鮑偉亮(山東)
白日依山盡。遠(yuǎn)方,天空微微閉合的眼瞼,是雀鳥飛歌的天堂。
北方的深冬,每一聲鳥鳴都是珍貴的。婉轉(zhuǎn)的回響,如同磁石吸引,人性的靈動竄破心中封閉的霧靄。
天是未加渲染的畫紙。正午與黃昏的中點,選一條路,眺望,血液沸騰隨長路奔馳,留下草葉,不知所措的沙沙聲。
曾幾何時,長路彎腰的至高點,是人幾欲攀登的山。
樹在變矮,草在變矮,童年已無法撿拾,一去不返。
質(zhì)疑是空虛的崗哨,空虛填補了成長的脊椎。
原來,長路不遠(yuǎn),長路非山,長路是行走的一種形容。行者如同奔走的螞蟻,不知落入了哪只玩笑的眼中。
迷茫成為一種常態(tài),空曠適合冥想,咳出舊年瘀血,留下一副傷痕累累的皮囊。如果迷茫是一座刻碑,我將刻寫:你只知道失去什么,而對自己的得到一無所知。
迷茫是棉花,行走是踩著棉花上找尋錯過的實地。
我要告訴你,這不是一條坦途,多少心血滋潤的土壤,才能滋養(yǎng)出一株花朵,并告訴世界,抵達(dá)不了的,是鮮花遍地的草原:他們歌頌太陽,便會得到五谷,他們是一群天使照料的寵兒。
地獄又何曾不是某些人幻想的天堂,一旦羨慕壓不住質(zhì)疑與欲望,任何辯證與沖動,都是對弱點與惡忠誠的詮釋。
回歸自己,空曠、清澈;回歸行走,自然、踏實;回歸深冬,熾熱足夠純凈,可坐擁一份閑適,共鳴腦與心臟,做自己的王。
風(fēng)聲晃動的午后,萬里晴空,斜倚著梧桐,等待陽光落盡,大星閃現(xiàn)……
時鐘歸于沉寂,體溫一縷縷被抽離,太陽畢竟還沒有被雞鳴喚醒,露珠已經(jīng)含著笑睜開雙眼,給予一場飽含儀式感的送別。
今夜,想必是萬家燈火,華燈煌煌。一盞、兩盞、三盞……燈火的遞增數(shù)列中,哪一盞屬于我,這異鄉(xiāng)的過客。
這人間的繁星,終究是不可琢磨,可念不可及。我遙遠(yuǎn)的愛,都在這草木掩映的凡塵。
指針每一步都走得這么深刻,我的心惶惶不安。9點25分的綠皮車將草木漸漸甩遠(yuǎn),帶著勝利者的吼聲滾滾向前。
成熟與消逝是時光的雙面,未知的法杖從不曾兀自遠(yuǎn)離。且問命運:可不可以讓所有離家的列車都晚點,能不能讓所有目送的身影都消失得慢一些?
遠(yuǎn)行的人啊,別忘了回家,跋涉過天涯,哪怕在異鄉(xiāng)開花,也要帶著故鄉(xiāng)的根。
遠(yuǎn)行的人啊,有沒有看到今秋飄零的葉,想起那些貧寒的年華?走到今天,你還好嗎?
此后余生,要記得幸福,既要堅強(qiáng)得像個大人,又要開心得像個孩子。
歲月從不敗美人,風(fēng)箏線越來越長,記憶的回眸越來越短。分離是重逢的鑰匙,那些歌,讓草木破土發(fā)芽。
遠(yuǎn)行的人啊,請守護(hù)幸福,還種十里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