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對香的喜愛是與生俱來的本性需求,最初先民們對植物中揮發(fā)出的香氣有所感覺,聞到不同香料的芳香時,感受到獨特的美感和香氣快感,并逐步發(fā)現(xiàn)不同香味的植物具有不同的作用。
遠古人類在野外或是洞穴聚居時,夏夜便燃燒艾葉散發(fā)出獨特味道以驅逐蚊蟲,這種方法甚至直到現(xiàn)在很多農村地區(qū)還在廣泛使用。由此,對自然界知之甚少的先民對自然香料的神奇用途崇拜不已,于是將花、果實、樹脂等芳香物質奉獻給神明。
上古時期,人們還把這些香物質用來清凈身心和喪葬之用。此時,人們對香的使用仍處于懵懂狀態(tài),使用的香料是單純的自然香料,除少數(shù)熏燒取香外,大多不經過切割、研磨等加工程序,依靠原始的動植物自然散發(fā)香味。
春秋戰(zhàn)國時期香開始有了文字記載,此時香文化發(fā)展初現(xiàn)端倪。屈原《離騷》中就有很多精彩的詠嘆:“扈江離與辟芷兮,紉秋蘭以為佩?!薄俺嬆咎m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薄皯舴杂?,謂幽蘭其不可佩?!痹娭忻鑼懙倪@些香料多用來熏燒祭祀、佩帶香身、入酒或辟穢祛蟲。當時的文人雅士都把香比喻為一種高尚、善美的品質。
西漢時期,香文化有了長足的發(fā)展。絲綢之路為我們帶來了海外的丁香、安息香、乳香、龍涎香等香料。漢代香品中第一次出現(xiàn)了“和香”(一種像中醫(yī)藥方一樣的香方),宮廷的術士開始用多種香材根據(jù)陰陽五行和經絡學說來調配香方。
漢武帝時期,具有代表性的博山爐熏香文化大行其道,其不僅是達官貴人修養(yǎng)身心的生活方式,平民百姓用博山爐熏香、品香也成為一種時尚。香具方面除了香爐,漢代還出現(xiàn)了能直接放在衣物中熏香的熏籠。
隋唐時期經濟繁榮,海路交通便捷,佛教鼎盛,上至皇室貴族,下至平民百姓,用香風氣相當普遍,豐富了各種形式的行香方式。
唐代皇帝大多信佛,皇室參加佛事活動甚為頻繁,其用香量之大可想而知。當時唐代的香具中出現(xiàn)了大量的金器、銀器、玉器,即使模仿前朝博山爐的樣式,外觀也更加華美。熏球、香斗、香囊等香具開始廣泛使用。
正是此時,鑒真和尚東渡日本,不僅把佛教傳到日本,同時也帶去了與佛教有密切關系的熏香文化。佛教的興盛帶動了香料的需求,域外香料的大量輸入使得香料成為重要的貿易物資。唐朝出現(xiàn)了許多專門經營香材、香料的商人和香行。唐代詩人杜牧詩云:“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背浞终故玖颂拼鸾涛幕姆睒s,襯托出唐代以香供佛的事實。
在宋代,中國封建社會的政治經濟進入發(fā)展的高峰,香文化也從皇宮內院、文人士大夫階層擴展到普通百姓,遍及于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這一時期,不僅佛家、道家、儒家都提倡用香,而且香更成為普通百姓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在居室廳堂里有熏香,在各式宴會慶典場合也要焚香助興,而且還有專人負責焚香的事務。不僅有熏燒的香,還有各式各樣精美的香囊、香袋可以佩掛。在制作點心、茶湯、墨錠等物品時也會調入香料。集市上有專門供香的店鋪,人們不僅可以買香,還可以請人上門做香。
香文化之家的婦人出行時,常有丫鬟持香薰球陪伴左右;文人雅士則多設香齋,不僅用香、品香,還親手制香,香事儀式已成為文人雅士的一種休閑活動。品香、斗茶、插花、掛畫并稱為怡情養(yǎng)性的“四般閑事”。
明代,在繼承和發(fā)展宋代香道精致熏香文化的同時,又與理學、佛學結合成了“坐香”與“課香”,從而成為叢林禪修與勘驗學問的一門功課。佛門與文人們紛紛營建香齋、靜室與收藏宣德爐,一時間成為時尚。
這一時期,線香開始廣泛使用,并且形成了成熟的制作技術。關于香的典籍種類很多,尤其是周嘉胄所撰的《香乘》內容十分豐富。李時珍的《本草綱目》中記載了許多制香方法,如書中所記:“使用白芷、甘松、獨活、丁香、藿香、角茴香、大黃、黃芩、柏木等為香末,加入榆皮面作糊和劑,可以做香‘成條如線。”這一記載是現(xiàn)存最早的關于線香的文字記錄。
到了清代,行香已經深入日常生活之中,爐、瓶、盒三件一組的書齋、香案已成為文房清玩的典型陳設。
清朝末年,國力衰微,隨著外敵的入侵和軍閥混戰(zhàn),士大夫與文人墨客們的精神生活趨于粗疏呆板,香學與詩、詞、樂、舞等藝術一樣漸趨式微。焚燃香料并感受其氣味進而感悟人生的這門高雅活動,傳至清末,終于在大清王朝的風雨飄搖中一蹶不振。
到今天,除了燒香禮佛、佩戴香包等用香方式因深入民間而得以延續(xù)外,傳統(tǒng)香學和上流社會文人雅士們儀規(guī)嚴格的品香儀式漸已遺失,很多人甚至不知香道為何物,更不用說以香道來修身養(yǎng)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