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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樣梅香:京劇梅派藝術(shù)在日據(jù)臺灣

      2019-11-30 12:49:03馮灼蘭簡貴燈
      藝苑 2019年5期
      關(guān)鍵詞:梅派梅蘭芳

      馮灼蘭 簡貴燈

      【摘要】 在京劇諸多流派中,以梅蘭芳為典范的梅派藝術(shù)流傳最廣、傳人最盛,甚至首傳至海外。目前學(xué)界主要關(guān)注梅派藝術(shù)在日本、美國、蘇聯(lián)的流播,而鮮見有關(guān)梅派藝術(shù)在日據(jù)時期我國臺灣地區(qū)傳播方面的研究。梅蘭芳是日據(jù)時期臺灣知名度最高的大陸旦角演員。透過京伶演出、劇目移植、唱片傳唱等方式,梅派藝術(shù)傳播至臺灣并深刻地影響臺灣旦行藝術(shù)的發(fā)展,確定了臺灣京劇界以梅派為旦角正宗的傳統(tǒng)。

      【關(guān)鍵詞】 梅蘭芳;梅派;京劇傳播;日據(jù)臺灣

      [中圖分類號]J80? [文獻(xiàn)標(biāo)識碼]A

      1993年4月14日,在臺灣開放大陸演藝團體來臺從事商業(yè)演出的次年,北京京劇院攜梅蘭芳之子梅葆玖、張君秋之子張學(xué)津、譚鑫培曾孫譚元壽、裘盛戎之子裘少龍、梁秀娟之子白其麟、馬連良之女馬小曼、葉盛蘭之子葉少蘭等名門之后,在臺北中山堂演出《龍鳳呈祥》《鳳還巢》《遇皇后》《戰(zhàn)馬超》《遇龍酒店》《定軍山》《釣金龜》《將相和》《呂布與貂蟬》《沙橋餞別》《霸王別姬》《挑滑車》《群英會》《四郎探母》等傳統(tǒng)劇目。在長達(dá)15天的演出中,梅葆玖先生及其領(lǐng)銜主演的《龍鳳呈祥》《鳳還巢》《霸王別姬》《四郎探母》四出劇目,尤為引人注目。梅葆玖先生為了原汁原味地呈現(xiàn)梅派藝術(shù),將梅蘭芳當(dāng)年的行頭、晚年的琴師(京胡姜鳳山、京二胡虞化龍),甚至當(dāng)年與梅先生共同設(shè)計戲服、負(fù)責(zé)幫梅先生穿戴的行頭師傅郭歧山,一起攜帶渡臺。梅葆玖無論是扮相、個頭、嗓音,無一不神似其父,他唱的每個梅腔梅調(diào),作的每個梅派身段,每每讓老觀眾仿若又見到了梅蘭芳,而新一代臺灣觀眾則在他的身上遙想當(dāng)年??梢哉f,梅葆玖一行隨北京京劇團踏入臺灣,即掀起了一陣“梅派旋風(fēng)”。

      梅葆玖先生成為臺灣文藝界關(guān)注的焦點人物,除了因為他是梅蘭芳四個孩子中唯一繼承梅蘭芳衣缽者外,臺灣戲曲界一向以梅派旦角為正統(tǒng)大家也是原因。實際上,早在日據(jù)時期,梅蘭芳已經(jīng)是臺灣知名度最高之大陸旦角演員[1]123-124,梅派藝術(shù)亦于彼時透過種種管道流播至臺灣各地,并影響臺灣旦行藝術(shù)的發(fā)展。對于這一事實,學(xué)界迄今未有任何的關(guān)注。本文梳理梅派藝術(shù)在日據(jù)臺灣傳播的這一段歷史,旨在豐富梅蘭芳和京劇傳播史的研究。

      一、戲以人傳:赴臺演出的梅派坤伶

      日本侵占臺灣時期,渡臺演出的上海京班,陣容強大整齊,它們除了各行當(dāng)配置演員數(shù)人,以“一劇雙演”招攬觀眾外,還常常會聘請有一定知名度的名角如張文艷、露蘭春、梁一鳴、十三旦、小三麻子等以資號召。在此背景下,以崔金花為代表的梅派坤伶也隨上海京班赴臺演出。

      崔金花,祖籍安徽,成長于南京,年十三已在新加坡、臺灣、青島、濟南及南洋獻(xiàn)藝,頗有聲譽。[2]崔氏曾先后兩次奔赴臺灣演出。1916年9月,崔金花隨上海群仙女班首次赴臺演出。上海群仙女班全班80余人,演員由從京、滬、蘇、杭等地特選的名優(yōu)組成,該班重要坤角有武生姚小猴、徐鳳樓,二花小黑燈、白勝奎,須生丁桂芬、銀曉峰,花旦丁靈芝、花美玉、金菊花,武旦趙際云,武丑小月來,大花胡處,小生小金紅等人[3],彼時崔金花僅是二路角,主要安排在日場演出。上海群仙女班在臺北、新竹等地巡回演出后,于1917年7月搭乘輪船歸滬。群仙班雖然為首個渡臺演出的耄兒班,不過臺灣劇界對它的評價并不高,認(rèn)為該班“角色極雜,故男女不齊,老少不等,比之前數(shù)班,為自檜以下。”[4]

      1920年10月,崔金花隨上海復(fù)勝京班再次赴臺演出,彼時她已經(jīng)成長為班中頭牌。崔金花在復(fù)勝班先后上演《千金一笑》《黛玉葬花》《寶蟾送酒》《天女散花》等梅派劇目。時人評價崔氏飾演之天女:“如花似月豐姿、超群出類伎倆,而演此風(fēng)流旖旎新劇,猶能發(fā)揮其細(xì)膩熨貼手段,飾以京滬時裝,令人有身親上界之快”[5];飾演之寶蟾 “服飾之整齊,顏色之華麗,猶為眾目之所環(huán)注”。復(fù)勝班不僅“工作唱念,色色俱佳”,還以“真刀槍大開打”“上海新流行奇術(shù)師登臺開演”等手段招徠觀客,因此“夜夜?jié)M座”,大獲其利。[6]1921年5月,在復(fù)勝京班返滬之后,以崔金花為代表的部分演員選擇留在臺灣繼續(xù)演出。1921年8月,復(fù)勝班一部與新到臺灣演出的上海復(fù)興班合并,組織復(fù)勝復(fù)興合班在臺北新舞臺演出。復(fù)勝復(fù)興合班仍以崔金花為頭牌,并以“贈與崔金花之古裝寫真照”(1)為吸引觀眾的噱頭。臺灣士紳黃旺成因“崔金花不見,興味蕭然,回食擔(dān)面而睡?!盵7]360

      1922年1月,復(fù)勝、復(fù)興合班易名重組為醒鐘安京班,崔金花被譽為該班“翹楚”,所演之梅派劇目受到臺灣評論界的交口稱贊:

      去三十夜,大舞臺,演《嫦娥奔月》一劇,臺上布置月宮,清雅可愛;侍女隨駕,蓮步逡巡,儼然一宮殿也。扮嫦娥者,為崔伶金花,服古宮裝,毫光燦爛,手?jǐn)y花筐,萬紫千紅,左右盤旋,鶯啼燕囀,余音嘹,春山獻(xiàn)秀,秋水為情,詼諧百出,情景迫真,臺下觀客,多疑廣寒仙子謫降也云。[8]

      崔金花,醒安鐘坤角中之翹楚也,假演于大舞臺以來,頗博好評,觀其所唱諸出,多涉獵于梅伶,做工雖未能如梅之妙,亦略迫肖。[9]

      醒鐘安京班人氣極旺,臺灣評論界推原其故,把很大功勞歸到崔金花名下:“該班花旦崔金花、老生薛德瑞,做唱俱工,觀客每嘆觀止;而股東所持入場券過多,競為廉售,故有如此人氣?!盵10]

      經(jīng)過臺灣舞臺的淬煉后,崔金花1923年1月隨醒鐘安京班返回大陸,并很快在上海共舞臺站穩(wěn)腳跟。《申報》評論其:“貌艷于花,藝亦不弱,頗為滬人士所贊許,所演各劇,如《貴妃醉酒》《翠屏山》等最為拿手……他如《麻姑獻(xiàn)壽》等戲演來亦有精彩?!盵11]著名評論家及票友天臺山農(nóng)及梅花館主甚至出面為其組織“崔社”。除了崔金花,其他可考赴臺演出的梅派坤伶還有花美玉、十三旦、白玉鳳、候月琴、王麗云等人?,F(xiàn)分別介紹如下:

      花美玉,原名小翠紅,擅長潑辣戲,《陰陽河》《殺子報》為其拿手戲,曾在武漢、上海等地演出。1916年,花美玉隨上海群仙女班渡臺演出,主要演梆子及傳統(tǒng)老戲;1919年花美玉,隨上海天勝班再次赴臺,演了不少梅派劇目,其所演《黛玉葬花》一劇,臺灣評論界認(rèn)為 “苦心仿效,能得其(梅蘭芳,筆者注)神似”。[12]十三旦,原名劉昭榮,天津?qū)殎砝ぐ喑錾怼O群笤谏虾?、武漢等大碼頭演出,頗具盛名,詞學(xué)大家劉坡公曾為其編撰《十三旦集》特刊。1920年,十三旦隨上海余慶天勝合班奔赴臺灣演出。期間,十三旦多次演出梅派劇目,并拍攝《黛玉葬花》《貴妃醉酒》《嫦娥奔月》《寶蟾送酒》等的古裝寫真來招攬觀眾。[13]白玉鳳,1925年1月被聘至臺灣演出,彼時年方十一。該伶“身材嬌小,體態(tài)輕盈,歌舞步驟,各得其妙”,演《嫦娥奔月》《天女散花》《寶蟬送酒》諸劇,不亞他班名角。[14]候月琴,1925年隨上海樂勝京班在臺北永樂座演出,以 “梅派古裝坤角”招攬觀眾。候氏“演《黛玉葬花》一出,能形容當(dāng)日美人之傷心慘目,至葬花后偶與寶玉相遇,猶能惓惓深情一絲不亂,露出心中無限歡喜,其形神可謂畢肖矣”。[15]

      王麗云,1930年代初在上海神仙世界女子京班演出,“曾受梅博士之熏陶,故得梅派之秘奧”[16]。1935年11月,王麗云隨上海天蟾大京班赴臺演出?!杜_南新報》評論其演出,大加稱贊:“王麗云之扮貴妃(《貴妃醉酒》,筆者注),大似梅派,嬌媚處若桃李,輕狂處若柳花,形神畢肖,嗓音清脆,可謂一座之翹楚”[17];“王麗云之扮虞姬(《霸王別姬》,筆者注)各能傳神入肖,一為絕代佳麗,一系蓋世英雄,于生離死別之間,露出無限纏綿悱惻之態(tài),虞姬之當(dāng)筵舞劍何等神情。”[18]

      京劇藝術(shù)是一項以“人”為核心的綜合表演藝術(shù)。梅派藝術(shù)的傳承、繁衍離不開這些追隨、效仿、弘揚梅蘭芳的梅派子弟及傳人。正是這些在日據(jù)時期奔赴臺演出的梅派弟子們的篳路藍(lán)縷,從而,才有今天臺灣繁盛無比的梅派。

      二、曲盤放送:流入臺灣的梅蘭芳唱片

      京劇唱片是現(xiàn)代科技與傳統(tǒng)藝術(shù)結(jié)合的產(chǎn)物,京劇藝術(shù)的勃興又在一定程度上帶動唱片業(yè)的發(fā)展:“國人創(chuàng)制留聲機,頗有研究之功。出品之精巧,花樣之新奇,幾與舶來品并駕齊驅(qū)。言銷路之旺,月達(dá)萬針。推其原因,大半系以京劇又至復(fù)盛時代,嗜劇者日多,有以致之。故凡中產(chǎn)之士,幾于家置一具,以資消遣?!盵19]在市場的推動下,譚鑫培、梅蘭芳、余叔巖、荀慧生等京劇名伶紛紛灌制唱片,以謀商業(yè)之利。民國年間,上海一地灌制的唱片雖然無法統(tǒng)計,但其數(shù)量之巨大,卻是毋庸置疑的。

      戲曲唱片的出版在日本侵占時期的臺灣也相當(dāng)蓬勃。1914年,日本蓄音機商會邀請臺灣樂師到日本錄制包括《山伯英臺》的唱片,為臺灣灌制唱片的濫觴。日本徐夤商會(NIPPONOPHOME)是最早糾集臺灣藝人灌錄京劇唱片的唱片公司,該公司主要灌錄了本地藝妲(老生鱸鰻、大金治、大花臉阿蕊等)和票友(趙炎甫等)演唱之京調(diào)(京音)二簧、西皮唱段,另外,亦收有留臺京班藝人王吉芳、梆子藝人黃福山、小禿子、小金喜之唱段。后來,陸續(xù)有金鳥印、利家(REGAL)、古倫美亞(COLUMBIA)、三龍(SANRION)等唱片公司發(fā)行本地京調(diào)唱片,主要演唱者為(一)本地京班演員,如桃園之清華桂、早梅粉;(二)本地京調(diào)票友,如鹿港玉如意之許嘉鼎、曾溫州、陳神助等;(三)知名藝妲,如秋蟾、幼良、鳳嬌、大金治、鱸鰻等。[1]39不過,臺灣本地京劇演員、票友、藝妲灌制的唱片已經(jīng)無法滿足臺灣觀眾胃口,臺灣商人從祖國大陸進(jìn)口百代公司、勝利公司(VICTOR)、高亭公司(ODEON)等出品的京劇名家唱片,演唱者多為如梅蘭芳、馬連良、李多奎、蔣少奎之類的當(dāng)時紅極一時的京劇名伶,其中有關(guān)梅蘭芳唱片的情況,詳見如下:

      編號:15, 類別“北平名劇”, 曲目“三娘教子(頭段)”,演唱者“特聘環(huán)球馳名花衫泰斗梅蘭芳”,出版者“VICTOR 物克多唱盤”,唱片編號“54391A”;編號:16, 類別“北平名劇”, 曲目“三娘教子(二段)”,演唱者“特聘環(huán)球馳名花衫泰斗梅蘭芳”,出版者“VICTOR 物克多唱盤”,唱片編號“54391B”;編號:17, 類別“西皮 北京”, 曲目“二本太真外傳(三段)”,演唱者“全球馳名伶界大王梅蘭芳”,出版者“ODEON 高亭唱片”,唱片編號“24094A”;編號:18, 類別“西皮 北京”, 曲目“二本太真外傳(四段)”,演唱者“全球馳名伶界大王梅蘭芳”,出版者“ODEON 高亭唱片”,唱片編號“24094B”。[1]15

      另外,臺灣彰化縣北斗地政事務(wù)所陳慶芳收藏的日本昭和十三年(1938)六月古倫美亞發(fā)行的“臺灣戲曲音樂唱片總目錄”亦有梅蘭芳先生唱片的信息?!豆艂惷纴啺l(fā)行臺灣戲曲音樂唱片總目錄》收錄“正音戲曲”“南管清管”“北管福路”“北管西皮”“京音西皮”“北管什類”“京音二簧”“影片說明”“梆子”“小曲”“流行新曲”“影片主題歌”“流行歌”“童謠”“新歌劇”“改良採茶”“風(fēng)俗戲”“家庭笑劇”“情曲”“跳舞音樂”“調(diào)和樂”“相褒”“新款採茶戲”“滑稽曲”“福州歌”“廣東曲”“歌仔戲”共計27個類別。梅蘭芳灌制的唱片收錄在“正音戲曲”中,有《霸王別姬》《太真外傳》《丁山打雁》《楊貴妃》等。此外,還收有梅蘭芳與馬連良合作灌制的唱片《四郎探母》《打漁殺家》。

      梅蘭芳先生是民國年間灌制唱片最多的京劇演員。中國唱片上海公司出版的《梅蘭芳老唱片全集》收集整理梅先生在1936年之前灌制的唱片,共169面粗紋唱片,包括42個劇目,《三娘教子》與《太真外傳》《霸王別姬》《丁山打雁》《楊貴妃》也在其中。[20]彼時梅蘭芳在臺灣已被稱為“全球馳名伶界大王”“環(huán)球馳名花衫泰斗”,這應(yīng)該與他兩次成功的赴日公演有關(guān)。以梅蘭芳為代表的大陸名家唱片被引入臺灣,顯示了臺灣部分民眾已經(jīng)具備相當(dāng)高的京劇鑒賞能力,不僅促使京劇藝術(shù)在臺灣的廣泛傳播,同時也使得梅派唱腔在臺灣得以延續(xù)傳承。

      除了引入京劇唱片之外,臺灣總督府遞信部放送局(以下簡稱“放送局”)還常?!胺潘途┮簟??!胺潘途帧薄胺潘途┮簟钡姆绞接袃煞N:一為真人演唱。放送局一般邀請本地子弟票友、藝妲、職業(yè)演員三類人前往電臺演唱。如在臺灣廣播正式放送的兩個月后,放送局就廣播了新賽樂班的筱來寶、張桂元兩人演唱的《馬前潑水》與《掃松下書》兩出京劇;[21]再如,臺北放送局在1929年5月15日播放的節(jié)目中,安排京調(diào)票房萃英社員演奏上海音樂,劇目為《孔明招親》《(捉)放曹》等;又如放送局邀請萬華藝妲大金治演唱《法門寺》《飛龍傳》、大稻埕藝妲鱸鰻演唱《曹操迫宮》,伴奏者為江山樓音樂師。[22]根據(jù)《臺灣日日新報》的記載,1929年4月1日晚上8點30分,臺北放送局曾放送過梅派劇目《天女散花》,演唱者為藝妲阿寶、曲師鄧阿九、高詳里[23];二為“曲片演奏”。臺灣放送局還時常以“曲片演奏”的方式播放大陸名家的唱片:

      臺北放送局,于十日午后零時十分,放送京調(diào)(曲片演奏):一、玉堂春及罵殿,程艷秋;二、青風(fēng)草及哭劉表,馬連良;三、頭本開天辟地之洞房及頭本貍貓換太子,劉小衡。四、大保國及取榮陽,金少山。[24]

      根據(jù)這則材料可知,經(jīng)由“曲片演奏”的方式,祖國大陸第一流的名伶如程艷秋、馬連良、劉小衡、金少山等的唱腔藝術(shù)傳入臺灣,為臺灣民眾所欣賞。雖然目前尚未發(fā)現(xiàn)放送局以“曲片演奏”的方式放送梅蘭芳唱片的文獻(xiàn),不過,鑒于梅蘭芳先生在國際的影響力,他的唱片既然已經(jīng)傳入臺灣,放送局沒有理由不播放梅蘭芳的唱片。梅蘭芳的聲音很有可能在日據(jù)時期已經(jīng)通過電波進(jìn)入臺灣千家萬戶。

      三、梅劇流芳:臺灣戲院上演的梅派劇目

      1919年4月,大倉喜八郎邀請梅蘭芳先生訪日演出。按照梅蘭芳赴日前夕在《順天時報》公布的戲碼,梅氏預(yù)備在14天的演出中準(zhǔn)備了囊括傳統(tǒng)老戲、古裝新戲、昆曲在內(nèi)的14出戲:《御碑亭》《黛玉葬花》《春香鬧學(xué)·游園驚夢》《貴妃醉酒》《天女散花》《游龍戲鳳》《嫦娥奔月》《奇雙會》《霓虹關(guān)》《千金一笑》《女起解》《尼姑思凡》《武家坡》《假期·拷紅》。[25]這些劇目能夠較為全面地展現(xiàn)出當(dāng)時梅蘭芳表演藝術(shù)的面貌,不過,在實際的演出中,僅《天女散花》《黛玉葬花》兩出古裝新戲就占了全部演出的一半行程。(2)梅蘭芳訪日演出,不僅在日本本土引起強烈的反響,甚至在被日本侵占的臺灣也引起沸騰。臺灣報刊除了對梅蘭芳先生訪日演出進(jìn)行跟蹤報道、刊登文人創(chuàng)作的吟梅詩詞之外,還號召有識之士邀其赴臺演出:

      梅蘭芳為支那第一名優(yōu),此次來朝,其約束不過三萬五千金,若臺灣有人,向他交涉來臺開演一禮拜,則臺灣藝術(shù)界當(dāng)因而改良,市面當(dāng)因而殷賑。問機敏家何不起而提唱,若萬五千圓交涉得來,決不至于損失也。(時乎不再)[26]

      臺灣各界積極響應(yīng)《臺灣日日新報》的這一提議。臺灣乾元藥行認(rèn)為“梅蘭芳來臺,為各界所企望,藝術(shù)方面,亦當(dāng)受益”,表示愿意資助一百金;有好事者號召募集股株,委托辜顯榮、吳文秀出面交涉梅氏來臺事宜。[27]雖然梅蘭芳訪臺一事最終不了了之,不過梅派經(jīng)典劇目卻被一些在臺灣淘金的上海京班帶到臺灣,在臺灣各戲院輪番上演。[28]

      (一)《黛玉葬花》

      最早引入臺灣的梅派劇目是《黛玉葬花》,將該劇目帶到臺灣的是上海天勝京班。1919年8月13日,受聘于臺北遺興茶園的天勝京班,在班主石云奎的帶領(lǐng)下,全班百余人搭乘“湖北丸”抵達(dá)臺灣。該班原定在臺北新舞臺開演,但因臺北三市街及附近村落惡疫流行,不得已轉(zhuǎn)往臺南演出。天勝京班“文武腳色齊備、服飾全部新制,其能演劇目,新劇及全本劇甚多”[29],因而在臺南大舞臺大受觀眾歡迎。1919年9月26日,即將前往嘉義“嘉義座”巡演的上海天勝京班,特排《黛玉葬花》一劇,酬謝臺南觀眾,并于前一天(9月25日)在《臺灣日日新報》上發(fā)布該劇的戲目預(yù)告:

      為酬南人雅誼,特排《黛玉葬花》一劇,將于明二十六夜扮演,以金美紅扮演賈寶玉、花美玉扮林黛玉,新制衣裳,極為高雅。布景如瀟湘館、梨香院、埋香冢等,皆用花木真宗,宛現(xiàn)當(dāng)年大觀園中實景。按:《黛玉葬花》其劇本為支那名翰林樊增祥所編,京伶梅蘭芳最為擅長,京滬各界人士遇梅蘭芳演此劇,皆爭先恐后,戲園之地?zé)o立錐。金美紅與同流派,曾與美玉合串,技得彷佛,滬人譽之。本年春間,梅蘭芳在東京扮演,名公巨卿、其他各界人士,以劇本之優(yōu)雅、詞曲之高妙,均欲一睹為快,故一劇連演旬日,座客恒擁擠,非數(shù)日前購票,則不得入場。今者該班演唱是劇,在南各界人士,其爭先快睹可知已。[30]

      《黛玉葬花》為民國五年(1916)梅蘭芳來滬演出時攜帶而來以相號召的古裝新戲。該戲口碑之盛,較《嫦娥奔月》更盛。上海天勝京班借梅氏訪日之影響力,將《黛玉葬花》引入臺灣劇壇,可謂正逢其時。另外,該班為《黛玉葬花》一劇的演出特意新制衣裳,布置實景的做法十分海派,故而能夠引起臺灣觀眾的強烈反響。此后,天勝京班多次搬演《黛玉葬花》,均大受觀眾歡迎。(3)繼天勝京班之后,《黛玉葬花》先后被余勝天勝合班、復(fù)勝班、復(fù)勝復(fù)興合班、聯(lián)和京班、樂勝京班、慶升京班、醒鐘安京班等不下十個上海京班搬演,成為日據(jù)時期臺灣盛演不衰的劇目。

      (二)《天女散花》

      《天女散花》由臺灣演劇公司所招之上海班(以下簡稱“上海班”)首演于臺北新舞臺?!吧虾0唷标嚾輳姶螅喟儆嗳?,“既善演舊劇,又善演新劇”,且專雇彩畫師,掌管布設(shè)實景[31],故該班尚未抵臺,已引起臺灣同胞的熱切期盼?!吧虾0唷贝畛恕昂蓖琛?,由基隆港上岸,原計劃8月8日開臺演出,但因付關(guān)稅檢查,遲至12日才得以在新舞臺開演。1920年9月23日,“上海班”在《臺灣日日新報》發(fā)布《天女散花》即將上演的預(yù)告:

      《天女散花》一劇,其故事系玻利城每年發(fā)生疫氣,人民受禍,如來遣維摩轉(zhuǎn)世,普救眾生。維摩獨力難支,自己亦染疫氣,如來聞之,別遣文殊菩薩往救,又請?zhí)炫⒒?,分香氣以滅疫,救護萬民,自后玻利城,不再發(fā)生疫氣。該劇計八幕,扮演約費二勾鐘。此系古裝新劇,去年梅蘭芳曾在東京扮演,甚博好評,此番金美紅藝員擬演。該公司不惜重貲,備有新布景,及臨時電燈幻影,加以特制劇服……觀客必爭先恐后,后至者必不得入也。[32]

      “上海班”當(dāng)夜安排的戲碼為《四郎探母》《四杰村》《天雷報》《天女散花》,《天女散花》壓軸。“上海班”打出梅蘭芳作為噱頭,以“新布景”“電燈幻影”“特制劇服”來號召觀客,極盡廣告營銷之能事,可惜未見相關(guān)評論,演出效果未知。繼“上海班”之后,《天女散花》先后被上海天升京班、上海復(fù)勝班、復(fù)勝復(fù)興合班、醒鐘安京班、聯(lián)興京班、聯(lián)和京班、樂勝京班、復(fù)盛京班、上海提線京班、四得陞班等赴臺演出之上海京班搬演。《天女散花》為梅派的看家戲,非擅舞之演員不能上演,赴臺之上海京班搬演此劇,顯然需要一定的實力支撐。

      (三)其它梅派劇目

      將《貴妃醉酒》《嫦娥奔月》《千金一笑》引入臺灣的均為上海余慶天勝合班。余慶天勝合班為天勝班留臺之一部分演員(蓋春來父子等人)與“平樂茶園”招聘之40名男女演員合班而成。該班為投時人所好,頻排“在臺未演”之戲。[33]《貴妃醉酒》于1920年3月17日被余慶天勝合班搬上臺北新舞臺?!舵隙鸨荚隆酚?920年4月11日被余慶天勝合班搬演于臺北新舞臺?!肚Ы鹨恍Α罚础肚琏┧荷取罚┮苍?920年4月18日被余慶天勝合班將其搬上臺灣舞臺。其它在臺灣上演的梅派劇目還有《麻姑獻(xiàn)壽》《洛神》《西施》《太真外傳》等古裝新戲,限于篇幅,在此不一一羅列。

      需要特別指出的是,日據(jù)時期一些臺灣本土戲班及臺灣藝妲已經(jīng)習(xí)得并多次搬演梅派劇目。如1922年6月23日,桃園天樂社一行50人到嘉義南座巡演,在26日的演出中,該班以《貴妃醉酒》為大軸;(4)1924年11月10日,桃園重興社在臺北永樂座上演《天女散花》[34];1925年1月7日,該班復(fù)在臺南大舞臺上演《天女散花》《嫦娥奔月》《寶蟾送酒》等梅派劇目。[35]作為臺灣時尚代表的藝妲也曾搬演梅派劇目。根據(jù)《臺灣日日新報》的報道可知:1935年日本殖民者為紀(jì)念“始正四十周年”在臺灣博覽會的“余興”活動中,聘請臺灣藝妲表演《天女散花》。[36]另外,在臺灣民間迎神賽會的“藝閣”活動中常常出現(xiàn)“黛玉葬花”(5)“貴妃醉酒”“天女散花”“麻姑獻(xiàn)壽”(6)等梅派劇目中的人物形象。據(jù)此,可以說梅派劇目在日據(jù)時期已經(jīng)深入到了臺灣民間。

      四、結(jié)語

      日據(jù)時期,京劇由上海及福州傳入臺灣,營業(yè)演出清一色是海派京劇,并無任何京派劇團。海派儼然一股時尚潮流風(fēng)行臺灣地區(qū),不僅在紳商、文人階層流行,亦受到平民百姓的喜愛。影響所及,藝妲也在酒肆酬唱中改習(xí)京調(diào),一時間蔚為風(fēng)尚。不過,在京劇全面海派的形勢下,梅派藝術(shù)卻異軍突起,深刻影響臺灣旦行藝術(shù)的發(fā)展。彼時,一些梅派經(jīng)典劇目已經(jīng)通過唱片、電臺的京音播送,為臺灣同胞所熟悉;一些梅派坤伶已通過搭演上海京班的方式進(jìn)入臺灣劇壇演唱;甚至一些本土京班、臺灣藝妲也開始習(xí)唱、搬演梅派劇目。這些,不僅為臺灣觀眾鑒賞梅腔梅調(diào)奠定了一定的基礎(chǔ),同時也在慢慢地改變臺灣同胞的欣賞趣味,確定了臺灣京劇界以梅派為旦角正宗的傳統(tǒng)。

      1948年,梅蘭芳先生高足、被譽為“臺灣梅蘭芳”的顧正秋在“顧黛之爭”中勝出,成為臺灣京派京劇奠基的起點,同時也使得梅派藝術(shù)成為臺灣旦行藝術(shù)的標(biāo)桿。而與顧正秋爭勝的戴綺霞,演了數(shù)十年的海派戲,卻一心想改京朝大路的梅派,為此,“和琴師孫執(zhí)中研究梅腔十五年,每星期都吊嗓子從來沒間斷過,直到九十歲時唱《穆桂英掛帥》,才敢說自己這戲是梅派”[37]。

      注釋:

      (1)參見《新舞臺劇目》,《臺灣日日新報》1920年11月20日、1920年11月25日、1920年12月15日、1920年12月17日、1920年12月28日、1921年11月5日。

      (2)在實際的12天演出中,《天女散花》演出5天,《黛玉葬花》演出2天。吉田登志子曾指出,改變劇目的主要原因大概是出于時間上的考慮,因當(dāng)時日本劇院沒有每天更換劇目的習(xí)慣,且這次京劇演出插在其他日本戲之間進(jìn)行,時間上約束較大,不能每天隨便更改演出時間。參見吉田登志子著、細(xì)井尚子譯:《梅蘭芳1919、1924年來日公演的報告一紀(jì)念梅先生誕辰九十周年》,《戲曲藝術(shù)》1987年第1期。

      (3)參見《天勝班之劇目》,《臺灣日日新報》1919年12月6日和12月23日;天勝京班在演出該劇目的同時,還將《<黛玉葬花>曲本》刊之報端,以饗觀客。參見《<黛玉葬花>曲本》,《臺灣日日新報》1919年12月8日。

      (4)桃園天樂社為臺灣較早的職業(yè)戲班,該曾聘請上海上天仙班的武二花趙??⒗仙跏婪?、頭等吹手徐金元為該班的教戲先生,專門在各地戲院演出。天樂社活動至1923年,因社長簡元魁逝世,該班被迫解散。參見《廣告》,《臺南新報》1922年6月26日。

      (5)在1921年5月1日的艋舺迎媽祖的祭典中,泉郡惠邑鄉(xiāng)親的藝閣“黛玉葬花”榮獲第一名。參見《艋舺迎神志盛》,《臺灣日日新報》1921年5月1日。

      (6)在1925年7月1日的艋舺奉送媽祖的活動中,同時出現(xiàn)兩臺以梅派劇目人物為創(chuàng)意的藝閣:“天女散花”“麻姑獻(xiàn)壽”。參見《艋舺奉送大盛況》,《臺灣日日新報》1925年7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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