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來西亞的都市感覺

楊乃運

1 太子城廣場和裝飾性建筑。

2 升旗山。

3 商店里的旅游紀(jì)念品。

時空走廊馬六甲

馬來西亞人用時空走廊來形容和概括馬六甲這座歷史文化名城，我覺得挺有意思。600多年前鄭和率領(lǐng)的船隊是世界上抵達這里最早的遠洋船隊。在世界上的著名遠洋船隊中，鄭和率領(lǐng)的中國船隊是最受當(dāng)?shù)厝顺缇吹模挥泻推降哪康?。一個英國人在得到了已經(jīng)埋藏了600年的一幅地圖并深入地研究后發(fā)現(xiàn)，早在哥倫布抵達新大陸之前的六七十年就已經(jīng)有航海家抵達了那里，那個早于哥倫布發(fā)現(xiàn)了世界的航海家是鄭和。這個英國學(xué)者驚奇地說，北美、南美、北極、太平洋、大西洋的地圖繪制都早于歐洲人，而能如此熟練地掌握天文導(dǎo)航術(shù)實現(xiàn)了環(huán)球旅行的竟是中國的鄭和與他的龐大船隊。這位英國人的震驚程度可想而知，他由衷地感嘆并稱贊：“鄭和是何等杰出的一位人物！他不僅是指揮艦隊馳騁大洋的最偉大的海軍司令官之一，同時也是一個虔信宗教和恪守道德的典范。他從未向別國要求過一寸一毫的土地，每次航行都本著和平的宗旨。”鄭和初次抵達馬六甲時，參與了馬六甲的建設(shè)，馬六甲自此和中國有了頻繁的往來，世界文化遺產(chǎn)古城馬六甲最具傳統(tǒng)特色的建筑中，有中國式的民居、寺廟、店鋪和街道。

馬六甲的殖民文化建筑也有遺存的代表作。馬來人的傳統(tǒng)建筑和文化更為輝煌。這座城市的味道很歷史。

從中國國內(nèi)去的旅游團，必被安排游中國街的吧。中國街真正的街名叫雞場街，還有一條街，街名叫做廟堂街。我在那里印象最深刻的是寺廟。青云亭，由華人領(lǐng)袖于1567年始建，那是我國明代的隆慶元年。但這個始建年代一直有爭議，出現(xiàn)了好幾種說法，唯青云亭之名，一直公認(rèn)是平步青云的意思，很中國。

它最早建起時是觀音殿，供奉觀音?，F(xiàn)在還供有天后娘娘。

青云亭是缺少縱深的，正中只有橫向的敞向山門的一座殿宇。這限制了它發(fā)展的規(guī)模。它的建筑風(fēng)格、裝飾特點很南方，有嶺南晚清時代的典型風(fēng)范?；共书?，正脊大量地用有故事情節(jié)的組合式灰塑，施重彩，所飾無論是物品還是人物還是動物都講究精細、豐繁、傳神，只有瓦是粗線條的，天然的瓦紋在畫面里像故意拙刻出來的，猶如小學(xué)生的涂鴉，這是一種巧用，畫面的整體和諧感特別強烈。門與窗諸建筑構(gòu)件上的木雕更是中國南方風(fēng)格，黑底金漆分外奪目。看慣了廣東、福建的廟宇，對青云亭不會有太大的驚奇。差別還是有的，青云亭相比之下有拙厚的一面，缺少廣州一帶廟宇翹脊挑檐的輕靈。我還有一個感覺：馬六甲來自福建的華人不少，街上多有孫悟空的石雕。福建人是視福建為孫悟空故鄉(xiāng)的，有很深的孫悟空情結(jié)，孫悟空是他們的驕傲。這個問題有點復(fù)雜，與吳承恩無關(guān)，孫悟空這個人物形象不是吳承恩小說《西游記》的原創(chuàng)。

廟堂街和雞場街一樣有很多華人開的商店，街角處還有小廟式的建筑。

4 馬六甲紅屋。

歷史時空中的西洋人遺痕

我沒有看到過比馬六甲的荷蘭紅屋更紅的建筑了，它紅得深，紅得透徹。廣場上的那組建筑群：教堂、辦公大樓、水塔沒有不紅的，全是通身紅，紅得冷艷，紅得讓教堂上白色的鐘、白色的十字架被襯出了一種特別的慘烈而格外醒目，窗洞、門洞就像驚悚狀態(tài)中紅臉漢子的嘴巴和眼睛。搞不懂當(dāng)年的設(shè)計者建造者為什么搞了這樣一組全紅建筑，有什么特別的文化和心理訴求。這是荷蘭人17世紀(jì)在馬六甲興建的，是東南亞地區(qū)現(xiàn)存的最古老的荷蘭式建筑，也是一個地標(biāo)。它的色彩和線條個性太簡約而鮮明了，沒有人會誤識誤判。荷蘭紅屋作為馬六甲博物館了，館內(nèi)能讓今天的游客看到荷蘭古兵器、葡萄牙人16世紀(jì)以來的服裝、馬來人婚嫁服飾金銀珠寶手工藝品、在馬六甲港口停泊過的各類古船照片。

5 堡墻像耐火磚砌成。

6 城門。

7 清真寺門。

圣保羅教堂是葡萄牙人于16世紀(jì)建的，建在馬六甲河口的升旗山上，此山叫過西山，也叫過圣保羅山。說是山，看上去也就是個高高的、坡度比較平緩的大巖包，它是馬六甲的至高點。教堂已成廢墟，荷蘭人與葡萄牙人爭奪馬六甲時摧毀過它，也修復(fù)利用過它，把它作為城堡，與英國人的戰(zhàn)爭中又遭英國人的猛烈一擊。荷蘭人后來是把它當(dāng)貴族墓地用的，廢墟里墓碑上的文字不知多少人能看懂，遠遠的，從外觀上看，此教堂基本完好，能從拱門望到里面時，就已知它除了赤裸的墻壁再無別物。走進去，仰頭看，天空就是它的屋頂，夜晚，星星會朝此擠眉弄眼。若把見證了多國紛爭睢留干瘡百孔的古堡墻壁比作歷史老人的話，它也只能是擠出一絲苦笑吧。墻腳依墻而立的幾塊墓碑應(yīng)不是怕殘墻寂寞才移過來的，它們和教堂的殘墻一樣屬于歷史文物。教堂的一端有嶄新的白色塔樓，塔樓旁有立于耐火磚砌的方形高臺上的圣方濟雕像，雕像沒有右手臂。圣方濟是葡萄牙傳教士，死于1553年，他讓人感懷的是曾在教堂里辦過學(xué)校，被傳得特別神奇的是他死后肉身不腐。西班牙人不信，扒墓起尸，斷其右手，果真血流如注，大驚，視為神圣，為他于教堂前立起塑像。也有另一說，他是為說服眾人募捐修教堂而自斷右手的。

我喜歡看廢墟，喜歡廢墟殘留物上透露的時代與文化信息，喜歡凝結(jié)其上抹除不去的那種歲月滄桑的味道和感覺。升旗山山腳的圣地亞哥城堡的城門就是饒有特色的廢墟之一。

馬六甲的圣地亞哥城堡是葡萄牙人占領(lǐng)馬六甲后修建的，修建于1511年。傳說所用石塊采自爪哇海底的隕石，不僅用材特殊，城墻還砌達10米之厚，石塊與石塊之間用熟糯米和石灰調(diào)成漿粘連。堅固，而且是層層設(shè)防，城墻上筑有城樓，四周設(shè)炮臺架炮，還圍城挖了護城河。它堅固到什么程度？屢經(jīng)戰(zhàn)火，150年間沒什么損傷，1640年葡萄牙人與西班牙人的一戰(zhàn)，敗局已定的葡萄牙人躲在城內(nèi)堅守不出，西班牙人的堅船重炮竟拿他們沒辦法，鐵桶似地圍了一年，再不投降就會全部餓死、渴死的葡軍才舉了白旗。圣地亞哥古城堡就像一個神話，它是毀在英國人手里的，不是攻下來的，是作為持有者自己炸的。英國人要把這兒移交給荷蘭人，又怕荷蘭人用此堅城對付自己，就決定一毀了之。還好，留了個城門。城門在山的下邊，順下山的小道走過去，看到那城門的門臉，實在感嘆它的不容易，拱券門是用漆了紅漆的拱形鋼管或鐵管撐著的。門洞不是直通通的，半堵半通，有曲拐，空間也比較小，是出于安全防御上的需求而設(shè)置的吧。和我國甕城的原理有點相同，就是太狹小局促。砌城用的材料和上面砌教堂用的材料是一樣的，是石塊而不是磚，切割打磨得比較規(guī)整，顏色黑紅。高高的門額是糊著灰漿的，斑雜渾濁里綻露著不同塊面的灰白。上面有圖案，拱券正中都說是個鬼臉，但細辨之下也就是像臉而已，解讀需要葡萄牙的相關(guān)文化知識。解讀砌城石的構(gòu)成也需要專業(yè)知識，為什么砌在城門上的比較完整，風(fēng)蝕層就淺，而旁側(cè)炮臺和炮臺后矮墻的就風(fēng)蝕嚴(yán)重？真是隕石嗎？裸露的花崗巖長時間地風(fēng)化成的樣子，蜂窩密布，倒是很好看，有一種奇特美。

1 紅塔。

升旗山周圍有不少廣場，園中和廣場上陳列有老式馬車、飛機和火車頭。是展覽性質(zhì)的，它們把人們帶入了近、現(xiàn)代。非展覽性卻有民族文化意義、歷史文化意義。特別彰顯當(dāng)?shù)孛褡屣L(fēng)情的是花車，是用繁花裝飾起來的三輪車，它們就像北京四合院兒街區(qū)滿街跑著拉客的三輪車，古董級別的。您要是坐上去，不僅馥郁的花香熏著您，還有音樂陪伴著您。

2 生態(tài)公園。

3 水上清真寺。

4 古城堡廢墟。

5 坐落在山包上的仿歐建筑。

6 太子城廣場下的商廳。

體驗當(dāng)代的繁華

我們初到馬來西亞，在馬六甲市下榻的地方距市區(qū)20公里車程，名叫福爾摩沙度假村。一到那兒我便喜歡上了那里的房子，紅色的雙面陡坡頂房子，檸檬黃色樓，樓頂錯落出韻致，樓群拔起在樹叢中，大自然與現(xiàn)代建筑藝術(shù)交合出的建筑韻律。那些客房樓是吸納了傳統(tǒng)建筑元素的。山坡上還有西洋式風(fēng)格組合的小樓群，紫紅瓦、白墻、白柱，看著就舒服。福爾摩沙是都市與自然交混的地帶，城市化的享受中不乏自然之趣、自然之美。在吉隆坡和國際機場之間的太子城所觀賞到的則是更偏重于現(xiàn)代的人文盛宴。那里的公路像北京的長安街一樣寬闊，在最寬敞的那一段，公路兩側(cè)很少有什么建筑，矮矮的灌木叢和林帶分列兩邊。路面上很少有車輛駛過，它就如機場跑道一樣由遠而近地鋪展過來，被當(dāng)?shù)厝艘辉俜Q譽的首相辦公大樓、水上清真寺、太子會議中心等建筑被路扯低了、襯矮了，成了視野里的侏儒。天空無限地膨脹，讓云海彌放出浩蕩之氣。這是座土地用得極為奢侈的城市。真走到建筑物下，你才知道什么叫雄霸，什么叫崇偉。首相辦公大樓的高臺階就是石的條條塊塊遞升出來的塔;清真寺的洋蔥頭式圓頂，就像聳峙在頭頂?shù)囊活w顆星球，巨寬巨粗的石柱接天立地，樓體立面的裝飾、地板的鋪設(shè)極為奢華，堅實厚重的質(zhì)感中，汪著水一樣的光澤。寺的三面都是湖，三面中，一面可以隔湖看到太子城中最大的太子橋;另一側(cè)，有綠圓球頂?shù)氖紫喔蔀榍逭嫠碌慕杈?。寺外的空間敞亮，寺再高、再雄偉都沒有壓抑感，有的只是壯美雄勝。水上清真寺之稱應(yīng)是來自于湖，寺的無水一側(cè)是廣場，在廣場乘電梯可下到凹池里的商貿(mào)大廳、商貿(mào)地下廣場，從露天的電梯回望清真寺是另一種感受。清真寺?lián)f融合了摩洛哥、哈薩克斯坦和土庫曼斯坦的建筑風(fēng)格，穹頂高達116米，依巴格達阿曼清真寺設(shè)計，大門和門上的裝飾則仿照了“波斯之門”。整座建筑突出了粉紅色，色調(diào)柔和壯麗，突出粉紅色據(jù)說是因為華人喜歡紅色，而水上清真寺暗含了對鄭和的紀(jì)念，是他把回教傳給了南洋的馬來人。此寺是馬來西亞最大的清真寺。

7 福爾摩沙度假村。

太子城并不遜于我國的一些大城市。在城中走過的那些地方，所見的建筑群落當(dāng)屬世界上比較豪華的建筑群落之一。告別馬來西亞之后，回想馬來西亞之旅，它留在我記憶里最深刻的，則是小城的郊野和海島，親海游才是我最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