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浩杰
無事腸相見,這幾個字確實挺驚的。當(dāng)然不是說學(xué)小六為了證明只吃了一碗粉一見面就要“搜腸刮肚”,那畫面殘忍不說,還真就“再也不見”了,只是對于內(nèi)臟死忠粉,尤其是肥腸愛好者而言,能坐在一起享受這肥腸的,絕對是生死之交。
驚蟄萬物生,飲食清淡為宜。開春便如此“重口味”似乎不合常理,如此這般或許只有兩個原因:第一是萬物生的季節(jié)里饞蟲也蘇醒了,第二……你和嗜肥腸者講什么常理呢?陳曉卿自爆在汶川余震時自己在江油肥腸面館淡定吃面的故事,所有人沖出去逃命,陳老師盯著肥腸面猶豫了一下,又坐下來吃完,事后甚至還為找不到店家買單難堪。如此吃貨,哪有常理可講?如果有,那也是“腸”理吧。
前幾日午餐吃到了極美味的酸菜肥腸的我,不禁感慨連連,不知晚上睡著有沒有吧唧嘴。那肥腸洗得干凈,并無異味,只是那腸體平平無奇的棕黃色,仿佛用顏色在追憶著它的前世今生。它怎知偶遇了酸菜,再染了一身淡淡的琥珀色,便多了幾分傲嬌的金貴??茨欠誓c底下的油脂,迫不及待地展現(xiàn)著自己的“臃腫華貴”,伴隨左右的酸菜顯得它更加不可一世。再看那最后淋上的一勺湯汁,點點油花,泛著近黃昏最后一抹璀璨。
可不能小瞧了這湯汁,酸菜的酸與咸完美釋放,肥腸油脂的噴香直接把冬天的羊肉比了下去,酸與香層層滲透,湯汁“中飽私囊”,舀一勺淋在白米飯上,開胃而驚喜。
張嘴猛咬一口,厚厚的脂肪冒出,在齒間爆開,若是還惦記著這內(nèi)臟部位的特殊性,便也對不起那一口咀嚼,來不及勸慰自己不要多想,味蕾上對脂肪的特殊記憶瞬間被喚醒,酸菜的酸早已滲進(jìn)這肥腸,發(fā)酵帶來時間的味道在咀嚼間徹底融化,加上恰到好處的柔韌,爽滑可口,奇香四溢。若是再夾上幾絲酸菜葉搭配,腸的柔配上酸菜的爽,從此君王不早朝。
肥腸和臭豆腐“臭味相投”,都是“異類”,有人愛極有人恨極,恰恰是這種劍走偏鋒的“異軍突起”,不斷在挑逗著人類的好奇心,一旦鎖住了這種美味,很難“粉轉(zhuǎn)路人”。在鹵味店,豬腳飯燒鴨飯吃膩了,拼一段鹵味大腸,香氣逼人,看鹵味店內(nèi)的食客個個滿嘴油光,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先下手為強(qiáng),晚了便吃不到這鹵味大腸了。
鹵味里禽類的內(nèi)臟也是緊俏得很,早先時候,去老家巷口找阿姨剁份鹵鴨回家吃,過了早上十點便只剩鴨血了,鴨肝的嫩,鴨腸的脆,鴨胗的韌,過了時間,便無福消受了。無奈第二日便起身返穗,這份念想便也只能想想罷了。
雞腸也是美味的,爽脆程度不比鴨腸差,若是鹵汁入味,慢慢咀嚼,舌底居然會有絲絲微苦回甘,越嚼越香,可惜這雞腸在成語里不招待見,和“鼠肚”搭了伙,難不成鼠肚也這般美味?善哉善哉。
立春太溫柔,雨水使人愁,驚蟄才是春季的終極代言,連蟲兒都放棄了冬眠,還有什么能夠阻擋我們對自由的向往呢?春天到了,我們就不學(xué)孔子浴乎沂了,你我先來一盤肥腸,再來一杯清茶,詠不詠,歸不歸?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