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貴鋒
馬兆印火了。
2015年4月28日,中央電視臺制作播出《工人詩篇》五一特別節(jié)目。開播首集即以《馬兆?。河幸环N鐵綿延千里》為題,播報了鐵路詩人、南昌局永安工務(wù)段線路工馬兆印,時長達7分28秒。當(dāng)日,專題報道分別在央視《新聞聯(lián)播》《朝聞天下》《新聞直播間》首播和重播。馬兆印略帶沙啞卻不乏磁性的嗓音,與郎永淳字正腔圓、感情飽滿的吟誦相映成趣,讓《再用軌》這首代表作汩汩流進無數(shù)勞動者的心田。
28日一大早,老馬照例出現(xiàn)在鐵路上,和工友們并肩整治線路病害。此時,央視《朝聞天下》正播放著關(guān)于他的節(jié)目。三明詩群、他的微信朋友圈一片歡騰,老馬卻無暇顧及,只管忙碌。
31年了,老馬白天在線路上勞作,把鋼軌、路肩、工友們的汗水連同汽笛聲,裝入瞳孔里、藏入耳蝸內(nèi)。晚上,把它們擺在書桌上,用心地看,仔細地看,看每一張面孔、看每一寸路肩,看鋼軌上的每一片銹痕與光澤,然后,把它們寫成詩歌。31年了,他筆下煉過的字、鍛過的句,一刀一斧鑿成一座座關(guān)于“鐵”的雕塑,綿延千里。他的詩句,或堅硬如鐵,粗獷卻充滿張力;或醇厚如酒,濃烈且清香四溢;或茂盛如森林,草木蔥蘢且生趣盎然。
詩歌國度里,堅硬的鐵這樣煉成
老馬祖籍山東梁山,因父親早年支援沙縣林業(yè)建設(shè),在沙縣出生。老馬最初想當(dāng)一名火車司機,駕馭鋼鐵長龍,走遍大江南北,飽覽壯麗山河。1984年,19歲的馬兆印填錯志愿,陰差陽錯成為永安工務(wù)段一名普通線路工。
參加工作不久,馬兆印到沙縣高橋鎮(zhèn)找朋友玩。說來奇怪,當(dāng)?shù)毓╀N社居然會有詩集,而且只有一本朦朧詩派領(lǐng)軍人舒婷的詩集《雙桅船》。這本詩集像一只大手,代表一種精神的力量,把20歲馬兆印的心門徐徐推開,猶如夏日里一股清新的風(fēng)撲面而來,一場清涼的雨不期而至,讓老馬通體舒暢,讓老馬渾然忘我。
“原來這就是詩歌,原來詩歌是這樣寫的!”那一瞬間,老馬愛上了詩歌。當(dāng)時他情不自禁朗誦起來,讀得如癡如醉。
沒有丁點基礎(chǔ),不懂任何技巧,老馬邊閱讀邊學(xué)習(xí)邊創(chuàng)作。這樣的閱讀是海量的,如鯨魚鯨吞魚蝦。時隔31年,小馬已經(jīng)成了老馬,菜鳥蛻變?yōu)樵妷摹巴髢骸保浾呷匀辉谒臅?、床上看到了一堆堆的書?/p>
老馬對語言有著不一般的天賦,他本人對此毫不掩飾。
當(dāng)靈感如閃電般劃過夜空,那些詞語猶如水草中小憩的鴨子,撲棱著翅膀躍入綠色稿紙的池塘,老馬所要做的就是把他們一一安排妥當(dāng)。
“老馬對語詞的精準(zhǔn)運用是純熟的?!?/p>
“詩人快速‘消費詞語的能力都很強,老馬也不例外?!崩像R語言上的天賦得到諸多詩歌行家的認可。
1986年,經(jīng)過近四年的耕耘,老馬的處女作《相信我》,在大型文學(xué)月刊《飛天》上發(fā)表。老馬狂喜,他想狂喊、想狂飲、想狂奔,深情地捧起樣刊,情不自禁放在嘴邊深呼吸,油墨特有的清香沁入心脾,這是詩的呼吸,這是詩的味道,這是世上最美妙的感覺,從此,聞油墨清香成為老馬的嗜好。從此,老馬心甘情愿用才華與激情喂養(yǎng)詩歌。
這首詩,讓老馬一發(fā)而不可收。
2000年,互聯(lián)網(wǎng)的興起,讓老馬縱身躍入更寬廣的詩歌海洋,技巧日臻成熟。福建詩壇分為閩南、閩東、三明等幾大版塊,這其中以三明版塊最為活躍:這里有全國一流的詩歌評論家、一流的詩歌作者。眾聲喧嘩,三明詩群卻像極了溶洞里的瀑布,奔放而不外露;這里的詩人猶如駱駝行走在沙漠般,不張揚、不浮躁,只要有一滴水,哪怕是最后一滴淚,都要化成詩行。
詩人,有著祖?zhèn)鞯难y(tǒng)和獨特的性格。甚至他們所使用的語言,都被稱作詩的語言。為了避免這種秘密的語言的失傳,他們堅強地活著,相互友愛。馬兆印的加入,很快就憑借熊熊燃燒的激情、稚嫩但獨具特色的詩作,得到這個特殊族群的認可與接納。
馬兆印的每一首詩,詩友們都如外科醫(yī)生般,逐字逐句拆解、分析。這樣的分析不留情面,毫無顧忌,有時甚至伴隨著面紅耳赤的爭吵,爭吵過后,重生的詩句出落得更加漂亮,又變成了詩人們集體的狂歡。老馬愛死了這幫跟自己詩味相投的人。在一次筆會中,640毫升一壺的扎啤,老馬在88秒鐘內(nèi)連喝八壺,舉座震驚?!巴览锖龋@幫人在一起就是痛快!”“喝酒硬碰硬,就找馬兆印”,在詩壇不脛而走。
詩歌國度日復(fù)一日的爭吵與狂歡,年復(fù)一年的詩歌筆會、詩展、朗誦會等,猶如一次次淬火與錘煉,讓老馬的創(chuàng)作漸入佳境,直至巔峰。在內(nèi)容、題材、意象、明喻、隱喻的處理上,馬兆印吸收了大量現(xiàn)代技巧,如《清明里的梨花》《在一個人的掌心寫字》等組詩,充分體現(xiàn)出作者對詩歌語言駕馭的熟透程度。隨著寫詩的不斷深入,馬兆印對詩句的“緊張關(guān)系”處理更加老道,使意象與意象沖突所產(chǎn)生的張力足以釋放。
正如大衛(wèi)·馬梅在其《導(dǎo)演功課》中所言:“藝術(shù)家的任務(wù)是把最簡單的技術(shù)學(xué)得完美,而不是去學(xué)太多的技術(shù)?!瘪R兆印學(xué)習(xí)技巧,但并不刻意運用技巧,甚至有意識遠離炫技。馬兆印每寫完一首詩,都會讀給老婆聽。老婆是他的第一讀者,又是第一裁判。她如果說聽不懂或者不舒服,老馬就把詩歌回爐,重新鍛打。他追求直白式的抒唱、白描式的手法,把詩句寫得火一樣熱、冰一樣冷,從而打動人心。
馬兆印在詩歌的海洋如魚得水,成功加入了福建省作家協(xié)會。他曾酣暢淋漓15分鐘寫下《時光書》,獲得天津某原創(chuàng)詩歌論壇第二名;也曾一晚連續(xù)寫下九首詩歌,后來全數(shù)在知名的《詩歌月刊》上發(fā)表;更曾經(jīng)66天寫下99首情詩,集束手榴彈般擲進詩群,引發(fā)極大轟動與如潮解讀,由此得到“情詩王子”的綽號。
迄今為止,馬兆印已在全國各大報紙、雜志發(fā)表詩歌、散文、隨筆等數(shù)千篇(首)。出版過《在鐵路上寫作》《那些情色》《內(nèi)心的瓷》等三本詩集和一本隨筆,更令人瞠目的是他電腦里存的詩足夠再出版三本詩集。
老馬,這個普通的鐵路工人,就這樣成為詩歌國度里一塊堅硬的鐵。
鐵路沃土中,锃亮的鐵這樣發(fā)光
正如莫言一樣,每個文學(xué)創(chuàng)作者也都有自己的高粱地;正如史鐵生一樣,每個文學(xué)創(chuàng)作者也都有自己的地壇。
對于馬兆印來說,他的高粱地、他的地壇就是鐵路。這塊鋼軌、路肩、信號燈遍布的平凡世界,生活著馬兆印和他的兄弟姐妹們。紅高粱般淳樸的鐵路人、行進中發(fā)生著巨大變化的鐵路,給了馬兆印取之不竭的創(chuàng)作素材、源源不斷的創(chuàng)作靈感。
“我深深地愛著鐵路,以及這些肝膽相照的兄弟姐妹們。感謝詩歌,讓我能夠用自己的詞語,記錄并呈現(xiàn)我熱愛的鐵路、我熱愛的生活!”老馬曾經(jīng)這樣深情地告白。每天從鐵路上勞作回來,老馬最喜歡和工友們圍坐在一起,喝上幾杯小酒,吹上一陣牛皮,然后到電腦前開始另一種勞作:閱讀,寫作。
老馬對“鐵”始終懷著崇高的敬意?!霸阼F路上寫作/和鐵路緊密團結(jié)在一起”。他筆管中奔涌著鐵的血液、流淌著鐵的汗汁、散發(fā)著鐵的溫度,為包括自己在內(nèi)的鐵路人的艱辛與奉獻,點了一個贊又一個贊,喝了一聲彩又一聲彩,吼了一嗓子又一嗓子,像火車鳴響汽笛,悠遠而嘹亮。兆印是一位地道的鐵路詩人,他注定今生的終結(jié)選擇就是鐵路加詩人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鐵路詩歌就是‘金屬味的詩歌,我們看見兩條鐵軌的光芒穿透生活的內(nèi)臟,撫慰平常日子里的酸甜苦辣”。他這樣理解詩歌的時候,我們就看見了他身邊的兄弟姐妹:我的兄弟姐妹/揮汗如雨/他們搶著把鐵路安全扛回車間/在彎道的曲線里/圍剿暗伏的隱患/他們黝黑的皮膚,流淌咸澀的生活/在沙縣小小的縣城里/以金屬的品質(zhì)/奔跑在鐵的隊伍前面。不難看出,詩人心中對這些鐵路忠誠衛(wèi)士的贊美是發(fā)自肺腑的。線路工這個普通群落、平凡世界所蘊含的崇高品質(zhì),或迸發(fā),或滲透,或綻放,或奔涌,在馬兆印的詩句中,以不同的形式呈現(xiàn)在讀者面前。
馬兆印的詩歌就是這樣書寫著身邊普普通通、默默無聞的鐵路人。這些工友進入他的視野就還原成一種頑強的精神,轉(zhuǎn)化成一股剛毅的力量,激勵著他也激勵著這個行業(yè)所有的鐵路人,因此詩人“常滿含敬畏的贊美:鐵路啊/屬鐵的品質(zhì)養(yǎng)育多少鐵路人”。
除了日常所見的勞動場面和鐵路人外,馬兆印還把目光投向那些并不起眼甚至熟視無睹的事物,通過擬人、象征和托情以物、借物言志等表現(xiàn)手法,謳歌鐵路人的現(xiàn)實生活、艱苦工作和奉獻精神。
在老馬眼里,路肩、鋼軌,都充滿了詩意;在老馬筆下,路肩、鋼軌,都有了鮮活的生命。他們呼吸、他們舞蹈、他們相互依偎:風(fēng)貼著鋼軌舞蹈/時不時/俯下柔軟的身子與鐵路竊竊私語/坐在鐵路旁/我們等火車駛過/就聽見清脆的汽笛如水一樣/覆蓋我們的日常生活。
枕木,在我們大多數(shù)人的眼中,恐怕不會有什么美感,而對于馬兆印則不然,他覺得,一節(jié)節(jié)鐵路枕木,就像是琴鍵。火車開過,就是一節(jié)節(jié)跳動著青春的、愉悅的、深入內(nèi)心的音樂:我面對的鷹廈鐵路/音樂鋪開一排排枕木的琴鍵/用鋼軌的骨骼連接南北/汽笛的誘惑讓陽光與女兒/破門而入/貼近我的生活。(《音樂與鐵路》)
2010年,鷹廈線的“鐵”經(jīng)歷了一次災(zāi)難。6月13日,暴雨侵襲沙縣,導(dǎo)致山體滑坡,成段的鋼軌懸空,龍江車站被泥石流推移了三米,沙縣段被迫封鎖。
當(dāng)時老馬被分配到車站運轉(zhuǎn)室,整整在運轉(zhuǎn)室呆了21天,一旦有火車經(jīng)過,就必須通知搶險的工友撤離。分秒必爭、熱火朝天的搶險,一次次撞擊著詩人的心靈,他也如獵戶般一次次抓住靈感的兔子,一首首詩歌噴薄而出。在《十九點》里他寫道:搶險的隊伍里/流著汗水和血泡的男人/揮手甩掉災(zāi)難的恥笑/他用籮筐抬走傷痕/用肩上的勒印記錄分秒/用一雙膠鞋解放泥漿/用嘴唇的裂縫吸干鐵路上空的水。在《有一種鐵》里他寫道:鐵就一臉銹色/它們從泥漿里站起/重新擦亮金屬的骨骼——
搶險鏖戰(zhàn)正酣。有一天,馬兆印下晚班歸來,經(jīng)過一處搶險現(xiàn)場,眼前的一幕震撼了他:剛剛結(jié)束搶險任務(wù)的鐵路人,體力嚴重透支,或蹲靠在樹上,或坐在籮筐上,睡著了。布滿泥漿的衣物、疲憊至極的臉龐、千奇百怪的睡姿,讓老馬的內(nèi)心猶如發(fā)生了密密麻麻的輕微爆炸。雨淅淅瀝瀝地下,夜色越來越深,老馬當(dāng)即掏出手電筒和筆,在煙盒上寫下了頗具張力的《英雄》這首詩的初稿:當(dāng)我說出鷹廈線這群勇士的時候/雨就停了/雨水洗亮的鋼軌/在遠方閃了一下/融進更遠的黑云里/工長的帽檐滴著水/他眼里的鐵路/就是心中的故鄉(xiāng)。
正是這首鐵味十足、與眾不同的詩,讓中央電視臺挑剔的記者和策劃團隊,從190多位工人的數(shù)百首詩篇中,發(fā)現(xiàn)了馬兆印,選定了馬兆印,使得他作為全路唯一一名鐵路詩人登上央視。
如一塊鐵,經(jīng)過31年的打磨,馬兆印和他的詩歌散發(fā)出了金屬特有的迷人光澤。
平凡世界中,溫柔的鐵這樣綿延
愛,是詩人心靈深處的泉眼。
馬兆印是幸運的。他愛著,也被愛著。
年輕時的馬兆印,有著用不完的力氣和火一般的熱情。作為線路工,沒有人愿意與女職工搭檔作業(yè),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在這里是相反的,但馬兆印每次都欣然接受班組長的安排。漸漸地,他主動申請跟楊玉琴做固定搭檔;而楊玉琴經(jīng)常從家里帶自己做的拿手菜,剛開始分給大家品嘗,后來只給馬兆印一個人,再后來就邀約馬兆印到家里吃“小灶”。
兩個年輕的鐵路人相愛了。雖然年輕時的馬兆印,喝酒很瘋,重情重義,偶爾幫朋友打架、抱不平,他又比楊玉琴小了整整三歲。但楊玉琴的父親,這位參加過抗美援朝的鐵道兵認準(zhǔn)了:寫詩的人,肯定不會是壞人!
結(jié)婚了,有了溫暖的家,楊玉琴全力支持丈夫干好工作寫好詩。結(jié)婚二十多年,她沒有買過一件名貴化妝品,穿的衣服大多是地攤上淘來的。但馬兆印買書、出書、去外地參加筆會、招待天南海北的詩友,她卻從沒說過半個不字。老馬好酒,卻經(jīng)常忘記帶錢。時常在閑暇之余舌頭打著結(jié)在電話里求援:老婆,快來撈我!老馬喝高后,被老婆在夜色中打撈回家,成為詩友和工友們的佳話。
2003年,老馬的岳母去世。
2012年,楊玉琴剛剛退休,本想好好在父親床前盡孝,父親卻猝然離去。楊玉琴陷入“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的巨大悲痛與內(nèi)疚中。馬兆印放棄心愛的詩歌,特意搬到岳父生前住過的老房子里守孝三年,每天晚上陪伴愛人散步、聊天,講各種好笑的段子,讓她從悲傷成河中拔出腳來。
一次,老馬看見妻子在洗衣池前忙碌,不禁回憶起過去種種的美好。夜深人靜,老馬提筆寫下:“愛人/請停下你粗糙的手/不要甩掉那些雪白的泡沫/趴在我背上/讓我再背你一次……就讓我背著樸素的愛情和貼身的溫暖/走完今世的路吧”。
寫詩、喝酒;愛著,被愛著。如果轉(zhuǎn)輪一直這樣轉(zhuǎn)下去,老馬贏定了,他必將是人生的贏家。但轉(zhuǎn)輪也有過幾次停滯:
2006年,母親駕鶴西去;
2013年,父親離開人世。
親人的離世,對馬兆印是沉重的打擊。母親逝世的第一個清明節(jié),馬兆印伏案寫完緬懷母親的詩,突然悲從中來,蟄伏許久、壓抑許久的淚水如決堤般瘋涌。哭了多久不知道,反正把最后一滴眼淚流盡才停止;哭得多厲害不知道,反正鄰居忐忑地敲了好幾次門老馬都渾然不知。老馬把故鄉(xiāng)的一草一木金妝銀裹了,把父母的一顰一笑浸在濃情愛意中,把思念故土與親人的“飛機”降落在沙溪河畔的鐵路邊,深情地說:“從今往后,妻子就是我的故鄉(xiāng)?!?/p>
親人的離去,閱歷的增長,年輪的累加,讓馬兆印更加沉穩(wěn)與內(nèi)斂,也更加懂得了去愛別人。他把自己的愛毫不吝嗇地給了工友、給了詩友。
職工但凡有親人離世,打出的第一個電話往往是馬兆印。馬兆印二話不說,幫忙料理后事,有時還叫上老婆搭把手。在沙縣,陪同別人守靈,是件很忌諱的事,但老馬不在乎,老馬給職工逝去的親人守靈,不是象征性的守,而是通宵達旦地守,從頭到尾整整三天地守,在沙縣,只有至親至愛的人才會這樣做。僅2015年前四個月,老馬就陪同四位職工給逝者守靈、發(fā)喪。
對于職工家里的喜事,馬兆印隨禮的紅包大小有講究:一看交情鐵不鐵,二看職工難不難。有一次,職工老張的孩子考上名牌大學(xué),通知大家聚餐慶祝。老馬把厚厚一個紅包遞到老張的手上,嚇了老張一大跳:他掂量這個紅包有一萬塊,平時跟老馬的交情不是特別深?。哼@么重的禮怎么能收?老馬很真誠:孩子上學(xué)花銷大,你認我這個兄弟就收下!
老馬是工區(qū)的兼職工會小組長。做臺賬、填報表,七七八八的事不算少,要耗費一大塊精力。但老馬忙得不亦樂乎:只要能幫職工,少寫幾首鳥詩無所謂!職工陳偉健的孩子被燙傷,他本人大字不識。老馬登門探望,一筆一畫寫下困難補助申請表,幫陳偉健報銷部分醫(yī)療費,并申請到了困難補助。他連續(xù)多年獲得段工會積極分子、優(yōu)秀工會小組長等稱號。
老馬對詩友的愛也在圈子里傳為佳話。多年來,只要有詩友來到沙縣,老馬必定全家總動員,掏心掏肺掏腰包,熱情接待,他要“散盡所有家財,廣結(jié)天下詩友!”純文學(xué)期刊《滇池》五月號刊發(fā)了題為《三明詩群,一個地緣詩歌美學(xué)部落的變與不變》的特約評論文章,對三明詩群做了全面的梳理與展現(xiàn)。馬兆印立刻在微信圈里放話:不管哪個刊物,只要整體推出三明詩群的作品,來沙縣,老馬做東陪你們醉!三明詩群涌現(xiàn)出新人,他總是不遺余力為之寫詩評,在詩友圈里推薦。
老馬有個心愿,希望能尋找到有語言天賦,喜歡寫詩的年輕鐵路人,讓鐵路詩群后繼有人,讓鐵味詩歌不斷傳承。節(jié)目在央視播出后,他對前來回訪的永安工務(wù)段黨委書記張志良和黨委副書記、紀(jì)委書記羅政軒請纓:“有好苗子就交給我?guī)В ?/p>
“其實有名無名都一樣/誰叫我們是一根木枕呢//能做一根木枕也就心滿意足了”。這樣的態(tài)度讓我堅信,老馬的收成將越來越好。
老馬,讓你筆下的鐵綿延千里萬里吧,讓你鐵味十足的詩打動更多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