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的一天

文/雯月

今天天氣不錯，我一大早來到周子廟村，到我的學(xué)生曉軍家里家訪。

曉軍一雙小手，拉著我往里走。里屋很破舊，墻壁發(fā)黑。他的爺爺眉頭緊鎖，手上纏著繃帶，躺在床上。我關(guān)切地問：“爺爺怎么了？”

曉軍要去挑水，他瘦弱的肩扛起扁擔(dān)，兩個大桶一晃一晃的，看上去很不協(xié)調(diào)。來到附近小河邊，他光著腳丫踩鵝卵石，把桶放進(jìn)河里，裝了大半桶水。然后緩緩地起身，用手扶著繩子，吃力地站起來。慢慢地走到河邊，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小小的個子，挑起一個沉重的扁擔(dān)，他走得很慢，但很穩(wěn)。

回到家，曉軍抱著幾件臟衣服出去，放在盆里。袖子高高地卷起，用肥皂均勻地涂抹。他又把衣服放到搓衣板上，一下一下用力地搓。衣領(lǐng)、袖口，每個地方都不放過。

剛洗好衣服，曉軍要去地里勞作。他個子小，背著背簍，一下就鉆進(jìn)田里鋤草。有的草連根拔起，有的用鐮刀割掉，還有的用鋤頭把根挖出。

“老師，今天中午請你吃紅薯！”曉軍帶我去挖紅薯。地里一大片綠綠的紅薯葉，紅薯就藏在土里。曉軍笑著說：“挖紅薯不僅要有體力，還要有技巧?！敝灰娝闷痄z頭，對著紅薯兜約十厘米處挖下去，再用力往上一翹，紅薯就自然地裸露在地面，整個身子一點也沒受傷。

不一會兒，裝了半背簍。粉紅色的紅薯，雖沾染了泥土，仍掩不住艷麗的色澤。曉軍一雙小手，沾滿了泥巴，汗水濕透了衣裳。

曉軍瘦小的身影，背著一個大背簍，走在山路上。下坡時，不小心被石頭絆倒。他的膝蓋磕破，皮膚淤青，流出了鮮血。他只是拍了下腿上的塵土，又大步地朝前走。

第一，推動金融機(jī)構(gòu)合作，將金融鏈與產(chǎn)業(yè)鏈相結(jié)合，針對新興產(chǎn)業(yè)的行業(yè)生命周期對產(chǎn)業(yè)融資模式進(jìn)行頂層設(shè)計，推動以政府機(jī)構(gòu)為平臺，多機(jī)構(gòu)合作的多階段融資體系的構(gòu)建。

回到家，曉軍忙著煮飯。他系好圍裙，燒起柴火，一下一下用力地扇扇子。火越燒越旺，屋里冒起一股股黑煙。他的小眼睛流出眼淚，睜不開眼。他只用手背揩了下眼睛，又用力地煽火做飯。金色的火苗，映襯著曉軍黑黑的小臉。

他站在小板凳上，拿起菜刀，一刀一刀地切肉。小手拿著刀柄，有節(jié)奏地剁肉，聽起來像一曲音樂。

小小的身影，忙著燒火、煮飯、切菜。一刻也沒停歇，熟練得像完成一項工作。

看著灶臺前，那個腿上有傷，依然忙碌的身影，我偷偷地流下眼淚。

沒過多久，飄來丸子湯和臘肉的香味。曉軍說：“老師，你先吃?！?/p>

只見，曉軍一雙小手，小心翼翼地端起丸子湯，來到爺爺床前。把爺爺扶起身，然后一勺一勺地喂，一邊吹，一邊輕聲說：“小心燙?。　睜敔敶罂诘爻酝枳?，布滿皺紋的臉上，浮現(xiàn)一絲笑容。他一邊吃，一邊點頭，仿佛在品嘗世間最可口的美味。

給爺爺喂完丸子湯，曉軍一臉歉意。我笑著說：“一起吃吧！”他給我夾菜：“這是過年的老臘肉！”

吃過午飯，曉軍將吃剩的飯，加了些豬飼料。然后提起吊桶，向自家豬圈走去。來到豬圈，這些豬臟兮兮的，遠(yuǎn)遠(yuǎn)傳來一股味兒?？匆娯i食，它們眼里閃著光，一個勁兒地往外鉆。曉軍急忙踮起腳尖，用力地提起桶，往槽里倒豬食。

這些豬甩動著耳朵和尾巴，發(fā)出哼哼的聲音。曉軍又扯了一大把青草，向豬槽扔去，這些豬你擠我，我擠你，吃得更開心了?？粗鼈?，曉軍嘿嘿地笑了。

喂完豬食，曉軍忙著收碗。小小的個子，把大大小小的碗疊放在一起，端進(jìn)了廚房。小手用絲瓜瓤認(rèn)真地清洗，先洗里面，再洗外面。

這些碗，開始還充滿油垢，一會兒就變得亮晶晶的。

該給爺爺煎藥了，曉軍像個陀螺繼續(xù)轉(zhuǎn)著。先將中藥放進(jìn)砂鍋里，浸泡半小時。然后，小心翼翼地生火，曉軍說：“煎藥要用文火。”他一直盯著火候，生怕火大了影響藥性，小心地煽火。沒過一會兒，就打開砂鍋，看藥煎得怎樣。

盯著，盯著，眼皮有些打架。一不小心，手被鍋蓋燙了一下，“哎喲！”冒出一個水泡，皮膚紅腫了。曉軍只吹了一下，又打起精神，細(xì)心地煎藥。煎了一個多小時，終于飄來一股藥香。

忙完了這些，黃桷樹下，小方桌旁，曉軍拿出書本，認(rèn)真地寫字。我在一旁，靜靜地陪著他。

臨近傍晚，曉軍牽起家里的老黃牛，走到兩塊莊稼地的中間，讓它吃草。他的小手拽著繩，小眼睛死死地盯著，他說：“得提防它吃莊稼！”一不留神，牛會吃了兩邊的莊稼。

牛兒在地里悠閑地吃草。地里蚊蟲多，不一會兒，我們被叮咬得渾身起疙瘩。他一點也不在乎，撓了兩下，仍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牛。

黃昏了，夕陽把黃桷樹的樹葉，都染成金色。

我正要轉(zhuǎn)身離去，曉軍遞給我一袋紅薯。忽然，他上前緊緊地抱著我，哭著說：“老師，下次你還會來嗎！”我微笑著點頭。然后，頭也不回地向前走。

我害怕曉軍看見我臉上的淚。這個八歲的孩子，每天走一個多小時山路上學(xué)，還要干農(nóng)活，做很多事。

回到家，我寫了一則日記：2018年10月20日 晴 家訪 農(nóng)村的孩子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