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的海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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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海節(jié)一過，老黑就要出海了。

按說老黑前幾天就該出海，可前幾天下雨，哩哩啦啦地讓他沒得心情。今天終于放晴了，老黑把擔來的魚鷹放到洱海邊上，自己卻坐在船頭上吸煙。第一次出海需要慎重，他得讓魚鷹們活動活動身體，而且自己也得想好要到哪片水域里去。趁著魚鷹們在岸上撒歡兒，老黑的眼睛往洱海里瞅。

早上風柔，整個洱海幽深寧靜，天與水已沒了界線。好大一片水呀，怪不得要叫它“海”呢，都藍得讓人心軟了。老黑沖著洱海感嘆了一會兒，心里就有了溫潤的感覺，臉上的皺紋平展了許多。一艘客輪從那片藍色中駛了過來，像從夢里鉆出來的，身后還拖著長長的水紋。有了那艘客輪洱海就更像一幅畫了，云遠遠地歇著，水靜靜地亮著，整片水域充滿了柔氣。

以往的洱海沒這么好看，老黑覺得這是個很好的兆頭，就趕緊招呼魚鷹們上船?？婶~鷹們都沒懂得他的意思，他站在那里喊了好幾遍，它們還是張皇無措的樣子。這樣老黑就有點兒“滋火”了，他把那根竹竿伸到一只魚鷹肚子底下，等那只魚鷹站上竹竿，他就把它挑到船上。這下魚鷹們就明白過來，它們看到船上有了自己的伙伴，都蹣跚著腳步往船上走。對了嘛，老黑說，魚鷹就得有魚鷹的樣子，不興這種呆頭呆腦的！

等到魚鷹們都上了船，老黑便開始劃槳，小船載著他和他的魚鷹嗖嗖地飄動起來。越往深劃水就越藍，湖水的藍和天空的藍混在一起，簡直分不清哪是天哪是水。有條小船出現(xiàn)在他的視線里，距離隔得太遠，隱隱約約的像個夢影兒。他停了手里的槳，朝那邊看了一會兒，卻還是只看清了一個紅領(lǐng)褂。那團紅色火焰似的在水面上閃爍著，躍動著，極輕盈。憑著那團鮮艷的紅色，老黑斷定那是個女人，白族男人是不穿紅領(lǐng)褂的。

老黑不再理會那條小船，他轉(zhuǎn)動著腦袋朝四周望望，就又朝著更深更藍的地方劃。其實老黑已經(jīng)到了想好的地方，他之所以還要往深處劃，是因為他覺得這片水域不像有魚的樣子。反正也沒有捕魚賣市的計劃，索性今天就隨心所欲，劃到哪里算哪里吧。就這么劃出一段，遠處的那條小船就過來了，竟然是同村的張喜鵲。老黑用鼻子哼了一聲，心說這張喜鵲可真能打扮，都六十好幾了還穿紅領(lǐng)褂！不過老黑不得不承認，張喜鵲穿上這紅領(lǐng)褂確實好看，憑她現(xiàn)在的這種模樣兒，說她四十也有人相信。

老黑阿哥，張喜鵲說，你到那邊去看看吧，我看見那邊有弓魚呢！

弓魚？老黑愣了一下，隨即笑笑說，你哄鬼喲，弓魚都絕跡多少年了，你咋個看得見？

當真的呢，張喜鵲指著一個方向說，就在那邊，我剛才看見的。

屁！

老黑把“屁”字說出了韻味，前邊脆脆的，后邊拖了長音。聽到老黑嘣出這么個字，魚鷹們都覺得好笑，它們晃動著身體制造了一陣騷亂。那個阿雄像是被老黑的“屁”熏著了，揚著腦袋甩動幾下，忽然就發(fā)出了類似“屁”的聲音。老黑沒意識到阿雄是在學他說話，他以為它是著急下水，隨便和張喜鵲說了幾句就趕緊走了。

老黑不相信洱海里還有弓魚，因此他沒到張喜鵲說的那地方去。在老黑的記憶里，弓魚在水面上跳躍的情景已是他兒時的事了，現(xiàn)在想起來那簡直就是個遙遠的傳說。不過老黑的記憶時時醒著，那傳說里的東西都是他內(nèi)心的珍藏，只要一有機會他就重溫一下。

那時候老黑還小，剛上小學，正是淘氣的年齡。無論是上學還是放學，他總要經(jīng)過那條小溪，因此他總能看見弓魚們逆著溪水朝蒼山那邊游?？匆娔切┕~老黑就興奮起來，他像老鷹似的煽動著手臂沖向那些弓魚，其癲狂的樣子把它們嚇得調(diào)頭逃躥。弓魚們一退老黑就安靜了，他躡著手腳躲在稻秧后面，然后等著它們再次出現(xiàn)。

果然，老黑在稻秧背后躲了一會兒，弓魚們又開始逆水而上了。它們像是知道老黑在稻秧背后躲著，游到老黑的跟前時，突然間就跳躍起來。一時間溪水里響起噼噼啪啪的聲音，無數(shù)道白光閃著迷亂的弧線，刺得老黑好半天都睜不開眼。弓魚的祖先是從瀾滄江游來的，它們落戶到洱海之后舊習不改，見了清澈的溪水就想重溫當年的快樂。老黑以為弓魚在水面跳躍的情景是別人不知道的，他決定把這個秘密埋在心里，永遠都不對人講起。

老黑不想對人講起這件事，并不是想保持擁有秘密的充實，而是擔心講過之后別人會把它們?nèi)甲饺??？墒牵吘故莻€孩子，憋了幾天就憋不住了，最終還是把這個秘密講給了張喜鵲她爹。當時張喜鵲她爹正在織網(wǎng)，聽到老黑的講述他就抬起頭來，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喔”了一聲。曉得曉得，張喜鵲她爹說，哪里的弓魚都逃不過我的手心。

第二天下午，老黑放學后來到那條小溪邊上，張喜鵲她爹已在那里筑起了魚壩。那道魚壩看上去很隨意，潦潦草草的，就像張喜鵲她爹寫出的字。可就是這潦潦草草的東西，把弓魚游回洱海的路堵住了，它們爭先恐后地跳越過去，結(jié)果全都落進魚壩背后的網(wǎng)里。弓魚們暴躁起來，噼噼啪啪地彈跳著身體，卻沒有一條逃出那張魚網(wǎng)。張喜鵲她爹很得意，每抓起一條都要對著太陽照一下，然后才塞進他腰間的魚簍里。被他捏在手里的弓魚都張著嘴，眼睛鼓鼓的，那是它們向人類表達的最后的憤怒。

就在那天傍晚，張喜鵲她爹煮了一鍋弓魚，煮好后他讓張喜鵲來叫老黑一塊去吃。老黑不想去，張喜鵲就拉著老黑的胳膊使勁搖晃，嘴里還不停地說著走嘛走嘛。那時候張喜鵲漂亮得就像一縷春光，她拉著老黑的胳膊搖晃了幾下，老黑立馬就跟著去了。走到張喜鵲家的時候，那些弓魚已被擺上飯桌，張喜鵲給老黑盛好米飯，又夾了一條弓魚放在老黑的碗里。

老黑猶豫了一下，沒吃，他把那條弓魚夾回到魚盆里。

咋個了？張喜鵲說，我爹做的弓魚不好吃呀？

好吃我也不吃，老黑說，這弓魚是被我出賣的，吃它就是殘酷。

這句話把張喜鵲她爹逗笑了，他把那條弓魚夾回到老黑碗里，然后拍拍他的腦袋說：小子，你沒見洱海里有那么多帆船嗎？他們都在打魚呢。魚嘛，生來就是讓人吃的，這咋個會是殘酷？

吃嘛吃嘛！張喜鵲又在搖晃他的胳膊。

沒有別的辦法，老黑只能吃了。

老黑曾無數(shù)次吃過弓魚，以前他只覺得它們鮮美無比，這一次卻吃出了另外的滋味。從張喜鵲家回來的路上，他看見太陽落到了蒼山頂端，殷紅的光血漬般地擴散著。一朵云停在村莊上空，靜靜的，像在俯視下面的白墻灰瓦，像在傾聽隱約的雞鳴狗吠。老黑朝洱海那邊望過去，忽然發(fā)現(xiàn)洱海里一片紫紅，滿湖的波光在夕陽下憂傷地閃爍。就在那一刻，老黑把那片紫紅看成了血光，他感到整個洱海正在忍受著劇烈的疼痛。

那以后老黑就不敢顛狂了，再路過那條小溪時，他低著頭，因此他并沒注意到季節(jié)的變換。一眨眼，蒼山與洱海間的顏色就變黃了，再一眨眼又變綠了，這不斷變幻的色彩飛快地閃動。當老黑從那道溪水邊上抬起頭來，他已經(jīng)長到了三十來歲，洱海里的弓魚已很難見到了。好在洱海里的水質(zhì)依然很好，天空照樣藍著，湖水照樣清著。

每次出海捕魚，老黑總要站在村頭，朝洱海那邊望望，每次都看見了那片湛藍?？僧斔麆澲〈傔M洱海深處，他又習慣性地回頭望望自己的村莊，卻發(fā)現(xiàn)村莊那邊同樣湛藍。洱海就這么向他展示著自然的純性，那種純性讓他時時地感動，也讓他時時地敬畏。

其實老黑對洱海的敬畏只是在他中年時期，到了接近老年的時候，原先的敬畏就變成懷念了。他把這種心緒講給村里人，村里人都覺得很奇怪，都覺得他的懷念太沒道理。老黑也覺得很奇怪，也覺得太沒道理，洱海還好好地“在”著呢，對于“在”著的洱海怎么還會懷念呢？但他很快就明白了，他之所以每天看著洱海還要懷念洱海，那是因為這個洱海已經(jīng)不是過去的樣子，他懷念的是他兒時的那個洱海。

也不知是咋個搞的，才是幾年的光景，洱海就漸漸變了。老黑每天都看著這片湖水，盡管他所看到的還是滿眼的綠色，但他總覺得它綠得太不正常。他不明白這個洱海咋個會變成這樣兒，直到他看見水面上的綠色浮物，才知道是爆發(fā)了藍藻。魚鷹們也感覺了洱海的變化，它們每次下水都無功而返，偶爾捕到幾條小魚也不夠它們自己吃的。時間一長它們就沒了精神，全都耷拉著翅膀站在船上，懶洋洋的，任他怎么指使也不肯下水。

在洱海遭到污染的日子里，捕魚的活越來越難干，很多靠魚鷹捕魚的人家都改了行。老黑是馴養(yǎng)魚鷹的世家，他對賣魚鷹的事十分反感，覺得那樣做太對不起老輩。初冬也好，早春也罷，無論從蒼山上流來的溪水多么冰冷扎人，他都得到溪水里趟上幾回。溪水里的魚雖然也少，但老黑肯下力氣，他拎回的小魚總夠魚鷹們吃的。有時他實在抓不到，就到集市上買上些，不管遇到什么情況，他從沒讓魚鷹們餓著。

那段時間政府也急了，他們沖著洱海下了大力氣，說是要像保護眼睛一樣保護洱海。對于保護洱海，老黑一百個擁護，無論政府采取什么限制措施，他都嚴格遵守。政府太有遠見了，他們所做的事關(guān)乎著子孫后代，而且每一招都那么扎實。封海的日子老黑寂寞，婆娘也時常“滋火”，老黑幾乎每天都遭到婆娘的警告：魚鷹不能再養(yǎng)了嘎，要盡快地處理掉，再養(yǎng)下去這日子就沒法過了。

老黑不想處理他的魚鷹，遇到婆娘嚷嚷得過分，他也會抖抖他的脾氣：你說些哪樣呵，這些魚鷹都是咱的衣食父母呢，現(xiàn)在不能捕魚了你就要處理，就不怕壞了良心？

婆娘更加“滋火”，說，你也不看看都什么年代了，村里哪家還養(yǎng)著魚鷹？他們都想著換一種活法呢！

要換讓他們?nèi)Q，我不換！

那你就等著死吧！

婆娘讓老黑等死，他卻跑到“?！边呎局?，想他浮在水面的往事。在老黑的意識里，凡是已經(jīng)成為往事的東西，都可以稱為歷史，誰都不能和自己的歷史一刀兩斷。人的生活是有軌跡的，總想換個活法那就不是順其自然了，而且那也不是生活的原味。有很多東西都是在換來換去中被破壞的，這里邊包括了在歷史中沉淀下來的文化，也包括了在歷史中完美起來的自然。

老黑覺得，舒適的生活不是對各種資源的占有，而是對自然的敬重。這就像他馴養(yǎng)了魚鷹，反過來魚鷹也馴養(yǎng)了他，這是一種生命與另一種生命的融合。老黑就是這么想的，所以，在別人都忙著賣掉魚鷹的時候，他卻對自家的魚鷹更加呵護。漸漸地，他家的魚鷹發(fā)展起來。小魚鷹出世不久就得下水，老黑為小家伙們選出一個吉日，拿出家傳的木盆，把小家伙們放進盆里洗浴一次。被洗浴過的小魚鷹們活潑好動，目光炯炯有神，一個個顯出了斗士的樣子。

回想著和魚鷹們朝夕相處的日子，老黑對自己產(chǎn)生了敬佩。不管咋說也是堅持下來了，洱海里有了魚鷹也就有了傳說中的影像，他原來的生活沒被改變。能堅持下來確實很了不起，可是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不是這樣。偌大一片洱海呢，如果不是政府下了大力氣，這個洱海是很難變清的。眼看就是快七十的人了，老黑從沒離開過洱海，因此他的眼里只有洱海、只有魚鷹。每天和洱海、魚鷹待在一起，他仍能覺出洱海的新鮮，仍能覺出魚鷹的親近。

現(xiàn)在，魚鷹們并排站在船幫上，每一只都氣宇軒昂。那個阿雄天生就那么俊俏，黝黑的羽毛閃著亮光，都干凈得有些泛綠了。這也是老黑敬佩自己的一個理由，他知道村里又有幾戶人家又開始馴養(yǎng)魚鷹了，但不管他們怎么用心，他們的魚鷹就是不能和他的魚鷹相比。想到這點老黑就朝魚鷹們望了一眼，這一眼竟使他心思柔軟，他竟情不自禁地和魚鷹們說起話來。

阿雄呵，老黑說，你看你家阿雌，在那兒梳理羽毛呢。

阿雄挺了挺身體，竟真的側(cè)過頭去，極認真地瞧著阿雌。這一舉動讓老黑的眼里放出柔光，他覺得自己的魚鷹就差不會說話了，除了這點它們和人也沒什么區(qū)別。

別總那么看著你婆娘，老黑接著說，有本事你就和我說說話。剛才張喜鵲說她看見弓魚了，你相信嗎？

阿雄又挺了挺身體，腦袋甩動了幾下，忽然就嘣出一個字來：屁！

老黑愣在那里，隨即朝四周看看，結(jié)果他只看到了水。他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想想又不太可能，就沖著阿雄說：精靈??！你到底是在打噴嚏，還是在說話？阿雄卻沒了反應(yīng)，依然站在船幫上，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倒是那個阿靈沉不住氣了，它湊到老黑跟前起伏著身體，喉嚨里發(fā)出細微的聲音。老黑看得出來，阿靈是著急了，它躁動的樣子其實是在向他發(fā)問：你這老頭咋回事？一個早上凈看你閑逛了，到底還干不干活兒呀？

看到阿靈這么一整，其它魚鷹也學著阿靈的樣子，都在那兒起伏著身體。就在魚鷹們躁動著的時候，老黑聽到了一聲汽笛，又有一艘客輪駛過來了?？洼喪菑南玛P(guān)碼頭駛來的，艙外站了很多人，有的還生著金發(fā)碧眼。老黑知道，在那些外地人和外國人的眼里，魚鷹捕魚的場景早已成為記憶中的埋藏了，他決定要讓他們看到時光那頭的情景。

老黑停了手里的槳，一邊在魚鷹的脖子上結(jié)著不松不緊的草繩，一邊在嘴里震顫著奇怪的聲音。在全村所有馴養(yǎng)魚鷹的人當中，只有老黑會在魚鷹下水之前會發(fā)出這種聲音，像是琴弦發(fā)出的脆鳴。聽到這種聲音，魚鷹們亢奮起來，老黑喜歡看到它們的這種樣子，這表明了它們的激越和飽滿。結(jié)好了脖繩，老黑就開始敲打船幫，在他大聲的鼓動之中，十幾只魚鷹都躍入了水里。

嗬呃——嗬呃——老黑把竹竿平端在手里，嘴里不斷地喊著。

到了清澈的水里，魚鷹們就一改岸上的笨拙，每一只都變得矯健非凡。老黑的眼前黑影婆娑，魚鷹們時而逸興遄飛，時而曲折婀娜。忽然間就分開了，十幾道黑影在水底翻卷騰挪，像黑色的閃電；忽然間又聚攏了，對倉皇的魚群形成包圍，像烏云壓頂。那個阿雄追逐著一條大魚，魚潛則潛，魚升則升，那敏捷的身手好生了得。眨眼工夫魚鷹們就有了收獲，它們喉下的裹袋鼓脹著，有的卻直接將魚銜在嘴里，都扇動著翅膀向老黑繳納俘物。

老黑忙亂起來，他不斷地將魚鷹挑到船上，又不斷地把它們放回水中。這時候那艘客輪已離得很近了，老黑決定不再收魚，他開始用雙腳有節(jié)奏地踩踏著小船。這是他從父親那里學來的趕魚方式，踩踏中他用竹竿敲打著船幫，嘴里發(fā)出有力的聲響。水的震蕩讓魚群驚慌失措，魚鷹們在他踏出的浪花中上下穿梭，洱海里頓時就呈現(xiàn)出傳說中的那種景象?？洼喩系挠稳藲g呼起來，老黑卻像什么都沒聽見，依然如癡如醉地舞著。他感到自己已經(jīng)沉入到那個傳說里去了，眼前是遠古的意境，心里是恬淡的人生。

盡管那艘客輪已故意放慢了速度，但它最終還是駛過去了，老黑看見客輪上的人在向他揮手。隨著那艘客輪的遠去，洱海寧靜下來，這種寧靜讓他覺得意味深長。就好像靜謐也會發(fā)出聲響，老黑靜靜地聽著，竟真的聽到了這片洱海的訴說。當他手里的槳再次劃動，他感到自己飄忽起來，像個喝醉了的人。

編輯手記：

《樹上的女爵》關(guān)注了一個婦科病房里各個人物的百態(tài)生活，這些女子在一個相對的空間里訴說著自己的悲歡離合并評價著別人的人生，不同的生活際遇與選擇造就了有著不同思想的個體，生活與生活便有了不同。與之相對應(yīng)的作者將小說《樹上的男爵》里柯希莫的故事與這個病房的故事相對應(yīng)，塑造了兩個不同的平行世界，一個是現(xiàn)實的瑣碎生活，一個是理想的高遠生活。主人公李想通過她的自白，將這些迥異不同的人生與小說里的人生相比照。以隱喻的手法表現(xiàn)了當下時代里女人們（現(xiàn)代人）的焦慮迷茫、冷漠隔閡、甚至孤獨悲傷的生存狀態(tài)。

《傳說的?！坊匚兜氖嵌Ｅf時的模樣，那時候有弓魚在洱海里跳躍，有小舟在隨風飄蕩，更有魚鷹在海面飛翔捕魚，那是一派人與自然和諧相生的美好畫面。小說里出生于馴養(yǎng)魚鷹世家的老黑就一直沉浸在這樣的傳說里，所以他一直在回憶，也在現(xiàn)實里一直堅守，堅守那清澈蔚藍的夢想，堅守那傳說中美麗生動的洱海畫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