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是可以一起打著傘在雨中漫步,一起騎著車在路上飛馳的伙伴;哦嗯優(yōu)勢有悲傷一起哭,又換了一起笑的知己;朋友是那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的美好存在。漫漫人生路,每個人的人生方向歲各有不同,但都同樣需要來自朋友的溫暖陪伴。
朋友
賈平凹
朋友是磁石吸來的鐵片兒、釘子、螺絲帽和小別針,只要愿意,從俗世上的任何塵土里都能吸來?,F(xiàn)在,街上的小青年有江湖意氣,喜歡把朋友的關(guān)系叫“鐵哥們”,第一次聽到這么說,以為是鐵焊了那種牢不可破,但一想,磁石吸的就是關(guān)于鐵的東西呀。這些東西,有的用力甩甩就掉了,有的怎么也甩不掉,可你沒了磁性它們就全沒有嘍!
我做過大概的統(tǒng)計,有危難時護佑過我的朋友,有貧困時周濟過我的朋友,有幫我處理過雞零狗碎事的朋友,有利用過我又反過來踹我一腳的朋友。成我事的是我的朋友,壞我事的也是我的朋友。有的人認為我沒有用了不再前來,有些人我看著惡心了主動與他斷交,但難處理的是那些幫我忙越幫越亂的人,是那些對我有過恩卻又沒完沒了地向我討人情的人。
地球上人類最多,但你一生的交往最多的卻不外乎方圓幾里或十幾里,朋友的圈子其實就是你人生的世界,你的為名為利的奮斗歷程就是朋友的好與惡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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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把朋友比喻為“磁石吸來的鐵片兒、釘子、螺絲帽和小別針”,把生活中的物質(zhì)與欲望比喻成磁力,一旦磁力消失,“吸”來的朋友便沒有了。文章運用的比喻雖簡單,但其中暗含的道理卻能讓讀者頗有所悟。后文述及見過的許多類型的“朋友”,文字真實,耐人尋味,充滿生活感。
風雨中憶蕭紅
丁玲
蕭紅和我認識的時候,是在一九三八年春初。很久生活在軍旅之中,習慣于粗獷的我,驟睹著她的蒼白的臉,緊緊閉著的嘴唇,敏捷的動作和神經(jīng)質(zhì)的笑聲,使我覺得很特別,而喚起許多回憶,但她的說話是很自然而真率的。我很奇怪作為一個作家的她,為什么會那樣少于世故......但我們都很親切,彼此并不感覺到有什么孤僻的性格。我們盡情地在一塊兒唱歌,每夜談到很晚才睡覺。然而現(xiàn)在想來,我們談得是多么的少啊!我們似乎從沒有一次談到過自己,尤其是我。然而我卻以為她從沒有一句話是失去了自己的,因為我們實在都太真實,太愛在朋友的面前赤裸自己的精神。
我們分手后,就沒有通過一封信。我是曾把眼睛掃遍了中國我所認識的或知道的女性朋友,而感到一種無言的寂寞。能夠耐苦的,不依賴于別的力量,有才智,有氣節(jié)而從事于寫作的女友,是如此其寥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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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紅去世的消息經(jīng)過幾個月的時間,才傳到延安,傳到丁玲的耳朵里。文章深情、樸素地展現(xiàn)了兩位女作家之間深厚的友誼。作者從外貌、動作等方面描寫了與自己初次見面的蕭紅,寫出了蕭紅自然而真率、少于世故的特點;又細寫了兩人的相處,突出了蕭紅真實、親切的特點;兩人分開以后,作者又將其與一般女性對比,突出了蕭紅的獨立、能吃苦、有才智、有氣節(jié)。
論朋友
季羨林
人類是社會動物。一個人在社會中不可能沒有朋友。任何人的一生都是一場搏斗。在這一場搏斗中,如果沒有朋友,則形單影只,鮮有不失敗者。如果有了朋友,則眾志成城,鮮有不勝利者。
因此,在人類幾千年的歷史上,任何國家,任何社會,沒有不重視交友之道的,而中國尤甚。在宗法倫理色彩極強的中國社會中,朋友被尊為五倫之一,曰“朋友有信”。我又記得什么書中說:“朋友,以義合者也?!薄靶拧薄傲x”涵義大概有相通之處。后世多以“義”字來要求朋友關(guān)系,比如《三國演義》“桃園三結(jié)義”之類就是。
《說文》對“朋”字的解釋是“鳳飛,群鳥從以萬數(shù),故以為朋黨字”。對“友”的解釋是“同志為友”。意思非常清楚。
在中國幾千年的歷史上,重視友誼的故事不可勝數(shù)。最著名的是管鮑之交,鐘子期和伯牙的故事等等。劉、關(guān)、張三結(jié)義更是有口皆碑。一直到今天,我們還講究“哥兒們義氣”,發(fā)展到最高程度,就是“為朋友兩肋插刀”。只要不是結(jié)黨營私,我們是非常重視交朋友的。我們認為,中國古代把朋友歸入五倫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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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論朋友并不局限于自身經(jīng)歷,而是以小見大,放眼于人類社會和歷史。作者為論證“在人類幾千年的歷史上,任何國家,任何社會,沒有不重視交友之道的,而中國尤甚”這個觀點,先后引用《三國演義》《說文》等經(jīng)典,又例舉“管鮑之交”“鐘子期和伯牙”等典故,使文章既具說服力,又蘊含濃厚的文化底蘊。
兩個朋友
[法]莫泊桑
巴黎被包圍了,挨餓了,并且已經(jīng)在茍延殘喘了。各處的屋頂上看不見什么鳥雀,水溝里的老鼠也稀少了。無論什么大家都肯吃。
莫利梭先生,一個素以修理鐘表為業(yè)而因為時局關(guān)系才閑住在家的人,在一月里的某個晴天的早上,正空著肚子,愁悶地沿著環(huán)城大街閑蕩,走到一個被他認作朋友的同志跟前,他立刻就停住了腳步。那是索瓦日先生,一個常在河邊會面的熟人。在打仗以前,每逢星期日一到黎明,莫利梭就離家了,走到這個在他視為夢寐不忘的地方,他就動手釣魚,一直釣到黑夜為止。
他總在這個地方遇見一個很胖又很快活的矮子,索瓦日先生,羅累圣母堂街的針線雜貨店老板,也是一個醉心釣魚的人。他們時常貼緊地坐著消磨上半天的功夫,手握著釣竿,雙腳懸在水面上。
有時候他們并不說話,有時候他們又談天了。不過既然有相類的嗜好和相同的趣味,盡管一句話不談,也是能夠很好地相契的。
在春天,早上10點鐘光景,在恢復了青春熱力的陽光下,兩個釣魚迷的背上也感到暖烘烘的。這時候,莫利梭偶爾也對他身邊的那個人說:“嘿!多么和暖!”索瓦日先生的回答是:“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了?!?/p>
這一天,他們彼此認出之后,就使勁地互相握了手,在這種異樣的環(huán)境里相逢,大家都是有感慨的。索瓦日先生嘆了一口氣低聲說:“變故真不少喲!”莫利梭非常抑郁,哼著氣說:“天氣倒真好!今兒是今年第一個好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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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開篇就向讀者交代了故事發(fā)生在“巴黎被包圍了”的背景下,營造出一種緊張的氛圍,而在這種緊張的氛圍之下,所出現(xiàn)的人物是兩個最普通不過的法國人,他們曾經(jīng)擁有愜意的生活,而如今只能“在異樣的環(huán)境里相逢”,借此對比、凸顯出戰(zhàn)爭對百姓生活的影響。此外,作者寫“兩個朋友”的友誼時,并未刻意強調(diào)他們之間的友誼究竟有多深厚,但讀者仍然能夠從兩個人的對話、語言和神態(tài)中,感受到彼此精神世界的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