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從電影誕生初始,暴力就是其中重要的組成部分。暴力美學,就是暴力的風格化符號化,通俗點說,就是打得很有特色。從美國西部片到中國的武俠片,有關暴力的場面都有著自己獨特的風格。在法國導演梅爾維爾和美國導演佩金法之后,風衣禮帽的外形和慢鏡頭快速剪輯逐漸成為現(xiàn)代類型片暴力風格的標配。
關鍵詞:暴力美學;電影;昆汀;杜琪峰;北野武;徐克
引言:
人本身都具有暴力傾向,只是因為社會規(guī)則的約束,人的暴力意識才得以弱化,長期的壓抑使得人類只能通過各種隱性手段去宣泄自己的暴力。藝術作為文明社會的象征,也作為人類宣泄情感的工具,它與暴力的關系密不可分。從新石器時代的饕餮紋,春秋戰(zhàn)國各類兵書指導人們如何利用暴力來達成陰謀,到諸如《史記》等文學作品中更不乏稱贊暴力的文章,歐洲文藝復興時期的藝術也不乏很多贊美暴力的作品,培根的爆炸性筆觸是藝術家對暴力美學的運用,藝術作品中隨處可見的高對比色彩運用是藝術家表達暴力的另一手段,文學作品對暴力的描寫更是細致入微,而讓人能最直接感受到暴力美學的當屬電影這一藝術。
一、經(jīng)典電影暴力美學中的現(xiàn)實思考
為了追求視覺上的美感,電影將暴力夸張化,符號化。形式的改變使得暴力形成一種抽象的藝術,更加能激起暴力對人產(chǎn)生的快感?!队旯氛故玖嗽缙陔娪皩а菝防飷鄣囊恍┓昼R頭手稿,雖然沒有色彩上的運用,但其夸張的手法,極具張力和擴張力的爆炸性筆觸滿足了導演對暴力的想象和渴望,這些無不是電影領域里表現(xiàn)暴力美學的重要證據(jù)。
在電影中,導演通過暴力美學來譴責某些社會不良思潮和行為,例如《血鉆》通過南非人民的遭遇反省膨脹橫行的消費主義;也有導演通過暴力來歌頌人類的偉大感情,《泰坦尼克號》這部浪漫愛情電影通過沉船事件來挖掘突發(fā)自然暴力給人帶來的痛苦,以達到渲染人類愛情的偉大;《教父》詳細闡述了暴力的復雜性以及人性之間的情感糾葛。然而電影更多的是用暴力來吸引觀眾的眼球,這一點,在爆米花電影上顯得尤其頻繁,《速度與激情》系列,《復仇者聯(lián)盟》系列,《生化危機》系列等各種大片就像是暴力推崇者一樣,將暴力演繹成缺乏理性的動物行為,讓潛伏于觀眾意識的暴力激發(fā)出來,以此滿足觀眾想要達到的快感。
二、國外經(jīng)典電影暴力美學
作為推崇暴力美學的代表,昆汀在《被解救的姜戈》中有這么一段鏡頭,姜戈和舒爾茨醫(yī)生躲在山坡上,準備襲擊山下一個正在勞作的農(nóng)夫,姜戈看到那位農(nóng)夫的身旁有小孩,于是他變得猶豫不決,舒爾茨醫(yī)生看出了姜戈的猶豫,拿出一張通緝令,將農(nóng)夫殺人搶劫的罪行展示于姜戈的眼皮底下,看完之后,姜戈毫不猶豫的扳動了槍,槍聲在空曠的原野上響起,農(nóng)夫應身倒地,農(nóng)夫的兒子悲傷的喚醒他已死的爸爸,姜戈思緒萬分。對于那個農(nóng)夫來說,他罪該萬死,而對于農(nóng)夫身旁的小孩來說,他并非罪有應得,作為賞金獵人,姜戈為正義除掉了一個暴徒,而對于小孩來說,姜戈難道就不是破壞了他幸福生活的罪魁禍首嗎?姜戈不也就成了十惡不赦的暴力者么?昆汀把這些問題留給了觀眾去思考。昆汀在表現(xiàn)他的暴力美學上向來夸張,這讓他在電影領域獲得了一定的地位。殘忍虐待的手段、大面積渲染的鮮血、每一次沖突都血肉模糊,人在其中遭受著暴力的痛苦,同時也享受著暴力的快感。
日本導演北野武的暴力美學簡單而又粗暴,北野武作為創(chuàng)作者,對于社會上正在發(fā)生的事情異常敏感。他發(fā)現(xiàn)有些政客喜歡發(fā)災難財,黑幫并不是混亂的根源。這影響了他的《極惡非道》系列電影的創(chuàng)作。在最后這一部當中,他飾演的大友為兄弟木村報仇,同時干掉了黑白通吃的壞警官。大友明白,無論殺多少不道義的黑幫,都會有新人在惡劣的土壤中重新變成壞蛋。做完了這些之后,大友飲彈自盡。因為,重情義的大友已老,已經(jīng)沒有力量改變殘酷的世界,唯有一死能顯示他偉岸的氣度。從這個角度看,《極惡非道3》的大友便應當理解為刺殺豐臣秀吉失敗的俠盜石川五右衛(wèi)門,最終在鐵釜的熱湯中從容死去。作為結果,是一種生死看透與人格尊嚴?!稑O惡非道3》縱然是黑吃黑的故事,但是有了大友的舉槍自盡,片子反而得到升華,相比茍且偷生,從容赴死,也是一種可貴的精神。北野武的暴力美學,似乎在講述著類似“盜亦有道”的故事,但又似乎在講述某種過時的道義精神。
三、國內經(jīng)典電影的暴力美學
相比來說,國內的電影對暴力的描寫就含蓄得多,我們很少看到國產(chǎn)電影里有被打得腦漿四濺的鏡頭,也很少看到斷手斷腳的細節(jié)特寫,一顆子彈打過去,頂多在指定部位上有一個深紅色的圓點,只要血流的多一點,電影就成了限制級作品。
在《毒戰(zhàn)》中,杜琪峰將大部分暴力情節(jié)安排在夜景中完成,槍戰(zhàn)后的血腥場面也被人為的掩蓋(要不就是拿白粉覆蓋,要不就是用道具遮掩)。暴力的殘酷被遮掩了,暴力的本質被美化了,暴力美學得到了宣揚。最后正義的暴力和邪惡的暴力兩敗俱傷,正義以僥幸般的運氣戰(zhàn)勝了邪惡,然而暴力破壞威力巨大,幾十條人命在火拼中丟失。無論出于什么目的,在暴力的過程中,大家都是受害者,從這一點來講,我們才覺得《毒戰(zhàn)》才有可值得回味的價值。
暴力電影大部分都忽略了對暴力自身的反省,它們通過各種槍戰(zhàn)場面,打斗場面,機器碰撞場面以及暴烈的視聽效果來滿足觀眾的快感,以此達到商業(yè)目的,這種將暴力形式美化,將暴力元素符號化的做法不僅沒有嚇退人群,反而吸引了成千上萬的觀眾,并基于暴力形成了一群熱衷暴力美學的人,暴力的魅力可見一斑。當很多事情在現(xiàn)實中完成不了,人們就會將此寄托到電影之中。社會上惡人橫行,法律沒有來得及將他們繩之以法,惡人的行徑得不到阻止,人就將期望寄托于一個不可能存在的擁有超強能力的人身上,這個人可以是超人,可以是蝙蝠俠,可以是蜘蛛俠,也可以是大俠。
大部分武俠電影將家仇國恨和個人命運結合在一起,并塑造了一些大家夢想中期盼的大俠形象。這些大俠通過暴力去伸張正義或達到個人目的,為了自己擁有高超的能力,他們甚至不惜自殘,苦練絕世武功。大俠在執(zhí)行暴力的過程中完成了自我升華,同時也完成了超出個人仇恨之上的愛國救民的偉大成就,他的暴力行為因此也就被人們所允許和贊揚。
黃飛鴻是一個被塑造成憂國憂民,以拯救天下為己任,以拯救他人為人生最終目標的大俠形象,國難當頭他沖鋒陷陣,既與敵人一比高下,又極力推崇新思想,一心破除封建社會的陳腐觀念,他不畏危險,用自己的拳腳與敵人的長槍短炮斗爭,他深入邪教內部,將搬弄是非的白蓮教搗毀。肉身與槍炮對抗,這在現(xiàn)實中是不可能的存在,但黃飛鴻達成了導演的訴求,導演成功的降低了暴力對人的心理感受,觀眾被蒙蔽眼睛,暴力顯得理所當然,救國救民這一偉大職責變成了群體意淫的個人英雄主義,在這種個人崇拜的風氣之下,暴力執(zhí)行者和暴力旁觀者都變得毫無理性。
徐克的另一部電影《龍門飛甲》以個人與體制抗爭為主線,推崇拯救忠良弱小為大俠的最高境界,趙淮安與錦衣衛(wèi)的對抗既是對當下體制不滿的宣泄,也是作為一個平民對忠良將才的期待,這樣的訴求是人類共有的情感,并不受時間和空間的限制。這可以說明了為什么這些無血無肉的大俠一直被人們長期接受,武俠電影里的暴力為何被人們提倡和模仿。
大俠們行俠仗義,拯救蒼生,但他們也殺人無數(shù)。以暴制暴的行徑是社會次序無法得到穩(wěn)定所導致的結果。在武俠電影中,很少見到導演對大俠這一角色的反思,大俠只是一個無血無肉,沒有自我懷疑(即使有,也不深刻),殺人如麻的工具,他們僅僅只是普羅大眾暴力宣泄的一個窗口。
四、主要結論
人既推崇暴力,也害怕暴力,在不同利益的驅動下,暴力的身份變得含糊不清。社會暴力事件被人譴責,而暴力美學所掩蓋的殘忍卻被人津津樂道,人們向往著和平的生活,也極度渴望暴力帶來的快感,在被規(guī)則約束的情況下,電影藝術的存在恰好滿足了人類這種矛盾的需求。
參考文獻:
[1]? 張藝:《淺論昆汀·塔倫蒂諾電影中的暴力美學》[J],西部廣播電視 2017年第3期
[2]? 敖瑋婧:《暴力的不同展呈——新世紀中美電影暴力美學形式與內涵芻議》[J],西南交通大學學報,2017年第4期
作者簡介:段鈺凡,男,(1997—),西華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四川成都,研究方向:影視文學、美學。
(作者單位:西華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