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寫“眼睛”（一）

【編者按】眼睛是心靈之窗。茨威格透過托爾斯泰的眼睛，展示出了托爾斯泰“天才靈魂”的深邃、偉大，字里行間洋溢著仰慕、崇敬之情，透過那雙眼睛，我們可以感受到他豐富的情感世界。這里摘錄的幾則名家寫眼睛的片段，描寫角度多樣，突出了不同人物對象的特點(diǎn)：小孩子庫蘭的眼睛“美艷”，老頭子的眼神“有威”，青年鉗工的眼神“鋒利”，王小玉的眼睛澄澈……細(xì)讀眼睛，你能破譯里面的心靈密碼嗎？

我后來認(rèn)識(shí)的小孩子庫蘭有一雙銀綠色的、漂亮的，甚至可以稱得上“美艷”的眼睛，在此之前，真的沒想到小孩的眼睛也可以用“美艷”這樣的詞來形容。她眼睛的輪廓狹長，外眼角上翹，睫毛瘋長著，零亂而修長，像最潑辣的菊花花瓣。迎著這樣的瞳子看去，里面盛著一池碎玻璃，再一看，又全是鉆石顆粒——晶瑩交錯(cuò)，深深淺淺的綠晃著閃閃爍爍的銀，被這小孩的美目正眼瞅一下，一定會(huì)失神片刻的。

——李娟《阿勒泰的角落》

老頭子的黑眼珠更深更小了，像兩個(gè)香火頭，隨著前面的槍尖轉(zhuǎn)。王三勝忽然覺得不舒服，那倆黑眼珠似乎要把槍尖吸進(jìn)去！四外已圍得風(fēng)雨不透，大家都覺出老頭子確是有威。為躲那對眼睛，王三勝耍了個(gè)槍花。

——老舍《斷魂槍》

他須發(fā)濃密、臉色陰沉、眼睛細(xì)?。凰请p小眼睛從濃眉下邊看人時(shí)，總帶著猜疑的、不懷好意的冷笑。他是廠里最好的鉗工，工人區(qū)數(shù)他的力氣最大，但他對上司態(tài)度粗魯，所以掙錢很少。每逢假日，他總要打人，大家都不喜歡他，都怕他。有人也想打他，但都沒有打成。符拉索夫只要看見有人向他襲來，便揀起石頭、木板或鐵塊，寬寬地叉開兩腿，一聲不吭地等著對手。他從眼角直到脖子長滿黑胡須的面孔和毛茸茸的兩手，使人見而生畏。尤其令人害怕的是他那雙眼睛……細(xì)小而且鋒利，像鋼鉆一樣刺人，不管是誰，只要和他的目光相遇，都會(huì)感到自己面前的這個(gè)人有一股無所畏懼的蠻勁，隨時(shí)準(zhǔn)備毫不留情地痛打別人。

——高爾基《母親》

又將鼓捶子輕輕地點(diǎn)了兩下，方抬起頭來，向臺(tái)下一盼。那雙眼睛，如秋水，如寒星，如寶玉，如白水銀里頭養(yǎng)著兩丸黑水銀，左右一顧一看，連那坐在遠(yuǎn)遠(yuǎn)墻角子里的人，都覺得王小玉看見我了。那坐得近的，更不必說。就這一眼，滿院子里便鴉雀無聲，比皇帝出來還要靜悄得多呢，連一根針掉在地下都聽得見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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