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花開，她已不在

李烽

夜沉，月明，聲寂。

寫完作業(yè)，我伸了個長長的懶腰，不經(jīng)意間，瞥見了墻上的那張照片，照片里的她嘴角輕揚，慈愛的目光仿佛流水一樣。在她的身后，是一大片月季花，鮮艷的顏色襯托著她慈祥的臉龐，整個畫面充滿了寧靜的美。

她是我的奶奶，照片是我為她拍的。那一年，她已經(jīng)78歲了。

還記得拍照的那天早晨，她在窗外大聲叫我：“妮子，月季開花了。”我從床上一躍而起，沖出屋子。月季果然開花了，晨光照射在花朵上，整個小院都生動起來。我跑回屋子，拿了爸爸的相機，說：“奶奶，快坐好，我給你拍張照片?！蹦棠绦πφf：“好，聽我妮子的?！?/p>

從照片洗出來的那天起，我就把它掛在我的屋子里。我喜歡奶奶，喜歡她慈愛地看著我。

奶奶喜歡花，尤其是月季，院子的空地上，都種上了月季。奶奶每天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理她的那些“寶貝”，仿佛這些花兒就是她的孩子。

有時，我也會和奶奶一起給月季施肥、松土。奶奶一邊打理一邊念念有詞：“月季月季快長大，快開花，就像我的孫女一樣漂亮?！敝钡秸f得我有些不好意思，奶奶才會停住，說：“我的小妮子還會害羞呢?！?/p>

有一段時間，奶奶的身體忽然消瘦下來，精神也大不如前。我們要帶奶奶去醫(yī)院，但奶奶拒絕了，說怕花錢。后來經(jīng)過大家的勸說，奶奶才答應(yīng)。檢查結(jié)果令我們震驚且痛心：胃癌晚期，我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夜晚，我常常默默地為奶奶祈禱，希望她好起來，能繼續(xù)看著我“漂亮”地成長。

奶奶只消沉了幾天，便恢復(fù)了原來的樂觀。她說：“人總有死的時候，我活了78歲，已經(jīng)滿足了，只是希望我的小妮子快快長大?。　蔽依棠痰氖?，眼淚無法控制地掉下來，我多么希望時光就這樣停下來??！

精神頭好的時候，奶奶依舊會一個人打理月季花。那些月季在她的照顧下，一團團、一簇簇，茁壯地成長著。有時，我會跟在她身邊，為她遞上一壺水，或者接過她手里的枯葉。我覺得那些月季已不再是簡單的月季了，那里面有了奶奶的靈魂。

幾個月后，奶奶病情加重，雖然萬般不舍，她還是離開了我們。那一天，我蹲在月季花前放聲大哭，我知道，從此，再也沒有人說我“像花一樣漂亮”了。

如今，那些月季依舊大朵大朵地開花，依舊把院子點綴得生機盎然。

只是，那個喜歡它們的老人不在了，那個愛我的老人不在了，再也不會有人喊我：“妮子，月季開花了！”

? ? ? ? ? ? ? ? ? ? ? ? ? ? ? ? ? ? ? ? ? ?（指導(dǎo)教師? 劉玉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