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中華典籍翻譯的策略

于欽偉

摘要：文化典籍翻譯不是一項純粹的語言轉換活動，還涉及各種語言文化因素。異化策略更符合傳播中華傳統(tǒng)文化的需要，也是挑戰(zhàn)文化霸權的時代召喚。在翻譯《詩經(jīng)》這樣的文化巨著時，譯者不但要考慮語言差異的轉換，而且更應關注文化的傳真，力求保留原文的民族文化特征。筆者通過《詩經(jīng)》譯本進行比較，探討在中華典籍翻譯過程涉及中華文化因素時翻譯策略的選擇問題。

關鍵詞：中華典籍;翻譯;策略

一、中華典籍翻譯的現(xiàn)狀及成因

盡管我國古代哲學著作博大精深、詩詞歌賦和小說散文名篇迭出、文藝理論也精辟獨到，盡管個別譯者也曾通過一些途徑在雜志上發(fā)表零星譯作，但總體上沒有完整、系統(tǒng)全面地通過我國譯者向西方譯介這筆寶貴的財富。大連外國語大學教授、著名翻譯家汪榕培曾在《外語與外語教學》雜志上發(fā)表文章指出，“古典名著漢譯外是我國文學翻譯領域的短線”。數(shù)據(jù)表明，從1900年到2000年的100年間，中國全盤翻譯的西方文、史、哲、政、經(jīng)、法、數(shù)、理、化等書近10萬冊，但是西方完整翻譯中國的書不到500冊。

汪榕培在《比較與翻譯》一書中指出，典籍英譯的現(xiàn)狀有兩方面主要原因：高投入、低產(chǎn)出。高投入由典籍英譯本身的特點決定。首先是“理解”的困難，中國文字言簡而意豐，中國古代的思想博大精深，有的則深奧玄妙甚至妙不可言，如《周易》、《道德經(jīng)》等，這給當代譯者正確地理解原著的意旨帶來諸多困難。其次是“表達”，我們用現(xiàn)代漢語翻譯這些作品時，想表達原著的神韻和語言的美感尚存在許多不易，何況是在兩種截然不同的文字之間進行轉換，其難度就更大。典籍翻譯是對譯者要求極高的藝術，使許多意欲從事典籍英譯的譯者望而卻步。低產(chǎn)出因為當今翻譯作品市場上，多為迎合大眾口味的作品，極少出版社愿意出版典籍譯作，因為讀者群太小，其讀者僅限于一些研究翻譯的學者和一部分外國讀者。因此，有的典籍作品經(jīng)過譯者嘔心瀝血譯出，卻很少有出版社問津，在很大程度上打消了典籍英譯者的積極性。

二、中華典籍翻譯的策略

1、翻譯策略選擇的論爭

近20年來，中國翻譯界掀起關于異化與歸化的激烈論爭。實際上，歸化與異化的論爭在中國可追溯到古代佛經(jīng)翻譯中的“文”“質(zhì)”之爭，這可以算得上是歸化與異化之爭的雛形。近現(xiàn)代“文”“質(zhì)”之爭演變?yōu)椤爸弊g”與“意譯”的交鋒。以魯迅為首的左翼學者主張直譯，而以梁實秋為代表的右翼學者主張意譯。20世紀70年代，翻譯領域出現(xiàn)文化轉向，歸化與異化之爭取代直譯與意譯之爭。歸化與異化可看作直譯和意譯的概念延伸，但并不完全等同于直譯和意譯，作為文化轉向的產(chǎn)物，歸化和異化必然包含深刻的文化、文學乃至政治的內(nèi)涵?？煽闯?，“中國的翻譯史，或曰中國的翻譯理論史，究其實質(zhì)，就是一部由二元對立的論爭所組成的歷史”。

筆者認為，對“歸化”“異化”之爭斷然得出“非此即彼”的判斷，無論對于翻譯實踐或是翻譯理論的探討都是無益的?！皻w化”和“異化”兩種翻譯策略都有著彼此不可替代的優(yōu)勢——歸化策略能使譯者有意識地采用流暢而自然的目的語文風，使譯作順應目的語話語的類型，使譯文讀起來毫無阻拒感;而異化策略則盡可能傳達原作的異域文化特點，不受目標語的語言和文本習慣的限制，傳達原語作者特有的寫作方法，從而達到一種“文化傳真”的目的，它們應為對立統(tǒng)一的關系，相輔相成。

2、中華典籍翻譯策略的選擇

譯者在從事翻譯時總會以一定理論原則為指導并貫徹一定的行動方針，譯者所秉持的行動方針就是譯者的翻譯策略。既然翻譯是跨文化的交際活動，就很自然地產(chǎn)生另一個問題：怎么處理源語文化與目的語文化差異較大的文本。正是在怎樣處理文化差異的問題上，翻譯界產(chǎn)生了分歧。大致可分成兩種對立的意見，即“歸化”和“異化”。

翻譯的歸化/異化1995年由美國學者韋努蒂所提出，這一術語直接來源于德國學者施萊爾馬赫1813年宣讀的一篇論文。施萊爾馬赫著重探討翻譯與理解之間不可分割的關系，指出翻譯有兩種情況，一種是讓讀者靠近作者，另一種是讓作者靠近讀者。如果讓讀者靠近作者的語境，他就能感受到異國情調(diào)。韋努蒂據(jù)此提出，歸化是采取民族中心主義的態(tài)度，使原語文本符合譯語的文化價值觀，把作者帶入譯語文化，異化策略則是對譯語文化價值觀采取民族偏離主義態(tài)度，接受原語文本的語言及文化差異，把讀者帶入外國情景。這一提法突破了傳統(tǒng)的直譯和意譯的界限，對后來的學者產(chǎn)生了很大的影響。

三、以《詩經(jīng)》為例，分析翻譯策略

筆者將在本文中通過對《詩經(jīng)》譯本進行比較，探討涉及中華文化因素時翻譯策略的選擇問題?！澳仙健币庀笫恰对娊?jīng)》中很著名的意象。據(jù)本論文研究統(tǒng)計，《詩經(jīng)》中出現(xiàn)“南山” 這個意象的詩歌共計十首，包括《國風·召南·草蟲》，《國風·召南·殷其臺》《國風·齊風·南山》《曹風·候人》《小雅·天?！贰缎⊙拧つ仙接信_》《小雅·斯干》《小雅·節(jié)南山》《小雅·蓼莪》《小雅·信南山》。 縱觀這十首詩，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詩歌中所述“南山”并非一個特定的地點，而是一個固定俗成的文化意象?！爸戎人垢桑挠哪仙??！薄安删諙|籬下，悠然見南山。”“臥聞禪老入南山 ，浄掃清風五百間。”“南山”，往往意指高大幽靜的山峰，象征人們對于世外桃源的想象，象征人民對于吉祥長壽的向往，是人民渴望隱逸山間暢游天地的內(nèi)心映射?！对娊?jīng)》中首次提到“南山”是在《國風·召南》的《草蟲》里。

《Цикада в траве зазвенит， запоёт》（譯詩） ? ? 《草蟲》（原詩）

На южную гору взошла я — пора ? ? ? ? ? ? 陟彼南山，

Там папоротник молодой собирать. ? ? ? ? 言采其蕨。

Давно уж супруга не видела я — ? ? ? ? ? ? 未見君子，

Устало уж скорбное сердце страдать. ? 憂心惙惙（chuò）。

Я знаю： лишь только увижу его， ? ? ? ? ? ? ?亦既見止，

Лишь только с дороги я встречу его， ? ? ? ?亦既覯止，

Как в сердце мне радость вернётся опять. 我心則說（yuè）。

На южную гору взошла я， теперь ? ? ? ? ? ?陟彼南山，

Там папоротник собираю давно. ? ? ? ? ? ? 言采其薇。

Супруга давно уж не видела я， ? ? ? ? ? ? ? ?未見君子，

Поранено сердце — тоскует оно. ? ? ? ? ? ? 我心傷悲。

Я знаю： лишь только увижу его， ? ? ? ? ? ? ?亦既見止，

Лишь только с дороги я встречу его， ? ? ? ?亦既覯止，

Как сердце утешится， мира полно ? ? ? ? ? ?我心則夷。

從上我們看出，譯者將“南山”翻譯處理為“южная гора”，意為南面的山，指出南山所在的地理位置“在南邊”。這就將“南山”的意義現(xiàn)實化具體化，形成一個具體的地理形象。而原詩“南山”所具有的巍巍高山的形象以及安詳隱逸吉祥的文化意象卻沒有表達出來。譯詩在詞語表層含義上已將原詩意思傳達，但原詩深層的文化象征意義卻沒有展現(xiàn)。同樣將“南山”譯為“южная гора”的還有《國風·齊風·南山》《曹風·候人》《小雅·天保》《小雅·南山有臺》《小雅·斯干》《小雅·節(jié)南山》《小雅·蓼莪》《小雅·信南山》。譯者在對《國風·召南·殷其臺》“南山”的翻譯處理采取音譯的手法。

四、結語

文化典籍翻譯不是一項純粹的語言轉換活動，它還涉及各種非語言因素，特別是各種文化因素。對于典籍作品中文化因素的翻譯策略選擇，筆者認為，異化策略更符合傳播中華傳統(tǒng)文化的需要，也是挑戰(zhàn)文化霸權的時代召喚。在翻譯《詩經(jīng)》這樣的文化巨著時，譯者一方面要考慮語言差異的轉換，另一方面更應關注文化的傳真，力求保留原文中的民族文化特征。

肩負著文化交流和傳播任務的中國譯者，自然要以漢語的語言文化為歸宿，即采用“異化”為基本翻譯策略，從而保持民族文化的特性，達到文化傳真的目的，使中華文化原滋原味地展現(xiàn)在世界讀者面前。同時，也要充分考慮到讀者的接受能力，輔以“歸化”的策略，使凝聚幾千年智慧的中華典籍能為外國讀者所接受。

中華典籍的俄譯對譯者提出較高的要求。致力于從事這項工作的翻譯工作者要不斷加強俄語語言和文化的學習，提高俄語的書面表達能力和翻譯能力，同時也要注重提高自己的文化素養(yǎng)和古文功底，真正做到“學貫中外”。翻譯工作者只有這樣不斷努力，才能肩負起典籍外譯的重要使命，讓中華典籍走向世界，使中華文化發(fā)揚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