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水金關(guān)漢簡所見田卒與戍卒之別

牛忠菁 方琦

摘 要：田卒和戍卒作為西北邊疆兵卒的重要部分，對漢代有著重要的影響。肩水金關(guān)漢簡的出土，為戍卒、田卒的研究提供了寶貴的資料，其中卒名籍以及相關(guān)簡牘，可以證明戍卒和田卒不能單純地作為一種卒種進行統(tǒng)籌。從金關(guān)漢簡兩者的名藉簡分析，也可看出兩者有較大可能性在來源地中就已經(jīng)根據(jù)職責(zé)分開，并且田卒和戍卒的服役期限的差距也是存在。通過對戍卒與田卒的屬性、名籍簡以及兩者的服役期限等問題的探討，可知田卒不屬于戍卒，而是獨立于戍卒之外的另一卒種。

關(guān)鍵詞：肩水金關(guān)漢簡;戍卒;田卒

中圖分類號：K232;K877.5? 文獻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673-2596（2019）07-0019-05

肩水金關(guān)漢簡是了解漢代西北屯戍活動的重要文獻資料，隨著近幾年新簡的出土，其中有關(guān)于各種“卒”的大量記載，是研究漢代西北地區(qū)防御、徭役的重要材料。戍卒和田卒作為西北地區(qū)漢代徭役、兵役的重要組成部分，對漢代歷史的進程起著重要的影響。以往研究將戍卒與田卒作為一類兵卒進行研究，不利于系統(tǒng)把握漢代戍邊與屯田的意義，不利于對漢代兵役制度的全面認識。本文試圖利用金關(guān)漢簡與文獻中相關(guān)屯戍的材料，采用二重證據(jù)比較的方法對田卒、戍卒兩者之別做簡要探討。

一、戍卒、田卒屬性之別

對于田、戍卒的分類認識，也是學(xué)界一直以來研究的話題，并產(chǎn)生了不同的認識。陳直在《居延漢簡研究》中講道：“戍卒既到戍所以后，因事實需要，名稱亦隨之轉(zhuǎn)變，分為戍卒、田卒、河渠卒、燧卒、除道卒、望城卒、省卒、養(yǎng)卒、守谷卒?！盵1]從他的描述中，可以清楚地看出，他認為戍卒、田卒兩者并不相同，戍卒分為田卒、省卒等多個種類，田卒從屬于廣義上的戍卒，但具體而言，戍卒和田卒是兩個不同的卒類，兩者并無包含關(guān)系。然而，薛英群卻提出了截然不同的觀點：“邊塞的戍卒來源比較復(fù)雜，除依律服役戍邊者外，還有良家子、應(yīng)募士以及徒、弛刑士、謫卒等，對他們統(tǒng)稱為戍卒，然后按其服役的性質(zhì)再分為燧卒、鄣卒、田卒、河渠卒、守谷卒、亭卒等?！盵2]顯然，他認為戍卒包括田卒，兩者是包含關(guān)系。筆者通過比較研究，認為陳直所謂的兩者的關(guān)系并不強烈、戍、田卒都有各自的屬性和職責(zé)更符合史實。

首先，根據(jù)肩水金關(guān)漢簡的記載，出現(xiàn)有戍卒、田卒、隧卒、治渠卒、省卒等多種形式，但是按照服役類型的不同，可以分為“屬候望系統(tǒng)”的兵卒和“屬屯田系統(tǒng)”[3]的兵卒。

對于候望系統(tǒng)中的戍卒，有的學(xué)者認為其職能為“主管烽隧守望”，有學(xué)者則認為戍卒是“被征發(fā)至邊塞戍邊服役的兵士”[4]?！妒酚洝穼Α笆洹币灿邢嚓P(guān)記載，在卷六《秦始皇本紀》中記錄“七月戍卒陳勝等反故荊地為‘張楚”[5]卷6，秦始皇本紀，269。卷一一一《衛(wèi)將軍驃騎列傳》：“減隴西、北地、上郡戍卒之半，以寬天下之豁?！盵5]卷111，衛(wèi)將軍驃騎列傳第五，2933從《史記》的記載中可以推斷出，戍卒為被發(fā)至于邊塞服役的兵士，其主要職責(zé)是候望、戍守、治理等。其中在新出土的金關(guān)漢簡中，有守望烽火的隧卒記載就有幾百處，如簡：

（1）四月丙令拓以廩止虜隧卒都賢為張定刑留取三月四月食 73EJT1：23

（2）張掖郡肩水部肩水當(dāng)井隧戍卒夏非人·亡 □□ 73EJT1：36

（3）收降隧卒李定 73EJT1：183

（4）復(fù)起隧卒趙（郜）□□ 73EJT1：262

（5）都督剽□隧卒索陳市□/ 73EJT1：264

（6）□/ □□隧卒樂壽□/ 73EJT2：39

（7）莫當(dāng)隧卒頤□□日食 73EJT3：34

（8）要虜隧卒梁國載□秋里李游子 六石具弩一完

藁矢銅鍭五十 73EJT4：153

（9）廣利隧戍卒梁國己氏陽垣里公乘閻誼年卅三 省府九月乙丑出 73EJT7：6

（10）□/ 卒黃宗 通望隧卒呂庇

□/ 卒任奴 破適隧卒董輔 73EJT7：24

此類簡很多，不贅舉?！八怼弊衷凇犊滴踝值洹分杏涊d“《玉篇》墓道也?！蹲ⅰ粪嵥巨r(nóng)云：隧謂車與深也，讀如鐟燧改火之燧?！盵6]戌集中，阜部，1361可見，“隧”原意為墓道之義，后來“隧”與“燧”有相通之情況。根據(jù)簡中記載可見，隧卒應(yīng)當(dāng)為戍卒中的一個重要部分，在西北服役體系中守望烽火，起到邊防作用。

另外，屬于候望系統(tǒng)的卒還有省卒，如簡：

（1）□/ 省卒百 73EJT7：85

（2）右廣地省卒凡卌七人 73EJT8：38

（3）五鳳二年三月廣地省卒□□/ 73EJT21：281

（4）□/ 省卒九人

□/ 其一人養(yǎng)

□/ 一人病

□/ 定作七人 73EJT25：241

（5）移廣地省卒不貰賣衣財物名籍爰□/ 73EJT28：55

從上述簡（2）（4）中可以看出，省卒也是從各地征集的戍卒，人數(shù)、地點、途中情況都做了詳細的記錄。至于他們的職能，王輝耀在居延漢簡的研究中，曾提出“省卒只是幫都尉府、侯官處理勤雜事務(wù)的戍卒，其工作性質(zhì)具有臨時性”[3]。具體戍卒是否具有這一職能，還尚待進一步考證。李振宏認為：“當(dāng)時屯戍邊塞的各級組織，從編制上說，人員都比較緊張，都尉府、侯官署和侯部，一般沒有可供差役的勤雜人員。特別是侯官和侯部這兩級，除了必設(shè)的各級吏員外，沒有專門的戍卒可供差遣、調(diào)用?！盵7]根據(jù)這一說法，有些戍卒確實存在一人多職的現(xiàn)象，存在臨時性的工作屬性。

其次，屬于“屯田系統(tǒng)”的卒包括田卒、治渠卒等。田卒作為西北邊塞地區(qū)糧食生產(chǎn)的主力，屯田是其主要職責(zé)。金關(guān)漢簡中記載多處，包括田卒的年齡、體態(tài)、來源地等。如簡：

（1）田卒平明里陳崇年三十 大車一兩用牛二頭 73EJF3：346

（2）田卒居延富里張惲年三十五 大車一兩用牛二頭 九月戊戌出 73EJF3：371

（3）田卒東郡畔昌里孟惡年卅一長七尺

73EJD：191

（4）田卒魏郡犁臨里大夫陰福年廿六 73EJC：27

除了田卒之外，掌管河渠治理的治渠卒也在金關(guān)漢簡中多次出現(xiàn)：

（1）治渠卒河?xùn)|狐讘山里董凡 年廿五長七尺黑色 （竹簡） 73EJT9：27

（2）□□治渠卒河?xùn)|皮氏還□利里公乘□□□年卌長七尺四寸 （竹簡） 73EJT7：2

（3）治渠卒河?xùn)|狐讘山里董凡 年廿五長七尺黑色 （竹簡） 73EJT9：27

（4）治渠卒河?xùn)|解臨里李驩年卅五長七尺三寸黑色 （竹簡） 73EJT10：112

結(jié)合《漢書》卷二九《溝洫志》記成帝時期修治黃河，有“卒治河者為著外繇六月”，“治河卒非受平賈者，為著外繇六月”[8]卷29，1688-1689等政策規(guī)定。因此，依簡文釋讀并參以傳世文獻，“治渠卒”主要在河西屯田地區(qū)從事水渠修筑建設(shè)與水利工程維護，屬于“屯田系統(tǒng)”中的戍卒。

廣義上戍卒、田卒、隧卒、治渠卒、省卒等都屬于戍卒，但他們的職能和主要責(zé)任又是明顯的不同，不能單純地統(tǒng)一而論。狹義上的戍卒，主要職責(zé)為戍守、防御，主要是漢代西北邊防服役中的“候望體統(tǒng)”，而田卒的屬性則更加偏向于屯田、糧食生產(chǎn)等職能，屬于“屯田系統(tǒng)”。兩者屬于完全不同的兵種。

二、戍卒、田卒名籍簡所見之別

為了達到對各部戍卒的整體控制，及時掌握各部戍卒的人員變動情況，屯戍制度中規(guī)定各地長官，要編制戍卒名籍，交于上級，作為征集名錄保存。從金關(guān)漢簡中的戍、田卒名籍的文書性質(zhì)，也可發(fā)現(xiàn)二者之間存在差異。

（一）戍卒名籍簡

戍卒的名籍簡在金關(guān)漢簡中大量出現(xiàn)，“戍卒名籍”在記注格式上要求很嚴格，總體看來，戍卒的名籍簡要寫明每個戍卒的籍貫（郡縣里）、爵位、姓名、年齡、身高、膚色等。如簡：

（1）戍卒穎川郡傿陵邑步里公乘舞勝聖年卅黑色中長七尺四寸（竹簡） 73EJT3：95

（2）戍卒穎川郡長社邑重里公乘成朔年廿八（竹簡） 73EJT6：48

（3）戍卒淮陽郡城父邑道成里李玉王年廿四? ?（竹簡） 73EJT9：113

（4）戍卒穎川郡定陵陽里不更許賢年卅? ? ? （竹簡） 73EJT9：117

（5）□□戍卒昭武宜眾里公乘孫□己年廿六□/? ? ? ? ? ? ? ? ? ?73EJT7：151

（6）戍卒穎川郡穎陰邑莫真定里公乘仁青路跗明年卅四 73EJT8：7

（7）戍卒穎川郡穎陰邑真富定里公乘司馬始如年卅卌

一長七尺二寸 73EJT8：73

此類簡很多，不贅舉。值得注意的是，每個簡在鄉(xiāng)里的后面都有“公乘”兩字，杜佑在《通典》中記載“公乘，言得乘公家之車也”[9]，按照這一理解，戍卒是從原地乘公車到達戍所，其名籍也應(yīng)是在生源地已備好，究竟是郡縣之民隨身攜帶還是由官府統(tǒng)一保管，從名籍簡的信息中無從知曉，還尚待考證。

這些戍卒名籍簡清晰地記載了戍卒的籍貫、年齡、身高甚至是體態(tài)，至于它清晰記錄的具體作用，李振宏認為：“是便于追捕亡卒，控制流失……只記戍卒的署所和姓名，這類戍卒簿冊，不是意在控制戍卒的戍卒名籍，而是供廩食、戍卒物資配備時用的花名冊?！盵10]而筆者則認為，應(yīng)是作為來源地征集兵力的統(tǒng)計，達到整體控制的作用更大一點。

此外，前（1）（2）（3）（4）簡是材質(zhì)為竹質(zhì)的簡牘。而從西北氣候來看，漢代的金關(guān)地區(qū)有竹子生長也是不可想象的。另外不論是居延漢簡還是肩水金關(guān)漢簡，簡的材質(zhì)多屬木料，竹簡較少，所以在這些簡中，除名籍簡外，其他簿籍很少有竹簡。對此，日本學(xué)者永田英正提出這些名籍簡是戍卒名籍的原籍，是戍卒從原籍帶到服役地點的。正如他所說：“郡縣之民作為戍卒被送到邊境時，各個郡縣做成的名籍應(yīng)該一起被送到邊郡?！盵11]從上述竹制材料的分析中，是可以附證這一觀點的。

（二）田卒名藉簡

在新出土的簡中，不僅僅是戍卒名籍簡中出現(xiàn)竹質(zhì)材料，田卒名籍簡中也有出現(xiàn)。如簡：

（1）治渠卒河?xùn)|狐讘山里董凡 年廿五長七尺黑色 （竹簡） 73EJT9：27

（2）田卒平干國張榆里簪褭呂儋年卌二 （竹簡） 73EJT1：5

（3）田卒平干國廣平澤里簪褭李田利里年廿六? （竹簡） 73EJT1：73

（4）田卒平干國南和□里公士李未年卅二? ? ? （竹簡） 73EJT2：14

（5）田卒穎川郡臨穎邑□大夫鄭里不更範(fàn)後年廿四 （竹簡） 73EJT3：96

（6）田卒穎川郡長杜邑穎里韓充年廿四 （竹簡） 73EJT3：97

（7）治渠卒河?xùn)|皮氏還□利里公乘□□□年卌長七尺四寸（竹簡） 73EJT7：2

所以，從上述簡中可以看出，屬于“屯田系統(tǒng)”的田卒和治渠卒的名籍簡都是用竹子的材質(zhì)制成，如按照戍卒名籍簡材質(zhì)分析，田卒和戍卒一樣，名藉也應(yīng)是從原籍地就編制而成，那么，即是說戍卒與田卒的劃分，是從戍、田卒的來源地就完成的，而不是到服役點后按照工作需要進行分類。田卒和治渠卒的區(qū)分也是從來源地就已分好職責(zé)。張俊民的《漢簡瑣記》中提道：“戍卒來自縣、侯國，由縣令史統(tǒng)率。戍田卒先到郡，郡守再命令郡長吏將領(lǐng)到戍田之地。案戍卒在邊區(qū)分派不同工作，有任田卒者，亦有河渠卒者，都是戍卒的工作，此處郡縣發(fā)卒戍田，當(dāng)指屯戍邊區(qū)的戍卒?！盵12]從這一點可以推斷出，戍卒和田卒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卒類，至少從來源地就已區(qū)分開來。

三、戍卒、田卒服役期限之別

由于兩者職責(zé)的不同，在服役期限上肯定會存在差別，隨著漢簡的陸續(xù)出土，戍卒、田卒兩者的服役期限也在學(xué)界擁有較高的關(guān)注度。

（一）戍卒的服役期限

對于戍卒的服役期限，學(xué)術(shù)界有不同的認識，郭沫若、臧知非等學(xué)者提出了“屯戍一歲”的說法，臧知非《漢代更賦辨誤——兼談“戍邊三日”問題》一文，認為漢代不存在役齡男子每年戍邊3日的制度，堅持“屯戍一歲”的說法。而范文瀾認為西漢戍卒“戍邊三日”[13]，在其著《中國通史》中有西漢男子每年戍邊三日的說法。對于這兩種說法的爭論，羅鎮(zhèn)岳提出“戍邊三日”和“屯戍一歲”都在西漢存在過。他指出：“西漢戍卒役期的規(guī)定，有律和令的區(qū)別?！褪粴q，是屬于追加法性質(zhì)的令的規(guī)定。這項令的施行時間，是邊防形式比較緊張的高后五年至漢文帝十三年以及漢武帝至漢昭帝初這兩段之間。如淳說的‘戍邊三日應(yīng)當(dāng)是漢律的規(guī)定，是通常情況下施行的制度。”[14]由此可以看出，對于戍卒的服役期限問題，學(xué)界主要是“屯戍一歲”和“戍邊三日”的爭論。

金關(guān)漢簡中有多處記載戍卒帶領(lǐng)子女妻兒一起服役的簡，如簡：

□/ 皮里王雷年卌八 73EJT3：88

妻子大女觻得當(dāng)穿富里□□成禹年廿六

子小女候侯年一歲 車一二兩

橐他通望隧長成 弟婦孟君年十五 用牛二頭

建平三年五月家屬符

弟婦君始年廿四 馬一匹

小女請□護惲年二歲

君□□弟婦君給年廿五 73EJT3：89

從這兩個簡中可以看出，王雷在服役時，不僅僅登記上他的子女妻兒，并其弟媳及孩子都在攜帶范圍之內(nèi)?！凹覍俜币辉~，明確表明這些卒的家屬居署名藉。如果戍卒的役期只有“戍邊三日”則完全沒有攜帶家屬的必要?！笆吶铡痹谖墨I中的記載為《漢書·昭帝紀》“三年以前逋更賦未入者，皆勿收”[8]。如淳為其做注曰：“更有三品，有卒更，有踐更，有過更。古者正卒無常人，皆當(dāng)?shù)鼮橹?，一月一更，是謂卒更。貧者欲得顧更錢者，次直者出錢顧之，月二千，是謂踐更也。天下人皆直戍邊三日，亦名為更，律所謂繇戍也。雖丞相子亦在戍邊之調(diào)。不可人人自行三曰戍，又行者當(dāng)自戍三日，不可往便還，因便住一歲一更。諸不行者，出錢三百入官，官以給戍者，是為過更也。律說，卒踐更者，居也，居更縣中五月乃更也。后從尉律，卒踐更一月，休十一月也。《食貨志》曰：‘月為更卒，已復(fù)，為正一歲，屯戍一歲，力役三十倍于古。此漢初因秦法而行之也。后遂改易，有謫乃戍邊一歲耳。逋，未出更錢者也。”[8]

從這一文獻中我們可以得知，“戍邊三日”是對西漢的更賦制度做出的解釋，而不單純地是指戍卒的服役期限，另外，按照實際情況，戍卒戍邊三日也沒有重要的實際意義。黃今言指出：“西漢適齡男子人人親自‘戍邊三日實際上是不存在的，只不過是封建政權(quán)征收更賦而已?！盵15]

而從其他的文獻記載看，戍卒服役的期限也似乎比一年更久。衛(wèi)宏《漢官儀》卷上載：“民年二十三為正，一歲以為衛(wèi)士，一歲為材官騎士，習(xí)射御騎馳戰(zhàn)陣。”[16]《鹽鐵論·徭役篇》指出：“古者無過年之徭，無逾時之役。今近者數(shù)千里，遠者過萬里，歷二期?！盵17]按此說法，戍卒的服役制度不僅僅為一年。有的學(xué)者通過對居延漢簡的分析，提出“至少在漢初，戍卒的役期為兩年的可能性極大”[3]這一說法。通過上述的記錄可見，“戍邊三日”的情況是不存在的，而“屯戍一歲”應(yīng)是西漢常制，但是西漢王朝兩百年的歷史中，隨著形勢的變化，各個時期的役期是不同的，而屬于屯田系統(tǒng)中的田卒，役期應(yīng)該比一般戍卒更久。

（二）田卒的服役期限

對于“屯田系統(tǒng)”中的田卒，其職責(zé)更多的是農(nóng)業(yè)的生產(chǎn)，所以其工作性質(zhì)也相應(yīng)地決定了他的服役期限，而農(nóng)業(yè)的周期較長，這樣的農(nóng)業(yè)活動也決定了田卒的役期要比戍卒長。日本學(xué)者藤枝晃在其《長城的防御》一文中指出：“田卒不同于戍卒，難以實行一年更代制。”[18]英國學(xué)者魯惟一在其文中說：“尤其有理由對田卒表示懷疑，他們的服役期限可能比法定的一年更長，管理屯田的機關(guān)顯然更愿意支配一支定居的勞動隊伍。”[19]所以田卒的役期更長而且更加的穩(wěn)定。

除此屬性之外，有學(xué)者提出“田卒的身份”也對役期有相應(yīng)的影響[3]。他認為在秦漢時期的田卒更多的是為“謫戍”[20]，即受罰戍邊。漢代的屯戍，經(jīng)常行使，后來更成為赦罪降等的常制，而不是單單僅為法律中的一項固定規(guī)律執(zhí)行?！稘h書·武帝紀》“武帝天漢元年秋……發(fā)謫戍屯五原”[8];《漢書·昭帝紀》“昭帝元鳳五年六月……發(fā)三輔及郡國惡少年、吏有告劾亡者，屯遼東”[8]。根據(jù)文獻的記載，因犯罪而被發(fā)配邊疆進行戍屯的說法也是不無可能，所以按其說法，如此身份下的田卒役期，是無較短期限，甚至是無固定期限的。

綜上所述，金關(guān)漢簡的大量出土，其中卒名籍以及相關(guān)簡牘，為研究西漢戍卒制度提供了重要資料，也進一步可以證明戍卒和田卒不能單純地作為一種卒種進行統(tǒng)籌。這種差異，通過漢簡中的戍卒與田卒的屬性、戍卒與田卒的名籍簡分析、戍卒與田卒的服役期限等問題，可以有較為清晰的認識。“候望系統(tǒng)”中的戍卒和“屯田系統(tǒng)”中的田卒，兩者屬性職能就存在較大的差異。從金關(guān)漢簡兩者的名籍簡分析，也可看出兩者有較大可能性在來源地中就已經(jīng)根據(jù)職責(zé)分開，并且田卒和戍卒的服役期限的差距也是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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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zé)任編輯 姜黎梅）

Abstract： As an important part of the military in the northwestern frontier， the surnames and the garrison soldieri have an important influence on the Han dynasty. The bamboo slips of the Han Dynasty unearthed in Jinshui fortress provides valuable information for the study of the surnames and the garrison soldier. Among them， the name of the soldier and the related simplifications can prove that the surnames and the garrison soldier cannot be simply managed as a kind of pawn.From the analysis of the bamboo slips of the Han Dynasty unearthed in Jinshui fortress， it can be seen that there is a greater possibility that the two have been separated according to their responsibilities in the source， and the gap between is the surnames and the garrison soldier also present.Through the question of the attributes of the surnames and the garrison soldier ， the name of the book， and the service period of the two， it can be known that the surnames not belongs to the garrison soldier.

Keywords： Bamboo Slips of the Han Dynasty Unearthed in Jinshui Fortress; Garrison Soldiers; Cultivation Soldie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