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記電影《波西米亞狂想曲》：敘事話語與得失之鑒

郭佳

《波西米亞狂想曲》以英國著名樂隊皇后樂隊主唱弗雷迪·莫庫里的人生故事為主要敘事脈絡，用鏡頭還原了一個令人難忘的搖滾年代，講述了殿堂級搖滾樂隊——皇后樂隊從創(chuàng)立到成功，從破裂到重聚的創(chuàng)作故事。在第91屆奧斯卡金像獎上，《波西米亞狂想曲》憑借其出色的表現(xiàn)贏得了除最佳影片外的全部提名并斬獲最佳男主角、最佳音響效果、最佳音效剪輯與最佳剪輯四個獎項。影片與皇后樂隊銷量最高的單曲同名，《波西米亞狂想曲》是皇后樂隊的經(jīng)典代表作之一，歌曲分為六個章節(jié)，與其創(chuàng)作者弗萊迪·莫庫里的人生階段相互映射，其中每個符號與其映射都帶來了更豐富的審美體驗。作為一部傳記電影，本片有其自身的創(chuàng)作規(guī)律和獨特的審美特性，本文通過對《波西米亞狂想曲》人物塑造與敘事手段的解讀，分析傳記類電影的創(chuàng)作策略與審美特性。

一、多維立體的人物塑造

就傳記電影的藝術特質而言，傳記電影以真實存在的歷史人物為重心，通過再現(xiàn)和重構敘述真人真事。尊重歷史、表現(xiàn)真實應該是傳記片的基本審美規(guī)范和創(chuàng)作要求。傳記片必須以歷史上的真人真事作為創(chuàng)作依托，在遵循創(chuàng)作倫理的基礎上進行對史實的復刻還原或情節(jié)虛構。對傳主的人物形象塑造是傳記片的創(chuàng)作重點，如何深入挖掘傳主的個體意義與社會意義，如何通過對傳主生平的闡述與解構完成影片創(chuàng)作者的表達意旨也是傳記電影的難點之所在。《波西米亞狂想曲》深入挖掘了傳主弗雷迪·莫庫里在成名前超強的創(chuàng)作天賦，對藝術與前衛(wèi)理念的敏感與包容，游走于性別邊緣的本質人格，以及極具表現(xiàn)力與生命力的舞臺人格。

（一）真實與虛構的平衡：靈韻的構造

傳記電影的人物塑造的方式之一就是真實與虛構的糅合。基于人物真實的生活軌跡與價值取向，面向影片整體的表達主旨進行改編，修飾與潤色。莫洛亞認為：“傳記家沒有權力杜撰事實，然而他完全有權力甚至有義務解釋事實。正是在這種解釋和編碼中，將含混不清的歷史編排成饒有趣味并有著明確指向的故事，波瀾不興演變?yōu)轶@心動魄，模棱兩可被說得言之鑿鑿?！盵1]傳記電影的主角往往是世人矚目的知名人物，因此在對人物真實歷史的藝術化處理中，如何平衡其中的藝術性與真實性是傳記電影必須面對的重要命題。讓歷史真實與藝術真實自然地融合在影片中也是《波西米亞狂想曲》的特點之一。影片遵循寫實主義審美，選擇特定妝發(fā)，通過對人物特點的放大，讓演員在外形上最大程度地接近弗雷迪·莫庫里本人。同時由于傳主作為一代搖滾巨星的特殊性身份，影片創(chuàng)作者掌握著精確到以“天”為單位的第一手歷史資料，對于創(chuàng)作者來說，這既是創(chuàng)作便利也是創(chuàng)作考驗。

本雅明在《機械時代的復制藝術》中曾提到過靈韻的概念。隨著技術的發(fā)展、媒介的普及，往日安置于教堂、宮殿、城堡以及各種森嚴場所的藝術品得以“飛入尋常百姓家”。獨一無二的藝術作品不再是一種單純被予以膜拜的事物——這意味著其宗教上的意義被削弱，并走向世俗的視野，即靈韻的消散。而與原作相比，復制品亦有其無可取代的價值——展示價值。它使多數(shù)人能夠觀看藝術，并接受“美”的洗禮。將這一概念套用在傳記電影中，導演與演員們所要面對的便是如何保持傳記主人公的靈韻，維持其獨特的魅力。平鋪直敘地講故事的手法顯然無法滿足這一要求——那不過是又一次復印機式的流水賬罷了。因此創(chuàng)作者必須跳出故事線外，對傳主的人生故事進行整體的觀照取舍，需要結合不同的歷史環(huán)境與價值取向分析人物情感意志的變化，傳記片作為藝術創(chuàng)作，不應該成為史料的簡單堆砌與單純的場景再現(xiàn)。

《波西米亞狂想曲》通過對主角弗雷迪·莫庫里生活時間線的細微調整，讓影片的敘事脈絡更加清晰，同時在情感表達上更加順暢。比如，影片的故事線停止在1985年的“拯救生命”演唱會，而回避了1986年皇后樂隊完成的規(guī)模最大、評價最高的世界巡演，也隱去了1988年弗雷迪與自己的偶像——西班牙最偉大的女高音歌唱家卡巴耶合作的非常成功的搖滾古典跨界專輯《巴塞羅那》，該傳記的同名歌曲成為1992年巴塞羅那奧運會主題曲，成為不朽的音樂經(jīng)典。影片為了營造一個與命運頑強抗爭的音樂人形象，沒有展現(xiàn)在生命最后階段備受病魔與死亡折磨的弗雷迪，也放棄了歷史意義上皇后樂隊的巔峰成就。同時，歷史上的弗雷迪在1987年4月被去確診為艾滋病，但由于影片時間線截至1985年，影片調整了相應的時間線，讓觀眾在相對完整流暢的敘事中感受到弗雷迪人性的光輝。

（二）小細節(jié)與大歷史的平衡：明暗的對照

美國傳記電影已經(jīng)積累了相對豐富的創(chuàng)作經(jīng)驗，形成了穩(wěn)定的審美體系與表達范式。雖然傳記電影的主角大多為歷史上知名的對人類有突出貢獻的偉大人物，但是在美國中產社會的價值觀流變中，傳統(tǒng)傳記電影的個人英雄主義已經(jīng)逐漸淡化，同時沒有主旋律的創(chuàng)作限制，傳記電影并不需要一個“完人”的主角形象。在列維·斯特勞斯的敘事理論中，任何偉大人物都是由一組二元對立的事物所構成的。勇敢與怯弱，真誠與虛偽，這些看似勢不兩立的性格卻在同一個人的軀體內真實地共存著的。正是這些使得故事中的人物們不再扁平化。而敘事的終點便是在對立的二者之中尋找一個融合點。這對于影片創(chuàng)作者而言，無疑是一大難點。

《波西米亞狂想曲》的選材特征決定了影片整體的人物塑造方向。弗雷迪·莫庫里作為一個顛覆性的搖滾偶像，他的人格魅力正是在于其對于“偉大”定義的突破。弗雷迪·莫庫里在加入樂隊之前只是一個熱愛音樂的普通機場搬運工，在生活中害羞甚至自卑，因為出身與外形的因素在生活中飽受歧視，也正是因為這種邊緣化的生活經(jīng)歷與性格，讓弗雷迪得以擁有更敏感的心理體驗與創(chuàng)作天賦。影片真實且細膩地展示了弗雷迪的生活細節(jié)，如在結識弗雷迪的“一生摯愛”——瑪麗的片段中，弗雷迪在演出后臺與瑪麗暗流涌動的眼神交流，青年人的羞澀與稚嫩極具感染力與代入感。隨后弗雷迪去往瑪麗工作的女裝店，瑪麗精心為弗雷迪打扮，簡單的互動中其實已經(jīng)流露出了兩人精神上的契合，也體現(xiàn)了弗雷迪不用性別給自我設限的自由靈魂，此類的相對生活化的情節(jié)還原極大拉近了觀眾與主人公的距離，也讓觀眾在了解人物的成長經(jīng)歷后對人物的情感價值產生真正深刻的共鳴。

影片也絲毫沒有回避弗雷迪的人性弱點與柔弱時刻。弗雷迪·莫庫里是一個天生表演型人格，為舞臺與音樂而生的他在音樂上偉大，在生活上卻自大。在皇后樂隊取得了一定的成功之后，忙于追逐繁華的弗雷迪迅速陷入孤獨，他開始用聲色犬馬麻痹自己，影片也極盡所能地還原了弗雷迪“蓋茨比”式的瘋狂派對，這是弗雷迪迷失自我的開始。派對過后，落寞的弗雷迪與瑪麗通話，床邊明滅的臺燈曾經(jīng)是兩人聯(lián)絡的暗號，而在弗雷迪的生活進入“審判”階段，臺燈再也沒有亮起，弗雷迪從迷失到找回自我，最后確診艾滋病的敘事過程讓主人公的人物特征在挫折的打磨中逐漸變得立體而豐盈。

（三）傳主與配角的平衡：重心的落腳

由于傳記影片的重心是主人公的生命歷程與價值選擇，往往在處理上會相應淡化主角以外的人物形象。然而人是社會關系的總和，沒有周圍人物的參與和推動，主人公的故事也無法順利推進，容易陷入個人英雄主義傳記片的弊病。《波西米亞狂想曲》是皇后樂隊主唱弗雷迪·莫庫里的傳記片，但沒有皇后樂隊就沒有弗雷迪·莫庫里，影片通過“臉譜化”的特點強化手法完成了主人公與其他人物形象的平衡處理。影片中出場人物眾多，影片創(chuàng)作者通過對人物個性的反復強化使其形成區(qū)隔。如父親從出場開始的語言與動作都象征著當時社會輿論對弗雷迪的排斥。樂隊成員的想象也因為影片內容比例所限被相應扁平化處理，鼓手羅杰從樂隊組建開始就是“偶像級”的花花公子形象，每次演出的段落都會保留一個女粉絲為羅杰應援尖叫的鏡頭。弗雷迪·莫庫里的父親作為一個傳統(tǒng)價值取向與“父權”的符號代表，一直向弗雷迪反復強調他“善言，善行”的價值觀念。當人物形象極致化，會產生相應的喜劇效果，如在樂隊的日常溝通中，不同人物性格的碰撞產生了皇后樂隊“我們是一家人”的獨特氛圍和開放的創(chuàng)作環(huán)境，讓影片在對樂隊日常細節(jié)的還原片段中更有可看性，也讓整個影片的整體氣質更加溫馨動人。

二.豐富多樣的敘事手段

傳記影片敘事一般都會遵循時間與現(xiàn)實邏輯展開情節(jié)，通常以敘事主人公的生活歷程為主要的敘事線索，讓創(chuàng)作與觀賞都有跡可循。《波西米亞狂想曲》吸納了多樣的敘事風格，采用了獨特的敘事結構與全知全能的敘事視角，完整的展現(xiàn)了主人公弗雷迪`莫庫里的人生經(jīng)歷與皇后樂隊在搖滾樂歷史上的突出貢獻。

（一）構造時空的敘述形式

電影是一門敘事的藝術，如何控制信息露出的節(jié)奏，充分調動并維持觀眾的注意力就是電影要完成的任務，也是電影的魅力所在。敘事結構是電影總體的架構方式，不同的敘事結構決定了影片整體的風格與觀感。相比起小說、畫卷，電影的優(yōu)勢在于其無可比擬的空間、時間營造能力。電影能夠將現(xiàn)實中的空間與時間進行截取、推移、重組，以此呈現(xiàn)出一個引人入勝的世界。

在俄國形式主義的眼中，詩的意義在于其形式，而非其內容。正是形式，使詩擁有了詩意?？v觀《波西米亞狂想曲》，空間的營造，時間的推進賦予了它僅屬于自己的形式。《波西米亞狂想曲》以重構時空的插敘手段讓整體敘事結構層次豐富、脈絡清晰，影片以1985年“拯救生命”演唱會前的準備開始，第一個鏡頭便是弗雷迪·莫庫里從床上睜眼醒來，呼應了歌曲《波西米亞狂想曲》中的第一句“這是真實的人生，還是夢境一場”，使整體敘事充滿了詩意抒情的宿命般的磅礴質感。隨后的客觀鏡頭主體一直是主人公的背影，以跟隨者的視角在弗雷迪空曠的別墅中巡邏般地經(jīng)過，鏡頭借此帶出了許多弗雷迪的生活細節(jié)，比如寵物貓、弗雷迪偶像瑪琳·黛德麗的巨幅海報。一個簡單的開頭段落以極大的信息量展示了一個本性孤寂的搖滾巨星的日常生活，隨后鏡頭跟隨弗雷迪來到“拯救生命”演唱會的現(xiàn)場，10萬人的溫布利球場眾聲沸騰的演唱會場面與弗雷迪落寞的私人空間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弗雷迪的人生回顧從那一刻的舞臺開始，而影片也以長達20分鐘的“拯救生命”演唱會還原中走向高潮并結束，前后呼應的完整格式賦予影片工整的結構美感。

（二）靈活的敘事視角

《波西米亞狂想曲》采用零視角，也就是常說的全職全能的非聚焦型上帝視角，零視角寬廣而靈活，可以隨時跳入跳出，在敘事時空中擁有更自由的施展空間。觀眾可以通過鏡頭更直觀地了解事件發(fā)展，感受人物的心路歷程并產生共鳴。另一方面由于電影的時長限制，傳記電影不可能將傳主的人生事無巨細的展開，傳記電影能做的就是通過對素材的取舍，在有限的時空范圍內展現(xiàn)人物的生活歷程與思想觀念的精髓?！恫ㄎ髅讈喛裣肭吩跀⑹绿幚砩蠈⒏ダ椎吓c皇后樂隊的大事件，與具體細節(jié)進行準確結合，讓觀眾可以更全面地了解弗雷迪本人與皇后樂隊的成長過程，使影片更富有戲劇張力。如影片中剛剛加入樂隊的弗雷迪沒有收入來源，他與瑪麗和一臺巨大的鋼琴擠在一間小臥室里，后來隨著皇后樂隊的成功，弗雷迪搬至一間巨大的別墅之中，甚至每一只貓都有一間臥室。這種簡單的生活細節(jié)的反差展示著弗雷迪的心路變化。

另一個細節(jié)是關于弗雷迪的“遲到”習慣，在弗雷迪剛剛加入皇后樂隊的一年后，弗雷迪一個人在公交車站等待其他成員。后來弗雷迪第一次遲到出現(xiàn)在與發(fā)行商談合作的情節(jié)中，也就是弗雷迪創(chuàng)作出《波西米亞狂想曲》之前，創(chuàng)作生命的最鼎盛時期，弗雷迪作為音樂人恃才傲物的性格展露無遺，到后來弗雷迪沉迷聲色，因為遲到而錯過布萊恩關于We Will Rock You的編曲創(chuàng)作，到影片后期，弗雷迪希望回歸樂隊，其他三位成員同時遲到來報復弗雷迪，這種細小線索的始終貫穿也讓影片的故事性更加清晰完整，也讓影片中的人物形象更加豐滿立體，讓影評真正的“活”了起來。

而這些豐富的細節(jié)亦令觀眾能夠開啟自己的解讀空間。羅蘭·巴特提出了“作者已死”，他認為任何文本一旦完成，作者便失去了聲音，將一切交付給讀者。尤其是傳記電影中，真實與虛構的交錯，更令讀者的追索欲罷不能。伽達默爾的視域融合便在這一刻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讀者一邊進行自己的解讀，一邊力圖達到文本作者的視域，而文本的真實背景又影響著讀者們的解讀，過往的歷史與當下的某些時刻逐漸交錯，視域趨近融合。

（三）鮮明的戲劇沖突

推動情節(jié)發(fā)展的基礎是戲劇沖突，傳記片的本質是劇情故事片，即使大部分情節(jié)內容來自于真實史料，但是如果缺少了戲劇化的藝術處理，傳記片便失去了其作為藝術作品的價值所在。優(yōu)秀的傳記作品應該發(fā)現(xiàn)并呈現(xiàn)出傳主先天的性格資質與后天生長環(huán)境與社會道德取向之間的根源矛盾，去總結并通過鏡頭去展示生活中的“元沖突”，沖突是傳主人格的動態(tài)敘述，傳記電影要在有限的時長內將主人公漫長的人生經(jīng)歷提取成尖銳的關系與激化的矛盾，對于沖突的呈現(xiàn)可能是程式化的。如在《波西米亞卡狂想曲》中，主人公弗雷迪·莫庫里的成長面臨著三個明顯的矛盾點。首先就是他在加入樂隊之前與家庭傳統(tǒng)宗教觀念的不合，弗雷迪從小飽受關于自身外形與出身的歧視，曾經(jīng)作為“拳擊手”的弗雷迪始終希望從代表著坦桑尼亞出身的原生家庭的出逃，也一直以“拳擊手”反抗、反叛的姿態(tài)面對世界，這也成為弗雷迪搖滾精神的來源，與原生家庭價值觀的沖突讓弗雷迪成為弗雷迪。在加入樂隊后，他張揚狂放的表演風格與世俗審美也存在沖突，顛覆性的表演形式與超前的創(chuàng)作理念讓皇后樂隊以邊緣形態(tài)出現(xiàn)，擁抱那些在角落里“沒有歸屬感”的人?！恫ㄎ髅讈喛裣肭穯吻l(fā)布后并沒有被當時的社會所接受，但是弗雷迪并沒有被外界所影響，歷史證明了弗雷迪與皇后樂隊的才華，因此，弗雷迪所代表的搖滾精神與社會價值取向，甚至社會意識形態(tài)的沖突，讓皇后樂隊成為了可以被載入搖滾史冊的偉大樂隊，他們表達的是一個時代的力量，那時非洲剛剛從殖民地解放，自由主義與詩歌的風潮在年輕人中流傳，皇后樂隊用音樂的力量講述了一個真正的黃金年代，這也讓皇后樂隊成為了全人類的偶像。

第三個沖突點在于弗雷迪成名前后生活環(huán)境與本我初心的沖突。弗雷迪在美國巡演中逐漸認清自己的性取向，在稍顯封閉的年代，正視并接納自己的難度是無法想象的。弗雷迪因為爭執(zhí)離開樂隊，被身邊人迷惑逐漸迷失自我，可以說弗雷迪迷失的本質就是自我認知與生活環(huán)境的一場巨型沖突?，旣愖鳛樗簧腻^，在危機時刻的挽救讓弗雷迪真正回歸自我，并回歸皇后樂隊，弗雷迪從脫離樂隊到回歸樂隊的變化展示了影片中弗雷迪形象的光輝。三個沖突其實都沒有得到真正的解決方案，即使影片的最后在演唱會開始前，影片插入了一段弗雷迪與家人和解的段落，弗雷迪也終于不再“掩藏真正的自我”，與家庭傳統(tǒng)的宗教價值完成了一次和解，這大概也只是一次形而上的“團圓解決”的敘事需求。

結語

傳記類電影因其題材特點具有一定的創(chuàng)作限制，同時由于過于豐富的創(chuàng)作實踐經(jīng)驗導致傳記類電影很容易受模式化的桎梏，難以實現(xiàn)突破?！恫ㄎ髅讈喛裣肭吩谧鹬貍饔涱愑捌瑒?chuàng)作倫理的基礎上，在人物塑造上積極探索，在敘事手段上大膽創(chuàng)新，完整地塑造了弗雷迪·莫庫里的搖滾王者形象，細致還原并深入探究了弗雷迪一生中的輝煌與掙扎，展示了創(chuàng)作者的人文關懷，但在另一方面，受電影時長與體量所限，影片中對于弗雷迪人生的顛覆性轉變的處理相對粗糙突兀，缺乏更加細膩的情感展現(xiàn)?？傮w來說，《波西米亞狂想曲》憑借皇后樂隊偉大的音樂作品的加持完成了一部堪稱優(yōu)秀的傳記類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