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點小酒

文 /藍雪冰

有事沒事老?？倫酆赛c小酒。他說：“一日三餐，可以沒菜，但是不能沒酒?！崩吓Ｓ凶灾屏?，一次一盅，從來不會多喝。有的時候，親戚朋友一再勸酒，他也只是禮貌地再倒那么一點點。所以，老牛喝了幾十年的酒，從沒有醉過。

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個老牛，竟然說醉就醉了，而且是一個人喝醉的。街坊趕緊打電話給他在城里看孩子的媳婦，讓她快回來看看。老牛媳婦問清了情況，卻沒說回來。也是，兒子媳婦都得上班，只有她一個人在家看孩子，咋回來？

老牛吐夠了，趴在床上像個死人似的睡著了。街坊覺得沒啥事了，才回家。

第二天，老牛酒醒了。有人問老牛：“你平時那么小心的一個人，咋就喝高了呢？”老牛說：“喝得也不多啊，就一盅，平時的量。”老牛說的話，街坊不信。老牛就搖搖頭，不說話。

日上三竿的時候，老牛媳婦回來了。老牛擔心地說：“你回來，孫子咋辦？”老牛媳婦瞪著眼說：“咋辦？你還知道有孫子得看?。∫悄阋粋€人在家老老實實待著，還用得著我們擔心啊？”老牛沒話說了，只是用手撫摸著酒盅，不敢看媳婦。媳婦擔心孫子，沒給老牛做午飯，就匆匆回去了。

媳婦走后，老牛嘀咕著：“不過平時的量，咋就喝醉了呢？”老牛琢磨了半天還是不明白，就拎著酒去找老哥們老馬。以前，老馬也跟老牛一樣，喜歡喝酒。可是不知道為啥，前一陣子說戒就戒了。

老馬說：“媳婦不放心了吧？回來看你了？”老牛嗯了一聲，然后把酒拿出來，讓讓老馬。老馬擺擺手。老牛就給自己倒上，自斟自飲。

老牛說：“老哥，真的是平時的量?！崩像R說：“我知道！”

老牛說：“老哥，你信我？”老馬說：“嗯！”

老牛說：“老哥，孩子們在家的時候多好，熱熱鬧鬧的?？墒?，孩子們一晃就大了，咱也老了?！崩像R說：“老了啊！”

老牛說：“年輕那會兒，咱們拼死拼活，就是圖個孩子老婆過上好日子?！崩像R說：“是??！”

老牛說：“后來，孩子們畢業(yè)了，咱們還得繼續(xù)干。因為，咱們的任務(wù)還沒完成，得給兒子蓋房娶媳婦??！”老馬使勁地點著頭。

老牛說：“房子蓋上了，人家卻不住，非要去城里住樓房。沒辦法，咱還得給出錢?，F(xiàn)在總算結(jié)婚了，生娃了，咱的任務(wù)也結(jié)束了?！?/p>

老馬剛要點頭，卻又突然說：“咱的任務(wù)完成了，可媳婦們又上崗了。也不知道，她們在城里住適應(yīng)不適應(yīng)。還有，要是有一天，不用她們看孩子了，也不知道她們還舍不舍得回來？”

老牛詫異地看著老馬。老半天，老馬都沒怎么吱聲，咋突然就打開話匣子了呢？兩個人沉默了好一陣子。

半晌，老牛說：“老哥，我一直想問你，你咋就突然戒酒了呢？”

老馬摸了摸酒瓶，嘆了口氣，說：“一個人太孤單，怕喝醉！”

老牛嚼嚼老馬的這句話，然后拍了下大腿，說：“我說嘛！就是平時的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