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印度到藍田孔雀明王雕塑的形象看佛教美術中國化的過程

王卉

摘 要：佛教從印度傳入后，在我國經過發(fā)展繁榮和中國傳統(tǒng)文化融會貫通，筆者通過對印度孔雀明王和陜西藍田水陸庵孔雀明王的藝術風格的探究對比，從佛教思想、材質等方面做簡要述評，藍田水陸庵的開鑿與發(fā)展是佛教藝術繼續(xù)在漢地全面而廣泛地產生影響，并且演變?yōu)橹袊?、本土化的過程。

關鍵詞：孔雀明王 佛教 中國化

佛教從印度傳入到目前為止已有兩千多年的歷史，極大地促進了中國宗教藝術和雕塑藝術的發(fā)展。同時，隨著佛教的發(fā)展和傳入，無疑豐富發(fā)展了美術創(chuàng)作的內容與形式。與此同時，寺廟建筑、佛像和佛教畫作都應運而生。魏晉南北朝時期，出現一些著名的畫家，不僅繼承了中國傳統(tǒng)繪畫的傳統(tǒng)藝術風格，此外，還受到印度和西域佛教繪畫表現手法的影響。隋唐時期佛教藝術的發(fā)展已成熟。大量的佛教美術品問世，廣建寺廟，將建筑與繪畫、雕塑結合在一起。

在佛教藝術發(fā)展的幾個世紀里，相同的內容，主題和表達方式有所不同。結合本土藝術風格，具有典型的中國特色。因此，佛教美術在雕塑、繪畫和藝術理論等中國藝術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將哲學、文化與中國傳統(tǒng)藝術相互影響，并融合到佛教藝術，在中國化的過程中，衍生出了更豐富的內容。

一、陜西藍田水陸庵孔雀明王藝術風格

陜西藍田水陸庵彩塑群就是這一時期做工精湛且保存近于臻美的精品之一。它的彩繪、雕塑，尤其是殿內南北面山墻壁塑群在 “方寸之地，映出氣象萬千” 的藝術效果以及嚴謹美觀的布局、精美的做工，足以在中國傳統(tǒng)雕塑中占有一席之地。

孔雀明王，造像眉頭緊鎖，神情嚴肅，坐于孔雀之上，其身后的孔雀尾如佛光般展開。此造像的做工十分精致細膩，時至今日孔雀尾上的每一根羽毛都清晰可見，而且排列的精美有序，由內向外分三層，以左右對稱之勢層層疊壓。菩薩坐于孔雀蓮臺上，菩薩身后有六層壁塑，分別塑有護法金剛力士和供養(yǎng)人。佛光位于背后。

騎孔雀佛像造像高約為2.5m。臉頰豐潤眼瞼做微微下垂狀態(tài)，嘴唇上有胡須標志，眉間有白毫。螺發(fā)呈高狀且有肉髻，髻頂鑲嵌有寶珠，一面雙臂左手低垂，左掌心向上，右臂高舉，右手掌的手指上部分均毀損，整個手掌呈直立分開狀。雙手并無寶物相持，呈現說法印。袖口和下擺有花邊圖案，沒有冠冕，沒有耳飾和其他手臂裝飾，結跏趺坐于雙層仰覆蓮臺之上?？兹鸽p眼微閉，位于蓮臺佛像之下。周身作陰刻的網紋狀。長腿立于地面前面三個腳趾分開，連著墻面的是后腳趾?？兹赶蚝笫嬲怪p翅，作騰飛狀與蓮花臺同高似乎要將蓮臺托起?？兹冈煜裢w圓雕而成，打開的孔雀屏一共五層，天然成為佛光，小云朵支架將其與佛像連接固定，整個造型渾然一體。讓人嘆為觀止。上方及右側已經損毀，裸露出墻面的泥皮和磚墻的痕跡。背墻有七層小彩塑，分別位于佛像的左右兩邊。結合圓雕與浮雕的特殊樣式，使彩塑極具設計感。在整體結構講究對稱與均衡的基礎上，又實現了整齊中尋找變化的藝術效果。整體感覺“滿”又“多”但是滿而不亂，多而秩序井然。層次分明的構圖安排也將視覺重點集中在所塑形象上，周圍浮雕圍繞著孔雀明王而塑造，從外向內以一定的美學規(guī)律圍繞著大小不同的造像。

二、印度孔雀明王雕塑的特點

印度孔雀明王發(fā)掘于印度北方邦，公元5世紀左右。用淺黃色砂巖雕刻而成，高為83.8cm。自古而來，印度北方邦就是文明興旺發(fā)達的地區(qū)。是印度文化的發(fā)祥地之一。這里發(fā)現的文物，歷史最遠可追溯到石器時代初期。

此造像以馬圖拉特有的斑點紅砂巖為材質，這位孔雀明王一頭四臂，為菩薩形，駕孔雀。 雕像面部豐滿圓潤，線條柔和，不過從其發(fā)髻和眼睛的表現形式來看明顯受到印度教造像的影響。

佛像頭部是整齊的卷發(fā)，高頭冠，頭發(fā)高高豎起，戴有王冠，佛像面部長圓，眉毛呈弓形，雙眉幾乎在鼻梁處相連接，嘴唇肥厚。 前兩只主要的手用無名指裂開嘴角，后右手執(zhí)寶劍，后左手拿盾牌。 盾牌上有網狀格紋，頸部胸前佩戴瓔珞裝飾，并有耳珰，臂釧等寶物作為裝飾。 兩只腳踩在有卷須葉子的蓮蓬上。構圖對稱協(xié)調，優(yōu)美典雅。從其發(fā)髻和眼睛的表現形式來看明顯受到印度教造像的影響，從開臉看，馬圖拉佛像比較寬平，鼻翼顯得飽滿、下唇稍顯肥厚，眼睛為橄欖形，頭頂是塔式發(fā)髻，面露古風式的機械微笑直視前方?？兹负头鹣穸硷@得樸實。只有孔雀的頸部有孔雀羽毛裝飾。這些特征與同時代犍陀羅佛像希臘式佛像有著明顯區(qū)別，是印度本土佛像藝術風格的體現。

這種本土佛像散發(fā)出純凈的精神力量，對后來的佛像形成與發(fā)展產生了深遠的影響。這種理想人體之美和精神追求反映了印度佛教的精神追求和審美思想的合一?？兹冈诠庞《鹊膫鹘y(tǒng)文化中，是一種有神圣使命的動物，人們認為它能夠影響和預兆這個國家是否風調雨順，農作物是否豐穰。再者，印度大部處熱帶，受毒蛇之害，孔雀被認為是毒蛇的克星。 因此，孔雀經咒本以解除蛇毒為用。傳入中國以后在唐代，孔雀咒的主要功能就是求雨、止雨，到了宋代逐漸變?yōu)轵屩鸢O疫、祈求順產。至明代神通更廣。尤其重要的是，這種功能的拓展與道教對孔雀明王及經咒的利用似有關聯(lián)。

三、佛教中國化的體現

佛教傳來以后，與中國傳統(tǒng)文化、儒道思想和封建帝王觀相融合，形成了中國式的佛教美術。從魏晉南北朝到唐代，佛教美術形成了中國美術史上最燦爛的藝術時期，藝術家在繪制圖像時，反映的是藝術家對宗教的理解和對圖式的領悟，這些圖像的存在除了它自身是否精美，還有一個主要目的是讓虔誠的信徒朝拜的時候心有所念所感，要顯示出神力的悲憫和神威。

總之，佛教藝術的發(fā)展深受傳統(tǒng)文化思想和封建制度的影響。這兩組孔雀明王都采用對稱式構圖，用來突出安穩(wěn)、篤定的特征。也烘托出視覺中心。

1.佛像材質的變化

佛教中國化的表現在材質選擇上的一個顯著特征就是用泥塑代替石刻，在魏晉時期，泥塑造像出現，直至唐宋時期，泥塑佛像盛行流傳，逐漸替代了洞窟石刻佛像。因為泥塑造像與石刻造像相比，泥塑造像更能顯示出佛造像藝術家的嫻熟的技藝。這也是佛教藝術中國化的一個重要體現。

2.佛像服飾的變化

陜西藍田水陸庵彩繪泥塑騎孔雀明王像就是佛教中國化泥塑造像的一個典型。這些雕像形象、動態(tài)均不雷同，但衣服是典型的漢式服飾。大襟右衽，是佛教中國化的又一個典型例子。

孔雀明王的衍變只是佛教“中國化”的一些體現。印度佛像有著本土化特征，衣著極為單薄，一般為整個右胸和右臂都裸露在外，左肩斜披直至右腋下方，邊緣搭在右肩，衣紋隨身形起伏做變化。佛教傳入以后，就變?yōu)榱酥袊姆鹣裨煨?。有著典型的漢地風俗。

四、佛教雕塑的傳承與發(fā)展

佛教在中國化的過程中，沖突與認同的交替在唐代又一次出現。異文化的移入并不是一蹴而就，而是經歷不斷的沖突、融入，才能被接受，才能成為文化的重要一部分。在這種沖突和認同中，思想交替需要經歷一個長期的過程。藍田水陸庵的發(fā)展也進入了一個穩(wěn)定發(fā)展的時期。

孔雀明王的造像在演變的過程中，就有了中國傳統(tǒng)藝術演變的特點。印度原有“圣人身形不可描繪”的風俗觀念，注重描繪佛祖的周圍環(huán)境特征，比如用人物、動物等去豐富烘托場景。流傳下來的佛傳圖并不見佛的身影，一般以窣堵坡、臺座、圣樹、足跡、法輪、等象征佛祖。一般用浮雕的方式去表現。

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與佛教文化融匯以后，僅從孔雀明王來看，孔雀明王的造型特點從印度到中國的傳播過程中，佛像就有了中國化的特征。

綜上所述，佛教中國化的過程中產生了水陸庵，而水陸庵的建立和發(fā)展又是佛教美術中國化的一個縮影。也是佛教美術中國化的一個范例。它凝聚著我國古代雕塑大師得智慧與才能，無論是從巧妙的題材構思，還是純熟精湛的彩繪技藝等都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直至今天，古印度傳來的佛教藝術仍然滋養(yǎng)著我們的靈魂，依然閃耀著動人的光芒，依然強烈的震撼著心靈。它的開鑿與發(fā)展是佛教藝術演變?yōu)橹袊⒈就粱倪^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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