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童話
——融入一干幾百字里的人生觀

◎文/保坂重政

《喜歡孩子的小神仙》

《鵝的生日》

《紅蠟燭》

[日] 新美南吉 著 [日] 太田大八等 繪林靜 譯

首都師范大學出版社

2018.1

定價：119.40元（全3冊）

（單本：39.80元）

新美南吉繪本珍藏系列

新美南吉繪本珍藏版共5本，分別是《喜歡孩子的小神仙》《鶴的生日》《紅蠟燭》，每本5個故事，包括《去年的樹》《小狐貍買東西》《影子》《一束火苗》《樹的節(jié)日》等。每本50幅插畫，分別由日本大獎畫家渡邊洋二、太田大八、二誤英五郎繪制，原汁原味還原經(jīng)典。

1931年5月，兒童雜志《赤鳥》以“愛知縣知多郡半田町巖滑/新美正八”（新美南吉的本名）的署名登載童謠《窗》。之后，該刊接著登載他的作品：6月號登《閃耀》，7月號登《白天》（從此號他開始用“新美南吉”的筆名），9月號登《來自月亮》，從此以后《赤鳥》雜志幾乎每一期都刊登了南吉的童謠。當時南吉18歲，剛從半田中學畢業(yè)，在母校半田第二尋常小學當臨時教員。

《赤鳥》雜志“兒童詩、童謠”欄目的評選人是著名詩人北原白秋。1929年，南吉讀中學三年級時，在日記里寫過“讀了白秋的童謠集，很欽佩他”（1月29日）；“寫了白秋風格的童謠”（1月30日），可見他很早就傾心于北原白秋。自己的童謠作品受到崇仰的白秋的賞識，讓他有了信心，他認準了以創(chuàng)作兒童文學作品來成就自己的人生之路，也開始考慮去東京。

在白秋的贊賞下，還得到白秋門下的童謠詩人巽圣歌、與田準一的賞識，來到了東京的南吉，一邊在東京外國語學校（現(xiàn)東京外國語大學）學習，一邊在白秋門生這一新的文學環(huán)境里學習詩、童謠、童話、小說、翻譯、評論等領域的廣泛寫作。他短暫的生涯中，從1932年3月去東京到1936年11月得病傷心地回家鄉(xiāng)為止，即他待在東京的四年半，是為南吉文學奠基的重要時期。

巽圣歌在物質(zhì)與精神兩方面支持了南吉在東京的生活。后來談起往事，圣歌寫道：“那個白秋推舉、三重吉器重的青年，我實在不能不管不問。”其實他也注意到南吉作為作家的天資，把他介紹給幼兒雜志的編輯，幫助他發(fā)表作品。盡管已經(jīng)在《赤鳥》1932年1月號發(fā)表過《小狐貍阿權(quán)》，南吉還沒有什么名氣，圣歌的這些關照對他的幫助非常大。

南吉沒辜負圣歌的期待，在東京生活期間創(chuàng)作了約50篇幼兒童話。因為他考慮到是在幼兒雜志上發(fā)表，大部分作品都是400字稿紙3至4張以內(nèi)的短篇，都具備清新的感性和起承轉(zhuǎn)合分明的故事性，展現(xiàn)出作家的才華。

不僅是幼兒童話，南吉各種體裁的作品，之所以超越當時眾多作家平淡的生活故事或懷古的童心主義，主要因素之一應該和他外國語學校英語系文科文學專業(yè)，集中閱讀俄羅斯和歐洲的現(xiàn)代文學，從中掌握了致力于描寫自我的人性這種新的文學觀有關。他于1933年6月執(zhí)筆的文學評論《自外往內(nèi)——一個清算》中也能看到這一點。

在這篇評論里，他借著法布爾的《昆蟲記》，提倡兒童文學作家要“藏在昆蟲里”：以昆蟲的復眼、觸角等來感知，再將感知到的內(nèi)容賦予“成人”的理念去整理。將“昆蟲”換成“兒童”，我們就能看到南吉追求的兒童文學創(chuàng)作視角和理念。

懷著這種觀念創(chuàng)作出來的南吉幼兒童話，深刻反映其人生觀和哲學。比如說，跟小鳥要好的一棵樹在冬季里被砍倒。第二年春天，小鳥尋找樹的去向，得知樹被做成火柴；最后找到用火柴點燃的油燈，唱歌給火苗聽（《去年的樹》）。“我”小時候用火柴給放牛人的燈籠點燃過。“我”想，那時的火可能一個傳一個地延續(xù)下去，直到現(xiàn)在還在某個地方亮著吧（《一束火苗》）。這兩篇作品呈現(xiàn)出一個連環(huán)：表現(xiàn)“不管樹、小鳥還是人都會有連續(xù)不斷的生命延續(xù)”的輪回思想。南吉早在中學三年級寫日記：“如果幾百年幾千年后，我的作品仍然被認可，我就能在那里重生了?！彼麑喕厮枷胗袕娏业囊庾R。《蝸牛的憂傷》的主題則是“任何人都得背著憂傷活下去”這種悟性。這里，南吉敘述自己沉重的人生觀——四歲時失去母親，一段時間離開父母家，到別人家當繼子過艱苦的日子，早已參透了人間冷暖的南吉的人生觀。也有人提出疑問：這樣的主題到底是否適合于幼兒童話，能否打動兒童的心靈等。1998年在印度召開的國際兒童讀物聯(lián)盟（IBBY）世界大會上，利用視頻的主題演講《童年閱讀的回憶》里，美智子皇后談及她在小小孩時聽過新美南吉《蝸牛的憂傷》的回憶，說：“后來，意想不到的時候，這個故事屢屢涌現(xiàn)在我的腦海中。蝸牛的悲哀和不安可能被銘刻于我的記憶中吧。”她這樣介紹她幼嫩的心為這篇故事深受感動，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南吉臨死之際在小說《天狗》（絕筆）中將自己比作畫家，寫道：“我不畫夸張的畫，而只畫謹慎的畫，在謹慎的畫面中將一半夢想和一半現(xiàn)實融為一體。其他的，例如理想、主張、思想、諷刺……可是，總不會缺少的是夢想，不僅僅只有一些特別的人們才有夢想?！?/p>

我們剛才走過了童話作家新美南吉的寫作和留給我們的夢想世界。

（童話：日語的“童話”跟中文的“童話”不同，與后來的“兒童文學”差不多一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