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社會的樣板正人君子
——論賈政的處事智慧

⊙劉宏嬌 ［廣州商學院， 廣州 511363］

《紅樓夢》 里值得一提的男性沒有幾個，出場男性中，最年長的當數賈敬，可賈敬一味地好道，放縱子孫胡作非為，修煉也不是為了什么崇高的目的，不過是想讓自己多活幾年，以做快樂神仙，結果呢？因為誤服金丹，反而死得更快。其他像賈赦、賈珍、賈璉、賈蓉之流，更不值得稱道，能讓賈府里的人尤其是賈府里的下人們發(fā)自內心尊敬的男性，就只有賈政了。那么，為何賈政能得到賈府人的尊敬呢？他在做人方面有哪些高出其他人的地方呢？

下面，我們就來說說，作為正人君子的賈政，其身上有哪些值得讓人尊敬的地方。

一、為人子——孝順體貼

賈政對賈母的孝順之心，《紅樓夢》里不時都有寫到，比如，為討母親歡心，同意寶玉隨姐妹們一道入住大觀園；元宵節(jié)間，備了賀彩禮酒席主動參加賈母組織的賞燈取樂活動，猜賈母出的燈謎時“故意亂猜別的，罰了許多東西，然后方猜著”；為維護封建綱常教訓兒子被母親責罵時，“躬身賠笑”認錯，“跪下含淚”解釋，“叩頭痛哭”請罪等，其孝心孝行著實讓人感動。

（一）元宵節(jié)制燈謎承歡

《紅樓夢》第二十二回，元春差人送出一個燈謎到賈府，讓賈府眾姊妹們猜，又讓眾姊妹各做一個燈謎送進宮里去。賈母見元春高興，于是組織眾孫子女們做謎猜謎。賈政見賈母高興，晚上也過來承歡取樂。因為賈政的出現，晚輩們都很拘束，尤其是寶玉，平常最喜高談闊論的，也不敢輕易出聲，現場氣氛沉悶，賈母便要趕賈政走，賈政只好賠笑撒嬌，請求賈母將他留下，好讓他也逗逗賈母開心。賈母便讓他猜謎，賈政故意猜錯，被罰了很多東西，然后才說出正確答案，得了賈母的賞賜；接著出謎讓賈母猜，并悄悄將謎底告訴寶玉，寶玉會意，又悄悄將謎底告訴了賈母，賈母于是猜了個正著。賈政趕緊把他一早準備好的賀彩禮送上，大盤小盤的，都是元宵節(jié)所用所玩的新巧之物，可以看出花了不少心思，賈母心中甚喜，賈政承歡的目的達到了。

（二）懲兒懼母

《紅樓夢》第三十三回，因為寶玉和外面的小旦琪官交往，忠順王府的人來賈府要人，加上寶玉平時不愛讀書，又加上王夫人的丫鬟金釧兒跳井死了，賈環(huán)說了些壞話，賈政氣上加氣，發(fā)誓要打死寶玉，下手非常重。正沒開交處，賈母來了。小說中對賈政這時的表現進行了精彩的描寫，我們來看看：

忽聽丫鬟來說：“老太太來了?！币痪湓捨戳?，只聽窗外顫巍巍的聲氣說道：“先打死我，再打死他，豈不干凈了！”賈政見他母親來了，又急又痛，連忙迎接出來，只見賈母扶著丫頭，喘吁吁的走來。賈政上前躬身賠笑道：“大暑熱天，母親有何生氣親自走來？有話只該叫了兒子進去吩咐。”賈母聽說，便止住步喘息一回，厲聲說道：“你原來是和我說話！我倒有話吩咐，只是可憐我一生沒養(yǎng)個好兒子，卻教我和誰說去！”賈政聽這話不像，忙跪下含淚說道：“為兒的教訓兒子，也為的是光宗耀祖。母親這話，我做兒的如何禁得起？”賈母聽說，便啐了一口，說道：“我說一句話，你就禁不起，你那樣下死手的板子，難道寶玉就禁得起了？你說教訓兒子是光宗耀祖，當初你父親怎么教訓你來！”說著，不覺就滾下淚來。賈政又賠笑道：“母親也不必傷感，皆是作兒的一時性起，從此以后再不打他了?！?/p>

賈母便冷笑道：“你也不必和我使性子賭氣的。你的兒子，我也不該管你打不打。我猜著你也厭煩我們娘兒們。不如我們趕早兒離了你，大家干凈！”說著便令人去看轎馬，“我和你太太寶玉立刻回南京去！”家下人只得干答應著。賈母又叫王夫人道：“你也不必哭了。如今寶玉年紀小，你疼他，他將來長大成人，為官作宰的，也未必想著你是他母親了。你如今倒不要疼他，只怕將來還少生一口氣呢?！辟Z政聽說，忙叩頭哭道：“母親如此說，賈政無立足之地。”賈母冷笑道：“你分明使我無立足之地，你反說起你來！只是我們回去了，你心里干凈，看有誰來許你打?！币幻嬲f，一面只令快打點行李車轎回去。賈政苦苦叩求認罪。

兒子犯了錯，做父親的教訓一番也是應該的。但賈母過于疼愛寶玉了，容不得賈政教訓，賈政一方面對兒子“恨鐵不成鋼”，另一方面又擔心母親身體受不了，所以才又急又痛。接下來，面對母親的責罵，賈政一系列的表現（“躬身賠笑”“跪下含淚”“叩頭哭道”）更是讓人心疼，若非對母親懷著敬畏孝順之心，又怎么可能會有這樣情真意切的表現呢？相反，恐怕對母親只有抱怨責備吧？比如賈赦，不就抱怨賈母偏心嗎？根據移情的原則，我們可以體會作者曹雪芹在塑造賈政這個人物時所懷有的情感與塑造其他男性時完全不同，就像賈政對賈母的感情是真摯誠懇的一樣，作者曹雪芹對賈政這個人物的感情也是真摯誠懇的，當然，這與賈政原型是其父親也有關系。

二、為人夫——克制體諒

身為古代的封建士大夫，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紅樓夢》里描寫的成年男性，幾乎個個色欲熏天、放蕩不羈，甚至亂倫也毫不在意。賈敬出家之前如何，我們不得而知，但看紅塵中的賈赦，年紀一大把還“左一個小老婆右一個小老婆放在屋里，官兒也不好生作去，成天和小老婆飲酒”，“太好色了，略平頭正臉的，他就不放手”（第四十六回）；文字輩以下的兒孫多為紈绔子弟，“竟一代不如一代”（第二回），現任族長賈珍及其子賈蓉，“每日家偷雞戲狗，爬灰的爬灰”（第七回），賈璉也是一個“不管香的臭的都弄到屋里來”的“下流種子”（第四十七回）。

對比兄弟輩和子侄輩的恣意妄為、無恥下流，賈政無聲色犬馬方面的劣跡，雖有侍妾趙姨娘、周姨娘，但也就這兩個而已，這在封建社會再正常不過，沒有一兩個侍妾倒是不正常的。

雖有侍妾，賈政與王夫人的關系卻并未受到多大影響。小說里有幾次描寫賈政與王夫人在一起的情景，可以看出兩人之間的恩愛和睦與相敬如賓。此外，相比于趙姨娘的兩個孩子，賈政明顯更偏愛王夫人生的孩子。我們知道，自古以來，但凡一個男人寵愛某一個女人，必定也會寵愛這個女人所生的孩子，因此所造成的歷史政變也不少，比如春秋時期的驪姬、西漢初年的戚夫人、唐朝的武則天等皆因深得丈夫寵愛，因而其子也深得丈夫喜歡，雖然有的政變成功了，有的沒有，但足以說明男人喜歡某一個女人，就會喜歡她所生的孩子。現在我們來看看《紅樓夢》里賈政對王夫人所生孩子的態(tài)度，以此來推測賈政跟王夫人的關系如何。

首先，賈政對元春的態(tài)度就不必說了，看看他在元春歸省時說的那番話，就知道他有多愛他的這個女兒了：“臣，草莽寒門，鳩群鴉屬之中，豈意得征鳳鸞之瑞。今貴人上錫天恩，下昭祖德，此皆山川日月之精奇、祖宗之遠德鐘于一人，幸及政夫婦。且今上啟天地生物之大德，垂古今未有之曠恩，雖肝腦涂地，臣子豈能得報于萬一！惟朝乾夕惕，忠于厥職外，愿我君萬壽千秋，乃天下蒼生之同幸也。貴妃切勿以政夫婦殘年為念，懣憤金懷，更祈自加珍愛。惟業(yè)業(yè)兢兢，勤慎恭肅以侍上，庶不負上體貼眷愛如此之隆恩也?！笨纯?，在賈政的眼里，元春是集山川日月之精華的鳳凰，他跟王夫人都只是“鳩群鴉屬”而已。若非深愛，能說得出這種話來嗎？

其次是對賈珠的態(tài)度。賈政對賈珠的感情，第二十三回提了一下，第三十三回里寶玉挨打那一回也有寫道：“（王夫人）因哭出‘苦命兒’來，忽又想起賈珠來，便叫著賈珠哭道：‘若有你活著，便死一百個我也不管了?！藭r里面的人聞得王夫人出來，那李宮裁王熙鳳與迎春姊妹早已出來了。王夫人哭著賈珠的名字，別人還可，唯有宮裁禁不住也放聲哭了。賈政聽了，那淚珠更似滾瓜一般滾了下來?！辟Z政在氣憤之中往死里揍寶玉，可是一聽到王夫人哭喊賈珠的名字，眼淚立刻滾了下來，可見其對賈珠的感情是非常深的。

再說說賈政對寶玉的感情。賈政會往死里打寶玉，也是愛得越深恨得越深的表現，如果真的不在乎一個人，也就不會為他生氣，比如賈環(huán)，《紅樓夢》里極少寫及賈政對賈環(huán)的態(tài)度如何，但賈政就喜歡賈環(huán)嗎？不見得?！都t樓夢》第二十三回，寶玉去見賈政時，“賈政一舉目，見寶玉站在跟前，神彩飄逸，秀色奪人，看看賈環(huán)，人物委瑣，舉止荒疏，忽又想起賈珠來，再看看王夫人只有這一個親生的兒子，素愛如珍，自己的胡須將已蒼白：因這幾件上，把素日嫌惡處分寶玉之心不覺減了八九”。賈政會嫌惡寶玉，只因寶玉周歲抓周時，抓了些釵環(huán)脂粉之類，長大后又不喜讀書，賈政認為他不能光宗耀祖，以此才生了厭惡之心，是“恨鐵不成鋼”、望子成龍的心理所造成的，并非真的厭惡。事實上，內心里還是很欣賞很疼愛的，比如大觀園建成之初需要題寫匾額，賈政就有意讓寶玉來寫。

綜上幾點，賈政對王夫人不僅寵愛而且敬重有加，為了她，克制男人的本性，只娶了兩個妾；為了她，雖然不喜寶玉，卻克制自己的厭惡，極少懲罰他；為了她，把整個榮府都交給她來打理，體諒她失去賈珠的痛苦，尊重她吃齋念佛的行為。總之，作為丈夫，賈政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三、為人父——以身作則

《三字經》里有句話叫：“養(yǎng)不教，父之過。 ”我們知道，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師，也是孩子來到人世最先接觸到的老師，而最好的老師莫過于“以身作則”“言傳身教”，在這一點上，賈政可以說是楷模。

（一）為父榜樣

《紅樓夢》第二回，冷子興演說榮國府時，這樣介紹賈政：

次子賈政，自幼酷喜讀書，祖父最疼，原欲以科甲出身的，不料代善臨終時遺本一上，皇上因恤先臣，即時令長子襲官外，問還有幾子，立刻引見，遂額外賜了這政老爹一個主事之銜，令其入部習學，如今現已升了員外郎了。

為學方面，賈政自幼酷喜讀書，深得祖、父疼愛；為官方面，賈政雖然是副職（“員外郎”），但不貪不搶，“朝乾夕惕，忠于厥職”；為人方面，端方正直，謙恭厚道，就像他制的燈謎——硯臺那樣。他的妹夫林如海這樣評價他：“二內兄名政，字存周，現任工部員外郎，其為人謙恭厚道，大有祖父遺風，非膏粱輕薄仕宦之流?！敝劣谄渌饨ǘY教方面的規(guī)矩，如孝悌忠義等，賈政更是不敢越雷池半步。所以說，作為父親，賈政是做到了“以身作則”“言傳身教”的。對待子女的教育，賈政夫婦也是用心良苦。寶玉之所以會不喜讀書，主要是因為賈母的溺愛以及天性純良看不慣官場的黑暗污濁,看看他的哥哥賈珠和姐姐元春，我們就知道，賈政夫婦對孩子的教育是非常用心的。

（二）賈珠之謎

《紅樓夢》第二回，冷子興演說榮國府時，這樣介紹賈珠：“這政老爹的夫人王氏，頭胎生的公子，名喚賈珠，十四歲進學，不到二十歲就娶了妻生了子，一病死了。 ”

十四歲進學，所謂“進學”，就是指中了秀才。大家想想，才十四歲就中了秀才，那是相當的了不得了，大作家蒲松齡也是在十九歲時才考中秀才的。可見，賈政夫婦對賈珠管教之嚴，賈珠學習之努力，不是一般的貴族公子哥兒所能比的。

不光如此，賈珠還很早就成家立業(yè)了。不到二十歲就娶妻生子了。學習那么刻苦，這很傷身體；生活也這么刻苦，這更傷身體；可見賈珠的生存壓力之大，精神壓力之大，這個一直努力想做父母的好孩子的賈珠，終于支撐不住了，一病就死了。

賈珠死后，賈政夫婦再不敢采取高壓政策來管教孩子了，對寶玉就采取了放縱自流的態(tài)度。這可以說是賈政夫婦的心頭之痛，想嚴管而不敢，不管心里又難受，所以才有賈政爆發(fā)式的狠揍寶玉，那都是久壓心頭的郁悶導致的。他自己那么優(yōu)秀，他的大兒子和大女兒那么優(yōu)秀，偏偏小兒子不成器還給自己惹禍，做父母的不生氣才怪呢。

（三）賈元春的優(yōu)秀

賈元春的優(yōu)秀也是有目共睹的。《紅樓夢》第二回，冷子興這樣介紹：“政老爹的長女，名元春，現因賢孝才德，選入宮作女史去了。 ”

《紅樓夢》第十六回，賴大稟道：

“小的們只在臨敬門外伺候，里頭的信息一概不能得知。后來還是夏太監(jiān)出來道喜，說咱們家大小姐晉封為鳳藻宮尚書，加封賢德妃。后來老爺出來亦如此吩咐小的。如今老爺又往東宮去了，速請老太太領著太太們去謝恩?！辟Z母等聽了方心神安定，不免又都洋洋喜氣盈腮。于是都按品大妝起來。賈母帶領邢夫人，王夫人，尤氏，一共四乘大轎入朝。賈赦，賈珍亦換了朝服，帶領賈蓉，賈薔奉侍賈母大轎前往。于是寧榮兩處上下里外，莫不欣然踴躍，個個面上皆有得意之狀，言笑鼎沸不絕。

《紅樓夢》第十八回這樣寫道：

當日這賈妃未入宮時，自幼亦系賈母教養(yǎng)。后來添了寶玉，賈妃乃長姊，寶玉為弱弟，賈妃之心上念母年將邁，始得此弟，是以憐愛寶玉，與諸弟待之不同。且同隨祖母，刻未暫離。那寶玉未入學堂之先，三四歲時，已得賈妃手引口傳，教授了幾本書、數千字在腹內了。其名分雖系姊弟，其情狀有如母子。自入宮后，時時帶信出來與父母說：“千萬好生扶養(yǎng)，不嚴不能成器，過嚴恐生不虞，且致父母之憂?！本炷钋袗壑?，刻未能忘。

賈元春的賢德未入宮之前已經表現出來了，對待弟弟情如母子，在弟弟只有三四歲時，就“手引口傳，教授了幾本書”。應該說，寶玉肚子里的文墨大部分都要歸功于他的這位長姐吧，長姐進宮之后，就沒人管他了，他從此也沒好好讀過書。但是其文才尤其是題寫對聯及題詠詩詞方面卻絲毫不落后于人，甚至跟他的父親賈政相比是“雛鳳清于老鳳聲”。賈元春不僅自己學好，且能替父母分憂，這本身就是父母教得好的結果。

所以說作為父親，賈政應該說還是成功的，至少他的孩子在榮寧兩府的所有孩子中，是最優(yōu)秀的。

四、為人主——禮賢下士

作為主子，賈政對投靠他的人都是抱著欣賞和關照的態(tài)度的，只要有適合清客們做的事，賈政都會安排他們去做，盡量人盡其才。也許正是因為他的隨和與謙恭，才導致了后來被家仆蒙騙、毀壞名聲的悲劇。

（一）扶持賈雨村

賈雨村在擔任林黛玉西賓之時，遇上朝廷起復舊員，冷子興建議他請求林如海，走賈府路線。林如海就求了賈政。賈雨村到了京城便去投靠賈政?！都t樓夢》第三回這樣寫道：

有日到了都中，進入神京，雨村先整了衣冠，帶了小童，拿著宗侄的名帖，至榮府的門前投了。彼時賈政已看了妹丈之書，即忙請入相會。見雨村相貌魁偉，言語不俗，且這賈政最喜讀書人，禮賢下士，濟弱扶危，大有祖風；況又系妹丈致意，因此優(yōu)待雨村，更又不同，便竭力內中協助，題奏之日，輕輕謀了一個復職候缺，不上兩個月，金陵應天府缺出，便謀補了此缺。

賈政對待賈雨村可謂是盡心盡意了，賈雨村走馬上任之后，還會時不時到賈府造訪，賈政都是欣賞有加，比如在《紅樓夢》第十七回，賈政打算到大觀園去看看，給需要題匾之處擬出對聯時就曾這樣說道：“我們今日且看看去，只管題了，若妥當便用，不妥時，然后將雨村請來，令他再擬?！逼匠ＹZ雨村來訪，賈政也常叫寶玉去陪侍，為此還惹得寶玉身邊的丫鬟們不滿。

（二）關照其他人

除了賈雨村，賈政對待身邊的其他清客如詹光、單聘仁、卜固修等，也是人盡其用，不會置之不理，埋沒人才。比如詹光善繪工細樓臺，興建大觀園時，賈政就讓他參與規(guī)劃設計；為大觀園題寫對聯匾額時，賈政也叫上他參與討論。對于單聘仁和卜固修之流，在元妃歸省前，賈政也曾安排他們隨賈薔下姑蘇聘請教習、采買女孩子、置辦樂器行頭等事。

所以，賈政作為人主也是稱職的。

五、為人臣——忠于厥職

作為大臣，賈政一直勤勉有為，絲毫不敢懈怠，這從他跟元春的對話也可以看出?！都t樓夢》第十八回，元妃歸省，賈政拜見她時含淚啟道：“……惟朝乾夕惕，忠于厥職外，愿我君萬壽千秋，乃天下蒼生之同幸也。貴妃切勿以政夫婦殘年為念，懣憤金懷，更祈自加珍愛。惟業(yè)業(yè)兢兢，勤慎恭肅以侍上，庶不負上體貼眷愛如此之隆恩也?！彪m然是應景話，不過從賈政說的這些話里，可以看出他對皇上還是很忠誠的。

《紅樓夢》第三十七回提到賈政點了學差，第八十五回寫道：

北靜王吩咐太監(jiān)等讓在眾戚舊一處好生款待，卻單留寶玉在這里說話兒，又賞了坐。寶玉又磕頭謝了恩，在挨門邊繡墩上側坐，說了一回讀書作文諸事。北靜王甚加愛惜，又賞了茶，因說道：“昨兒巡撫吳大人來陛見，說起令尊翁前任學政時，秉公辦事，凡屬生童，俱心服之至。他陛見時，萬歲爺也曾問過，他也十分保舉，可知是令尊翁的喜兆?！?/p>

《紅樓夢》第九十六回寫道：

那年正值京察，工部將賈政保列一等。二月，吏部帶領引見?；噬夏钯Z政勤儉謹慎，即放了江西糧道。即日謝恩，已奏明起程日期。

從上面引用的話可以看出，賈政雖然不諳吏治，在江西糧道任上被李十兒等家仆蒙騙，弄壞了名聲，但他對皇上還是忠心耿耿的，對普通百姓也盡職盡責?？傮w說來，不失為一個忠臣清官。

總結

分析了賈政在為人處世方面的表現，除了不諳吏治被家仆蒙騙之外，幾乎找不到賈政失職的地方，這也是為何作者給他起名“政”（諧音“正”，正人君子）的原因?！都t樓夢》里的其他男性，作者或多或少都含有批判嘲諷之意，唯獨對賈政沒有，這一方面是因為賈政的原型是作者之父（曹頫，也有說是養(yǎng)父的），另一方面也是賈政本人（包括他的原型曹頫）為人的確忠厚老實孝順體貼無可指摘，所以才能受到上下人等的尊敬。而我們知道，并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受到別人的尊敬的，賈政身正氣正，所以能得到別人的尊敬，活得體面尊嚴，這就是值得我們學習的地方。

①②③④⑤⑥⑦⑧⑨⑩??〔清〕曹雪芹 高鶚（伍隼校點）：《紅樓夢》 ，浙江古籍出版社 1997年版，第243頁，第127頁，第243頁，第165頁，第13頁，第17頁，第107—108頁，第126頁，第17—18頁，第127頁，第669—670頁，第75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