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雯
在如今一些東亞國家的網絡語境下,聲討“田園女權”“偽女權”的聲浪不斷。
日本社會學學者上野千鶴子在《厭女》一書中提到,“厭女”同時來自男性和女性,男性蔑視女性,女性則自我厭惡。她從文學作品、社會事件、家庭關系等各方面,來分析日本社會的“厭女癥”。在韓國,女星如果被認為大肆宣揚賦權女性,便會被公眾和粉絲撻伐。
“女性主義”一詞起源于19世紀的法國,但在近兩個世紀,因被廣泛使用而生成了不同意義。簡言之,女性主義肇因于男女不平等的事實,企圖以行動謀求改善。
女性主義有不同流派,從時間軸上,有三波浪潮。19世紀以來,第一波女性主義致力于公領域和法律上的權利,例如教育、投票權、財產權等。第二波女性主義始于20世紀60年代,女性要求在職場同工同酬、反對玻璃天花板,并將家庭議題如生育、墮胎、離婚等政治化,提出“個人即政治”(The personal is political)的口號。
到了80年代末期,第一和第二波女性主義雖然取得了階段性進展,但也出現(xiàn)了反對的聲浪。反對者認為,這兩波都是以白人中產階級異性戀女性為主的運動,但其實女性之間的位階和差異也應該被考慮,遂納入不同膚色、不同階級、性少數(shù)的“多元女性”。
隨著互聯(lián)網進入大眾生活,女性主義者也開始討論:網絡的存在到底對其是好是壞?
由于那時網絡尚未普及,女性主義者認為互聯(lián)網會為女性帶來虛擬增權,因為互聯(lián)網抹除了身體的界限。這一討論,源自“性別不平等的一切來源是身體”的理論背景。
美國社會主義學者、生物學家Donna Haraway在20世紀末期提出了“賽博格”(Cybory=Cybernetic+Organism)的概念,她認為網絡出現(xiàn)后,人和機器的關系變得模糊,人是有機體和機器的混種。
當“人”的概念都被打破時,“男人”和“女人”的概念也自然被消弭了?!百惒└瘛钡拇嬖?,顛覆了主宰西方論述的二元對立論:男/女、黑人/白人、心智/身體、有機體/機器等,創(chuàng)造了對于“沒有性別的烏托邦世界”的想象。讀者可以從《攻殼機動隊》《阿麗塔:戰(zhàn)斗天使》等電影中,更直觀地來理解“賽博格”概念。
從現(xiàn)在的眼光來看,那個時代對于網絡的想象也許過于樂觀,網絡不過是現(xiàn)實的延伸。但當時提出的,線上空間可以形成關于性別的集體行動,從2017年席卷全球的Metoo運動中就得到了很好的驗證。
而在印度,女性的基本生活權益也愈發(fā)得到社會主流的重視。寶萊塢作品《護墊俠》《廁所英雄》就反映了這一主題,在社交網絡上引起了熱議,甚至推動了實際政策的出臺。
雖然網絡不可能真正抹除身體的差異,對于“賽博格”的想象也不免超前,但女性日常生活中可見的改變,需要打破僵化的界限和秩序,從混沌中摸索更多元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