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支持對青少年創(chuàng)傷后成長的影響：心理韌性的中介作用

辛 勇 白 柯 陳謝平 朱殿慶 劉傳軍

(1 西南科技大學法學院，綿陽 621010) (2 西南科技大學計算機科學與技術學院，綿陽 621010)(3 綿陽市教育科學研究所，綿陽 621000) (4 清華大學社會科學學院，北京 100084)

1 前言

2008 年“5·12”汶川特大地震，致使汶川、北川及其他縣市受災嚴重。大地震極具破壞力，對所有經(jīng)歷過此次災難的人造成了嚴重的心理創(chuàng)傷。震后兒童青少年心理創(chuàng)傷問題已成為社會和學術界關注的熱點。隨著積極心理學逐漸興起，創(chuàng)傷帶來的積極作用也逐漸引起人們的重視，尤其是創(chuàng)傷所帶來的心理成長。但是，創(chuàng)傷后成長及其效果主要受個體差異的影響，如個體在能力、特質(zhì)、精神以及社會關系等方面的差異（王成霞, 郭文斌, 2017）。因此，本研究主要考查汶川地震十年后，災區(qū)青少年的心理成長情況，以及社會支持、創(chuàng)傷后成長與心理韌性的關系。

1.1 社會支持與創(chuàng)傷后成長

創(chuàng)傷后成長（posttraumatic growth, PTG）是指個體經(jīng)受創(chuàng)傷性情境或事件后，獲得一定的心理方面的正向改變（Tedeschi & Calhoun, 1995）。創(chuàng)傷性事件雖然會給人類帶來應激癥狀，但是隨時間的推移也會帶來積極改變（張晨光, 陳秋燕, 程科, 伍新春, 林崇德, 2012）。換言之，人在遭受波折后，其身心功能不但能有效地應對變化和還原 ，而且還能有所提高（涂陽軍, 郭永玉, 2010）。伍新春、周宵、林崇德和陳杰靈（2015）的研究發(fā)現(xiàn)，汶川地震后青少年的PTG 水平較高。

目前，研究者們已發(fā)現(xiàn)了大量影響PTG 的因素，如，性別（Vishnevsky, Cann, Calhoun, Tedeschi,& Demakis, 2010; 楊凡, 林沐雨, 錢銘怡, 2010）、年齡（Hafstad, Kilmer, & Gil-Rivas, 2011）、沉思（Lindstrom, Cann, Calhoun, & Tedeschi, 2013）、心理韌性（Yu et al., 2014）、社會支持（谷艷霞, 王遐, 2016）。所有影響PTG 的因素中，社會支持尤為重要（周宵, 伍新春, 王文超, 田雨馨, 2017）。社會支持能夠在創(chuàng)傷性事件后緩解心理應激，促進心理成長，主要是個體從家人、親戚、朋友、組織等社會關系中獲得物質(zhì)和精神上的幫助（羅利,周天梅, 2015）。父母、配偶、朋友等是社會支持的主要來源，研究者將社會支持看作影響創(chuàng)傷后成長的重要因素之一（靳宇倡, 劉東月, 李俊一,2014）。個體能否發(fā)展積極的應對方式與社會支持和人格特質(zhì)有關，且創(chuàng)傷后成長又與個體對創(chuàng)傷性事件的應對過程密切相關（Rajandram, Jenewein,McGrath, & Zwahlen, 2011）。羅利和周天梅（2015）認為，不論是在學習還是在生活中遇到挫折，社會支持得分較高的學生都能夠在創(chuàng)傷性事件后更好地應對，災后也能更好地發(fā)展心理成長。高水平的社會支持可以幫助個體體驗更多的創(chuàng)傷后成長，表明社會支持有助于青少年更好地應對創(chuàng)傷事件，尋求更多的積極意義（張金鳳, 史占彪, 趙品良, 王力, 2012）。因此本研究提出假設一：社會支持能夠正向預測創(chuàng)傷后成長。

1.2 社會支持、心理韌性和創(chuàng)傷后成長

心理韌性（resilience）也叫心理彈性、復原力等，指在面臨創(chuàng)傷、困境、威脅或其他重大壓力時，個體能很快恢復并保持健康心理的能力（吳擁軍, 2015）。心理韌性具有普遍性，能在個體經(jīng)歷困難時發(fā)揮積極作用，為處境不利的未成年人的心理發(fā)展提供力量。心理韌性高低決定主體對外界環(huán)境的動態(tài)調(diào)控和適應能力（White, Driver, &Warren, 2010），反映了個體面對困境時的適應能力（桑利杰, 陳光旭, 朱建軍, 2016）。有研究發(fā)現(xiàn)，社會支持是兒童心理韌性的重要保護因素（Herrman et al., 2011），來自家庭和其他成員的社會支持是個體心理韌性發(fā)展的主要影響因素（Pinkerton & Dolan, 2007）。具有較高水平心理韌性的個體更容易在經(jīng)歷創(chuàng)傷性事件之后產(chǎn)生積極的改變。關于PTG 與心理韌性關系的研究結論基本統(tǒng)一，表現(xiàn)為心理韌性與PTG 具有顯著正相關（呂少博等, 2017; 徐娜, 張凱麗, 2015），且心理韌性對PTG 有重要的預測作用（李仁莉, 2013; 張月娟, 胡海波, 張剛, 王進禮, 2015）。張曉茹（2017）對蘆山災區(qū)中學生的心理韌性、社會支持、PTG及感恩之間關系的研究表明，心理韌性、社會支持得分越高的災區(qū)中學生能夠獲得更多PTG；心理韌性、社會支持均能正向預測PTG；社會支持能經(jīng)心理韌性間接影響PTG。因此，本研究提出假設二：社會支持能經(jīng)心理韌性對創(chuàng)傷后成長產(chǎn)生影響。

張曉茹的研究沒有探討性別對中介效應的影響。然而，大量研究發(fā)現(xiàn)，性別是PTG 的重要影響因素之一。女大學生的社會支持總分及其三個維度均與心理韌性有顯著的相關關系（姬彥紅,2013）。但是，有關男女生之間心理韌性是否存在差異，研究結果存在分歧，如，災區(qū)男生、初中生的心理韌性水平顯著低于女生、高中生（張曉茹, 2017），女性留守兒童的心理韌性得分略高于男性留守兒童，但差異不顯著（劉慧, 2012）。本研究提出假設三：心理韌性在社會支持對創(chuàng)傷后成長的影響上存在性別差異。

因此，本研究預測，雖然災區(qū)學生處于不利情境中，但有利的社會支持可能通過學生個體的心理韌性對其心理成長和發(fā)展帶來一定的正向影響。本研究選擇在地震十周年進行，正好符合心理復原的時間效應（張晨光等, 2012）。雖然已有研究證實，社會支持能經(jīng)過心理韌性間接影響PTG（張曉茹, 2017）。但是，汶川地震已過去十年，社會支持對PTG 的預測作用是否依舊明顯，心理韌性的中介作用是否依然存在，還不清楚。因此，本研究以災區(qū)高中生為調(diào)查對象，對學生社會支持、PTG、心理韌性3 個變量及之間的關系開展研究調(diào)查，期望為災區(qū)青少年心理干預和心理援助工作提供實證支持。

2 方法

2.1 被試

在2018 年1 月，采用整群抽樣的方法對北川中學高一、高二年級共1285 名學生進行調(diào)查。刪除非汶川地震災區(qū)的學生問卷以及部分無效問卷，獲得有效問卷997 份。所有有效被試均來自汶川地震極重災區(qū)（北川縣、綿竹縣、平武縣、安縣、茂縣）、重災區(qū)（梓潼縣、鹽亭縣、三臺縣、涪城區(qū)、江油市等地），男生511 人（51.3%），女生486 人（48.7%）；被試年齡范圍在15～21 歲之間，平均年齡16 歲。

2.2 研究工具

2.2.1 領悟社會支持量表

社會支持量表參照姜乾金（1999）的領悟社會支持量表編制而成，考慮到研究對象為高中生，將“領導、同事”改為“老師、同學”，保留“親戚”。量表由家庭支持、朋友支持與其他支持（老師、同學、親戚）3 個分量表組成，分量表各包含4 道題。采用7 級評分，從“1～7”表示“極不同意～極同意”。社會支持總分由3 個分量表得分相加而成，分數(shù)越高，得到的社會支持越多。本次測量總的克隆巴赫系數(shù)為0.89，各分量表為0.83～0.88。

2.2.2 創(chuàng)傷后成長量表

創(chuàng)傷后成長評定量表（posttraumatic growth inventory, PTGI）是由Tedeschi 和Calhoun（1996）編制。熊朋迪等對此進行了修訂，且量表信度和效度較好（熊朋迪, 楊樂, 祝卓宏, 2015）。量表共17 題，包括人際關系、個人力量、欣賞生活3 個維度。量表采取6 級評分，從“0=創(chuàng)傷后完全沒有經(jīng)歷這種改變”過渡到“5=創(chuàng)傷后經(jīng)歷這種改變非常多”，分值越高表示創(chuàng)傷后成長越多。本次測量的總信度為0.88，各分量表信度在0.65～0.86。

2.2.3 心理韌性量表

心理韌性量表（CD-RISC）含25 個題目，采用5 點計分，從“0～4”表示“完全不是這樣～幾乎總是這樣”。采用于肖楠和張建新（2007）的三因素分法，分為堅韌、樂觀和力量3 個因子。英文版的內(nèi)部一致性系數(shù)為0.89，再測信度系數(shù)為0.87；中文版的內(nèi)部一致性系數(shù)為0.91，效標效度良好。本次研究的內(nèi)部一致性系數(shù)為0.90，各分量表為0.61～0.90。三因素結構（堅韌、樂觀、力量）較為合理。

2.3 程序及數(shù)據(jù)處理

在班主任配合下以班級為單位進行團體施測。采用SPSS19.0 進行數(shù)據(jù)處理，包括信度檢驗、相關分析、差異分析、中介效應檢驗等。

3 結果

3.1 共同方法偏差檢驗

由于數(shù)據(jù)主要采取自我報告法搜集，因此可能存在共同方法偏差。數(shù)據(jù)在收集過程中進行了相應的控制（周浩, 龍立榮, 2004），如采用匿名的測查方式，設置反向題和不同反應語句。采用Harman 單因子檢測法對數(shù)據(jù)進行分析。結果顯示，有10 個因子的特征值大于1，第一個因子的變異解釋率為15.07%，小于40%的臨界值，說明共同方法偏差不明顯。

3.2 各變量的描述性統(tǒng)計及相關分析

由表1 可知，社會支持與PTG 呈顯著正相關，心理韌性與PTG 也有顯著的正相關關系，社會支持與心理韌性正相關也達到了顯著性水平。

對不同性別、不同年級學生的社會支持、心理韌性及PTG 的差異進行獨立樣本t 檢驗，結果并未發(fā)現(xiàn)有任何顯著性差異（見表2）。

3.3 心理韌性的中介效應檢驗

根據(jù)溫忠麟、劉紅云和侯杰泰（2012）提出的方法，采用結構方程模型對心理韌性在社會支持與PTG 間的中介作用進行檢驗。從圖1 結構方程的分析結果可以看到，社會支持既可以直接影響創(chuàng)傷后成長（c’=0.12, p＜0.01），也可以通過心理韌性（a=0.42, p＜0.001）間接影響創(chuàng)傷后成長（b=0.54, p＜0.001），說明心理韌性在社會支持與PTG 之間能起到部分中介作用。模型的各項擬合指數(shù)分別為χ2=221.69，df=64，CMIN/DF=3.46，RMSEA=0.04，SRMR=0.03，CFI=0.96，TLI=0.93，AGFI=0.95，均達到了較好的擬合水平（Sharma,Mukherjee, Kumar, & Dillon, 2005）。

表 1 各變量的相關分析結果

表 2 心理韌性和創(chuàng)傷后成長的人口統(tǒng)計學差異檢驗結果

采用Bootstrap 法對中介效應顯著性進行檢驗，自取樣本量設定為5000。表3 是心理韌性的中介效應值，以及中介效應的95%顯著性置信區(qū)間。從表3 可以看到，心理韌性的中介效應為0.23，占總體效應的65%，且95%的置信區(qū)間并不包含0，說明心理韌性的中介效應具有可信度。

表 3 心理韌性的中介效應及95%置信區(qū)間

3.4 心理韌性中介效應的性別差異檢驗

本研究通過對多樣本路徑系數(shù)的考察，以檢驗其是否存在性別差異（蘇志強, 張大均, 邵景進,2015）。在模型分析時，先設定模型系數(shù)跨性別相等，然后再設定模型系數(shù)跨性別變化，從而得到兩組模型。然后分別對這兩組模型進行比較，結果表明：性別分組兩個模型卡方值沒有出現(xiàn)顯著性差異（△χ2=6.9, △df=3, p＞0.05），說明模型在不同性別之間沒有差異，同時也表明模型穩(wěn)定性較好。

對路徑系數(shù)差異的臨界比值（CR）進行計算，按照Arbuckle（2003）提出的方法，將估計值的差值除以差異標準誤作為臨界比值，若所得結果大于1.96，則表明路徑系數(shù)之間的差異具有顯著性。本研究的分析結果顯示，就不同性別而言，從社會支持到心理韌性的路徑系數(shù)出現(xiàn)了顯著差異（CR=2.47, p＜0.05），即女生的路徑系數(shù)（β=0.48）顯著大于男生的路徑系數(shù)（β=0.35），說明獲得高社會支持度的女生比同類型男生更容易形成較好的心理韌性。

4 討論

總體而言，社會支持、心理韌性均與PTG 呈顯著正相關，且社會支持與心理韌性之間的正相關也達到了顯著性水平，這與以往的研究結果相似（徐娜, 張凱麗, 2015; 張曉茹, 2017）。個體內(nèi)部因素和外部環(huán)境因素是心理韌性的兩種重要保護性因素。其中環(huán)境因素主要是指家庭及家庭外的社會支持系統(tǒng)，如來自家人、朋友、同伴等提供的支持（呂露露, 2017）。本研究發(fā)現(xiàn)，社會支持對創(chuàng)傷后成長的預測效應顯著，假設一得到了證實。即使汶川地震已過去十年，這一預測效應依舊存在。陳惠惠、劉巧蘭和胡冰霜（2011）通過對340 名留守兒童的研究發(fā)現(xiàn)，社會支持尤其是家庭支持能在一定程度上預測心理韌性。心理韌性不單直接影響個體的生理和心理健康，也影響個體采取何種方式應對突發(fā)事件。個體心理韌性越高，更能在遇到問題時采取恰當?shù)膽獙Ψ绞?，能更加主動地利用各種外界支持資源，更能積極有效地適應壓力事件。

中介效應檢驗結果顯示，心理韌性在社會支持與PTG 之間能起到部分中介作用，即社會支持可以通過心理韌性對PTG 發(fā)揮作用，假設二得到證實。張曉茹（2017）的研究結果也表明，社會支持能經(jīng)心理韌性間接影響PTG。而本研究證實了這種中介作用能夠在震后十年依舊顯著。換言之，社會支持水平越高的個體，其心理韌性也越高，隨之創(chuàng)傷后成長也越高。以女護士為樣本的研究也表明，心理韌性在工作壓力和社會支持間有顯著的中介效應，個體對支持的體驗程度和使用度有助于增強心理韌性水平，進而更能有效調(diào)節(jié)工作壓力（蘇茜, 郭蕾蕾, 2015）。汶川地震后，高水平的社會支持和社會支持利用度能夠通過個體自身具備的心理韌性這一積極品質(zhì)，在一定程度上淡化災難帶來的影響，也為個體帶來身心方面的成長。盡管有研究指出，性別是影響創(chuàng)傷后成長的重要因素之一（伍新春, 王文超, 周宵, 陳秋燕, 林崇德, 2018; 楊凡等, 2010; 張曉茹, 2017）。本研究結果則顯示男女生間的PTG 不存在顯著性差異。楊凡等的研究是在震后半年進行的，張曉茹的研究是在震后三年進行的，而本研究是在震后十年進行的，研究時間上的明顯差異可能是導致結論差異的重要原因。同時，研究結果也表明，心理韌性的中介作用在男生和女生之間未表現(xiàn)出顯著差異，假設三被否定。原因可能是，本研究是在震后重建十年進行，經(jīng)過十年的心靈重建，男女生均得到了較好的創(chuàng)傷后成長。盡管心理韌性的中介作用不存在性別差異（也見劉慧, 2012），但是，獲得高社會支持度的女生比同類型男生更容易形成較好的心理韌性。以往有研究發(fā)現(xiàn)，心理韌性水平表現(xiàn)為女生顯著高于男生（張曉茹,2017）。由于本次調(diào)研是在地震十年后進行的，而以往研究進行的時間距離災難發(fā)生的時間較近，這可能導致性別差異在后天教育及災后援助的幫助下有所減少。具體原因還有待進一步的研究。臧運洪和楊靜（2016）對民族地區(qū)青少年的社會支持結構及特征研究表明，女生在對支持利用度和社會支持總分上得分顯著高于男生。男生感受到的社會支持頻率顯著低于女生（楊凡等, 2010）。相比于男生，女生更愿意訴說和傾聽，這本身是應對壓力的一種優(yōu)勢。面對相同的壓力事件，由于女性社會心理處于弱勢地位，導致她們對沖擊的敏感程度大于男生。一旦有社會支持資源，女生對社會支持的感知程度和利用傾向可能都比男生大，從而導致高社會支持度的女生比男生更易形成良好的心理韌性。

總之，本研究較為深入地考察了汶川震后青少年群體的社會支持對PTG 的預測作用，驗證了心理韌性在社會支持與PTG 關系間的中介效應以及這種中介效應的持久性。所得結果表明社會支持既能直接對PTG 產(chǎn)生影響，又能通過心理韌性間接發(fā)生作用。此結果對提高災區(qū)個體的創(chuàng)傷后成長及心理健康水平有重要的指導意義，即在提供社會支持的同時，如果能夠提升災區(qū)群體的心理韌性水平，就能促使災區(qū)群體感受最大限度的災后成長，最終實現(xiàn)心理健康成長。社會支持是外界資源，而心理韌性則是個體重要的內(nèi)部品質(zhì)。在平時的家庭和學校教育中，應有意識地重視對學生積極心理品質(zhì)（如心理韌性）的培養(yǎng)，培養(yǎng)學生領悟外界支持（父母支持、老師援助、同學互助）的能力。

5 結論

（1）震后高中生的社會支持對其創(chuàng)傷后成長有顯著的正向預測力，心理韌性在社會支持和創(chuàng)傷后成長關系間起到部分中介作用。（2）震后高中生心理韌性的中介模型不存在性別差異，但女生的社會支持對其心理韌性的預測作用比同類別男生的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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