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乒壇傳奇人物莊則棟

劉濟華

他是一位叱咤乒壇的風云人物，連續(xù)三屆蟬聯(lián)世乒賽男單冠軍，是連續(xù)三屆使中國隊蟬聯(lián)世乒賽團體冠軍的主力。

他是中國乒壇乃至國際乒壇的傳奇人物，親歷了震驚中外的“乒乓外交”，為中美兩個大國在隔絕22年后重新接觸，做出了讓毛澤東都贊賞不已的事跡。

他就是莊則棟。

半個世紀過去，盛衰榮辱都已煙消云散。如今斯人已故，所有一切都已成為歷史，回憶這位曾經影響了一代人的乒壇名宿，或許能給當代人留下一些思考。

奇特人生

每個人都是一部書，有的人卻是一部奇特的書。莊則棟的人生比較奇特，他的奇特有四個方面：

第一是奇特的家庭。莊則棟出身于書香門第，他的姥爺是當時赫赫有名的遠東首富——哈同。哈同是19世紀末20世紀初中國上海的一位猶太裔房地產大亨，據英國駐上海領事館估計，他留下的遺產達一億七千萬美元。哈同夫婦沒有親生子女，他將養(yǎng)女羅馥貞許配給了莊惕深。清朝滅亡以后，哈同在北京買了一座王府，并派女婿莊惕深獨自去管理房產。若干年后，莊惕深以為死去的兄長續(xù)香火的名義，與一位名叫雷仲如的年輕女子生下一男一女，這男孩就是日后叱咤風云的乒壇名將莊則棟?？箲?zhàn)勝利后，莊惕深把留在上海的幾個子女遷移到北平，算是一家團聚。莊則棟在這種家庭背景下能拿世界冠軍實屬不易，因為通常有錢人家的孩子因怕吃苦是很難取得世界冠軍的。莊則棟在這樣一個家庭里，取得巨大成就，用他自己的話：這就說明了一個真理，出身不由己，前途在個人。

第二是奇特的經歷。莊則棟從當運動員到當官，副科長、副處長、副司長，他都沒干過。直接就從運動員噌的一下當上了國家體委副主任，不久又任主任，然后從國家體委主任位上又被直接貶為平頭百姓，經歷十分奇特。毛澤東一生多次接見莊則棟所在的乒乓球隊。一般接見時，毛澤東都是握手、鼓掌，多是不講話的，但他叫過莊則棟三次。

第三是奇特的成績。了解當年歷史的人都知道，莊則棟當年是任何選手遇見都望而生畏的“小老虎”，他是中國乒乓球隊當之無愧的頭號選手。在當時乒乓球男子選手中，沒有一個人能像莊則棟那樣在連續(xù)三屆團體賽決戰(zhàn)中取得顯赫的戰(zhàn)功，也沒有一個人像他那樣在三屆單打賽中連續(xù)戰(zhàn)勝了同時代最強勁的外國選手荻村、木村、高橋浩、紹勒爾。在第28屆世乒賽后不久的第二屆全運會與1966年春的全國賽上，莊則棟在比賽中都獨占鰲頭。老一輩乒乓球運動員莊家富回憶，20世紀60年代莊則棟在隊內保持過100多場比賽全勝的紀錄。世界男子團體三連冠、世界男子單打三連冠、國內比賽三連冠、隊內比賽三連冠，這個奇跡至今無人復制。

比這些成績大幾百倍的還有個成績，那就是“乒乓外交”?！捌古彝饨弧币慌e打開了中美友好的大門，對人類和平作出了巨大貢獻。

周恩來總理的助理熊向暉曾說：“莊則棟為中國乒乓球事業(yè)所作的貢獻，已經無需用任何其他方式來證明。小莊在乒乓外交上所作的貢獻，你說他有多大他就有多大。”

第四是奇特的婚姻?，F(xiàn)在婚姻無國界，男女相愛了就可以結婚，但在莊則棟那時卻不能。莊則棟卻偏偏與一名日籍女子佐佐木敦子相愛了，可是由于莊則棟曾經當過中央委員和國家體委主任，按規(guī)定屬于掌握國家機密的人，所以這樣的涉外婚姻得不到批準。后來，敦子的哥哥從日本東京給王震副總理（時任中日友好協(xié)會名譽會長）寫了一封短信，信中說：我們的父親為中國革命，1962年病逝于蘭州，他的女兒想跟中國人結婚，中國政府不同意，希望得到你真誠的支持和幫助。當時，王震副總理一看這封信，思考了一下，就批了同意結婚?？墒巧蠄蟮秸尉謺r，開會研究把王震副總理的批示給否決了，還決定把佐佐木敦子變相驅逐出境——她來中國，中國不給簽證;莊則棟去日本，中國不發(fā)護照。他們經歷著幾乎是生離死別的煎熬，這事發(fā)生在1986年。莊則棟感到用常態(tài)解決不了自己的婚姻問題，便去找李瑞環(huán)。

李瑞環(huán)跟莊則棟說：“你找我有什么事情？正當的我一定幫你，不正當的我不可能幫你?！?/p>

莊則棟說：“我想結婚?！?/p>

李瑞環(huán)一聽樂了：“這事我若不幫你，豈不是連國民黨都不如。”

事過不久，李瑞環(huán)跟胡耀邦一同找到鄧小平。終于，莊則棟和敦子的結婚申請最后得到了鄧小平的批準，這段姻緣終于修成正果。在中國婚姻史上，讓鄧小平批準結婚的，這是唯一的一個。

無限風光在險峰，逆境之中孕育生活的強者。在人生道路上，充滿了勝利、歡樂、痛苦、失敗、崎嶇、坎坷，而這些莊則棟都經歷過。

親歷“乒乓外交”

莊則棟一生中最輝煌的成就，毫無疑問就是親歷“乒乓外交”。

1971年3月底，莊則棟和隊友們一同到日本名古屋參加第31屆世界乒乓球錦標賽。其間，有兩輛車是專門給中國運動員乘坐往返于駐地與比賽館之間的。有一天，美國選手科恩不小心乘錯了車，登上了中國運動員的專車。這位不速之客的到來把車內的運動員和領隊們嚇了一跳。本來按照中國的外交紀律是絕不理睬，且這位運動員又披頭散發(fā)，一副嬉皮士模樣。莊則棟想，毛主席早就說過，要把美國廣大人民和美國政府區(qū)別開來，科恩作為運動員是美國人民的一分子，于是，他落落大方地送給了科恩一件禮物——杭州織錦。汽車到達體育館后，敏感的日本記者發(fā)現(xiàn)兩人站在一起，紛紛用照相機把這個鏡頭拍攝下來。第二天，科恩把一件別有美國乒協(xié)紀念章的美國短袖運動衫回贈給莊則棟。這一舉動簡直石破天驚，被敏感的西方記者觀察到，各家報紙圖文并茂地報道了這件事。這讓中國乒乓球代表團的領導很緊張，生怕成為外交違紀事件。

這件事毛澤東也知道了。他在聽護士長吳旭君念《參考消息》時知曉了這件事。他不但讓吳旭君把這則花絮再念一遍，還說了一句：“這個莊則棟，不但球打得好，還會辦外交。此人有點政治頭腦。”

順帶一提，中國外交的決策者毛澤東、周恩來等對乒乓球都不陌生。早在20世紀60年代初的中蘇論戰(zhàn)中，毛澤東就用乒乓球作比喻，給論戰(zhàn)定基調：“我要張燮林式的，不要莊則棟式的?！?965年，他給徐寅生《怎樣打乒乓球》一文寫批示：處處充滿辯證法……小將們向我們老將挑戰(zhàn)了。

周恩來更是對乒乓球如數家珍，他曾經數次把乒乓球運動員請到家中吃飯。著名乒乓球運動員容國團被迫害致死，他氣憤地發(fā)出指示，對有貢獻的運動員不允許再批斗。

幾天后，美國乒乓球隊的領隊拉福德·哈里森主動登門詢問中國能不能邀請美國乒乓球隊訪問中國。中國代表團馬上發(fā)了一份電報給國內，最終上報給了毛澤東。

毛澤東晚年睡覺需要吃安眠藥。對此，中央定有一條規(guī)定是主席吃安眠藥后講的話不算數。但此時毛澤東含混地說：“打電話……給王海容……美國隊……訪華！”

這么大的事情讓護士長吳旭君犯難，如果是毛主席吃藥后的念叨可怎么辦？毛澤東再次對吳旭君說：“小吳，你怎么還不去辦？趕快辦，來不及了！”

外交部部長助理王海容接到命令馬上請示周恩來。4月7日，周恩來根據毛澤東作出的邀請美國乒乓球隊訪華的決定，囑告外交部以電話通知在日中國乒乓球代表團負責人，對外宣布正式邀請美國隊訪華。

這條爆炸性的新聞出現(xiàn)，哪里是單純的乒乓球，從世界各大媒體到各國領導人都意識到：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國家和最發(fā)達的國家將結束交惡。

很快，4月10日，美國乒乓球隊到達北京。7月，美國國務卿基辛格訪華。1972年2月，總統(tǒng)尼克松訪華。4月，中國乒乓球代表團訪美，莊則棟出任團長。這是周恩來親自點的將。莊則棟率領中國乒乓球隊訪問美國，受到美國總統(tǒng)尼克松的接見。這是新中國成立后第一個訪問美國的代表團。

其實，莊則棟在此之前就給毛澤東留下過深刻的印象。第26屆世界乒乓球錦標賽是莊則棟第一次參加的世界比賽，中國隊殺進男子團體賽的決賽，和日本隊爭奪冠軍。領導信任莊則棟，讓他打第一場，他上去就把日本選手贏了，第二、三場莊則棟的隊友輸了，第四場隊友贏了，場上成了二比二。第五場又是莊則棟上。這時，毛澤東在家里看電視。他一看見是莊則棟上場就很高興，愉快地叫了一聲：“我的小祖宗，你快給我拿下來吧！”

莊則棟很輕松地以2∶0贏了這輪比賽。最后中國隊以5∶3贏了日本隊，第一次奪得了男子團體的世界冠軍。

毛澤東之前接見乒乓球隊，每次都是握手、鼓掌、照相，不講話。可是這次毛澤東跟莊則棟握手的時候看著他，叫了一聲：“小莊?！?/p>

同樣還有一次震撼人心的呼喚。毛澤東在家里看兩本大參考，看到報道莊則棟與美國運動員科恩在車上說了話，給科恩送禮物，當時激動并戲謔地叫了一聲：“我的莊爺爺?！笨梢娒珴蓶|當時的喜悅之情。

在五彩繽紛的世界里，只有偉人的慧眼才能看得十分平穩(wěn)。這是非常重要的瞬間，這個瞬間被毛澤東抓到了，毛澤東把一個非常復雜的國際斗爭用乒乓球輕而易舉地解決了。這是毛澤東把兵法用到了無與倫比的地步，用到了極致。毛澤東說，歷史讓我們走到了一起來。尼克松說，毛澤東是一位偉大的領袖，他邀請我們美國來訪華，這是一個很冒險的行為，我們能來到中國，這也是我們很難做出的一個決定。毛澤東是一位只爭朝夕，善于抓住時機的人。這一點，莊則棟學到了，并且在關鍵的時刻學以致用?！捌古彝饨弧苯o我們的精神財富就是八個字：抓住機遇，開創(chuàng)未來。

成功之道

莊則棟說：成功的起點在于自信，成功的重點在于自強不息，成功的過程在于自我科學的選擇。

莊則棟回憶當年的訓練時說：

到了冬天，那西北風一吹，那電線嗚嗚地叫??！我們起床時間是6點鐘，鬧鐘一響，再看下表，還有10分鐘，再躺5分鐘，我們當時都是這思想?？晌液髞硪幌耄@可不行啊，需要和懶惰思想作斗爭。于是，只要鈴一響我就馬上蹦起來。你們想，那時都是三九天氣，外面多冷啊，我這是穿大衣還是不穿？南方來的同志，大衣、棉襖、手套、圍巾這么一裹，就這么去基地訓練去了，我一想這哪能鍛煉啊，我就什么也沒戴去鍛煉?？删毻晔窃琰c回來還是晚點回來呢？早點回來飯還是熱的吃，晚點回來，飯都涼了，這又是思想斗爭。到了太陽下山訓練了一天，8個小時也夠累的，大家很多人就開始回去休息了。但我一想到事業(yè)，吃這個青春飯的，就這么十幾年，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想想咱們的任務，我就堅持，還去找教練補課。生活中這種矛盾的情況很多，正確思想和錯誤思想的斗爭的情況非常之多，如果你要去斗，就可能走上正確道路，你如果不去斗，就可能沿著錯誤的道路往下走。

莊則棟把球場變成改造世界的戰(zhàn)場，平常一件小事也要抓得非常緊，以便戰(zhàn)勝自己。他認為，只有平時戰(zhàn)勝慣了，到了關鍵的時候，才能戰(zhàn)勝自我，眼睛一瞪，心一橫，這一下，奇跡般的事情也就會發(fā)生了。如果平常沒有做到這些，那奇跡就發(fā)生不了。平時的堅持是勝利的基礎，所以莊則棟說，最重要的是堅持。

在莊則棟看來，體育比賽就是和平時期的戰(zhàn)爭，每場球賽都是一次戰(zhàn)斗。比賽不像戰(zhàn)爭，不會死人，可是有得失，有勝負，有成敗，有榮辱。莊則棟說，一句話，就是有你就沒我，有我就沒有你。所以賽場上充滿了矛盾與斗爭，就像打仗一樣，非常激烈，要想打贏戰(zhàn)爭，就研究兵法。莊則棟的球場兵法奧義就在一個“先”字，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這一條，莊則棟的家庭教育對他有很深的影響。莊則棟小時候身體不好，父親就請人帶他練習武術，6年的武術練習給莊則棟后來的乒乓之路打下了堅實的基礎。莊則棟說武術中強調的“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這句話對他的一生影響極大。所以，莊則棟的打球風格從來都是先下手為強。比賽中的莊則棟勝利的秘訣就是以快打快，兩面打，先下手?，F(xiàn)在半個世紀過去了，莊氏打法依然是乒乓界最犀利的打法之一。莊則棟快速的進攻與精確的判斷相結合，先聲奪人、先發(fā)制人，正是選擇了適合自己的兵法與戰(zhàn)術，才得以在乒乓戰(zhàn)場上創(chuàng)造不敗的傳說。

莊則棟的乒乓球技術并非沒有爭議，原因在于他在走前人沒有走過的道路，一些獨特的技術就是他琢磨出來的，是他的獨創(chuàng)。乒乓球發(fā)展到今天，彈打已經成為主流了?？赡莻€時候莊則棟率先彈打的時候，沒有人知道彈打技術。當時國家隊開會就批他，說小莊打球越來越難看了。莊則棟卻想，我手里有一個制勝的法寶，為什么丟棄不用？不管你怎么批我，我就是能贏。莊則棟還敢于向傳統(tǒng)挑戰(zhàn)，他認為戰(zhàn)術不能因循守舊，該創(chuàng)新就要創(chuàng)新，該改變就要改變。他體驗到：“不能用靜止的觀點去看問題。比如揮拍的停止動作，大家都習慣揮到額頭前，都這么學、這么打。我就研究，為什么要揮到額頭前，應該是接觸完球就完成一次揮拍動作了，剩下的慣性應該是無效功。所以，我很早就研究出了短揮拍?！?/p>

這種短揮拍減少了一些多余的動作，是對程式化動作的顛覆，隊友們認為他的動作不規(guī)范，揮拍動作不完整，但到了比賽的時候，大家都跟不上他的快節(jié)奏了。莊則棟成為世界上打球速度最快的運動員。莊則棟曾經驕傲地回憶：“在1989年我從山西回到北京的時候，國家隊正在推廣學習彈打，這比我整整晚了25年。運動員必須有創(chuàng)新精神，而這種精神來源于個性。”

平凡的人，不能有一顆平凡的心，成功的起點在于自信，成功的終點在于耐心，在于科學選擇目標，在于奮進，一絲不茍，一鼓作氣，一拼到底，一鳴驚人。對莊則棟而言，心情就是心態(tài)，心態(tài)就是態(tài)度，態(tài)度決定高度，高度決定影響力，直接影響到人的實力的增強與減弱，直接影響到人的成與敗。這就是莊則棟的成功之道。

跌宕榮辱

莊則棟的人生，跌宕起伏，大起大落，最后歸于平靜。

莊則棟是20世紀60年代年輕人朝氣蓬勃、勇于創(chuàng)新的代表，今天的年輕人很難知道莊則棟在當年的知名度。有人比喻他是那個年代的劉翔、姚明。

1965年，莊則棟在盧布爾雅那第三次舉起“斯韋斯林杯”時，他那濃黑眉毛下的大眼睛凝視著前方，那真誠的微笑與英雄氣息，曾使多少中國人欽佩。

此時的他怎么也不會想到，一年后他會變?yōu)椤凹賱谀！焙汀胺疵珴蓶|思想”的“現(xiàn)行反革命”，會被打得渾身腫脹、遍體鱗傷。他也不會想到，幾年后他又會成為一位政府高級官員，身不由己地做了不適宜自己從事的工作。而在最后，莊則棟又卷入了政治斗爭的旋渦，遭撤職查辦，甚至身陷囹圄。

1976年10月粉碎“四人幫”后，莊則棟不再擔任國家體委主任一職，隨后被關入北京衛(wèi)戍區(qū)審查了4年。

1980年，莊則棟被解除監(jiān)護，離開北京到太原協(xié)助山西乒乓球隊工作。后來，他終于獲得了回到北京居住和工作的資格，成為北京市少年宮的一名乒乓球教師。用他自己的話說：“人生是一個圓，又回到了起點?！?/p>

一切政治活動和榮譽都再也和他無關，在之后很長時間，即使有“乒乓外交”的活動，莊則棟都不在被邀請之列。有次基辛格來華訪問時問起莊則棟，得到的回答是“莊則棟出差了”。

莊則棟說：一不小心，我跌入了谷底。谷底是干涸的沙漠和冰冷的枯井，我住在一間屋子里，四年沒人跟我說過話。

在經歷了喧囂，耐住了寂寞之后，莊則棟仿佛一夜之間失去了一切。但是，莊則棟并沒有被生活打倒，而是正視了人生，秉持了自己的原則和信念。莊則棟說，原則和信念這兩個東西，可以讓人經受得住一切困難挫折對你的考驗。所以，到了谷底并不是無路可走，而可供選擇的路很多，大都是平坦、平靜、向上的光明之路。只要你不絕望就有希望。一個人失敗并不可怕，就像一個人滑冰一樣，摔倒了再爬起來，重復兩遍，你就學會了滑冰。摔倒了爬不起來，那才叫失敗。失敗是對人更高境界的考驗，看你如何對待失敗，如何對待困難，一次頑強的失敗要比一次輕易得來的勝利好得多。所以說，失敗是走向成功的一條道路，一個人站在什么位置并不十分重要，關鍵是你向什么方向前進。

“大海的壯美在于它不停的奔騰的腳步，而人生的壯美永遠在于爭取盛開的花朵。只要星星還在天空閃爍，我們不必害怕人間的坎坷，讓別人去做生活的嬌子吧，我們的使命永遠是開拓，我的成績永遠歸功于祖國和人民，缺點牢記心中，對祖國和人民永遠大海似的深情。人們在遇到順境或逆境都要奮斗，奮斗使人燦爛，永遠奮斗才能使人輝煌?！鼻f則棟如是說。他后來多次提到，他的一切成績都是黨和國家給他的。莊則棟說：

一個人要想取得成功，有兩條：一條你可以受教育;第二條，給你機會。如果沒有這兩條，你這個人是不可能成功的。是誰給了我們機會？是誰給了我們教育？是共產黨。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哪里有新中國的運動員??！解放初期的時候，我們運動員住的是大樓，那時候一塊錢可以買一筐雞蛋，可我們運動員每個月伙食費54塊。那時的54塊是天價啊，中國的運動員所有的一切國家全包了，我們取得成功，能不感激我們偉大的祖國嗎？1959年時，我父親母親每個月二十多斤的糧食，他們年紀大了，一個月幾兩肉幾兩油都是很清楚的。而當時的我們，是國家運動員，國家是有補助的。我是一天幾兩油幾兩肉，中午21個饅頭，晚上5個。我一天訓練10個小時，就這樣，我們還收到普通老百姓給我寄的糧票，你想他們的糧食已經不多了，還要給我們寄糧票，我們是不是應該感激他們，沒有他們的支持和鼓勵，哪里有我們??？我們能拿世界冠軍嗎？奧運會能在中國召開，沒有祖國的強大，沒有人民群眾的參與，絕對不會有奧運會的召開。這些都是人民給我們貢獻出來的啊。感謝國家，感激集體。中國乒乓球隊50年長盛不衰，為什么？還不是我們扎根50年，這就像接力棒似的，是一種無形的精神傳承。我們當時隊伍的人員是各有各的長處和特點，風格不同，能組成戰(zhàn)無不勝的隊伍，但是我們都離不開國家和集體這個大海的懷抱。

莊則棟晚年利用自己的名聲和企業(yè)家合作，不花國家一分錢，給國家培養(yǎng)人才。后來，莊則棟被調到教育部門工作。1994年，他被評為特級教師。提起在少年宮的16年，莊則棟最愿意講的是他有多少學生上了清華、上了北大。

2008年的汶川大地震，莊則棟就靠賣書法作品加上每月工資的3000多塊錢，給汶川捐了30萬元人民幣去救災，這對他而言也是十分不易的。

2013年2月11日，《人民日報》第2版以《“乒乓外交”親歷者莊則棟病逝》為題發(fā)布消息稱：罹患癌癥多年的乒乓球名宿莊則棟于10日17時06分在北京佑安醫(yī)院去世，享年73歲。

臨終前，莊則棟在自己的遺囑中表示，在藥物治療無效的情況下，希望“有尊嚴的長眠”，并表達了對社會及親人的感謝。

封面圖片：劉少奇夫婦、周恩來與西哈努克親王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