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凹短篇小說俗語英譯的功能對等理論探析

廉潔 張瑜

摘? ? 要： 賈平凹短篇小說集《山鎮(zhèn)夜店》中俗語的英譯，適用于功能對等理論的指導。譯者需要基于俗語的表達形式，優(yōu)先保證譯文與原語文本的內(nèi)容對等，然后結(jié)合傳播中國地域文化的需求，盡可能地實現(xiàn)形式對等。當形式對等因內(nèi)容對等的追求而難以實現(xiàn)時，就要放棄?；诜g實踐，結(jié)合功能對等理論，該小說集中俗語的英譯方法主要包括直譯、直譯加注、意譯、借譯、直譯加增譯等。

關鍵詞： 《山鎮(zhèn)夜店》? ? 俗語? ? 功能對等理論

一、引言

小說的許多語言要素都體現(xiàn)了特定民族的文化特色。因此，成功的小說翻譯不僅能夠使目的語讀者準確理解小說的內(nèi)容和主題思想，而且能使他們通過譯文了解原語國家或民族的文化特色。因此，為了讓世界更好地了解中國文化，對優(yōu)秀的中國小說作品進行譯介就成為一個重要途徑。

《山鎮(zhèn)夜店》是賈平凹創(chuàng)作的文化色彩濃厚的短篇小說集。該書語言樸拙體現(xiàn)了土地的芬芳和人性的美好[1]。英譯《山鎮(zhèn)夜店》有助于外國讀者了解勤勞、善良、積極向上的中國老百姓形象和獨特的中國地域文化。但是通過在知網(wǎng)、萬方等數(shù)據(jù)庫中檢索發(fā)現(xiàn)：目前尚沒有論文對該書的英譯進行研究。

賈平凹在《山鎮(zhèn)夜店》中使用大量的俗語，對它們的英譯關乎整部小說的翻譯質(zhì)量，本文選擇以俗語的英譯為研究對象。通過在知網(wǎng)、萬方等數(shù)據(jù)庫中檢索發(fā)現(xiàn)：目前，國內(nèi)學者研究漢語俗語的英譯時，主要以目的論、關聯(lián)理論、生態(tài)翻譯學等為視角，很少有學者選擇以功能對等理論為視角。因此，本文將基于功能對等理論，探析《山鎮(zhèn)夜店》中俗語的英譯，為其他研究俗語英譯和《山鎮(zhèn)夜店》英譯的學者提供參考。

二、功能對等理論

根據(jù)奈達的觀點，由于不同語言在內(nèi)容和形式上的差異，譯者實現(xiàn)形式對等翻譯的機會不多，因此，他于1964年提出了動態(tài)對等的概念。根據(jù)奈達的理論，動態(tài)對等的目的在于追求和原語文本信息最接近的自然對等。到了20世紀80年代中期，為了避免理論上的誤解，也為了強調(diào)“功能”的概念，奈達又提出了功能對等的概念，以代替動態(tài)對等。

作為等效翻譯理論，功能對等理論強調(diào)的是譯文的效果，追求的是目的語讀者對譯文的反應和原語讀者對原語文本的反應相同或相似[2]。這一追求甚至被功能對等理論視為譯文質(zhì)量的評價標準。雖然功能對等理論包括形式對等和內(nèi)容對等，但奈達始終將內(nèi)容對等放在第一位，其次才為形式對等。在他看來，譯者首先要實現(xiàn)譯文與原語文本在內(nèi)容上的對等，使目的語讀者更加準確地理解原語文本的語境意義和文化內(nèi)涵，然后盡可能實現(xiàn)形式上的對等;但是當形式對等無法實現(xiàn)時，譯者就必須優(yōu)先考慮內(nèi)容上的對等，而不是局限于原語文本的語言結(jié)構(gòu)，單純追求譯文和原語文本在形式上的對等[3]。

三、功能對等理論視角下賈平凹短篇小說中俗語的英譯方法探析

翻譯質(zhì)量的優(yōu)劣首先在于目的語讀者能否準確理解。因此，英譯《山鎮(zhèn)夜店》中的俗語時，譯者首先要通過實現(xiàn)譯文的準確、易懂以保證譯文的交際效果，使外國讀者像中國讀者一樣理解俗語表達的語境意義或文化內(nèi)涵，這恰好符合功能對等理論要求的內(nèi)容對等。此外，傳播中國文化是對外譯介優(yōu)秀中文小說的目標之一，因此，在確保譯文準確易懂的前提下，盡量保留原語文本的表達形式是必要選擇。這符合功能對等理論中的形式對等。

綜上所述，《山鎮(zhèn)夜店》中俗語的英譯適用于功能對等理論的指導。譯者需要基于俗語的表達形式，結(jié)合傳遞中國地域文化的需求，優(yōu)先保證譯文與原語文本的內(nèi)容對等，然后盡可能實現(xiàn)形式對等。但是當形式對等因內(nèi)容對等的追求而難以實現(xiàn)時，就必須放棄?；诜g實踐，結(jié)合功能對等理論，該小說集中俗語的英譯方法主要包括以下五類：

（一）直譯

直譯是指在譯文中既保留原語文本的表達形式，又使譯文忠實體現(xiàn)原語文本內(nèi)容的翻譯方法。如果使用該方法那么既能保證譯文與原語文本的形式對等，在譯文中體現(xiàn)原語文本的異國情調(diào)，還能實現(xiàn)譯文與原語文本的內(nèi)容對等，使外國讀者理解其文化內(nèi)涵或語境意義，那么該方法就是可行的。

例1：娘說：“女子呀，看來，千錘打鑼，一錘定音。最后主意還得你自己拿。你到底悅意哪個？”

譯文：Her mother said， “Daughter！ As the saying goes， producing a gong needs thousands of beats， but its tone is set by the last beat. So， you should make a final decision. Who do you prefer？

俗語“千錘打鑼，一錘定音”比喻在眾說紛紜的情況下做出決定性的選擇。根據(jù)小說上文，女主人公的三個姐姐就她結(jié)婚對象的選擇各抒己見。該俗語字面意思明確?！白詈笾饕膺€得你自己拿”直接點明了該俗語的寓意，為外國讀者的準確理解提供了保障。因此，直譯法適用于本例的翻譯，實現(xiàn)了譯文與原語文本的內(nèi)容對等和形式對等，保留了原語文本的文化特色。

例2：他們要說，讓他們說去，就當耳邊刮了一陣風，咱沒聽見。

譯文：Let them gossip about us as they please. We neednt mind what they said， just like a gust of wind off our ears.

“就當耳邊刮了一陣風”比喻聽了別人的話也不放在心上。翻譯這一俗語有三種方法：第一種為借譯法，將其譯為 “just like water off a ducks back”;第二種方法為意譯法，將其譯為“turn a deaf ear to their words”;第三種方法為直譯法。根據(jù)該俗語的上下文，外國讀者能夠理解直譯譯文的寓意。因此，本例中直譯法更加適用，能夠?qū)崿F(xiàn)譯文與原語文本的形式對等和內(nèi)容對等，確保外國讀者對譯文產(chǎn)生的反應和中國讀者對原語文本的反應相同或相似。

（二）直譯加注

《山鎮(zhèn)夜店》中的一些俗語被獨立使用，直譯形成的譯文只能體現(xiàn)其字面含義，外國讀者由于缺乏上下文語境的提示而難以理解其寓意。此時，一個有效的補救方法是增加注釋。加注后，雖然譯文與原語文本在形式上難以完全對等，卻在內(nèi)容上盡可能實現(xiàn)對等，使外國讀者對譯文的反應相似于中國讀者對原語文本的反應。

例1：離了紅蘿卜，照樣辦酒席。

譯文：A feast can still be prepared even without carrots （It implies a problem can be solved even without someones help.）.

“離了紅蘿卜，照樣辦酒席”比喻沒有某人的幫助，事情照樣可以解決。該俗語字面意思明確，符合直譯的條件，但是外國讀者難以根據(jù)上下文理解其寓意。因此，譯者需要放棄譯文與原語文本的完全形式對等，轉(zhuǎn)而首先保證內(nèi)容對等。具體方法為增加注釋，補充說明其寓意，從而實現(xiàn)傳播中國文化和消除理解障礙的雙重目標。

例2：有箍盆子箍桶，還有箍人的不成！

譯文：Basins and buckets can be bound with hoops， but its impossible to bind a person with a hoop （It implies a person cannot be compelled to do something.）.

該俗語比喻不能強迫某人做某事。它的字面意思明確，可以采用直譯的方法保留其表達方式，使外國讀者了解這一獨特的陜西鄉(xiāng)土俗語，但由此形成的譯文卻會導致外國讀者的誤解。因此，譯者需要放棄譯文與原語文本的完全形式對等，轉(zhuǎn)而增加注釋解釋其寓意以實現(xiàn)內(nèi)容對等。

（三）借譯

借譯是指借用目的語的表達方式來翻譯具有特定文化寓意的原語文本，以實現(xiàn)譯文與原語文本等效的翻譯方法[4]?！渡芥?zhèn)夜店》中一些俗語的表達形式生動形象且具有隱含的寓意。采用直譯法既難以解釋其文化內(nèi)涵，又會造成誤解，從而導致譯文和原語文本在內(nèi)容上的不對等。采用意譯法又會使譯文平淡無奇，難以使外國讀者產(chǎn)生和中國讀者相似的反應。如果英語中恰好有和原語文本寓意相同或相似的習語，那么采用借譯法就是最佳選擇，既能實現(xiàn)譯文與原語文本的內(nèi)容對等，又能使譯文同樣形象生動。

例1：現(xiàn)在她下決心洗手不干。

譯文：Now she is determined to hang up her axe.

“洗手不干”的寓意為洗心革面、改邪歸正。直譯形成的譯文雖然實現(xiàn)形式對等，但難以體現(xiàn)其寓意，又難以像原語文本一樣形象生動。英語習語 “hang up ones axe” 具有和“洗手不干”相同的寓意，且同樣形象生動。因此，本例適用于借譯法，既實現(xiàn)譯文與原語文本的內(nèi)容對等，使外國讀者理解原語文本的文化寓意，又使譯文最大限度地保留和原語文本相似的語言風格。

例2：八字還沒見一撇。

譯文：Dont count your chickens before they are hatched.

俗語“八字還沒見一撇”借用“八”的書寫筆畫比喻事情尚且沒有眉目?！鞍俗帧焙汀捌病笔欠g的難點。由于語言差異，直譯尚且難以將該俗語的字面意義準確翻譯出來，更不用說其寓意。如果意譯該俗語，那么譯文雖然能夠體現(xiàn)其寓意，實現(xiàn)與原語文本的內(nèi)容對等，但在語言表達的形象性方面卻難以與原語文本相媲美。英語習語 “Dont count your chickens before they are hatched.” 具有和該俗語相同的寓意。因此，本例中，借譯法更加適用，既實現(xiàn)譯文與原語文本的內(nèi)容對等，又使譯文像原語文本一樣形象生動。

（四）意譯

意譯指僅體現(xiàn)原語文本含義，不保留原語文本形式的翻譯方法?！渡芥?zhèn)夜店》中有一些俗語具有獨特的語言文化特色。一方面，直譯法難以體現(xiàn)其寓意，實現(xiàn)譯文與原語文本的內(nèi)容對等。另一方面，英語中也沒有和其寓意相似或相同的習語，對此，意譯法就成了一個合適選項。通過意譯法，可以優(yōu)先保證譯文與原語文本的內(nèi)容對等，確保譯文的交際效果。

例1：誰在這兒住著？

悶葫蘆！木頭！

譯文：Who does live here？

A man of few words and obtuseness！

俗語“悶葫蘆”和“木頭”比喻寡言、遲鈍的人。如果直譯，雖然能夠通過形式對等在譯文中保留原語文本的語言文化特色，但會使譯文含義與原語文本寓意差之千里，引起誤解。因此，本例中，通過意譯法將原語文本的寓意譯出以實現(xiàn)內(nèi)容對等更為恰當。

例2：原來自己竟是剃頭匠擔子一頭熱。

譯文：It turns out I have indulged in my own wishful thinking.

近代北京街頭的剃頭匠們都挑著擔子，一頭挑著火盆用來燒熱水，即一頭熱;另一頭挑著剃頭的工具和板凳，即一頭冷。后來，人們常用“剃頭匠擔子一頭熱”比喻某人的一廂情愿。該俗語文化背景獨特。如果直譯，就會因文化空缺而導致外國讀者的不知所云。如果增加注釋，就會因其復雜的背景知識而導致篇幅的冗長。因此，綜合各種因素，舍棄傳播中國文化的目標，放棄形式對等，采用實現(xiàn)內(nèi)容對等的意譯法更加適合。

（五）直譯加增譯

直譯加注法雖然能夠使譯文與原語文本在形式和內(nèi)容上盡可能對等，但注釋難免會使譯文在流暢性方面存在不足。如果俗語的語境決定了采用增譯法補充說明其寓意不會影響譯文的流利性，那么譯者就可以放棄注釋法，通過將增譯法與直譯法結(jié)合使用，在實現(xiàn)一定程度的形式對等的同時，又最大限度地實現(xiàn)內(nèi)容對等和在譯文中保留原語文本文化特色的目標。

例1：他們愿許了一河灘，雷打在天上，雨不落到地上，住上一段時間，空對空報個數(shù)目字，算是任務完成了。

譯文：They made many plans， but never put them into practice. As the saying goes， there is thunder in the sky， but there is no rain on the ground. After some time， they only submitted made-up data to finish tasks.

前文“愿許了一河灘”意指駐隊干部做了大量的規(guī)劃，后面的俗語“雷打在天上，雨不落到地上”比喻駐隊干部光說不做。該俗語字面意思明確，適用于直譯法。但是，為了消除理解障礙，譯者還需要對其寓意加以補充說明。可用的方法包括加注法和增譯法。由于上文“愿許了一河灘”對應的是“雷打在天上”的寓意，因此，譯者可以巧妙地增譯 “but never put them into practice”，以解釋“雨不落到地上”的寓意，同時增譯 “as the saying goes”，從而為外國讀者準確理解該俗語創(chuàng)造條件。綜上所述，在本例中，直譯加增譯的方法既在譯文中保留了原語文本的表達形式，實現(xiàn)了譯文與原語文本的部分形式對等，又以自然流暢的方式實現(xiàn)了兩者之間的內(nèi)容對等，確保了外國讀者既能夠了解這一獨特的漢語俗語，又能夠準確理解其寓意。

四、結(jié)語

英譯《山鎮(zhèn)夜店》中的俗語是一種藝術(shù)再現(xiàn)活動。翻譯的首要目的是實現(xiàn)跨文化的交流。因此，譯者首先需要實現(xiàn)譯文與原俗語的內(nèi)容對等，使外國讀者能夠通過譯文理解賈平凹使用相關俗語想要表達的寓意。在此過程中，基于傳播中國文化的目標，是否在譯文中保留原俗語獨特的表達形式，實現(xiàn)譯文與原俗語的形式對等就要以譯文的準確、易懂為先決條件。

參考文獻：

[1]賈平凹.山鎮(zhèn)夜店[M].濟南：山東人民出版社，2013.

[2]呂朦.對奈達“功能對等”理論的再認識[J].和田師范?？茖W校學報，2007（01）： 185-186.

[3]Shuttleworth， M.， Cowie， M.. Dictionary of Translation Studies[M]. Shanghai：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04.

[4]何自然，陳新仁.當代語用學[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4.

項目基金：2017年商洛學院商洛文化暨賈平凹研究中心開放課題項目“賈平凹短篇小說譯介研究”（項目編號：17SLWH11）的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