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坡云:到黃,廩食①既絕,痛自節(jié)儉,日用不得過百五十。每月朔②便取四千五百錢斷為三十塊,掛屋梁上。平旦用畫叉③挑取一塊,即藏去叉,仍以大竹筒別貯,用不盡者以待賓客。
(選自明·何良俊《四友齋叢說》)
【注】 ①廩(lǐn)食:公家供給口糧。②朔:指農(nóng)歷每月初一。③畫叉:用以懸掛或取下高處立幅書畫的長柄叉子。
蘇軾因“烏臺詩案”被貶黃州。這五年,有點難熬。但畢竟是心胸豁達的詩人,這些事難不倒他。通過自己的勞動,他將生地變成熟地,雖然皮膚黑了,身體瘦了,但意志更加得到了磨煉。在黃州,除了《念奴嬌·赤壁懷古》《赤壁賦》等名作外,自然,我們也忘不了他的《豬肉頌》:
凈洗鐺,少著水,柴頭罨煙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時他自美。黃州好豬肉,價賤如泥土。貴者不肯吃,貧者不解煮,早晨起來打兩碗,飽得自家君莫管。
不會計劃,永遠受窮,人生也需要計劃,否則便沒有偉大的文學家了。
其實,蘇軾和范仲淹比,境遇好了不少。
范仲淹年輕時讀書,生活拮據(jù),每天晚上用糙米煮一盆稀飯,第二天早上,將凝結(jié)凍住的粥劃成四塊,早上吃兩塊,晚上吃兩塊。沒有菜就弄一些腌菜下飯,不,下粥。這樣劃塊吃粥的日子,持續(xù)了整整三年。
范仲淹曾經(jīng)在《齏賦》中這樣描寫當時的艱苦日子:陶家甕內(nèi),腌成碧綠青黃;措大口中,嚼出宮商角徵。
咬得菜根,則百事可為,果然,范仲淹成了一代棟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