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 析 “錦 鯉” 新 義

李金花 張 敏

（南京師范大學 文學院，江蘇 南京 210097）

一、網(wǎng)絡熱詞“錦鯉”的新義與新用法

隨著“錦鯉”一詞在網(wǎng)絡上的大量使用，它擁有了一些新義和新用法。

（一）“錦鯉”的新義

最近，隨著“錦鯉”在網(wǎng)絡上的大量使用，它不僅指生活在水中的鯉魚，也指“幸運兒”“幸運”。如：

①而最終獲得者便是這位發(fā)問的 “錦鯉”，微博名為“信小呆”，一名26歲的女性IT工程師。（中新經緯2018年10月20日）

②通過玩游戲贏得一張錦鯉卡，給自己換了一輛玩具汽車。（武漢晚報2019年02月01日）

例①的“錦鯉”表示“幸運兒”義，例②的“錦鯉”表示“幸運”義。

（二）“錦鯉”的新用法

“錦鯉”在人們的使用過程中不只產生了新義，還因為新義而產生了較多的新用法。如：

①錦鯉們還將有機會登上微視的閃屏。（北京青年報2019年01月29日）

②在帶話題轉發(fā)此微博的人中隨機抽取一位“盛典錦鯉”（愛奇藝2018年10月26日）

③此外，新浪微博推出“錦鯉紅包”數(shù)億元主題紅包。（錢江晚報2019年02月12日）

例①和例②的名詞“錦鯉”在這里表示的是“幸運兒”義，所以可以在例①中的“錦鯉”后面加上表示復數(shù)的“們”，在例②的“錦鯉”前面用與人相關的量詞“位”。例③的“錦鯉”在這里表示的是名詞作定語的“幸運”義。

二、“錦鯉”新義的生成

社會的發(fā)展變化首先反映在語言三要素中最敏感的詞匯中。“錦鯉”新義正是產生于這個發(fā)展變化的環(huán)境。

（一）“錦鯉”一詞溯源

關于“錦鯉”一詞的來源，有人認為是從日本借入的外來詞①（127）。但筆者認為它是原存于我們詞匯系統(tǒng)中的詞，我們可以從“錦鯉”一詞產生的時間以及“錦鯉”的概念義兩個方面證明。

1.“錦鯉”一詞古已有之

“錦鯉”一詞最早出現(xiàn)在唐陸龜蒙的《奉酬襲美苦雨四聲你嘎哈重寄三十二句平上聲》中：“絲禽藏荷香，錦鯉繞島影?！焙髞硪碴懤m(xù)出現(xiàn)，如：

①木落雁南翔。錦鯉殷勤為渡江?！尾躺臁赌相l(xiāng)子》

②呼童沽酒烹錦鯉，醉入蘆花月如水。——元陳基《新郭》

③錦鯉不妨仙客跨，白鷗須望主人回?！鲝埡稇褮w》

“錦”在《康熙字典》中釋為：“《說文》襄色織文也。從帛金聲。徐曰：襄，雜色也?！薄磅帯痹凇犊滴踝值洹返尼屃x為：“《爾雅·釋魚》鯉。注：今赤鯉魚?！睍x崔豹在《古今注·魚蟲篇》中提到鯉魚的品種有赤驥，青馬，玄駒，白驤，黃雉等五種。說明當時已有紅、青、黑、白、黃五種顏色的鯉魚了，所以自然就產生了“錦鯉”一詞。根據(jù)馮勝利韻律詩體學的觀點，“錦鯉”出現(xiàn)的原因除了是客觀事物變化在詞匯上的表現(xiàn)，還可能是因為詩體的韻律以及詩體對正式、莊典語體的需要。

2.“錦鯉”的概念義

邢福義認為：“新詞語，既包括采用新語表形式的詞語，也包括增加了新義項的詞語”［1］。那增加了“幸運兒”義和“幸運”義的“錦鯉”肯定也是一個新詞。只是在“錦鯉”產生新義前，隨著主客觀條件的變化，各詞典對它的釋義發(fā)生了一些變化，但其適用對象都指鯉魚的這一基本概念義沒有發(fā)生改變。如：

《漢語大詞典》對“錦鯉”的釋義為：①鱗光閃爍的鯉魚。②指傳說中的鯉魚。③書信的美稱。鯉，代指書信。

《新世紀日漢雙解大辭典》對“錦鯉”的釋義為：色彩和斑紋美麗、飼養(yǎng)供觀賞的鯉魚的總稱②（1936）。

《漢語辭?！穼Α板\鯉”的釋義為：硬骨魚綱，鯉科。由鯉經長期選育而產生的突變種。色彩斑紋美麗，體型碩長，姿態(tài)矯健。

根據(jù)“錦鯉”的產生時間和概念義，我們確定“錦鯉”是一直存在于我們詞匯系統(tǒng)中的詞。

（二）“錦鯉”新義的誕生

蘇新春認為：一個詞語的詞義之所以會發(fā)生種種變化，還與民族文化的主客觀因素有關［2］。我們民族文化的主客觀因素就賦予了“鯉魚”許多文化內涵義，所以“錦鯉”也相應地蘊含了多種文化內涵義：

①“富有勇氣與金榜題名”，來自于神話傳說“鯉魚跳龍門”，指擁有克服困難的勇氣并最終取得成功，后也多用來比喻寒門弟子通過科舉考試以改變命運。

②“幸福婚姻與多子多孫”，因為遠古時期有“生殖崇拜”的觀念，所以繁殖能力強的鯉魚便成為崇拜的對象，此后便用鯉魚來象征美滿的婚姻與后代的延續(xù)。

③“吉祥與富余”，因為“魚”與“余”音近，所以春節(jié)期間，飯桌上的魚，家家戶戶窗戶上貼著魚的剪紙，希望以此討個家庭富足、年年有余的好彩頭。

這些沉淀在錦鯉中的文化內涵意義使人們認為錦鯉是能給人帶來好運，讓人變得幸運的“神物”，并對錦鯉產生了一種崇拜迷信的心理。2013年7月7日，微博號為“神秘震驚事件”的網(wǎng)友發(fā)布了內容為“據(jù)說轉發(fā)此錦鯉一個月內有意想不到的好事！”的微博，使“錦鯉”一詞開始在網(wǎng)上流傳，如：

①轉發(fā)此錦鯉，可保佑2014年最后幾個月一切順利（2014年10月7日）

②轉發(fā)錦鯉，希望最后一個月實現(xiàn)2015的愿望?。?015年12月1日）

從微博內容上看，它們都表示如果轉發(fā)與錦鯉有關的文字和圖片，那么錦鯉就會給你帶來好運；從微博內容的結構上看，“轉發(fā)”本不能加上帶有生命特征的事物，而這里用“錦鯉”一詞指代了具有美好、幸運等內涵意義的帶有錦鯉的圖片和文字，所以“錦鯉”才能夠和“轉發(fā)”相結合。可見這種用法的“錦鯉”都是指人們迷信崇拜的錦鯉魚。

1.幸運兒

“錦鯉”在網(wǎng)絡上的廣泛使用，讓人們將給人帶來幸運的錦鯉魚和具有幸運經歷的人相聯(lián)系，從而使“錦鯉”的適用對象由“魚”擴大到“人”，并產生了“幸運兒”義。

在2018年4月21日到6月23日播放音樂選秀節(jié)目 《創(chuàng)造101》的期間，因為楊超越的幸運經歷，表示“幸運兒”義的“錦鯉”開始出現(xiàn)在微博、微信等媒介中，如：“錦鯉楊超越”“楊超越錦鯉”。但很多人根本沒有意識到“錦鯉”產生了“幸運兒”這一新義，直到9月29日由支付寶發(fā)起的“祝你成為中國錦鯉”的活動，才在網(wǎng)上掀起了一股“錦鯉熱潮”，如：

南京錦鯉 重慶錦鯉 校園錦鯉

游戲錦鯉 圖書錦鯉 口紅錦鯉

年貨錦鯉 超級錦鯉 幸運錦鯉

正是得益于這些活動的火熱進行，才使得表示 “幸運兒”義的“錦鯉”被越來越多的人所熟知。

2.幸運

“從人類的認知過程來看，先有事物本體的名稱，后有事物屬性的描寫。 ”［3］而“錦鯉”從“幸運兒”義派生出“幸運”義正是由認知的基本過程所決定的。如：

①真的是錦鯉女神了。（微博2018年10月3日）

②除了百萬現(xiàn)金外，新浪微博的“錦鯉紅包”還塞進了品牌包、口紅、機票等禮品。（新華網(wǎng)2019年1月24日）

這些句子中的“錦鯉”，已經不能用“色彩斑紋美麗的鯉魚”或“幸運兒”對其進行解釋了。因為此時的“錦鯉”已經從“幸運兒”的幸運特性引申出了“幸運”義。

3.“錦鯉”詞義的轉移與豐化

張志毅認為：轉移分為相似和相近的兩種，相似轉移是事物間某種相似性靠隱喻促成的，相近轉移是事物間某種相近性靠轉喻促成的；豐化指的是傳統(tǒng)詞匯學的 “詞義增加”。我們可以從下圖中看出“錦鯉”詞義的轉移與豐化：

根據(jù)刁晏斌的觀點：判斷一個詞是否產生了新義還取決于其使用頻率的高低。［4］“錦鯉”這些新義在本階段的高頻使用，足以證明“錦鯉”產生了“幸運兒”“幸運”新義。

①表“幸運兒”義的用例，如：追星錦鯉

當一次錦鯉

哪個毛孩子想當錦鯉

擁有洪荒之力，成為錦鯉

②表“幸運”義的用例，如：

錦鯉紅包

錦鯉獎品

新年錦鯉之王就是你

雙魚座是當之無愧的錦鯉星座

雖然“錦鯉”產生了以上新義，但是它們有使用頻率上的高低之分。在中國新聞網(wǎng)中搜索關鍵詞“錦鯉”，以2018年6月23日至2019年3月16日出現(xiàn)的176條關于“錦鯉”的新聞數(shù)量為總參數(shù)，對新聞中“錦鯉”的意義進行分析，發(fā)現(xiàn)表“幸運兒”的有70條，占總數(shù)的39.8%；表“幸運”的有41條，占總數(shù)的23.3%。從分析的數(shù)據(jù)可以看出“幸運兒”的使用頻率比“幸運”高，所以下文主要探討“幸運兒”這一新義。

（三）“錦鯉”新義生成的機制

“義位演變的原因相應的有三個視角：客體世界、主體世界、語言世界。 ”［5］（314）錦鯉產生新義，也正是因為這“三個世界”。

1.商業(yè)活動的觸發(fā)

盡管在支付寶的“中國錦鯉”之前就已經有了“錦鯉”表示“幸運兒”的用法和意義，但在2018年9月29日，支付寶發(fā)出“祝你成為中國錦鯉”的微博后，人們才認為“錦鯉”產生了新義，并紛紛轉發(fā)該微博，希望自己成為這個幸運兒，從而使支付寶與“錦鯉”變成了熱門話題。同時，該營銷手段的成功也觸發(fā)了“錦鯉”新義的生成。

2.媒體的推波助瀾

隨著微博上“中國錦鯉”活動的成功，QQ、微信等也開始模仿并發(fā)起了尋找“XX錦鯉”活動，此外，新聞上也出現(xiàn)了越來越多關于“錦鯉”的報道。正是得益于這些傳播媒介的快速發(fā)達，使“錦鯉”新義高頻率地出現(xiàn)在我們生活中。

3.大眾的心理

大眾求新求異的心理讓人們追求語言表達上的新穎、新奇，求省心理讓人們追求語言表達上的省力、經濟、簡潔，這兩種心理使“錦鯉”產生幸運兒這一新義，而大眾的僥幸和合群心理則促使“錦鯉”新義有了更高的使用頻率。

4.語境因素

“語言單位先闖進了一個異常語境，尋覓一個新搭配伙伴（詞或義位），造成了語義結構網(wǎng)絡的新差異。 ”［5］（325）正是因為出現(xiàn)了一些超常搭配，使得“錦鯉”產生了新義，如：

①每年的宴會上都會有無數(shù)幸運的“錦鯉”誕生。（中國新聞網(wǎng)2019年01月30日）

②大學生小李獲得菜鳥網(wǎng)絡和中通快遞送出的“錦鯉”大禮包。（北京青年報2018年12月30日）

例①的“錦鯉”因為進入了異常語境，使人們把能給人帶來幸運的錦鯉這一“神物”與擁有幸運經歷的人相聯(lián)系，并進一步用“錦鯉”來指稱有幸運經歷的人，所以最終引申出了“幸運兒”這一新義。例②的“錦鯉”因為與“大禮包”的超常搭配而使“錦鯉”從“幸運兒”義進一步引申出了“幸運”義。

“錦鯉”正是因為進入了異常語境，所以才發(fā)生了“語流義變”，并產生了新的意義。

5.語法因素

“語法促使義位演變。 ”［5］（332）“錦鯉” 之所以會產生新義，與其語法功能的變化是分不開的。從以下幾個例句可以看出：

①在空余的地方，我還養(yǎng)了幾尾錦鯉。（中國新聞網(wǎng)2009年2月19日）

②希望明年能錦鯉一整年（微博2018年12月31日）

例①中的“錦鯉”在句中分布在賓語的位置，指的是“水中游動的錦鯉魚”。例②中“錦鯉”在句中分布在定語和謂語的位置，指的是“幸運”。

可見，“錦鯉”語法功能的變化，導致“錦鯉”的意義也發(fā)生了變化。

三、“錦鯉”和“幸運兒”

我們的詞匯系統(tǒng)中原本就有“幸運兒”一詞，但是現(xiàn)在網(wǎng)絡上卻舍棄“幸運兒”不用，反而將此意義賦予給“錦鯉”，使“錦鯉”和“幸運兒”成了詞匯系統(tǒng)中的一組同義詞。

（一）“錦鯉”和“幸運兒”的比較

我們可以從以下“錦鯉”和“幸運兒”的對比例句中找出大眾使用“錦鯉”的原因：

①轉發(fā)此微博并評論你感觸最深的一部圣誕特輯，將在1月3日抽取1位幸運錦鯉。（微博）/恭喜你成為幸運兒。

②我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微博中獎的錦鯉們，大多數(shù)都是微博在2013年以前注冊的賬號。（微博）/他們就是本次活動的幸運兒。

從例①來看，使用雙音節(jié)“錦鯉”代替三音節(jié)“幸運兒”更符合漢語中雙音節(jié)化的趨勢和經濟簡潔的原則，而且“錦鯉”這一新義在現(xiàn)階段主要被用作網(wǎng)絡熱詞和口頭語，所以簡潔新穎的“錦鯉”更受到大眾青睞。此外，我們沒有“幸運的幸運兒”這樣的表述，現(xiàn)在卻可以用“幸運錦鯉”來表述，從而使語言表達更加多樣化。

從例②來看，“錦鯉”比“幸運兒”多了層形象色彩義，一說到“錦鯉”，腦海中就會浮現(xiàn)出微博上的錦鯉圖片，以及作為“幸運錦鯉”代表的楊超越和“信小呆”在微博上被做成表情包的形象。此外，“錦鯉”也多了層民族色彩義，如同英語中用“l(fā)ucky dog”表示幸運兒，是因為“dog”在他們的文化中被賦予了許多美好的意義，而現(xiàn)在我們用“錦鯉”表示“幸運兒”，正是因為我們的傳統(tǒng)文化賦予了“錦鯉”美好的意義。

雖然“錦鯉”產生了和“幸運兒”相同的意義，且具有以上的幾點使用優(yōu)勢，但是“錦鯉”并不能完全取代“幸運兒”一詞。我們可以進行以下分析：

1.使用范圍的廣狹差異

據(jù)上文可知，表“幸運兒”義的“錦鯉”主要作為網(wǎng)絡用語在使用，但“幸運兒”一詞還更多地出現(xiàn)在作家的文學作品中。我們在BCC語料庫中搜索“錦鯉”，在文學和微博的搜索結果分別為0和1468；搜索“幸運兒”，在文學和微博的搜索結果分別為442和2115?？梢娖涫褂梅秶h超過“錦鯉”。

2.表義明晰性的差異

從構詞成分和表義來看，“幸運兒”一詞明顯地表示出了其幸運的性質，但是“錦鯉”一詞，除了表示出其為顏色鮮艷的鯉魚外，人們并不能直接了解其因文化內涵義而具有的幸運性質。所以表意清楚明晰的“幸運兒”有更大的適用性。

（二）對“錦鯉”一詞的預測

我們可以確信只要錦鯉這個物種不消失，“錦鯉”表示色彩斑紋美麗的鯉魚這個義項就不會消失，但是對于 “錦鯉”因語言詞匯內部以及主客觀條件的影響而產生的新義“幸運兒”是否能長期留存下來，我們更傾向于給出否定答案。據(jù)上文可知，表“幸運兒”義的“錦鯉”幾乎都與商業(yè)營銷有關，人們一旦厭倦了這種商業(yè)手段，“錦鯉”的熱度也會隨之降低，況且該新義在現(xiàn)階段只作為網(wǎng)絡用語使用，未被納入詞典，其使用范圍和使用人群較小，所以我們認為其新義被長期使用，并成為一個固定義項的可能性較小。

筆者在2019年3月16日下午1點在百度指數(shù)上搜索關鍵詞“錦鯉”一詞在2018年6月23日到2019年3月16日的使用情況，分別出現(xiàn)了關于“錦鯉”的搜索指數(shù)、資訊指數(shù)、媒體指數(shù)三個趨勢圖，從這三個圖中可以看出網(wǎng)民搜索“錦鯉”的頻率和新聞媒體使用“錦鯉”的頻率在2018年10月7日到11月15日之間呈明顯的上升趨勢，但之后就開始出現(xiàn)了下降趨勢，雖然下降之后仍然比2019年10月之前的搜索頻率高，但是總體上呈現(xiàn)出下降趨勢，由此可以猜測出“錦鯉”新義的使用頻率在隨之下降。

通過對上文提到的中國新聞網(wǎng)的數(shù)據(jù)做進一步地分析，筆者發(fā)現(xiàn)在該期間的176條關于“錦鯉”的新聞中，表示“幸運兒”義的70條主要出現(xiàn)在體育新聞、財經新聞和娛樂新聞中，而其他的106條則多出現(xiàn)在社會新聞中。我們可以從下表更直觀地看出“錦鯉”新義的使用情況：

表1 “錦鯉”新義的使用情況

可以看出，“錦鯉”新義的使用頻率從59.5%下降到了37.8%，這與我們猜測其使用頻率在降低是一致的。因此筆者認為“錦鯉”所擁有的新義“幸運兒”，可能會漸漸被人遺忘，并最終成為臨時義，主要有以下幾個原因：

1.語言環(huán)境的限制性

根據(jù)周洪波的觀點，我們認為“錦鯉”的“幸運兒”義是因為社會語用條件而使其潛義顯義化。“潛義的顯義化有一個程度的問題。有的可能穩(wěn)定性強，有的可能只是一種臨時的修辭義。對于處于兩者之間的現(xiàn)象，似乎也可以從以下兩方面來考慮：一是離開了特定的語言環(huán)境，詞義是否比較明確。二是能否作為藍本被仿造?！保?］通過上文對“錦鯉”新義的分析，發(fā)現(xiàn)它們都不能離開特定語言環(huán)境，所以我們有理由認為其新義只是臨時修辭義。同樣，到目前為止還并沒有發(fā)現(xiàn)將“錦鯉”作為藍本而仿造出來的新詞，所以我們可以確定“錦鯉”的新義還并不穩(wěn)定。由此，“錦鯉”新義的使用會受到語言環(huán)境的限制。

2.營銷手段的局限性

“錦鯉”從“幸運兒”義到“幸運”義，與媒體和商家的營銷手段分不開。雖然這些營銷手段在前期取得了較大的成功，并讓“錦鯉”新義在該階段得到廣泛的傳播和使用，但因為能真正成為“錦鯉”和獲得“錦鯉紅包”的人只是少部分，人們也就漸漸對這種營銷手段感到疲倦，使得“錦鯉”新義的使用頻率逐漸降低。

3.文化印記的牢固性

“錦鯉”一詞因為我國的傳統(tǒng)文化而產生了許多的文化印記，如“鯉魚躍龍門”所表達的“勇敢與金榜題名”義、與魚諧音的“富余”義，等等，而且我們現(xiàn)在仍在使用這些內涵意義。而“錦鯉”產生的新義在短短半年左右，其使用頻率就有了較大的降低，可見人們更能接受傳統(tǒng)文化所賦予給 “錦鯉”的內涵意義，而非“幸運兒”的這一引申義。

上文提到“錦鯉”新義多用于娛樂、體育、財經新聞中，而“錦鯉”概念義多用于社會新聞中，可見使用“錦鯉”新義的主體范圍比使用“錦鯉”概念義的主體范圍小，再加上以上三重原因的壓制，我們可以預測“錦鯉”新義的使用頻率可能會越來越低，并最終成為一個臨時語境義。

此外，根據(jù)對“錦鯉”一詞的預測，我們認為生活中許多與“錦鯉”同類的偶發(fā)詞語也有可能最終淡出人們的使用。

注釋：

①陸薇薇，菅豐.“中國錦鯉”是如何誕生的？——現(xiàn)實與虛擬空間中的“第三種文化”［J］.民俗研究，2019（2）.

②（日）松村明，等.新世紀日漢雙解大辭典［K］.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