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南理工大學 廣東 廣州 511400)
香港作為中國的特別行政區(qū),一直以來,都在政治、經濟等方面與其特殊對待?!耙粐鴥芍啤笔嵌叩恼伪尘?,香港在此政策下實行“港人的高度自治”;而在經濟方面,中國大陸政府對香港時時關注并為其發(fā)展保駕護航。如兩地在2003年6月9日簽署的《內地與香港關于建立更緊密經貿關系的安排》,正是大陸政府為幫助香港重振受SARS影響而衰退的經濟。而同年,大陸地區(qū)陸續(xù)開放了部分省市的個人游,允許內地部分居民以個人游形式到香港旅游,更是為香港的經濟發(fā)展注入強勁的活力。而近年來卻頻繁出現中港兩地民眾的糾紛事件,特別是內地赴港游客與港地導游、民眾等的沖突。這使得兩地關系受到社會的廣泛討論。
本文從“自由行”政策的影響研究、內地赴港游客的特征研究、中港兩地民眾的關系研究、香港民眾的身份認同研究、兩地跨境的相關研究五個方面,對國內關于中港兩地關系的研究進行了綜述。
據資料顯示,“自由行”實施一年,內地游客選擇自由赴港形式的人數就占到總內地赴港游客的34.8%,到2012年,更是達到66.3%,而選擇自由行的旅客數量占赴港游客總量的比率也接近50%,而在赴港旅客中的中國內地旅客又占了半數以上的比重。由此可見,“香港自由行”政策的實施使得內地赴港游客對香港經濟會造成很大的影響。
黎熙元和杜薇(2013)進過探索和分析指出,從2003年開始實行的“香港自由行”對香港經濟行業(yè)的格局變化有一定的影響,這里的經濟行業(yè)主要是包括和旅游業(yè)相關的零售業(yè)、住宿服務、餐飲服務、過境客運服務在內的第三產業(yè)。大量的內地游客赴港逐漸提高了香港入境旅游行業(yè)的增加價值在香港經濟生產總值中的貢獻率,而其中的零售業(yè)和住宿業(yè)起到的積極作用尤其突出。
赴港游客不僅給香港入境旅游行業(yè)帶來了改變,并且還增加了大量的就業(yè)崗位,特別是在零售業(yè)。而與此同時,香港不同行業(yè)的薪資也會受到一定的影響。王煜(2013)選取了第二產業(yè)中的建造業(yè)、制造業(yè)以及第三產業(yè)中的金融保險業(yè)、零售業(yè)、交通運輸業(yè)來分析“自由行”政策實施后對香港各個行業(yè)的薪資的狀況所帶去的影響。結果顯示,政策的實施使得香港金融保險業(yè)和零售業(yè)的就業(yè)人群的薪資帶去較積極的影響,對建造業(yè)的負面影響降低了該行業(yè)的平均薪資,而對制造業(yè)和交通運輸業(yè)的影響不明顯。由此可知,“自由行”并沒有造福于香港各行業(yè)。
“自由行”的開展對香港的經濟注入了強大活力的同時,有些學者也開始關注活力背后的“隱疾”。楊英和林顯強(2008)認為香港旅游業(yè)已經呈現出“內地化”趨勢,而將資源過多的分配給消費能力有限的內地游客不僅占據了國際市場的開發(fā),而且大量內地游客的可獲得性可能會給香港人的拼搏精神造成負面影響。而吳開軍(2011)認為“自由行”政策雖然增加了香港的經濟收益,但由于大量的內地游客的涌入使得餐飲、住宿等行業(yè)的服務不能滿足他們的需求,從而使得有些不良商家的服務質量下降,這樣勢必出現爭端,呈現出的負面報道對香港旅游經濟有損。
岑偉波(2013)分析了內地赴港游客的重要性:在游客數量上相比其他客源占據絕對地位;在巨大內地赴港游客基數上不低于其他客源的過夜游客的逗留時長;在關鍵時刻(SARS疫情和金融危機)期間在港消費幫助香港經濟度過危機;香港入境旅游的淡旺季隨內地游客赴港的淡旺季而波動。
關于內地赴港游客的特征,詹偉芳和羅壽枚(2007)在研究香港主要客源市場時指出:內地游客在客源結構偏年輕化,男女比例較平衡;消費結構主要是購買服裝、化妝或護膚品、食品,而消費水平總體偏高;而度假、探親訪友和商務在訪港目的上排名前三。
而宋國惠(2007)專門對內地赴港游客在港消費行為進行了探究,研究表明,不同的人文特征如性別、年齡、收入等對赴港游客的出游動機、方式、頻率以及購物項目的決策有著不同的關聯度。作者還通過比較研究,分析出自由行游客赴港旅游的一般行為特征。而香港素來有“購物天堂”的美稱。其產品質量保證、價格合理、款式多樣,售前售后服務到位,良好的購物環(huán)境都深得內地游客的向往和喜愛,購物成為內地游客赴港的主要動機之一,于是國內很多學者對內地赴港游客的購物行為進行了相應的研究。如張理華(2007)對內地游客赴港購物行為的心理進行了探析,認為內地游客在港購物的心理活動有“興奮、疑惑、后悔、認可、滿足”五種特征的變化規(guī)律。
2012年“蝗論”與“狗論”使得香港和內地民眾發(fā)生了激烈的罵戰(zhàn),港人的“仇內”情緒一路高漲,并在香港本地擁有了一定的青年群眾基礎。而近年來,頻發(fā)的內地游客與香港導游之間產生的各種糾紛更是將香港與內地的關系推到了風口浪尖。許多學者針對這類問題進行了一些探析。
常民強(2013)從“文化休克”的角度分析了近年來香港民眾種種“仇內”沖突現象的原因。根據古拉霍恩的“W形”文化適應模式,在香港民眾回歸祖國之前,已經成功地度過了蜜月、危機、恢復三個時期,對英國文化已經進入到適應階段。而1997年之后,雖然“一國兩制”滯緩了港人進入“返回本文化休克階段”,但“自由行”的開展卻又加快了港人進入此階段的速度,從而導致兩地各種沖突的發(fā)生。而王煜(2013)認為“自由行”政策的實施在一定程度上拉開的貧富差距也能對香港部分民眾反對自由行現象做出一定的解釋。孟慶順(2013)認為“一國兩制”的涉及了中央政府、特區(qū)政府、內地民眾以及香港民眾,兩地民眾之間的矛盾還有一定的政治因素。港人“仇內”的情緒來源是部分內地游客的低素質行為使其不滿,大量內地游客涌入搶占了港人本地的資源,而內地人在大陸的政治或生活習慣會給香港高度自治等民主規(guī)制帶來破壞,但香港特區(qū)政府對此并沒有做出激烈的反應,覺得特區(qū)政府無所作為,這使得港人的“仇內”意識逐漸形成并最終爆發(fā)。
而針對頻發(fā)的內地游客與香港導游糾紛事件,一部分學者也進行了相關分析。駱澤順和張偉強(2011)認為由于有些地區(qū)政府部門監(jiān)管機制的不完善導致各種赴港游的“黑團”的肆意妄為,再加上有些游客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不理性消費,從而導致此類事件的頻發(fā)[30];李祗輝(2011)在分析這類事件成因時,認為大眾普遍將“零負團費”作為事件發(fā)生的根源是不準確的,他認為游客與旅游企業(yè)之間獲得的信息不對稱以及旅游產品所具有的無形性、異質性等五大特性才是問題出現的根源。
文彤和廖海牧(2009)在研究港民對內地游客旅游行為的感知時發(fā)現,港民普遍認同內地游客對香港經濟特別是旅游業(yè)的發(fā)展所做出的貢獻,也對內地人來港主要進行觀光與購物的目的有較一致的認識,但是對于內地人的不文明現象有著較強烈的負面感知,對此,大多港民認為由于這主要是內地游客個人習慣和素質問題而很難去監(jiān)管。文彤和陳杰忻(2008)在以香港大澳為例研究目的地居民對旅游發(fā)展的感知時,也指出大澳居民感知到過多游客打擾到當地居民的生活。
陳麗君(2012)在研究兩地融合過程中港人與內地人之間的沖突時指出,港人認為特區(qū)政府對于內地新移民的福利政策、“雙非”孕婦和嬰兒擠占了他們的公共資源;而內地人買樓、搶購商品、購買奢侈品不僅沖淡了他們的優(yōu)越感還給他們的日常生活帶來不便;內地游客的不文明現象、內地人在港犯罪等行并對他們的社會的法治、文化造成極大的負面影響。而吳開軍(2011)也認為港澳自由行的實施給香港的社會治安帶來了例如黑市勞工、洗黑錢等使得社會的犯罪率增加的負面影響。
關于身份認同,馮楓(2014)認為港人的身份認同與其對內地人形象描述的變遷呈正相關關系,港人的身份認同的變遷是與內地人相比較而得出的,二者實質上具有內在一致性。黎熙元與姚書恒(2010)同樣認為港人的身份認同是建立在與內地的相比較的差異上而形成的,而他們的研究進一步指出:港人與內地人在同是炎黃子孫的文化認同上是一致的,但是對于國家認同,港人卻特別強調他們的地方性,這種表現是特定歷史時期這一社群的集體表達,是由那個時期香港的經濟狀況與整個國家的政治格局一起推動而產生的結果。而陳麗君(2010)在研究中也發(fā)現自香港回歸后港人價值觀念上對國家的認同度低,國家意識淡薄,對于“一國兩制”,港人的關注點集中在“兩制”而非“一國”。陳潮忠(2007)在研究97年香港回歸前后在港的普通話使用情況時也對港人的身份認同有所描述:在港人心中,廣州話是香港人的“身份認同標記”,而“普通話”是中國人的“身份認同標記”,而大部分的港人對說著流利的廣州話或帶著港式口音的普通話較非本土化的廣州話和流利的普通話的人更加認同??梢?,雖然普通話回歸后至今在港得到初步普及但仍然無法取代廣州話的地位,且得到港人認同的這個過程也會很漫長。
針對這一現象,有些學者都提出了一些建議來加強港人對“一國”的身份認同度。例如陳麗君(2010)認為需要加強香港的國民教育,而李敢(2013)更是以2012年發(fā)生的“香港反國民教育大游行”事件為例進行了分析,指出無論是內地人還是港人都應該拋開給對方貼的“標簽”,雙方都應當持有包容和接納的態(tài)度,將國民教育“文化化”而非“政治化”,而內地則首先應當通過自身的政治、文化的建設增強軟實力以獲得港人的國家認同度,從而建立兩地的文化價值共識,順利地將國民教育以一種雙方民眾都接受的形式開展。
關于兩地跨境方面的研究,從筆者搜索到的文獻看來,大多數的學者是從人口問題的角度進行了相關研究。
黎熙元(2011)認為流動性是香港與內地人口跨境移動現象的顯著特征,而這些人群的特征包括個人素質、收入水平較高和跨境往返的高頻率,而這類人群認為遷移是暫時的,并且他們對移居地沒有認同感和歸屬感。王蒼柏(2007)突破以“國家”為單位的刻板方法,從“區(qū)域”的角度,對中港兩地跨境人口問題進行了探究,他主要從兩地跨境婚姻、購房、就業(yè)三個方面進行了分析。研究表明,兩地民眾在跨境婚姻、購房和就業(yè)比較順利地開展的同時由于中港兩方在政策、文化等多方面的差異,也現存或有潛在的很多問題。針對兩地跨境婚姻和生育,許多學者也進行了相關研究,如羅小鋒(2008)對兩地跨境家庭這一社會現象及其維系策略進行了實證研究;譚少薇(2004)從女性人類學的角度對兩地跨境的一夫多妻現象進行了研究;黎熙元(2012)通過個案訪談法對內地孕婦赴港生子這一現象的特征進行了分析。而早期的研究如學者李若建(1997)對從大陸遷入香港的移民人口做了一些初步的探究。
關于兩地跨境方面的問題還有學者從其他角度進行了探討,如張惠德(2012)從內地游客赴港澳的政策管理角度分析了現行管理制度的特點,并針對當下這種管理制度存在的各種問題提出了相應的對策和建議。
雖然筆者將搜集到的文獻進行綜述時進行了分類,但分類標準并不一定完全規(guī)范。例如在內地赴港游客的相關研究類別中,筆者只將學者進行的關于內地赴港游客的重要性、特性及其消費行為等方面的研究歸于這一類,但其實在“自由行”政策對香港的經濟影響以及香港民眾的身份認同、中港兩地民眾的矛盾等方面的研究中也同樣涉及到內地赴港游客的相關描述。但筆者認為作為一個問題研究的整體,其各個部分之間也是有一定聯系的,并不能完全將各個部分分開探討。所以筆者從個人思考的角度選擇了以上的分類方式,并有側重點地進行了文獻梳理。
綜上可知,關于中港兩地的關系,不少學者進行了相關探討。而筆者進行的文獻梳理主要是從以下幾個方面整理了國內學術界關于中港關系問題的研究:兩地跨境人口問題的研究、對港實行的“一國兩制”政策下香港政治生態(tài)的研究、“自由行”政策的實施對港經濟的影響研究、香港居民的身份認同研究、對中港兩地民眾矛盾的分析研究、赴港游客的行為特征研究以及香港居民對赴港游客的感知研究等。筆者發(fā)現,國內學術界大多把注意力集中在兩地關系的大環(huán)境——“一國兩制”和“自由行”上,以此為基礎進行兩種政策的實行對香港經濟環(huán)境、政治環(huán)境以及社會環(huán)境影響的研究,并從香港民眾的角度,探討過其身份認同問題、對內地游客的感知問題。對于內地赴港游客的研究主要是對其群體人文、行為等方面的特征研究或他們與香港民眾的沖突研究,很少從內心角度來探尋他們對港的感知、認知或情感。建議往后的研究可以深入描繪和刻畫兩地民眾的心理,以期建構新的理論去更好地解釋兩地民眾之間的微妙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