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蹄草本草考證

李光亞 高常柏 付濱，（通訊作者）

（1天津中醫(yī)藥大學(xué) 天津 300150）

（2天津中醫(yī)藥大學(xué)第二附屬醫(yī)院 天津 300150）

1.研究背景

2015年藥典規(guī)定鹿銜草為鹿蹄草科植物鹿蹄草Pyrola calliantha H.Andres或普通鹿蹄草Pyrola decorata H.Andres的干燥全草[1]。在古代，鹿蹄草和鹿銜草是兩種不同的藥材。如今很多人把古典醫(yī)籍鹿蹄草的功效當(dāng)做鹿銜草的應(yīng)用，使兩藥的應(yīng)用存在混淆。筆者考證了古代鹿蹄草為何物。

2.研究目的

梳理歷代本草，探究古典醫(yī)籍中鹿蹄草為何種植物，是否為今之植物鹿蹄草Pyrola calliantha H.Andres。

3.研究過程

圖1、圖2是藥典規(guī)定的鹿銜草的藥用原植物。包括鹿蹄草Pyrola calliantha H.Andres或普通鹿蹄草Pyrola decorata H.Andres[1]。普通鹿蹄草（拉丁學(xué)名：Pyrola decorata H.Andres）（圖1）多年生常綠草本，高達35cm。根狀莖細長橫走，斜上，具細跟及鱗葉；地上莖短，基部著生葉3～6片，革質(zhì)，長卵形、橢圓形或長橢圓形，葉背與葉柄均呈紫紅色?；ㄝ愀?5～30cm,近中部常有苞片1～2枚；總狀花序，有花5～8朵；萼5深裂，花瓣5，黃綠色；雄蕊10，雌蕊5心皮合成，子房上位。蒴果扁圓球形。花期4～7月，果期，7～9月。鹿蹄草（Pyrola rotundifolia L.subsp.chinensis H.Andres）（圖2）,多年生常綠草本，高12～25cm。根狀莖細長，匍匐或斜生，節(jié)上具一三角形鱗葉， 不定根細弱，由節(jié)部生出，有分枝。葉由基部叢生4～8枚，葉片革質(zhì)，邊緣強度反卷?；ㄝ阌?～2個苞片；總狀花序多花密生；花大開，直徑15～20mm；萼片5深裂，舌形，叢基部向上到中部以上兩邊并行，先端急尖或圓鈍。花瓣5，白色或帶粉紅；雄蕊10，花藥頂部孔裂，雌蕊1，心皮5，子房上位。蒴果扁球形，具5棱，胞背開裂種子多數(shù)，種兩端凸出?；ㄆ?～6月。果期6～10月。

圖1 《中國本草彩色圖鑒》普通鹿蹄草[2]

圖2 《中國本草彩色圖鑒》鹿蹄草[2]

3.1 鹿蹄草的文獻研究

3.1.1 古文中認為鹿蹄草為藥材“山慈菇” 以往文獻有認為鹿蹄草之名最早出自《履巉巖本草》，這是錯誤的。其最早出自《證類本草》。《證類本草》認為其為山慈菇。《證類本草·卷第十一·山慈菰根》“有小毒。主癰腫，瘡，瘰，結(jié)核等，醋磨敷之。亦剝?nèi)嗣嫫ぃ?。生山中濕地。一名金燈花。葉似車前，根如茨菇。零棱間又有團慈姑，根似小蒜，所主與此略同。經(jīng)驗方貼瘡癰。以山慈菇，一名鹿蹄草，取莖、葉搗，為膏，入蜜貼瘡口上，候清血出效?！盵3]因《證類本草》無圖，故筆者又考證了《本草品匯精要》。明《本草品匯精要·卷之十五·草部下品之下品之下·草之草·山慈菇》（圖三）“有小毒，植生。山慈菇主癰腫瘡瘺瘰疬結(jié)核等醋磨敷之亦剝?nèi)嗣嫫こ懀t(yī)所錄）[名]金燈花鹿蹄草。〔圖經(jīng)曰〕春生苗葉似車前，根如慈菇，零陵間又有團慈菇根似小蒜所主與此略同[地]〔日干[用]根[質(zhì)]類榛子仁而極大[色]白[味]甘[性]平緩[氣]氣濃于味陽中之陰[臭]朽[主]癰腫瘡毒[制]剝?nèi)ッ鮗合治]莖葉搗為膏和蜜貼瘡腫候瘡口有清血出效”[4]根據(jù)圖三其形態(tài)特征中，其葉形與車前草屬Plantago L.的葉子相似，即為寬卵形至寬橢圓形，縱向葉脈，而根與慈姑Sagittaria trifolia L.的球莖相似，生境為山間水分充足的濕地，而杜鵑蘭具有近球形的假鱗莖和狹橢圓形的葉片，主要生長在山間林下或溝谷邊濕潤的地方，因此，根據(jù)葉片、根部、產(chǎn)地等特征，可以推斷《本草品匯精要》記載的“山慈菇”原植物應(yīng)該是杜鵑蘭（Cremastra appendiculata （D.Don） Makino）。而杜鵑蘭又叫“毛慈菇”，為2015年藥典規(guī)定的藥材山慈菇的藥用原植物。故而，《本草品匯精要》中提到的“金燈花鹿蹄草”為今之中藥山慈菇。

圖3 《本草品匯精要》鹿蹄草

圖4 《本草綱目》山慈菇

圖5 《本草蒙筌》山慈菇

明《本草綱目》記載鹿蹄草為山慈菇的別名?！侗静菥V目·草部第十三卷·草之二·山慈菇》“山慈菇[釋名]金燈（《拾遺》）……鹿蹄草（《綱目》）、無義草。[釋名]金燈（《拾遺》）、鬼燈檠（《綱目》）、朱姑（《綱目》）、鹿蹄草（《綱目》）、無義草。時珍曰：根狀如水慈菇，花狀如燈籠而朱色，故有諸名。涂乳癰、便毒，尤妙（時珍）?！盵5]本草綱目的圖見圖4，本草綱目的圖則有可能出自《本草蒙筌》詳圖見圖5。圖中所繪據(jù)考證應(yīng)為植物老鴉瓣。其一，圖中山慈菇具有條形葉，球莖或者鱗莖，與老鴉瓣葉片很相似，而與杜鵑蘭則差別比較大；其二，根據(jù)李時珍的其他描述“三月結(jié)子，有三棱，四月初苗枯，即掘取其根，狀如慈菇及小蒜，遲則苗腐難尋矣，根苗與老鴉蒜極相類，但老鴉蒜（石蒜）根無毛，慈菇有毛殼包裹為異爾”首先判斷其非石蒜。又因為其“三月結(jié)子，有三棱，四月初苗枯,”的特征與老鴉瓣（Tulipa eduli）一致。老鴉瓣花期3～4月，果期4～5月。根據(jù)農(nóng)歷與陽歷的差別，是相符的；其三,老鴉瓣又叫“光慈姑”，作為“山慈菇”的藥用原植物是可能的。根據(jù)其葉片、根莖、產(chǎn)地、花期等可以推斷《本草綱目》中此處提到的“鹿蹄草”的原植物為老鴉（Tulipa eduli）。

3.1.2 古文中認為鹿蹄草為藥材“鹿蹄草” 宋《履巉巖本草·卷下》 “鹿蹄草性寒無毒治便毒，用少許搗碎敷患處。”[6]據(jù)其圖6其花序非冠狀花序，與藥典的“冠狀花序”不符。故其非今之鹿蹄草。因此書與《本草綱目》都提到其能治療便毒。故是山慈菇能治療便毒還是鹿蹄草能治療便毒存疑。

《本草綱目》里還記述了另一種鹿蹄草，見圖7“鹿蹄草（《綱目》）[釋名]小秦王草（《綱目》）、秦王試劍草。時珍曰：鹿蹄象葉形。能合金瘡，故名試劍草。又山慈姑亦名鹿蹄，與此不同。[集解]時珍曰：按軒轅述《寶藏論》云：鹿蹄多生江廣平陸及寺院荒處，淮北絕少，川陜亦有。苗似堇菜，而葉頗大，背紫色。春生紫花。結(jié)青實，如天茄子?？芍拼泣S、丹砂。[氣味]缺。[主治]金瘡出血，搗涂即止。又涂一切蛇蟲犬咬毒（時珍）。”[5]根據(jù)其春生紫花，可知道與今鹿蹄草Pyrola calliantha H.Andres或普通鹿蹄草Pyrola decorata H.Andres。不同。普通鹿蹄草花瓣黃綠色。鹿蹄草花瓣白色帶粉紅。察其圖，葉非基生，亦不符合今植物鹿蹄草Pyrola calliantha H.Andres或普通鹿蹄草Pyrola decorata H.Andres。普通鹿蹄草和鹿蹄草葉都為基生。

清《植物名實圖考》也載有鹿蹄草?！奥固悴荼静菥V目本軒轅述寶藏論……主治金創(chuàng)蛇犬咬毒，有圖存之?！盵7]見圖8，觀其書，查看其圖，筆者認為此鹿蹄草摘錄了《本草綱目》鹿蹄草，與綱目鹿蹄草一致。但和今植物鹿蹄草Pyrola calliantha H.Andres或普通鹿蹄草Pyrola decorata H.Andres不同。

圖6 《履巉巖本草》鹿蹄草

圖7 《本草綱目》鹿蹄草

圖8 《植物名實圖考》鹿蹄草

4.研究結(jié)果

鹿蹄草是何種藥材，古代本草存在兩種說法，一種認為其為山慈菇，一種認為其非山慈菇?！蹲C類本草》、《本草品匯精要》、《本草綱目》都把山慈菇認作鹿蹄草，經(jīng)考證《本草品匯精要》中的“鹿蹄草”為杜鵑蘭（Cremastra appendiculata (D.Don) Makino）。一種說法認為其非山慈菇，出自《履巉巖本草》、《本草綱目》、《植物名實圖考》?！侗静菥V目》認為存在兩種鹿蹄草，一種為中藥山慈菇，據(jù)考證其藥用原植物為老鴉瓣（Tulipa eduli）。一種非山慈菇。但《履巉巖本草》圖所繪鹿蹄草、《本草綱目》所繪兩種鹿蹄草、《植物名實圖考》繪鹿蹄草非今之鹿蹄草Pyrola calliantha H.Andres或普通鹿蹄草Pyrola decorata H.Andres。把古籍中的鹿蹄草的功效應(yīng)用于今鹿銜草上，是錯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