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霖
六月上浣的擷秀,總被一片又一片的繁花擁抱,從風(fēng)雨操場一直“瘋”到擷秀亭,無論是矜持慣了的紫藤,還是活潑開朗的木槿,遠遠看去,有一種素凈高潔,大隱于市的感覺。后園樹叢中的鳥,繁茂的樹,透過葉隙能看到支離破碎的天空,鳥掠過時帶著由于飛翔而特有的靈氣,總想起子瞻在徐州寫的《放鶴亭記》,無端地感覺那是鶴。樹下從來不會是我一人,而是朋友一起共敘兄弟情誼,談笑聲似乎也透過陽光飄散而去,于是氛圍愈佳、愈怡人,那是夏的暢快美好。而這樣的情景,已經(jīng)歷了兩次了。
兩年,在人生的長河中不可謂不長,在宇宙星辰中卻微不足道,一瞬都是夸大。在擷秀的校史上必然有不可磨滅的印記,但在我心里,那是夢開始的地方,鴻飛鶴舞之處。
漫步園中,初到擷秀的我便情不自禁地“醉”了幾次。這里彌漫著青春的氣息,隨處可見埋頭苦讀的學(xué)子和醉心運動的少年們。那是面對協(xié)防,仍然不畏對抗,低位單打轉(zhuǎn)身后仰出手時的自信?還是用自然拼讀法磕磕巴巴念出英語單詞時的喜悅?我們都說不清楚。但我們知道,惟有拼搏才是青春!然而這里又無時無刻沁透了古色古香,教學(xué)樓東面的十余個“雅”字,莫不取于名碑雅札,讀之,只覺山風(fēng)浩蕩,墨香撲鼻而來。想起古清生曾言北宋“拍卻欄桿無數(shù),詞人還往南渡”,我想,他若是在擷秀憑欄,許會憂然,卻不會心生退意。你想啊,這欄桿之外,不是“滿目蕭然”,更勝過“山水之四時”,不知名的香花隨地開著,碧絲般的芳草長成一片茂盛,欄外,是一片別樣的天地。
吹著擷秀亭的風(fēng),我忽地想起了蘇軾,黃樓也有,放鶴亭也有,臨江或是面山的感慨,想必我已在水氣淋漓與千仞高聳體驗過了,冒犯著說,也有了些許古人的心境。
“山人有二鶴,甚馴而善飛,旦望西山之缺而放焉,縱其所如,或立于陂田,或翔于云表,暮則傃東山而歸。故名之曰'放鶴亭'?!碧魍?,仿佛在朦朧中望見了放鶴亭。
我們又何嘗不是那鶴!
在擷秀的天空下,貫穿了千年,新生勃勃而發(fā)。而鶴,始終是那鶴,在衛(wèi)懿公手里是,在阮籍筆下也是。
想起那個志向堅毅的放鶴人,是那般恣意地讓鶴舒展于這片天地之間,他就是擷秀吧!一個兼具北武南文的男子形象,像高山一般阻在困苦與我們之間。
天色漸暗了,欄外的景色變得朦朧起來?;秀敝?,一點一點的,竟然落雨了。雨滴滴在廊階上,挾著花瓣飄落,臺階上泛起潮跡,青苔潤水,幼嫩至極。雨稍大些,在眼前織成一片白練。更多的花紛揚到地上,感覺那花也是從天上落下。
不禁吟起招鶴之歌:“鶴歸來兮,東山之陰。其下有人兮。黃冠草履,葛衣而鼓琴,躬耕而食兮,其馀以汝飽。歸來歸來兮,西山不可以久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