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紅薇
(中國社會科學(xué)院 古代史研究所,北京 100732)
《碑帖鑒藏》所錄《張通妻陶貴墓志》說明:[1](P302-303)
國家圖書館藏有一整幅拓本,裱本折迭裝,外加木版封皮,裝裱極為別致(圖17-21)。此拓本曾為褚德彝、鄒安、陳景陶、任杰遞藏……拓本另鈐有“兩敦蓋客”、“任卓群”、“鄒安”……“騎安適廬”、“覺盦任杰收藏金石書畫”等印。
所謂“兩敦蓋客”印原作:
細(xì)審印文,當(dāng)釋“兩敦蓋宭”,印主為顧壽松。顧壽松,字容齋,烏程人,因藏頌敦(簋)故命所居名“兩敦蓋宭”,宭,或有薈萃聚集之意。據(jù)“拓本鈐印位置多有考究,越早的鑒藏印其鈐蓋位置一般處于拓本四角最顯要最舒適的地方”,[1](P207)可知該拓本的遞藏情況當(dāng)補(bǔ)改為“此拓本曾為顧壽松、褚德彝、鄒安、陳景陶、任杰遞藏”。
所謂“騎安適廬”印原作:
印文當(dāng)釋作“騶安適廬”,騶同鄒,印主即鄒安。鄒安,字壽祺、景叔,號適廬。
近代金文拓本中常有一方陽文印如下揭:
“?!保墩f文》無,目前最早見于睡虎地秦簡:
舊金石拓本中常見一方陰陽文印如下揭:
釋“寶漢樓主”。學(xué)者多誤以為其印主是陳介祺,如陸明君《簠齋研究》[3]、舒文揚(yáng)《從簠齋用印看陳介祺的篆刻審美和創(chuàng)作思想》等均將“寶漢樓主”歸入陳介祺姓名字號印中。
其實(shí)“寶漢樓主”的印主并不是陳介祺,當(dāng)為孫祿增。孫祿增,字叔茀,號鏡江,居名寶漢樓,浙江歸安人。藏金石文至數(shù)千種,多未見之品,[4]據(jù)其藏品撰有《寶漢樓碑刻目錄》。南京圖書館藏《寶漢樓碑刻目錄》即鈐有“叔茀”、“臣祿增”、“寶漢樓主”、“南京圖書館藏”等印,可輔證“寶漢樓主”確為孫祿增。[5]
蓋因“寶漢樓主”與陳介祺的“簠齋藏三代器”、“海濱病史”等常鈐蓋于同一拓本,故一些學(xué)者誤以為“寶漢樓主”也屬陳介祺,今當(dāng)更正。
近代金石藏家有“十鐘山房”陳介祺,亦有“廿鐘山館”潘祖蔭。
《簠齋研究》將“十鐘主人”、“廿鐘主人”均歸入陳介祺名號自用印中,[5](P131、135)“十鐘主人”指陳介祺無疑議(2)陳介祺(1813-1884),字壽卿,號簠齋,晚號海濱病史,山東濰縣人,著《十鐘山房印舉》等。。篆刻名家王石經(jīng)曾為陳介祺刻?。篬6](P15)有誤。但“廿鐘主人”印主并非陳介祺,而是潘祖蔭。
王石經(jīng)《西泉印存》有潘祖蔭題跋“簠齋丈曾屬西泉為余刻印,今年始遇于都門,復(fù)為刻數(shù)枚。西泉之印近今無第二人。質(zhì)之,知者以為何如?光緒丙戌春二月下旬吳縣潘祖蔭識”,且鈐有廿鐘山館藏鐘、廿鐘主人等。[6](P47-49)
另有孫壯題跋《王孫遺者鐘》全形拓云“潘文勤廿鐘山館中物,與吳愙齋所藏沇兒鐘作器年月同,惜久已流落海外,今獲見此拓,眼福不淺。丙寅長夏北平孫壯題于雪園玉簡齋”。(3)西泠印社2015年秋季拍賣會吉金嘉會·金石碑帖專場拍品。潘文勤公即潘祖蔭謚號。潘祖蔭(1830-1890),字伯寅,號鄭盦,江蘇吳縣人,與陳介祺因父輩同官中樞而為世交。[7](P124-128)
綜上,可知潘祖蔭“廿鐘山館藏鐘”、“廿鐘主人”與陳介祺“十鐘主人”、“十鐘山房藏鐘”同出于王石經(jīng)手,印文風(fēng)格一致?!柏ョ娚金^藏鐘”、“廿鐘主人”的印主當(dāng)屬潘祖蔭,與陳介祺無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