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媒多元化視域下中國文學的東南亞傳播

張 經(jīng) 武

(福建師范大學 傳播學院， 福建 福州 350117)

美國媒介研究專家羅杰·菲德勒(Roger Fidler)在其著作《媒介形態(tài)變化》中提出了媒介形態(tài)演進的“共同演進與共同生存”[1]24-25原則。這一原則強調新媒體的崛起會影響到舊媒體的發(fā)展，但并不意味著舊媒體的消亡，而意味著多元媒體的共生。這一原則極有說服力，被羅杰·菲德勒作為媒介形態(tài)變化的首要原則。今天，“新媒體時代”成為熱門詞匯，這見證了新媒體的力量，但也很容易淹沒舊媒體的存在價值。其實，這個時代既是新媒體時代，也是傳媒多元化時代，后一概括更能兼顧“新媒體強勢崛起”和“新舊媒體多元共生”兩種情況。

在傳媒多元化時代，新媒體強勢崛起，舊媒體影響有所減弱但依然發(fā)揮獨特作用。舊媒體往往向強勢的新媒體靠攏，與新媒體融合完成華麗蛻變。在這樣一種傳媒背景下討論文學傳播問題，我們會看到兩條線索，一是傳媒多元化對文學傳播的影響，二是傳媒多元化格局中強勢傳媒對文學傳播的影響。對于中國文學東南亞傳播議題，我們同樣應該看到這兩條線索，既要重視多種多樣的傳媒路徑和傳播形式，也要重視多元化傳媒中的強勢傳媒；既要看到眾多傳媒都在一定程度上傳播中國文學的現(xiàn)實，又要看到今天影視傳媒、網(wǎng)絡傳媒等強勢傳媒傳播中國文學的主導作用，而不是犯狹隘化的毛病，要么只關心印刷文學的傳播，要么只在乎新媒體形式的傳播。在傳媒多元化視域下探討中國文學東南亞傳播議題，我們的視野會更開闊，信心會更充足，智慧會更豐富。無疑，傳媒多元化視域是探討中國文學東南亞傳播議題的應有視域。

一、 傳媒多元化與文學傳播新變

“傳媒多元化”(Media diversity或Media pluralism)是西方學界早有的概念，它主要用來概括一種非常有必要倡導的傳媒發(fā)展理念，即應該讓傳媒多樣化，擁有眾多管理實體或機構，擁有自由的競爭空間和開放的市場環(huán)境，避免陷入壟斷和極權控制。“傳媒多元化之所以能夠成為西方國家制訂傳媒政策時一個無可爭議的基本準則，最根本的一點在于傳媒多元化的理念具體落實了傳媒服務于民主社會的目標?！盵2]“傳媒多元化”不僅體現(xiàn)民主精神，還體現(xiàn)了聯(lián)合國一直倡導的“文化多樣性”原則。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在2001年11月公布的《世界文化多樣性宣言》(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大會第31屆會議上通過)第6條“促進面向所有人的文化多樣性”就曾提及“傳媒多元化”：“在保障思想通過文字和圖像的自由交流的同時，務必使所有的文化都能表現(xiàn)自己和宣傳自己，言論自由，傳媒多元化，語言多元化，平等享有各種藝術表現(xiàn)形式、科學和技術知識(包括數(shù)碼知識)，所有文化都有利用表達和傳播手段的機會，以上均是文化多樣性的可靠保證”[3]。顯然，在聯(lián)合國的文件里，“傳媒多元化”是“文化多樣性”的體現(xiàn)和保證。

“傳媒多元化”除了指向于“傳媒民主”或“文化多樣性”，還涉及羅杰·菲德勒提及的傳媒演進過程中的共生邏輯，即新媒體不斷產生的結果不是消滅了舊媒體，而是與舊媒體多元共生。換句話說，傳媒演進的邏輯不是“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而是“新舊同在，新舊共生”，是“傳媒多元化”。傳媒多元化格局中會有傳媒類型發(fā)展的強勢和弱勢之分，也會有傳媒力量的分化和凝聚變化。

文學本身就是信息經(jīng)由傳媒傳播的文化活動。毫不夸張地說，文學一旦離開傳媒便寸步難行，作家的創(chuàng)作，作品的發(fā)表，讀者的接受，批評家的批評，都離不開傳媒的作用。傳媒好比是舟楫，把文學這個游子從此岸運載到彼岸；傳媒好比血管，讓文學的每個器官新陳代謝，運轉不息。在傳媒多元化時代，文學傳播其實發(fā)生著兩種變化：“一種是因傳媒的多元化而呈現(xiàn)的‘裂’變趨勢。另一種是因強勢傳媒的主宰而產生的‘聚’變趨勢。這兩個方面既是當下文學傳播變化的內涵，又是規(guī)律”[4]。

文學傳播“裂”變即由一裂為多，由整體裂為局部。紙媒文學一統(tǒng)天下的格局裂變?yōu)榕c眾多傳媒相適應的文學樣式共存的格局，文學意味也隨之發(fā)生分化與蔓延。文學為適應不同傳媒的傳播，便會發(fā)展出相應的文學樣式。今天的文學樣式超過了以往所有時代，口頭文學、書籍文學、報刊文學、廣播文學、影視文學、網(wǎng)絡文學、手機文學等繁復多姿的文學樣式共存于這個傳媒多元化的時代。傳媒多元化帶來的不僅是文學樣式的裂變，它還帶來文學意味的分化與蔓延。文學是一種語言藝術，是依靠語言的陌生化產生的一種“有意味的形式”。文學意味指的就是與文學這種語言藝術相適應的文學特征。如詩如畫的意境、離奇復雜的情節(jié)、個性鮮明的人物、懸念叢生的故事、幽默蘊藉的語言、獨特巧妙的行文、匠心獨具的修辭、自由率性的表達……這些因素就叫文學的特征與意味?！拔膶W意味”與“文學性”概念實際上大同小異，本質上都是文學所體現(xiàn)出的鮮明特性。在紙媒獨尊的時代，文學的各種意味往往水乳交融地統(tǒng)一在同一篇文學作品之中，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傳媒多元化時代，文學意味從有機統(tǒng)一裂變?yōu)槠扑轱h零，正像漫天飛舞的柳絮，被多元傳媒吹起的陣風吹到了街頭巷尾、鄉(xiāng)村田野。今天，只要我們稍作思考，就會領略到各種傳媒和物事里隨處可見可感的“文學意味(文學性)”。文學意味裂變?yōu)槲幕乃槠街诟鞣N傳媒及物事之上，這與學者們論及的“文學性的蔓延”以及“審美的日常生活化”密切相關。

當下文學傳播一方面因傳媒的多元化而產生裂變和分化，另一方面又因傳媒多元化格局中強勢傳媒的主宰而發(fā)生向強勢傳媒聚合、靠攏的鮮明變化。后一變化可稱之文學傳播的“聚”變。受傳媒市場自由競爭以及其他因素的影響，傳媒多元化格局中的傳媒有強勢傳媒和弱勢傳媒之分。強勢傳媒就是擁有強大受眾數(shù)量和強大影響力的傳媒，弱勢傳媒就是受眾數(shù)量較少、影響力較小的傳媒。在傳媒多元化的當下，強勢傳媒主要指影視傳媒和網(wǎng)絡傳媒。在影視傳媒的影響下，今天的文學傳播高度重視“觸電”傳播，即注重“文學+影視”的傳播方式。在網(wǎng)絡傳媒的影響下，今天的文學傳播高度重視向網(wǎng)絡傳媒靠攏和融合，進行“觸網(wǎng)”傳播?！啊|網(wǎng)’首先體現(xiàn)為作家紛紛嘗試著電腦寫作，將手中的筆升級為電腦鍵盤，將白紙黑字替換為臨屏書寫，將單手的奮筆疾書改為雙手的上下翻飛，將傳統(tǒng)的現(xiàn)實生活體驗摻雜進網(wǎng)上的虛擬生活實踐?！|網(wǎng)’還體現(xiàn)為作家紛紛借助網(wǎng)絡傳播自己的作品，在大大小小的文學網(wǎng)站和準文學網(wǎng)站上，在千千萬萬的文學社區(qū)，我們會看到知名或不知名作家的許多作品。”[5]“觸網(wǎng)”還體現(xiàn)為大量作家通過個人網(wǎng)頁、博客、微博、微信、QQ空間、推特、臉書等自媒體發(fā)布自己的文學作品，與粉絲進行及時而廣泛的互動交流?！坝|網(wǎng)”尤其體現(xiàn)為網(wǎng)絡文學的橫空出世和快速發(fā)展。今天，不僅涉及上網(wǎng)傳播的線下文學這種廣義的網(wǎng)絡文學，更涉及以網(wǎng)絡為工具、以互動為特色、以多媒體為文本特征、以線上為陣地的狹義網(wǎng)絡文學。無論是前者還是后者，都代表網(wǎng)絡強勢傳媒對文學傳播的影響。

傳媒多元化時代中國文學在東南亞的傳播，必然也呈現(xiàn)出上文所總結出的這些新變化和新特征，這也主要體現(xiàn)“裂變”和“聚變”兩種趨勢。一方面，在相當長的歷史時期，中國文學在東南亞的傳播主要是指紙媒文學在東南亞的傳播。但到了新的時代，中國文學在東南亞的傳播涉及紙媒文學、影視文學、網(wǎng)絡文學等眾多層面，還涉及貨物貿易、服務貿易、外交活動、文化推廣活動、民間交往活動等許多跨文化傳播環(huán)節(jié)。另一方面，影視傳媒、網(wǎng)絡傳媒等強勢傳媒成為當下中國文學東南亞傳播的主渠道，傳統(tǒng)的紙質傳媒傳播都受到這一主渠道的影響而發(fā)生一些積極改變。

二、傳媒多元化與中國文學東南亞傳播的新機遇

當下中國文學的跨文化傳播，各種傳媒和渠道都應該受到關注與重視。如果只關注新媒體或者舊媒體，難免讓問題的討論陷入片面和狹隘。事實上，只要我們的思維足夠開放，就會發(fā)現(xiàn)中國文學在東南亞傳播的當下重要機遇之一就是傳媒和傳播形式的多元化。

首先是口頭傳播。口頭傳播是文學傳播最悠久的形式，它至今都還在發(fā)揮獨特的作用。在古代漫長的歷史時期，東南亞華人移民傳播中國文學的重要方式就是說書人的講唱表演和鄉(xiāng)親之間的聊天講述。今天，說書藝人基本退出了歷史舞臺，但鄉(xiāng)黨、親人間的聊天講述這一口頭方式仍在促進著中國文學的傳播。再加上依舊興盛的廣播傳媒，還有話劇、中國戲曲表演、各種綜藝節(jié)目等形式，所有這些口頭傳播形式都是中國文學可以大加利用的載體和路徑。對于中國遠古神話、古典詩詞、諺語謠曲、民間故事、山歌情歌、史傳文學等文學形式的東南亞傳播，口頭傳播功不可沒。今天，中國國際廣播電臺針對東南亞開辦有英語、法語、馬來語、泰語、老撾語、緬甸語、越南語等語種的頻道或節(jié)目常年播出，其中也有部分文藝節(jié)目或文學節(jié)目，東南亞華人華僑或當?shù)孛癖姸伎梢允章?。另外，在部分東南亞國家開辦有華語廣播電臺也涉及中國文藝節(jié)目，如新加坡新傳媒電臺、印尼的“萬隆美聲廣播電臺”、馬來西亞的“988”“MY FM”“嘩！FM”等，其中馬來西亞的“988”華語電臺的傳統(tǒng)當家節(jié)目就是廣播劇。

其次是紙媒傳播。近千年以來，從手抄版本到機械印刷版本，從華語版本到東南亞當?shù)匚淖肿g本，白紙黑字的紙媒傳播一直是中國文學東南亞傳播的核心形式。由于歷史悠久，作用巨大，以致不少人談到中國文學外傳議題時，只談紙媒傳播，遮蔽了其他豐富多彩的傳媒和傳播形式。文學是語言藝術，書報刊上的白紙黑字似乎最契合文學藝術的經(jīng)典樣貌。但我們更應知道，紙媒只是載體之一，傳播文學藝術的載體還可以是聲音、影像、屏幕、舞臺等豐富多彩的形式。在當下，影視傳媒和網(wǎng)絡傳媒的強勢崛起的確削弱了傳統(tǒng)紙媒的影響力，但只是削弱而非取代，紙媒依然具有強大的生命力。今天，東南亞一些知名紙質媒體如《聯(lián)合早報》(新加坡)、《星洲日報》(馬來西亞)、《南洋商報》(馬來西亞)、《亞洲日報》(泰國)、《世界日報》(泰國)、《金鳳凰報》(緬甸)、《國際日報》(印尼)、《千島日報》(印尼)等報刊依然具有較強影響力，這些報刊開設的文藝副刊或文學欄目繼續(xù)傳播中國文學和滋養(yǎng)華文文學。雖然一些東南亞華文報刊因為各種原因面臨著生存危機，但總的情況是，它們并未坐以待斃，而是走上了改革自強之路，紛紛選擇與網(wǎng)絡傳媒融合發(fā)展，為華文報刊迎來新的發(fā)展機遇而努力。

其三是影視傳播。影視劇是綜合藝術，它以文學劇本為基礎，所以影視劇藝術也可視作影視文學。在圖像消費社會，影視傳媒的力量不可忽視，文學“觸電”傳播是高效路徑，是明智之選，許多作家樂此不疲。在東南亞各國，中國部分影視劇的流行也是中國文學傳播的生動案例。像《三國演義》《西游記》《水滸傳》《紅樓夢》等電視連續(xù)劇在東南亞的反復播映顯然是繼承和提升了中國經(jīng)典文學名著在東南亞的影響。而中國功夫、武俠、言情、古裝等題材的影視劇在東南亞的熱播熱映也是對中國文學東南亞傳播傳統(tǒng)的一種繼承和發(fā)揚。近年來，中國每年生產影視劇近2萬部集，許多作品都具備在東南亞傳播的潛質，然而傳播到東南亞并產生熱烈反響的作品還是相當有限的。在新媒體催生出的讀圖時代，怎樣抓住機遇，利用影視傳媒更高效地傳播中國文學，相關部門應該采取科學對策，積極開拓創(chuàng)新。

其四是網(wǎng)絡傳播。網(wǎng)絡傳媒是傳媒多元化格局中的強勢傳媒，它具備強大、持久、高效的傳播力，具備互動性強、集成性高、成本低、阻礙少等無可比擬的優(yōu)點。利用網(wǎng)絡傳媒去傳播中國文學，推動中國文學走出去，蘊藏著無限機遇。東南亞各國網(wǎng)絡普及和使用情況雖然不盡相同，但大多數(shù)國家已經(jīng)廣泛使用互聯(lián)網(wǎng)絡和移動網(wǎng)絡，這為中華文化和中國文學在東南亞的網(wǎng)絡傳播提供了前提。中國網(wǎng)絡技術的進步和網(wǎng)絡平臺的豐富又為這一跨文化傳播準備了技術和媒介前提。中國文學的豐富積累和中國網(wǎng)絡文學的發(fā)展成熟又為這一傳播準備了內容前提。當務之急要解決的問題就是，怎樣科學而高效地去利用世界網(wǎng)絡，傳播適應東南亞網(wǎng)民需求的中國文學作品。

其五是人際傳播與群體傳播。人際傳播是人和人之間的傳播，群體傳播是人群和人群之間的傳播，它們都看重人的媒介作用，注重利用與個體相關的“個人性媒介”[6]11和與群體相關的集體共性。今天，中國文學在東南亞的傳播，人際傳播、群體傳播都是值得高度重視的重要形式。這里涉及四類重要人群以及其中個體，分別是華人華僑、中國與東南亞留學生、東南亞漢學家、中國與東南亞漢語教師。對于中國文學的東南亞傳播，這四類人是最好最前沿的人際傳播媒介，應該充分發(fā)揮他們的作用。華人華僑的傳播作用歷史最為悠久，從古代一直到今天和未來。他們最可信賴，中國文學代表華人華僑的文化之根，華人華僑最有積極性去傳承和傳播。他們貢獻最大，數(shù)千萬計的華人華僑都為中華文化和中國文學的跨文化傳播做出了程度不同的貢獻。中國赴東南亞的留學生和東南亞赴中國的留學生在近年來大幅增加，每年雙方都突破10萬人以上。這些人都是中國和東南亞各國友好交往的使者和文化傳播的橋梁，都可能貢獻于中國文學在東南亞的傳播。漢學家是專門從事漢學研究和中國研究的外國專家。在東南亞各國，都有一批活躍的漢學家，他們精通漢語，癡迷于中國文化，一般都對中國懷有極大興趣和友好感情。他們當中的許多專家直接參與中國文學文化典籍的本土翻譯工作，或者直接參與中國文學文化課程的講學教學工作。中國與東南亞漢語教師指的是在中國從事留學生漢語教學的教師和在東南亞各國從事漢語教學的教師。他們當中既有中國教師，也有大量東南亞本土教師；既有各類華文學校的漢語教師，也有孔子學院、孔子課堂的漢語教師，還有東南亞各國大學漢語院系及民間漢語培訓機構的漢語教師。這些漢語教師直接面對東南亞各國學習漢語的人群，直接通過教材的書面?zhèn)鞑ズ徒處熃虒W的口頭傳播促進了中華文化和中國文學的傳播。

其六是組織傳播。組織傳播是以組織為主體或媒介的傳播，它也是中國文學東南亞傳播的核心形式之一。除了專業(yè)傳媒組織，還涉及政府組織和各種民間組織。直接推動中國文學東南亞傳播的重要組織如華人社團、華文學校、華文傳媒組織、孔子學院、孔子課堂、中國文化中心、大學漢語院系等尤其需要高度重視。華人社團、華文學校和華文報刊傳媒一直是東南亞各國華人“留住文化根脈，凝聚華人力量”的三大法寶。這三大法寶如果得到了良好結合和協(xié)同發(fā)展，該國往往具備較為和諧的華人文化生態(tài)環(huán)境，中華文化就能夠可持續(xù)地在該國傳承傳播，馬來西亞就是最好的個案和范本，值得其他東南亞國家學習?？鬃訉W院、孔子課堂和中國文化中心是新的傳播組織，是中華文化傳播和漢語教學推廣的三大新法寶?？鬃訉W院是中外合作建立的非營利性教育機構，開展?jié)h語教學和中外教育、文化等方面的交流與合作。孔子課堂是孔子學院的縮小版。在某國設立中國文化中心是雙邊關系進一步深化的重要標志，旨在加強兩國文化交流與合作，增進兩國人民之間的相互了解和友誼。截至2017年底，中國在東南亞開設了6個中國文化中心，31個孔子學院，34個孔子課堂。除了文萊和東帝汶兩國尚未有三類組織中的任何一種外，其他東南亞國家至少有一種該類組織覆蓋。這三類組織對于傳播中華文化、推廣漢語教學和增進中外雙方的了解和友誼作用獨特，貢獻巨大。還有一類組織也不可不提，那就是東南亞國家高等教育體系中的漢語教學院系。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截止到目前，東南亞11國開設有漢語院系的大學超過40所。這些漢語專業(yè)院系一般都開設有中國文學類課程并開展中國文學研究，對中國文學跨文化傳播功不可沒，也應該予以高度重視。

三、 傳媒多元化視域下的中國文學東南亞傳播創(chuàng)新策略

(一) 各盡其用：從“舊媒體”到“準媒體”

傳媒多元化時代，每一種傳媒都有其獨特性。傳播中國文學，需要整合各種傳媒的力量，實現(xiàn)傳媒各盡其用、受眾各取所需的理想傳播效果。中國文學在東南亞的傳播，應發(fā)揮傳統(tǒng)媒體的傳統(tǒng)優(yōu)勢，利用新媒體的新優(yōu)勢，開發(fā)“準媒體”的獨特優(yōu)勢。

發(fā)揮傳統(tǒng)媒體的傳統(tǒng)優(yōu)勢去傳播中國文學，就是要看到新媒體時代舊媒體的價值。傳統(tǒng)媒體盡管被新媒體削弱，但其權威性、精品化、專業(yè)化等傳統(tǒng)優(yōu)勢不可取代。中國文學東南亞傳播，傳播的既是中國文學，也是中國形象。傳播到東南亞的中國文學應該對應于權威版本、精品內容和專業(yè)模式，這既符合東南亞受眾的心理需求，也符合跨文化傳播主體的目標要求。由此，充分利用書籍報刊、廣播電視等傳統(tǒng)媒體的傳統(tǒng)優(yōu)勢去傳播中國文學，不是可有可無的選擇，而是必然的明智的選擇。對于中國，尤其要重視大報大刊、著名出版社、國家級省級廣播電視臺、著名文學報刊等傳統(tǒng)媒體，應提升其對外傳播的業(yè)務頻度和開拓創(chuàng)新精神。對于東南亞，各國傳統(tǒng)華文報刊、電臺和電視臺就是傳播中國文學的主陣地，應努力發(fā)揮其作用。

利用新媒體的新優(yōu)勢，就是在重視傳統(tǒng)媒體的基礎上，注意克服傳統(tǒng)媒體的短處，發(fā)揮新媒體的長處。狹義的新媒體主要指網(wǎng)絡媒體，它是當之無愧的強勢傳媒，其超時空、低成本、高效率、可互動、普泛化等長處正是傳統(tǒng)媒體的短處。中國文學東南亞傳播一定要善于借助網(wǎng)絡媒體的優(yōu)勢，打好網(wǎng)絡傳播這張牌。

“準媒體”就是介于媒體與非媒體之間的那些具有顯著傳播橋梁作用的活動、組織和個體，它們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媒體，但具有媒體一樣的顯著媒介作用，所以可稱之為“準媒體”。對于中國文學東南亞傳播議題，這樣的“準媒體”還不少。比如中國東盟博覽會、中國東南亞青年大聯(lián)歡、中國文化中心、孔子學院、孔子課堂、華文學校、華人社團、中國和東南亞友好組織、華人名人、華人明星、華人企業(yè)家、東南亞來華留學生、中國赴東南亞留學生等等。每一種“準媒體”都是傳媒多元化格局中的一環(huán)，對于中國文學東南亞傳播都具備獨特優(yōu)勢和意義，需要加以創(chuàng)新利用。具體說來，創(chuàng)新利用各種“準媒體”，推動中國文學的東南亞傳播，可以從政府外交、文化貿易、民間交往、華文教育四個層面去努力。

在政府外交層面，中國政府應該以平等相待、交流互鑒為理念，促進中國和東南亞各國的文化交往包括文學交往。中國政府應該積極推動同東南亞各國締結文化交往的一攬子協(xié)議，打造常態(tài)化精品文化活動，合作建設適應民眾需要的系列文化設施和場館，贈送大量文化文學圖書給東南亞各國相關機構。尤為重要的是，中國政府應該對中國文學在東南亞傳播的關鍵主體華人華僑提供適當物質援助、精神動力和智力支持。

在文化貿易層面，中國政府和華僑華人應該協(xié)力合作，以貿易為平臺，共同促進中華文化和中國文學傳播。中國政府應該盡量減少自己對國際文化貿易的種種限制，盡量給中國文化走出去和東南亞各國文化走進來創(chuàng)造各種便利條件；還應該積極促進東南亞各國減少對中國文化貿易的準入限制和配額限制，應該盡量降低文化貿易的關稅稅率水平，可以對促進中華文化和中國文學走出去的文化貿易企業(yè)和企業(yè)家進行獎勵。華僑華人既是文化貿易的主體，也是文化貿易的重要對象。無論是企業(yè)家還是消費者，華人華僑應該積極參與其中。

在民間交往層面，我們應該發(fā)揮各種與文學相關的組織、個人和活動的潛力，共同促進中國文學在民間交往中的傳播。中國各種文學圖書出版機構、文學報刊、各級文聯(lián)作協(xié)應該具備國際化視野，積極將目光投向華人華僑最多的東南亞區(qū)域，尋求多種形式的交往和合作。尤其是要加強中國文學出版媒體、中國文學組織和東南亞華文媒體、華文學會組織之間的密切往來，其中國內作家和東南亞華文作家及本土作家之間的常態(tài)交往尤為關鍵。

在華文教育層面，中國政府、華人華僑社團、華人企業(yè)家、華校也應攜起手來，通過華文教育平臺，共同協(xié)力促進中國文學在東南亞的傳播。中國高校、東南亞各國的中國文化中心、孔子學院、孔子課堂和東南亞各級各類華校應該加強合作和溝通，加大資源共享，促進師資來往，加強教材研究與整合，加大教學方法研究和交流；在此基礎上，強調寓教于樂，將華文教育和中國文學緊密結合；在華文教材中融進大量中國經(jīng)典文學篇目或選段，在華文課堂教學中引入大量中國文學多媒體素材，在華文課外閱讀書籍中重視中國文學書籍閱讀，在華文教育機構的圖書資料室或圖書館建設有利于中國文學傳播的各種多媒體設施和場館。

(二) 相融相協(xié)：從“媒體+媒體”到“文化+文學”

中國文學東南亞傳播，需要凝聚起不同媒體的力量，需要高度重視“媒體+媒體”形式的合作和協(xié)力。因為單一媒體形式的傳播能力有限，“媒體+媒體”能夠發(fā)揮出“1+1>2”效應。就中國文學東南亞傳播議題而言，媒體合作主要涉及四個方面，分別是中國各類媒體的合作、中國媒體與東南亞媒體的合作、東南亞各國華文媒體與本土語種媒體的合作、東南亞各國華文媒體的合作。

中國各類媒體的合作著力點在于搭建綜合傳播平臺和開拓新的傳播媒體。搭建綜合傳播平臺可借助中國和東南亞之間的大型活動進行。比如可以將“經(jīng)濟搭臺，文化唱戲”和“文化搭臺，經(jīng)濟唱戲”充分結合起來，借助中國東盟博覽會搭建大型中國文化傳播綜合平臺，中國各類媒體可以合作共同推進中國文學東南亞傳播；策劃組織知名中國出版媒體、廣電媒體、網(wǎng)絡媒體企業(yè)參加博覽會，在博覽會上開設專門展臺，推進中國文學紙質出版、影視劇交易和網(wǎng)絡文學版權貿易；在中國東盟博覽會舉辦期間，可以通過形式多樣的表演、儀式、晚會、典禮等活動嫁接中國文學元素；還可舉辦中國作家和東南亞作家的專門性文學論壇和聯(lián)歡活動作為博覽會的配套活動。對于這些活動，中國各類媒體應通力合作，發(fā)揮創(chuàng)新智慧，不僅參與舉辦，還應該進行多語種深入報道。開拓新的傳播媒體主要強調整合中國相關媒體力量，瞄準東南亞傳媒市場空白點和潛力點，結合中華文化傳播主題，打造新的適合東南亞的傳播媒體。比如可以考慮整合CCTV和廣西衛(wèi)視、云南衛(wèi)視、海南衛(wèi)視和廣東衛(wèi)視等電視媒體力量，打造中國主導同時適應東南亞各國文化經(jīng)濟需求的多語種頻道集合的東盟衛(wèi)視，或者專門打造CCTV東盟頻道或廣西衛(wèi)視東盟頻道。針對性強同時突破語言及文化瓶頸的新傳媒打造好了，傳播中華文化或中國文學的強大平臺就誕生了。

中國媒體與東南亞媒體的合作強調兩個層面。一是中國媒體和東南亞華文媒體的合作，東南亞華文媒體是傳播中華文化和中國文學的主陣地，中國媒體應在內容、技術和管理方面給予積極支持，東南亞華文媒體應積極創(chuàng)新傳播中國媒體文藝文學的節(jié)目內容。二是中國媒體與東南亞本土非華文媒體的合作。這一層面的合作最能體現(xiàn)跨文化特點，但一直偏少偏弱，應創(chuàng)新合作機制，重點強調建立節(jié)目內容互換、互譯、互播的常態(tài)化機制，交換節(jié)目應突出文化、文藝和文學類內容。“在對外交往中，一方面要大度地創(chuàng)造條件讓其他國家的同行得以方便地運用中國元素，另一方面將其他地區(qū)的傳統(tǒng)文化和流行文化都納入自己取材的選項，從而能夠真正反映全球時代精神?！盵7]此層面的媒體合作應注意遵循平等相待、互利互惠等原則，體現(xiàn)文化的平等交流，而非強行輸出。

東南亞各國華文媒體與本土語種媒體的合作同時體現(xiàn)出跨文化性和本土性的特點，它對于中國文學東南亞傳播的意義重大。中華文化文學應該在全球華人中傳播，也應該在非華人社會中傳播，后者更能體現(xiàn)中華文化文學的魅力和吸引力。東南亞各國華文媒體絕不能只滿足于在華人社會中自娛自樂和自我滿足，而應積極開拓，努力創(chuàng)新，將單一的華文媒體努力打造為雙語媒體，努力生產東南亞本土民眾喜聞樂見的中華文化特色文藝節(jié)目，致力于成為中華文化文學傳播的前沿陣地。

東南亞各國華文媒體的合作也相當重要，因為東南亞各國情況不盡相同，有的國家華文媒體發(fā)達，有的國家華文媒體較弱較少甚至完全沒有。通過東南亞各國華文媒體的合作可實現(xiàn)華文媒體對東南亞各國的全覆蓋，讓強者更強，讓弱者也獲得基于細分市場的發(fā)展，讓所有華文媒體都能更好地為華人華僑服務，更好地傳播中華文化。東南亞各國華文媒體的合作可主要由中國政府和東南亞各國媒體協(xié)會組織一起推動；可通過談判討論形成合作機制，通過合并重組、優(yōu)化創(chuàng)新讓部分華文媒體跨越國界，成為影響東南亞每個國家的超級華文媒體；可通過運籌謀劃，在華文媒體跨國合作前提下，加強與各國華人社團、華校、中國文化中心、孔子學院、孔子課堂、高校漢語院系等主體合作，有針對性地創(chuàng)新中國文學傳播形式，積極主動地進行傳播。

在傳媒多元化時代，除了注重通過“媒體+媒體”策略去推動中國文學傳播效率，還應利用“文化+文學”路徑拓寬中國文學的傳播渠道。當我們談論文學傳播時，非常容易將之狹隘化，就文學而談文學，以為文學傳播就是指白紙黑字的書面文學作品傳播。其實，“文學不是一個自在自為的封閉系統(tǒng)，而是與其他文化因素互換信息能量”[8]。文學與文化間的緊密聯(lián)系不僅表現(xiàn)在文學作品傳播物質文化和精神文化，還表現(xiàn)在各種不同的文化形式可以成為文學傳播的載體。文學可以附著于其他文化藝術、文化產品、文化活動之中進行傳播，這正是文學傳播的“文化+文學”路徑。

文學可以附著于其他文化藝術形式進行傳播，可以通過舞蹈者的身體去講述，可以借助戲劇藝術的表演去弘揚，可以借助建筑園林藝術的布局設計去實現(xiàn)，可以借助雕塑藝術的造型去塑造，可以借助繪畫藝術的畫面去抒發(fā)。中國文學在東南亞的傳播，應該將文學結合其他文化藝術形式進行融合傳播，在藝術潤物無聲的熏陶中潛移默化地傳播中國文學。

文學還可以附著于其他文化產品進行傳播。在中國文學東南亞傳播的歷史中，不少中國詩詞文學正是附著在東南亞各國旺銷的中國瓷器上傳播出去的。這樣外傳的瓷器大約自唐代官窯開始，宋元明清時期都有繼承。雖然刻記于陶瓷表面上的詩詞不一定被東南亞各國人士真正接受，但這些詩詞一定不同程度地影響到東南亞各國對那個神秘國度的認知。中國陶瓷可以傳播中國文學，中國絲綢制品、茶葉制品、美術工藝品和其他許多文化產品同樣都可以嫁接中國文學元素進行傳播。甚至在今天通過貨物貿易賣到東南亞的許多中國商品都可以嫁接中國文學元素進行傳播。

文學還可以附著于文化活動進行傳播。中國和東南亞各國之間舉辦最多的文化活動就是各種會展、論壇、考察和交流活動，這些活動其實都可以在策劃環(huán)節(jié)就進行中國文學元素的嫁接。中國文學元素可以嫁接到活動儀式設計、活動場所安排、活動內容創(chuàng)意、活動文書撰寫等各個環(huán)節(jié)之中。這種嫁接不僅不生硬，還能增添文化活動的文化含量和創(chuàng)新性，可謂一舉多得。

(三) “觸電”“觸網(wǎng)”：借力強勢傳媒

中國文學在東南亞的傳播，應重視將“觸電”“觸網(wǎng)”作為創(chuàng)新策略。所謂“觸電”，即借力電視、電影等影視傳媒進行傳播，所謂“觸網(wǎng)”，即選擇網(wǎng)絡傳媒進行傳播。借力強勢傳媒不是排斥傳統(tǒng)媒體和弱勢媒體，而是在多元傳媒協(xié)力共進的基礎上更加重視發(fā)揮強勢傳媒的作用。

借力影視傳媒進行“觸電”傳播，應該重視“文學圖像化”路徑，即重視白紙黑字的文學藝術的圖像化轉換，讓文學藝術與影視藝術結合進行傳播。在“有圖有真相”“無圖不歡”的讀圖時代，借助影視媒介進行文學的圖像化傳播是明智之舉。在這一策略下，具體實施措施應該把握幾個關鍵點。一是重視在東南亞各國以影視劇形式傳播有相當知名度、美譽度的中國傳統(tǒng)通俗小說、武俠文學和言情文學等文學形式的代表作品。二是重視中國當代影視劇在東南亞的文化貿易傳播和友好交流傳播，尤其要注重以雙語字幕或者本土化翻譯配音的形式進行傳播。三是努力支持華人華僑在東南亞各國投資建設更多的影視傳媒或企業(yè)，讓中國文學在東南亞的影視傳播有強大的本土傳媒和企業(yè)支撐。四是從創(chuàng)作、出版到傳播，都應該重視“文學圖像化”智慧。

中國文學的創(chuàng)作應盡量追求圖像化效果。為適應圖像社會人們的接受心理，作家在文學創(chuàng)作時應非常重視“內隱的圖像”在字里行間的呈現(xiàn)。這種“內隱的圖像”，其實就是文字營造出的意境感、場面感、畫面感、鏡頭感等效果。閱讀文字，會很快激起畫面想象或者鏡頭感覺。表面上在讀白紙黑字，實際上如同欣賞萬千圖像。在文學形式表現(xiàn)上，小說寫得越來越像劇本，鏡頭感十足。詩歌更加重視意境美，更加“詩中有畫”。散文更加重視寫實而非寫虛，更加能帶領讀者進入散文敘述事實的現(xiàn)場。

中國文學的出版應更加重視圖像化包裝。文學書籍排版可以多使用插畫插圖進行圖文并茂式的設計。出版形式應該多嘗試推出手繪本、漫畫本、連環(huán)畫本等版本。出版技術可以嘗試紙質圖書和網(wǎng)絡多媒體資源的鏈接，即通過掃碼技術鏈接與文學相關的圖片、視頻、聲音等多媒體資源。

中國文學的傳播應更加重視影視化傳播。“影視可以改變文學的觀念疆界，可以成為文學的存在或書寫形式之一。”[9]經(jīng)過多年的積累，許多中國經(jīng)典文學作品都有相應的影視作品。詩歌、散文有對應的電視詩歌或電視散文，小說有對應的影視劇，戲劇有對應的影視版本。有了這樣的基礎，中國文學走出去就有了更多選擇。我們不應總將觀念局限在白紙黑字，而應轉換思路，多嘗試影視化傳播路徑。

選擇網(wǎng)絡傳媒傳播中國文學，是因為網(wǎng)絡傳媒是當之無愧的強勢傳媒，它具有其他傳媒形式不可比擬的優(yōu)勢。首先，網(wǎng)絡傳播具有天生的跨文化性，這與中國文學東南亞傳播的跨文化性相契合?！熬W(wǎng)絡傳播真正具有全球性和跨文化性”[10]25，只要中國文學上了網(wǎng)，就可能傳播到東南亞，因為互聯(lián)網(wǎng)全球連接，只要中國文學上了網(wǎng)，不管在什么地方上的網(wǎng)，不論上的是哪國的網(wǎng)，不論上的是何種網(wǎng)站，都可能被東南亞各國網(wǎng)民搜索到，閱讀到，甚至繼續(xù)傳播。其次，網(wǎng)絡傳播具有大體量、低成本、高效率的優(yōu)勢。網(wǎng)絡就是大海，可以裝下五千年的中國文學資源，還可以源源不斷生產出新的中國網(wǎng)絡文學。復制粘貼，鼠標一點，手指一滑，中國文學就傳播到了網(wǎng)絡之上，就具備了被東南亞讀者和網(wǎng)民接受和傳播的可能。以如此低的成本實現(xiàn)了海量中國文學東南亞傳播的無限可能，這就是網(wǎng)絡傳播的低成本和高效率。第三，網(wǎng)絡傳播具有互動性和自助性等優(yōu)勢，這對于中國文學東南亞傳播也相當重要。因為互動性，中國文學在東南亞的接受和傳播現(xiàn)狀可以得到有效反饋。所謂自助性，是指東南亞網(wǎng)民可以借助網(wǎng)絡中的各種技術軟件以及網(wǎng)絡平臺，突破語言障礙及某些網(wǎng)絡限制，自助解決接受和傳播中國文學的種種難題。

中國文學在東南亞的網(wǎng)絡傳播，應注意加強以下三個方面的工作。第一，中國政府、東南亞華人華僑等不同主體應推動建設更多的有關中國文學的雙語版本專業(yè)網(wǎng)站。而目前專門性的中國文學網(wǎng)站，一般都是純粹的中文頁面，缺乏適應東南亞各國本土語言的雙語頁面。第二，不同主體應該推進東南亞傳統(tǒng)華文報刊與網(wǎng)絡的融合發(fā)展，尤其要重視推動傳統(tǒng)華文報刊文學欄目或版面的網(wǎng)絡化傳播。目前的情況是，許多東南亞華文報刊都有不同形式的網(wǎng)絡傳播，但主要聚焦于新聞版面，文學文藝版面及欄目的網(wǎng)絡建設相對不夠。第三，不同主體應該積極推動中國網(wǎng)絡文學在東南亞的傳播。目前中國網(wǎng)絡文學在東南亞的傳播還處于一種自發(fā)狀態(tài)，如果相關主體有主動傳播的意識和積極推動的行為，一定會傳播得更深更廣。

四、 結 語

傳媒多元化時代其實是對新媒體時代的另一種概括，它能夠很好地包容“新舊媒體多元共生”和“新媒體強勢崛起”兩種現(xiàn)實情況。在傳媒多元化時代，文學傳播一方面因多元傳媒“裂”變，文學的存在形式多樣化，文學意味在分化和蔓延。另一方面文學傳播又因強勢傳媒“聚”變，文學聚集于影視傳媒、網(wǎng)絡傳媒等強勢傳媒，紛紛通過“觸電”“觸網(wǎng)”的方式傳播。在傳媒多元化和文學傳播“裂”“聚”變化的背景下討論中國文學東南亞傳播議題，可以看到基于口頭傳播、紙媒傳播、影視傳播、網(wǎng)絡傳播、人際傳播、群體傳播和組織傳播等多方面的機遇。從這些機遇出發(fā)，在傳媒多元化的視野下尋求中國文學東南亞傳播的創(chuàng)新策略，可主要定位于兩個維度。一是從多元化傳媒維度出發(fā)，重視發(fā)揮從舊媒體到新媒體再到“準媒體”的各自優(yōu)勢，還應該重視不同傳媒之間的合作傳播以及文學和文化之間的融合傳播。二是從強勢傳媒維度出發(fā)，借力影視傳媒和網(wǎng)絡傳媒，推動中國文學在東南亞的“觸電”和“觸網(wǎng)”傳播。

傳媒多元化視域其實是一種泛傳媒、大傳播和大文化視域，它契合全球化時代的開放包容精神。顯然，在傳媒多元化視域下討論中國文學的東南亞傳播議題，我們可以克服片面重視紙媒文學傳播的偏頗，可以鉤沉到更多中國文學東南亞傳播的史實與個案，可以發(fā)現(xiàn)更多跨文化傳播的機遇，可以尋找到更豐富的跨文化傳播智慧。這對于讓中國文學更好地走出去，對于提升國人的文化自信，對于提升中國文化軟實力在東南亞的影響力，都有相當深遠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