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 浩,陳文江2,劉長召,王 玲,王鳳萍
冠心病(coronary artery disease, CAD)主要是指冠狀動脈發(fā)生動脈粥樣硬化所導致的心臟疾病,給病人及家庭、社會帶來了沉重負擔,尤其是急性心肌梗死(acute myocardial infarction,AMI),為CAD中最嚴重的類型,其發(fā)病率逐年升高,為臨床常見的心血管疾病之一,具有較高的死亡率和致殘率[1-2]。據(jù)我國最新心血管疾病報告顯示:我國 AMI 死亡率城市為 55.32/10萬人, 農(nóng)村為68.60/10 萬人,而AMI 死亡率均隨年齡的增高而增加,由此可見其防治顯得十分重要[3-4]。目前,對于AMI的防治主要是對危險因素(高血壓、糖尿病、高脂血癥、吸煙、肥胖、大氣污染和不合理膳食等)的控制和早診斷、早發(fā)現(xiàn)、早治療[5]。關(guān)于AMI的診治,目前主要依靠于臨床癥狀、心電圖和心肌酶譜等綜合評估,然而我國AMI病人的診治普遍較晚,從入院到接受急診再灌注治療時間存在很大的差異,入院到接受急診冠狀動脈介入治療的中位時間為 165 min,從入院到溶栓時間為 130 min,主要可能與醫(yī)院硬件設施和診斷標志物水平檢測等有關(guān)。近年來,發(fā)現(xiàn)了一些新型的AMI生物診斷標志物,如超敏C反應蛋白、脂蛋白相關(guān)磷脂酶A2、血清卵泡抑素樣蛋白1和循環(huán)微小RNA(microRNA, miRNA)等[6-9],尤其是循環(huán)miRNA(主要是指血清、血漿和尿液等中的miRNA)與AMI的研究成為熱點,有研究發(fā)現(xiàn)miR-1、miR-126、miR-133a/b、miR-134、miR-150、miR-19a/b、miR-197、miR-208a、miR-223、miR-320a、miR-499和miR-486等[10-15]均可能與AMI發(fā)病密切相關(guān),并可作為AMI的診斷標志物,然而各個研究納入人群(種族、年齡和病史等)、樣本量和檢測方法等都不同,因而結(jié)論也尚未達成一致,還有待進一步研究。本研究擬對血漿hsa-miR-19a-3p進行檢測,探討其與AMI的相關(guān)性,并與傳統(tǒng)心肌標志物進行比較分析,以期發(fā)現(xiàn)更有效的心肌損傷診斷標志物。
1.1 一般資料 入選2015年5月—2016年10月CAD病人90例作為研究對象,其中AMI組45例,穩(wěn)定型冠心病(SCAD)組45例,所有病人于入院6 h內(nèi)以EDTA抗凝管抽取2 mL 靜脈血;另外,對行經(jīng)皮冠狀動脈介入治療(percutaneous coronary intervention,PCI)術(shù)的AMI病人在術(shù)后1 d和3 d各收集2 mL 靜脈血,并于4 h內(nèi)進行離心(3 000 r/min,4 ℃,10 min)分離血漿,保存于-80℃冰箱,以備后續(xù)實驗用。同時,收集病人入院時基本病史和生化檢測指標等臨床資料。
1.2 CAD診斷標準 按照《中國經(jīng)皮冠狀動脈介入治療指南(2016)》[16]進行診斷和分類。入選標準[9]:經(jīng)冠狀動脈造影(CAG)證實3支主要冠狀動脈中至少一支冠狀動脈管腔狹窄>50%;行急診PCI的AMI病人;心電圖和傳統(tǒng)心肌標志物符合AMI診斷。SCAD包括以下3類病人:慢性穩(wěn)定性勞累型心絞痛;既往已明確診斷有冠心病或者最近發(fā)生休息時心絞痛,但經(jīng)治療后疼痛消失,需定期隨訪的穩(wěn)定病人(包括變異型心絞痛、低危不穩(wěn)定型心絞痛、微血管性心絞痛);無癥狀或者有“缺血相當”癥狀(氣急、左心室功能不全等)的缺血性心臟病病人。
1.3 排除標準 惡性腫瘤、腦卒中、外周血管疾病、肝腎功能不全、急性感染及患其他慢性器質(zhì)性疾病病人。
1.4 酶聯(lián)免疫吸附法(ELISA)檢測 采用ELISA測定血漿肌酸激酶同工酶(CK-MB)、肌紅蛋白(MYO)和肌鈣蛋白I(cTnI),按照試劑盒說明書進行相關(guān)具體步驟檢測。
1.5 血漿hsa-miR-19a-3p的qRT-PCR檢測 采用miRNAcute miRNA提取分離試劑盒(廣州真知生物有限公司)柱式分離提取并純化其miRNA,然后按照其配套的miRNAcute miRNA cDNA第一鏈合成試劑盒(廣州真知生物有限公司)將miRNA逆轉(zhuǎn)錄合成cDNA,最后按照miRNAcute miRNA SYBR Green熒光定量檢測試劑盒(廣州真知生物有限公司)及試劑盒中的下游引物進行熒光定量檢測。hsa-miR-19a-3p(MIMAT0000073,UGUGCAAAUCUAUGCAAAACUGA)的上游引物和內(nèi)參U6引物(廣州真知生物有限公司提供),下游引物為試劑盒通用引物。所有操作步驟均嚴格按照試劑盒說明書進行,熒光定量過程:94 ℃變性2 min;PCR循環(huán)中模板94 ℃變性20 s;60 ℃退火、延伸34 s;共30個循環(huán)。本研究采用2-ΔCt相對定量方法進行數(shù)據(jù)分析:ΔCt(實驗組)=Ct(實驗組目標基因)-Ct(實驗組內(nèi)參基因);ΔCt(對照組)=Ct(對照組目標基因)-Ct(對照組內(nèi)參)。
2.1 入選研究人群基本特征情況 本研究共納入90例研究對象,兩組研究對象在年齡、性別、吸煙史、高血壓等基本病史方面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在β受體阻滯劑等基本心血管相關(guān)藥物服用方面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入院時血清肌酐和血糖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AMI組的脂蛋白a、總膽固醇和低密度脂蛋白與SCAD組比較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AMI組心肌標志物CK-MB 、MYO、cTnI與SCAD組比較明顯升高(P<0.000 1)。詳見表1。
表1 入選研究人群基本病史和生化檢查情況比較
注:BMI為體質(zhì)指數(shù);CCB為鈣通道阻滯劑;ACEI為血管緊張素轉(zhuǎn)換酶抑制劑;ARB為血管緊張素Ⅱ受體拮抗劑
2.2 血漿中hsa-miR-19a-3p表達與CK-MB、MYO、cTnI的相關(guān)性 AMI組血漿hsa-miR-19a-3p水平(0.20±0.02)較SCAD組(0.05±0.01)明顯升高,差異具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詳見圖1A。經(jīng)過Pearson相關(guān)分析發(fā)現(xiàn):血漿hsa-miR-19a-3p的表達水平與CK-MB的Pearson相關(guān)系數(shù)為0.488 1,95%置信區(qū)間(confidence interval,CI)為0.312 5~0.631 4(P<0.000 1)。詳見圖1B。與MYO的Pearson相關(guān)系數(shù)為0.457 0,95%CI為0.275 9,0.606 7(P<0.000 1)。詳見圖1C。與cTnI的Pearson相關(guān)系數(shù)為0.452 2,95%CI為0.270 3~0.602 8(P<0.000 1)。詳見圖1D。
圖1 血漿hsa-miR-19a-3p表達及其與CK-MB 、MYO、cTnI的相關(guān)性
2.3 血漿hsa-miR-19a-3p、CK-MB 、MYO和cTnI的ROC曲線 血漿hsa-miR-19a-3p的 ROC曲線下面積(area under the curve,AUC)=0.895 3,95%CI(0.825 1,0.965 6),P<0.000 1。詳見圖2A。CK-MB的AUC=0.854 8,95%CI(0.774 7,0.934 9),P<0.000 1。詳見圖2B。MYO的 ROC曲線的AUC=0.932 3,95%CI(0.881 6,0.983 1),P<0.000 1。詳見圖2C。cTnI的ROC曲線的AUC=0.948 6,95%CI(0.901 6,0.995 7)P<0.000 1。詳見圖2D。hsa-miR-19a-3p截斷值(cut-off)為 0.029 8,其靈敏度為44.44%(29.64%~60.00%),特異性為97.78%(88.23%~99.94%);CK-MB的cut-off值為1.884 U/L,其靈敏度為22.22%(11.20%~37.09%),特異性為97.78%(88.23%~99.94%);MYO的cut-off值為4.927 ng/mL,其靈敏度為53.33%(37.87%~68.34%),特異性為97.78%(88.23%~99.94%);cTnI的cut-off值為2.897 ng/L,其靈敏度為57.78%(42.15%~72.34%),特異性為97.78%(88.23%~99.94%)。
2.3 AMI病人PCI術(shù)前、術(shù)后血漿中hsa-miR-19a-3p表達情況 對AMI病人行PCI術(shù)前、術(shù)后1 d及術(shù)后3 d血漿中hsa-miR-19a-3p分析發(fā)現(xiàn),PCI術(shù)前血漿hsa-miR-19a-3p的表達(0.245 7±0.028 1,n=45)與術(shù)后1 d(0.195 0±0.026 1,n=42)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而術(shù)后3 d血漿hsa-miR-19a-3p的表達(0.071 1±0.008 9,n=40)較術(shù)前比較則明顯下降(P<0.05)。詳見圖3。
圖2 血漿hsa-miR-19a-3p、CK-MB 、MYO和cTnI的ROC曲線
與術(shù)后3 d比較,*P<0.05
2.4 AMI病人血管病變支數(shù)與血漿hsa-miR-19a-3p表達情況比較 本研究共納入AMI病人45例,經(jīng)過CAG和PCI發(fā)現(xiàn),其中冠狀動脈單支病變病人17例,雙支病變病人16例,而三支病變病人12例,通過分析發(fā)現(xiàn):三支病變病人血漿中hsa-miR-19a-3p表達(0.130 4±0.007 3),明顯比雙支病變(0.213 3±0.038 4)和單支病變(0.269 8±0.051 4)升高,差異具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00 1);且雙支病變病人hsa-miR-19a-3p表達水平與單支病變病人比較也明顯升高(P<0.000 1)。詳見圖4。
與單支病變比較,*P<0.000 1;與雙支病變比較,#P<0.000 1
miRNA為一類長約22個堿基的非編碼RNA,目前研究發(fā)現(xiàn),大量miRNA廣泛參與生物體的各種生理過程和病理過程,大量miRNA可能參與了心血管系統(tǒng)的發(fā)育和心血管疾病的發(fā)生、發(fā)展過程。AMI為危害人類健康的災難性疾病,其防治隨著近年來診治水平(PCI和溶栓治療)的開展取得了顯著成效,然而我國AMI發(fā)病率和死亡率仍然呈逐年升高的趨勢,因而對AMI防治研究仍然十分重要。隨著miRNA研究的逐漸深入,發(fā)現(xiàn)miR-1、miR-126、miR-133a/b、miR-134、miR-150、miR-19a/b、miR-197、miR-208a、miR-223、miR-320a、miR-499和miR-486等都可能與心血管疾病密切相關(guān),尤其是循環(huán)miRNA的發(fā)現(xiàn),為miRNA的研究開辟了新方向。有研究表明大量循環(huán)miRNA可能與腫瘤系統(tǒng)疾病、神經(jīng)系統(tǒng)疾病、呼吸系統(tǒng)疾病和消化系統(tǒng)疾病等有關(guān),近年來發(fā)現(xiàn)循環(huán)miR-1、miR-126、miR-133a/b、miR-134、miR-150、miR-19a/b、miR-197、miR-208a、miR-223、miR-320a、miR-499和miR-486等可以作為AMI的診斷生物標志物[17-21]。然而,循環(huán)miRNA作為標志物在臨床的應用卻很少,主要是因為各個研究納入人群不同、采用檢測方法不同和檢測的miRNA也不一樣,所以導致循環(huán)miRNA的應用未被推廣。雖然未被推廣,但是循環(huán)miRNA作為疾病診斷標志物的研究仍具有前景,隨著大量研究的深入開展,有Meta分析顯示,miR-499對AMI的總體敏感性為88%[95%CI(0.86,0.90),P<0.000 1];特異性為0.87 [95%CI(0.84,0.90),P<0.000 1];miR-1對AMI的總體敏感性為63% [95%CI(0.59,0.66),P<0.000 1];特異性為76% [95%CI(0.71,0.80),P<0.000 1];miR-133a對AMI的總體敏感性為89%[95%CI(0.83,0.94),P=0.004 7];特異性為87%[95%CI(0.79,0.92),P=0.026 2];miR-208b對AMI的總體敏感性為78%[95%CI(0.76,0.81),P=0.058 1];特異性為88%[95%CI(0.84,0.91),P<0.000 1];說明循環(huán)miRNA確實具有作為診斷疾病生物標志物的潛能[22-23]。
本研究發(fā)現(xiàn),AMI組血漿hsa-miR-19a-3p水平較SCAD組明顯升高(P<0.05),發(fā)現(xiàn)其與CK-MB的Pearson相關(guān)系數(shù)為0.488 1(P<0.000 1),與MYO的Pearson相關(guān)系數(shù)為0.457 0(P<0.000 1),與cTnI的Pearson相關(guān)系數(shù)為0.452 2(P<0.000 1);并發(fā)現(xiàn)血漿hsa-miR-19a-3p的AUC為0.895 3(P<0.000 1),其靈敏度為44.44%(29.64%~60.00%),特異性為97.78%(88.23%~99.94%);CK-MB的AUC為0.8548(P<0.000 1),靈敏度為22.22%(11.20%~37.09%),特異性為97.78%(88.23%~99.94%);MYO的AUC為0.932 3(P<0.000 1),靈敏度為53.33%(37.87%~68.34%),特異性為97.78%(88.23%~99.94%);cTnI的AUC為0.948 6(P<0.000 1),其靈敏度為57.78%(42.15%~72.34%),特異性為97.78%(88.23%~99.94%),由此可見,血漿hsa-miR-19a-3p可能與AMI的發(fā)病有關(guān),在AMI中呈現(xiàn)明顯差異性表達,而且可以作為AMI的診斷標志物,具有較高特異性。
同時發(fā)現(xiàn)血漿hsa-miR-19a-3p在PCI術(shù)后3 d明顯下降,可能具有判斷AMI病人預后的價值;通過冠狀動脈主要血管病變數(shù)量分析發(fā)現(xiàn),三支病變病人血漿中hsa-miR-19a-3p表達明顯比雙支病變和單支病變病人升高(P<0.000 1);而且雙支病變病人hsa-miR-19a-3p表達水平與單支病變病人比較也明顯升高(P<0.000 1),該結(jié)果說明血漿hsa-miR-19a-3p的表達可能與AMI病人心臟血管病變數(shù)量有關(guān),可能具有反映心臟病變程度的潛力。
然而,本研究只是一個小樣本的研究,還有待大樣本實驗的進一步驗證;而且發(fā)現(xiàn)血漿hsa-miR-19a-3p在AMI組和SCAD組的明顯差異性表達,然而其可能機制還未進行探討和探究。本研究顯示,血漿hsa-miR-19a-3p作為AMI標志物的敏感性較低,但是特異性并不低于傳統(tǒng)心血管心肌酶。隨著非編碼RNA研究的深入,長鏈非編碼RNA(Long non-coding RNAs, lncRNAs)和環(huán)狀RNA(Circular RNAs, circRNAs)等新型非編碼RNA也被發(fā)現(xiàn),而且發(fā)現(xiàn)lncRNAs和circRNAs也與心血管疾病的發(fā)生密切相關(guān),也發(fā)現(xiàn)了部分lncRNAs和circRNAs可以作為心血管疾病的診斷標志物[24-27],如果能夠結(jié)合miRNAs、lncRNAs和circRNAs共同來作為生物標志物,可能具有更大意義,也可能揭示心血管疾病新的發(fā)病機制,為心血管防治開辟新途徑和新方法。
綜上所述,血漿hsa-miR-19a-3p可能與AMI發(fā)病密切相關(guān),并可以作為AMI的新型診斷生物標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