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真定勢力與光武帝

袁延勝，劉思朝

（鄭州大學 歷史學院，河南 鄭州 450001）

關鍵字：劉秀；劉揚；真定；王郎；東漢

更始元年（23年）十月，劉秀被更始帝劉玄任命為大司馬，持節(jié)北渡黃河，鎮(zhèn)慰河北州郡。關于劉秀出巡河北的研究，學界已取得不少的研究成果①。但對于劉秀與河北真定勢力的關系，學者雖有關注，但仍有剩義，故不揣淺陋，對真定勢力與光武帝劉秀關系的發(fā)展演變作一探討，不當之處，敬請指正！

一、真定勢力與劉秀平定王郎

真定歷史悠久，是歷史上石家莊地區(qū)的舊稱。秦漢時期就在今石家莊地區(qū)設立郡縣。據(jù)考證，最遲于秦王政二十五年（前222年），石家莊地區(qū)大部分已屬恒山郡之東垣縣。[1]西漢高祖十一年（前196年）劉邦將東垣更名為真定，[2]2631隸屬常山郡。元鼎四年（前113年），漢武帝析常山郡四縣，置真定國，封常山憲王劉舜之子劉平②為真定王。[2]2093《漢書·地理志》載：“真定國，武帝元鼎四年置。屬冀州。戶三萬七千一百二十六，口十七萬八千六百一十六?！盵3]1631③真定國轄四縣，分別為真定縣（治今河北正定縣南）、槀城縣（治今河北石家莊市藁城區(qū)西南）、肥累縣（治今河北石家莊市藁城區(qū)西）、綿曼縣（直今河北石家莊市鹿泉區(qū)北）[4]792-793。更始元年（23年）劉秀前往河北時，真定國已存在120余年，延續(xù)6代④，真定王已經(jīng)成為當?shù)匾恢л^大的地方勢力。

劉秀鎮(zhèn)撫河北州郡，開始進展得十分順利。更始元年（23年）十月，劉秀“持節(jié)北度河，鎮(zhèn)慰州郡。所到部縣，輒見二千石、長吏、三老、官屬，下至佐史，考察黜陟，如州牧行部事。輒平遣囚徒，除王莽苛政，復漢官名。吏人喜悅，爭持牛酒迎勞?！盵5]10河北州郡望風歸附。然而好景不長，當劉秀在邯鄲拒絕了趙繆王之子劉林決黃河水淹赤眉軍的建議后，劉林便擁立卜者王郎為天子，以邯鄲為都。王郎假借漢成帝流落民間皇子的身份，招撫河北州郡，與代表更始政權(quán)使者的劉秀公然作對。史載：“林于是乃詐以卜者王郎為成帝子子輿，十二月，立郎為天子，都邯鄲，遂遣使者降下郡國?！盵5]11王郎一方面宣傳自己是成帝之子，另一方面又宣傳反對王莽的翟義還活著，一時間幽趙之地紛紛響應。史載：“郎以百姓思漢，既多言翟義不死，故詐稱之，以從人望。于是趙國以北，遼東以西，皆從風而靡?！盵5]492

王郎政權(quán)的出現(xiàn)，直接威脅到北巡的劉秀。更始二年（24年）正月“王郎移檄購光武十萬戶”[5]11，對劉秀進行通緝。劉秀一行北到薊縣（今北京），但故廣陽王子劉接為響應王郎而在薊中起兵，迫使劉秀奪城南逃，備受艱辛。幸虧信都郡未降王郎，擁護更始政權(quán)，劉秀便以信都為根據(jù)地，聚合力量反擊王郎。史載：“信都太守任光開門出迎。世祖因發(fā)旁縣，得四千人，先擊堂陽、貰縣，皆降之。王莽和成卒正邳彤亦舉郡降。又昌城人劉植，宋子人耿純，各率宗親子弟，據(jù)其縣邑，以奉光武。于是北降下曲陽，眾稍合，樂附者至有數(shù)萬人?！盵5]12-13隨后，“復北擊中山，拔盧奴。所過發(fā)奔命兵，移檄邊部，共擊邯鄲，郡縣還復響應。南擊新市、真定、元氏、防子，皆下之，因入趙界”[5]14。據(jù)周振鶴等先生考證，新市縣屬鉅鹿郡，治所當在今河北南宮、新河、巨鹿交界處一帶。元氏為常山郡治，治今河北元氏縣西北。防子縣治在今河北高邑縣西南。[4]785，789

當劉秀反擊王郎到真定地區(qū)時，就面臨著一個嚴峻的問題，即擁兵自重的真定王劉揚依附王郎：“時真定王劉揚起兵以附王郎，眾十余萬?！盵5]760以劉秀當時的兵力而言，反擊王郎已顯吃力，如果再與劉揚作戰(zhàn)，就有很大困難。在這種情況下，劉秀一方面派劉植勸降劉揚，一方面娶劉揚外甥女為妻，與劉揚聯(lián)姻。史載：“世祖遣植說揚，揚乃降。世祖因留真定，納郭后，后即揚之甥也，故以此結(jié)之。乃與揚及諸將置酒郭氏漆里舍，揚擊筑為歡?！盵5]760《后漢書·皇后紀》載郭后：“更始二年春，光武擊王郎，至真定，因納后，有寵。”[5]402

對于劉秀真定聯(lián)姻之事，史家多有評說。黃留珠先生說：“此次真定聯(lián)姻，自然是一樁典型的政治婚姻。為了政治上的需要，其他一切皆可退居次要地位。”“劉秀與郭氏結(jié)親，意味著他同河北地區(qū)的王族勢力和地方豪強勢力的進一步結(jié)合，而這也就成為他最終戰(zhàn)勝王郎乃至實現(xiàn)統(tǒng)一的重要階級基礎?！盵6]100“劉秀取得河北地方豪勢力及官僚集團的支持。這實際上是他得以成功的基礎。像劉秀真定聯(lián)姻，便是他與河北地方豪族結(jié)盟的典型例證?！盵6]114蔣珊等說：“劉秀在這時，娶郭氏為妻，實際同他爭取河北豪強支持這一政治目的不無關系，因此，劉秀的這種聯(lián)姻在一定程度上具有政治性?！盵7]57

劉秀與劉揚聯(lián)姻的具體時間，史書沒有明載?！逗鬂h書·皇后紀》記載在劉秀“至真定”之時，《后漢紀·光武帝紀》則載：“世祖自信都還，納圣通，有寵。”[8]57我們知道，劉秀在更始二年（24年）正月到信都郡，然后糾集兵力反擊王郎，而信都郡在劉秀離開后，曾一度被王郎占領，后更始遣將拔信都，敗王郎兵，這些事情都發(fā)生在更始二年的二月三月間。到了四月，劉秀就“進圍邯鄲，連戰(zhàn)破之”[5]14，五月，王郎就敗亡了。因此，從時間上推斷，劉秀與劉揚聯(lián)姻應在更始二年二三月間，很可能在三月。

從當時的形勢看，劉揚的真定勢力，作為劉秀和王郎之間的一支重要平衡力量，依王郎則王郎勝，依劉秀則劉秀勝，劉揚最終選擇了支持劉秀，則王郎的敗亡也就是遲早的事了。因此，劉秀取得了以劉揚為首的真定勢力支持后，“因得進兵拔邯鄲，從平河北”[5]760。可以說，以劉揚為首的真定勢力，在關鍵時刻棄王郎而投劉秀，對劉秀平定王郎之亂、乃至占有河北都起到了重要的促進作用①黃留珠先生總結(jié)了5條劉秀割據(jù)河北取得勝利的原因，其中的一條原因便是與真定劉揚聯(lián)姻。參見黃留珠《劉秀傳》，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114-115頁。。

二、劉揚反叛

伴隨著王郎勢力的覆滅，實力大增的劉秀也與更始政權(quán)決裂，走上了獨立發(fā)展、統(tǒng)一天下的進程?！逗鬂h書·光武帝紀》載：“更始遣侍御史持節(jié)立光武為蕭王，悉令罷兵詣行在所。光武辭以河北未平，不就征。自是始貳于更始?！盵5]15

更始二年（24年）秋，劉秀降服河北的銅馬諸部，“悉將降人分配諸將，眾遂數(shù)十萬，故關西號光武為‘銅馬帝’”[5]17。建武元年（25年），劉秀進一步平定河北各地的武裝割據(jù)。六月，劉秀在鄗（今河北高邑東南）南千秋亭五成陌即皇帝位。十月，定都洛陽。

正當劉秀進軍關中、揮師南下之時，后方卻傳來了真定王劉揚謀反之事，劉秀為了穩(wěn)固剛剛建立的政權(quán)，果斷采取措施，誅殺劉揚。關于劉揚謀反的經(jīng)過，《后漢書·耿純傳》載：

真定王劉揚復造作讖記云：“赤九之后，癭揚為主?！睋P病癭，欲以惑眾，與綿曼賊交通。建武二年春，遣騎都尉陳副、游擊將軍鄧隆征揚，揚閉城門，不內(nèi)副等。乃復遣純持節(jié)，行赦令于幽、冀，所過并使勞慰王侯。密敕純曰：“劉揚若見，因而收之。”純從吏士百余騎與副、隆會元氏，俱至真定，止傳舍。揚稱病不謁，以純真定宗室之出，遣使與純書，欲相見。純報曰：“奉使見王侯牧守，不得先詣，如欲面會，宜出傳舍?！睍r，揚弟臨邑侯讓及從兄細各擁兵萬余人，揚自恃眾強而純意安靜，即從官屬詣之，兄弟并將輕兵在門外。揚入見純，純接以禮敬，因延請其兄弟，皆入，乃閉閤悉誅之，因勒兵而出。真定震怖，無敢動者。帝憐揚、讓謀未發(fā)，并封其子，復故國。[5]763-764

《后漢書·光武帝紀》亦載，建武元年正月“真定王楊、臨邑侯讓謀反，遣前將軍耿純誅之”[5]28。

劉秀對劉揚謀反之事，先后派了兩批人去處理。第一次，劉秀派遣騎都尉陳副、游擊將軍鄧隆前往真定征召劉揚，劉揚關閉城門拒絕讓其入城。第二次，劉秀派耿純前往真定，借助計謀將劉揚、劉讓、劉細等誘入傳舍誅殺。當時劉揚另外兩兄弟臨邑侯劉讓和從兄劉細各擁兵萬余人，在當?shù)鼐哂休^強的軍事力量。處理劉揚叛亂事件，并未引起河北真定地區(qū)軍事叛亂，可以說劉秀的處理是成功的。劉揚被殺后，劉秀又冊封劉揚子劉得襲封真定王，穩(wěn)定了真定人心。

一般認為，發(fā)生于光武二年春的真定王劉揚謀反事件，只是光武統(tǒng)一天下過程中偶然發(fā)生的一個小插曲。劉秀派遣耿純消滅劉揚，實則是東漢皇權(quán)與地方豪族勢力的一次早期交鋒。反觀同年爆發(fā)的漁陽彭寵①東漢建武二年（26年）二月，“漁陽太守彭寵反，攻幽州牧朱浮于薊”。參見班固《后漢書》卷一上《光武帝紀上》，中華書局1965年版，第28頁。和南陽鄧奉②東漢建武二年（26年）八月，“破虜將軍鄧奉謁歸新野，怒吳漢掠其鄉(xiāng)里，遂反，擊破漢軍，獲其輜重，屯據(jù)淯陽，與諸賊合從”。參見班固《后漢書》卷一上《光武帝紀上》，中華書局1965年版，第30頁。兩件叛亂事件，均引起了較大規(guī)模的地方騷亂，迫使劉秀派軍隊鎮(zhèn)壓才得以解決。

《后漢書》記載劉揚反叛的原因，一是因其偽造圖讖，意圖謀反；二是與綿曼賊相互勾結(jié)，圖謀不軌。陳蘇鎮(zhèn)先生指出，劉秀在平定王郎的過程中，對歸降的地方勢力不是很信任：“這些地方勢力在新莽政權(quán)垮臺后，一降更始，再降王郎，三降劉秀，在激烈的政局動蕩中左右搖擺，反復無常，劉秀對他們自然不很信任?！盵9]401當然，深層次原因可能是劉揚兄弟擁兵自重，是地方的實力派，對劉秀并非真心實意的擁護與支持。同時，讖緯的存在，也對劉揚產(chǎn)生了誤導作用。兩漢時期圖讖與災異結(jié)合，在政治上被用來制造奪取政權(quán)或穩(wěn)固統(tǒng)治的輿論，以論證君權(quán)神授天賦的自然合理性。[10]《后漢書》李賢注曰:“漢以火德，故云赤也。光武于高祖九代孫，故云九?！盵5]764李賢所云“赤九”指高祖九世孫劉秀之說，是承襲劉秀稱帝后官方的宣傳。陳蘇鎮(zhèn)先生認為“赤九”的說法早已存在，“赤”指劉邦。劉揚讖語所謂“赤九”只是“赤帝九世”的省稱，李賢囿于成說，于意難通。[9]411《赤伏符》明言劉秀當為天子，劉揚卻公然否定《赤伏符》，揚言自己當為皇帝。從劉揚本身理解看，他肯定認為“赤九之后”是包括其本人在內(nèi)的廣大劉邦后裔。因劉揚患有癭病，“癭揚”所指代的就是自己，并以此宣揚將取劉秀而代之。加之劉揚擁有一支實力不小的軍隊，在各地稱王稱帝的擾攘之中③建武元年，是各地稱王稱帝的重要年份。該年正月，劉嬰立為天子；四月，公孫述為天子；六月，劉秀即皇帝位；六月，赤眉軍立劉盆子為天子；十一月，劉永自稱天子。，劉揚自然蠢蠢欲動，意欲稱帝。

從劉揚的反叛來看，劉揚真定聯(lián)姻之后，可能對劉秀采取一種若即若離、并非全力擁護的態(tài)度。如在更始二年滅王郎的戰(zhàn)爭中，就未見劉揚出兵助劉秀進攻王郎的記載，他可能只是坐守真定，在后方支援而已。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巨鹿人耿純，全力支持劉秀，“率宗親子弟，據(jù)其縣邑，以奉光武”[5]12，“與從昆弟欣、宿、植共率宗族賓客二千余人，老病者皆載木自隨，奉迎于育”[5]762，并在進攻王郎時提出繞過巨鹿直趨邯鄲的正確戰(zhàn)略路線④耿純曰：“久守王饒，士眾疲敝，不如及大兵精銳，進攻邯鄲。若王郎已誅，王饒不戰(zhàn)自服矣?！眳⒁姲喙獭逗鬂h書》卷十二《王郎傳》，中華書局1965年版，第493頁。。在劉秀稱帝后，劉揚不但不到前線支援劉秀平定天下，相反卻擁兵真定，發(fā)布圖讖，勾結(jié)綿曼賊，預謀稱帝。

劉秀在平定劉揚叛亂后，并未對真定王勢力展開大規(guī)模清洗。一方面可能是出于穩(wěn)定河北局勢的考慮，另一方面可能是爭取真定豪族勢力支持的考慮。畢竟當時各地割據(jù)勢力眾多，劉秀的主要任務還是統(tǒng)一天下。

三、真定勢力與郭后興衰

光武帝劉秀在建武元年（25年）正月誅殺劉揚，五月庚辰封“故真定王楊子得為真定王”[5]29，“六月戊戌，立貴人郭氏為皇后，子強為皇太子，大赦天下。增郎、謁者、從官秩各一等”[5]30。光武帝在殺劉揚后不久，就封劉揚的兒子劉得為真定王，又立郭圣通為皇后，立劉強為太子，這一連串的舉措，不由不使人聯(lián)想到光武帝安撫真定勢力的良苦用心。

我們知道，光武帝郭皇后是真定勢力在中央的代表。關于郭后，《后漢書·皇后紀》載：“光武郭皇后諱圣通，真定槀?cè)艘病榭ぶ?。父昌，讓田宅財產(chǎn)數(shù)百萬與異母弟，國人義之。仕郡功曹。娶真定恭王女，號郭主，生后及子況。昌早卒。郭主雖王家女，而好禮節(jié)儉，有母儀之德。更始二年春，光武擊王郎，至真定，因納后，有寵。及即位，以為貴人。建武元年，生皇子強?！辏F人立為皇后，強為皇太子?！盵5]402據(jù)此可知：

第一，郭圣通是真定槀城（今河北石家莊東南）人，世代為當?shù)卮笮铡Ｆ涓腹驅(qū)?shù)百萬家訾讓與異母弟，受到人們的贊譽。真定恭王劉普將女兒嫁給郭昌，生下郭后及郭況。郭后品德高尚，有母儀之德。郭氏本人并沒有因王家女的身份而自傲，郭氏有良好的素養(yǎng)。

第二，郭氏在建武元年（25年）生下皇子劉強。此時劉秀占據(jù)河北，正在開展統(tǒng)一天下的戰(zhàn)爭。稱帝后的劉秀需要通過立皇后、冊立太子等行動來表明自身政權(quán)的合法性、正統(tǒng)性。

第三，光武帝立郭皇后，考慮更多的還是郭氏背后的真定的豪族勢力。劉揚雖死，但真定勢力猶存，為了穩(wěn)定河北，急需對真定勢力進行安撫，光武帝冊封郭氏為皇后，就是安撫真定勢力的具體措施。

學者指出，東漢王朝的最高統(tǒng)治集團，是劉秀家族同若干外戚家族結(jié)成的豪族婚姻集團。[11]57劉秀需要借助外戚在地方上的影響來維持自己的統(tǒng)治，外戚豪族則需要依靠皇權(quán)來延續(xù)乃至擴大自己的家族勢力。皇權(quán)與外戚間的分合，貫穿了整個東漢王朝的發(fā)展過程。當然，任何事物都是有利有弊。郭皇后背后的真定勢力，在劉秀平定河北、統(tǒng)一天下的過程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隨著戰(zhàn)爭的結(jié)束，社會的安定，劉秀就對豪強、貴戚采取了抑制政策，這其中就包括對真定勢力的抑制。建武十三（37年）年二月，降真定王劉得為真定侯。[5]61

而抑制真定勢力的標志性事件，就是建武十七年（41年）郭皇后被廢之事?！逗鬂h書·皇后紀》載：“其后，后以寵稍衰，數(shù)懷怨懟。十七年，遂廢為中山王太后，進后中子右翊公輔為中山王?！盵5]403光武帝在廢郭皇后的詔書中說：“皇后懷執(zhí)怨懟，數(shù)違教令，不能撫循它子，訓長異室。宮闈之內(nèi)，若見鷹鹯。既無《關雎》之德，而有呂、霍之風，豈可托以幼孤，恭承明祀。今遣大司徒涉、宗正吉持節(jié)，其上皇后璽綬。”[5]406

黃留珠先生認為，郭后被廢，是劉秀抑制外戚的一個重要舉措。他說：“劉秀與郭后的結(jié)合是一樁典型的政治婚姻?！瓌⑿惴Q帝后，由于郭后‘有子’，陰氏‘固辭’‘終不肯當’等原因，‘故遂立郭皇后’。但他心里深處，對這位‘為郡著姓’有著強大家庭背景的皇后是不放心的。因為這樣的皇后勢必造就一個強大的外戚集團，構(gòu)成對皇權(quán)的嚴重威脅?！盵6]332“面對著這樣一位皇后和她背后強大的家族，劉秀豈能安心？……正因為陰氏出身于‘微賤’的‘鄉(xiāng)里良家’，不像郭氏擁有強大的家族勢力，如此也就難以形成足以威脅皇權(quán)的外戚集團，所以立她為皇后自然可以放心?！纱丝梢姡瑒⑿愕膹U郭后立陰后，實是他抑制外戚的一項用意深遠的舉措。”[6]333由此可見，真定勢力既成就了郭皇后，也拖累了郭皇后。郭皇后被廢，標志著真定勢力在東漢政權(quán)中地位的下降和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