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達盧西亞的春日狂歡

陳婷

懷揣著關于春天的種種美好想象，我一路向西，來到被地中海海風浸潤著的馬拉加，第二次踏上了西班牙的土地，因為那里有一場春日狂歡在等著我。

這一次，我是專程來拍攝西班牙三大節(jié)日之一，著名的“圣周”，一年中最重要的傳統(tǒng)節(jié)日之一。西班牙全境基本上都有圣周活動，但不同地方的活動形式千差萬別。中北部省份的圣周游行氣氛莊嚴，遵循傳統(tǒng)和正式的宗教儀式，觀賞游行的教徒也較為肅穆;南部地區(qū)，尤其是安達盧西亞大區(qū)，圣周輕松自在，更像是一個豐富多彩的嘉年華。

每年圣周的時間都不同，根據(jù)西方教會的傳統(tǒng)，在春分（3月21日）當日見到滿月或過了春分見到第一個滿月之后，遇到的第一個星期日即為圣周，也是復活節(jié)前的一周。東方教會則規(guī)定，如果滿月恰好出現(xiàn)在這第一個星期日，則復活節(jié)再推遲一周，節(jié)期大致在3月底4月初的樣子。如今的圣周游行已經(jīng)成為外國游客最喜歡的西班牙節(jié)日之一。

為了見證這場狂歡，我行走在安達盧西亞的大城小鎮(zhèn)，鏡頭下的男女老少沉浸在音樂和美酒中。這是上帝偏愛的土地，歐洲唯一終年陽光明媚的地方。柑橘花散發(fā)著迷人的芬芳，香氣中，古老的城堡、教堂重新煥發(fā)了活力。雖不甚了解儀式的內(nèi)涵，但可以感同身受那種歡樂，沒有界限，沒有國籍，也不分宗教信仰，一場春天的盛典。

圣周“歡樂頌”

我的“圣周”第一站竟然如此歡樂，想象中的肅穆莊重存小城拜納（Baena）完傘被顛覆了。

4月1日，周三的上午10點，暖暖的陽光下，走在被種滿橄欖樹的山坡環(huán)繞的拜納城中，四周一片安靜。對南部地區(qū)的人們來說，朝九晚五不是他們的節(jié)奏，工作日下午還有午睡時間，更不要說現(xiàn)在是圣周節(jié)日期間，上午10點11點起床再正常不過了。

小城依山而建，鵝卵石鋪就的街道盤旋而上，這里的房子大都刷成白色，明亮得耀眼，這是自摩爾人統(tǒng)治時代起就留下來的建筑風格。狹窄的小巷，白墻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陶盆，天竺葵、牽?；?，還有更多不知名的鮮花，地中海溫暖濕潤的氣候讓它們競相綻放。很多陽臺上都掛上了圣周的旗幟。我站在高處，看著橄欖樹與片片紅頂白房，一幅典型的安達盧西亞風景畫。

突然，一陣清脆的鼓聲打破了小城的寧靜，循聲望去，老城廣場上走過來四五個紅衣人，戴著金光閃閃的頭盔，遮住面部，頭盔后面還拖著長長的黑色假發(fā)，邊走邊擊鼓。這身艷麗的裝束，讓我大跌眼鏡，如果不說是圣周游行，還以為馬戲團的演員來了。

原來拜納的圣周特色以鼓樂聞名，全城的兄弟會按照頭頂假發(fā)的顏色分成白發(fā)和黑發(fā)兩組進行PK，看誰的鼓打得好。服飾方面則摒棄了傳統(tǒng)的長袍和高尖帽，代之以鮮艷的紅色禮服，最醒目的是頭盔上的羽毛裝飾，每個人都不同，在風中輕盈飄動，非常漂亮。

圣周期間，西班牙每個城市的當?shù)卣紩颜麄€圣周的活動列在免費派送的小冊子里，上面有每一天的游行時間和當天所展示圣像的兄弟會名稱，途經(jīng)的街道，廣場等等。我來到拜納兄弟會“圣周”的總部，除了讓人眼花繚亂的各種裝飾道具，喜好美食的西班牙人在圣周期間還推出專門的飲食和美酒，大都是些葡萄酒和水果調(diào)制成的時令酒，令人垂涎的甜點。游行的人們在里面聚餐，啤酒、生火腿、橄欖油、面包，就是一頓可口的午餐。被歡樂的氣氛感染，我也來了一大杯啤酒。想起了幾年前在荷蘭參加的嘉年華，無論什么節(jié)日，到了熱愛生活的人們手里，都會變得異常歡樂。

小城中的教堂和修道院都是圣周游行的起始點，我來到一處建在山頂上的古老修道院，小巧的庭院種滿了柑橘，修道院里精美的浮雕和各種器皿讓人難忘。西班牙是擁有世界文化遺產(chǎn)最多的國家之一，目前共43處歷史古跡被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世界遺產(chǎn)”名錄。各種主題旅行中，宗教文化是非常重要的內(nèi)容，因此，每個圣周舉辦地的教堂和修道院也是游客們不會錯過的。

拜納的圣周游行沒有性別年齡的要求，不少四五歲的孩子也跟在大人后面，有模有樣地敲鼓，他們長大后將選擇屬于自己的兄弟會，或者也可以召集好友成立自己的兄弟會。在西班牙，不僅節(jié)日傳統(tǒng)得到很好地保留和傳承，更重要的是對快樂的追求，永無止境。

卡莫納老城門的“秘密”

于執(zhí)火把，肩扛卜字軍，藍衣蒙面人從老城門魚貫而入，就存圣像進入的瞬間，突然一束金光打進來，那一刻，驚得我目瞪口呆。

古色古香的卡莫納（camona）小城，猶如一位“淑女”，婉約秀美，養(yǎng)在深閨人未識。老城保護得十分完好，尤其是城門和城墻，城門上還赫然矗立著一座堡壘。第一眼看見，便覺得回到了中世紀，確鑿無疑。

建于15世紀的圣佩德羅教堂的塔樓，在一片白色房屋之間，顯得“鶴立雞群”。經(jīng)過了無數(shù)血雨腥風之后，卡莫納依舊威嚴，提醒我們這里曾經(jīng)是座“國王的城池”。15世紀，西班牙復國后歷史上第一位國王弗朗西斯科·阿方索曾在此建有行宮并居住。如今，這個昔日的王宮已被改作奢華酒店。城墻內(nèi)，早已不見征服者的狂喜，敗落者的血淚，只留下文明的融合與升華。游走在城中，中世紀的街巷完好如初，街邊建筑于質(zhì)樸中彰顯出濃厚的文化底蘊和貴族氣息，我依稀與穿著長袍的古人同行。街角處一座無名修女像的剪影，帶來的視覺沖擊和強烈的內(nèi)心感受，難以言表。

一聲響板，吟唱千載堅守的驕傲;一杯紅酒，沉入古風悠然的生活?？梢郧逦馗惺艿剑钤谶@里的人們，詩意和情調(diào)，一個都不能少。拐進一間庭院，大理石噴水池，雕滿阿拉伯花飾的石柱，半圓門拱，富有濃郁阿拉伯風格的家具門窗，滿墻的綠蘿，抬頭，卻是充滿設計感的現(xiàn)代裝飾，與古老的氛圍一點違和感都沒有，恐怕只有西班牙這樣富有想象力和生活情趣的民族才能夠做到。

走進圣瑪利亞教堂，這座建于15世紀的哥特式教堂，在1755年的地震中被損毀，重建工程最終也沒能完成。里面人們正在為晚上的游行忙碌著，用鮮花點綴在耶穌圣像周圍?；璋档墓饩€中，我看到十字架上的耶穌，還有流淚的圣母，栩栩如生的面孔，是我見過最美的圣像，他們是這場盛大典禮的主角，不知是哪位藝術家的杰作，感動自己才能打動別人。

圣周在傍晚七點半左右開始，藍衣蒙面人早已列隊等候，手持火把，肩扛十字架。神秘人頭戴只露出兩個眼睛的錐形尖帽，這是基督教兄弟會的圣周制服之一。尖帽在中世紀時是小丑或雜耍者佩戴的帽子，故意凸顯他們的滑稽樣子。后來尖帽被用來羞辱罪犯，犯人被強迫戴上尖帽游街。為了表示贖罪，圣周或復活節(jié)慶典游行中，苦修士會戴上尖帽走上街頭，但會蒙著面以防被人認出。

當游行隊伍抬著圣像緩緩進入老城門洞的時刻，突然一束光打進門洞，圣像頓時籠罩在一片金色中，熠熠生輝。興奮喜悅的歡呼聲，都在這一刻進發(fā)，原來這個時間是經(jīng)過精心計算的，為的就是讓圣周游行充滿更多神圣與感動。

我為面具狂

每個面具都代表一個《圣經(jīng)》里的人物，像是有靈魂附著，雖然面無表情，但讓人肅然起敬。

科爾多瓦省的蓬特·赫尼爾（Puente Genil），好拗口的名字。Puente，西語“橋”的意思，小城的歷史便是從橋下的赫尼爾河開始的。橋邊矗立著一座手捧果實的雕像，代表著豐收，這里是科爾多瓦省的農(nóng)業(yè)中心，盛產(chǎn)葡萄酒、橄欖油和果醬。最出名的卻是每年的圣周游行“Manantera”，從17世紀就開始了，由于裝束非常有特色，吸引不少游客前往觀看。

小城很美，街道整齊，留下了不少老建筑，還有一些貴族的府邸。不少人家特地用新鮮的棕櫚葉，來裝飾自家的陽臺和窗口。一個3萬人口左右的小城，卻有24個兄弟會，這次我決定探訪其中一個。這個兄弟會會員只有60多個人，成立時間不長，兄弟會并非嚴密的宗教組織，多是由親朋好友組成，慢慢壯大，然后大家集資購買一處宅邸作為活動中心，稱為“Casas Cuaael”，這也是這座蓬特·赫尼爾的圣周特有的。在上世紀60年代之前，沒有固定活動場所的兄弟會，多是在空曠的場地集會，如地窖、糧倉或者作坊等地聚會。

我來到兄弟會總部的二樓，走廊墻壁上掛滿了以往歷年圣周活動的照片。蓬特·赫尼爾的每個兄弟會，會挑選5個《圣經(jīng)》中的人物作為本會的代表。人們頭戴面具，身穿彩色長袍扮成圣人的樣子，還有本會的一些圣物，比如眼鏡蛇、鷹什么的，都是和這些人物在《圣經(jīng)》里的故事相關。整個圣周慶?；顒悠陂g，所有兄弟會按照順序，在不同的時間段上街游行。

西班牙人本來就以熱情豪放出名，主人遞上一杯當?shù)刈援a(chǎn)的美酒，有種果香，在圣周期間，人們會準備特別的美食和美酒。一樓的庭院中，人們正在喝酒聊天，已經(jīng)都喝得有些微醺了，據(jù)說在最隆重的周五，男人們從下午五點開始到第二天早上，通宵達旦喝酒狂歡。這座小城比較保守，慶祝圣周活動以及游行者主要是男性。

下午7點左右，圣周游行開始，看著他們表情夸張的面具，鮮艷的長袍，上面的金色刺繡在陽光下熠熠閃爍，緩緩行走在街巷中，儀式感很強?？偣灿?0多支游行隊伍，每個人手持的“道具”都讓人聯(lián)想起《圣經(jīng)》中的那些經(jīng)典故事情節(jié)。

這些長袍顏色也各有象征：黑色象征死亡，紫色象征懺悔，紅色象征鮮血，綠色則代表希望。帽子的顏色也分很多種，代表不同教堂的信徒。有一些比較虔誠的教徒，還會赤足游行。據(jù)說是有神靈護體，所以不穿鞋子腳也不會痛。

“圣周游行”猶如一場大戲，每個參與其中的人，此刻都把自己當做了《圣經(jīng)》故事里的人物，還原千年前的那個場面，這時的西班牙呈現(xiàn)出一種迷人的風采。

最絢麗的盛裝

Alcal a la Real，滿城春花絢麗而妖嬈地怒放，與占老的城堡、教堂交相輝映，一場表達原始情感的華麗慶典，存靜止的時光中盛人上演。

接近阿爾卡拉.拉雷亞爾（Alcal a la Real）的時候，我注意到路邊山丘上一座高聳的城堡，Alcal a西語中“城堡”之意，想必古時這里是一座防御城市。紛繁復雜的歷史中唯一沒有改變的是陽光和滿山的橄欖樹，還有就是幾百年前留下的圣周傳統(tǒng)。

安達盧西亞的這些小城喜歡為本地區(qū)名人塑像，阿爾卡拉也不例外，面前的這座雕像是2006年11月，為了紀念16世紀西班牙著名雕塑大師Pablo de Rojas，也是這座小城最有名的人物而建。

此刻氣溫還沒有升高，春風拂面，空氣中彌漫著橙花的香氣，十分舒服。春季的安達盧西亞被大西洋和地中海浸潤著，溫暖而濕潤。少了夏季的干燥和炎熱，也沒有冬季的單調(diào)，這里是上帝最偏愛的土地，兼容了地中海明媚的陽光、碧藍的天空、絢爛的花朵還有溫暖的氣候。

山腳下的小城非常安靜，9點過，街道上卻空無一人，上帝對西班牙的溺愛造就了西班牙人特別的作息時間。當我們來到一處兄弟會總部時，里面卻十分熱鬧，兄弟會成員正準備進行抬圣像游行。當耶穌的圣像被從屋內(nèi)抬出時，一旁的黑衣女子不停拭淚，耶穌受難日在虔誠的教徒心目中，是最讓人悲慟的時刻。這一天，人們用齋戒紀念耶穌。

我們默默地跟隨游行隊伍穿過街巷，來到教堂前，那里已經(jīng)匯集了多支隊伍。各兄弟會懺悔者抬著圣像，也有五彩的misterio《圣經(jīng)》畫作和paso五彩浮船，從自己所屬的教堂出發(fā)，在大教堂前集中等待最重要的時刻：承載基督和圣母雕像以及《圣經(jīng)》場景模型的巨大花車的出現(xiàn)。和別處圣周游行相比，Alcal a la Real兄弟會的服飾更加絢麗多彩，男女老少皆有參加，形式也很豐富。

8個學生模樣的女孩子抬著耶穌像走過，據(jù)說必須是處女才可以承擔這份榮耀。面具下一張張純真的面孔，雖然扮演的都是嚴肅的宗教角色，但更像一場歡樂嘉年華。大戲開場，一個扮作羅馬司法官的人宣布耶穌的死刑，教堂的大門打開，耶穌和圣母像所在的花車緩緩被抬出，在場的人們無不動容，隨即掌聲響起，人們或哭笑，或贊頌，近乎瘋狂。

游行隊伍前進的速度極其緩慢，通常來回要耗上一整天時間。這一緩慢而冗長的游行過程，有苦行贖罪的含義。雖然同樣的場景年復一年地上演，但那份對宗教的虔誠讓人們每一次都懷著感恩的心參與，這是他們生活的一部分。

西班牙節(jié)日眾多，一個原因就是每個城市、村鎮(zhèn)、甚至每種職業(yè)都有一個圣徒作為守護神。每到圣徒生日的時候，這個城市或者行業(yè)公會就要舉行大彌撒。另外，每個教徒也有自己的守護神，不僅要過自己的生日，也要過圣徒的生日。節(jié)日也為西班牙人的藝術創(chuàng)造力提供了一個絕好舞臺，這些圣像不僅是復活節(jié)上最重要的精神偶像，許多更出自名雕刻家之手或者是有百年歷史的古物，因此成為整支游行隊伍的靈魂所在。

圣周游行開始了，我卻要離開了。匆匆走過，身后留下浸淫在一片神圣氣氛中的浪漫小城。

“圣周”上的紫衣人

賞心悅目的藕荷色，給盧塞納小城籠上一層曼陀鈴似的浪漫，然而，這卻是一場男人們的狂歡。

烈日驕陽下，我走在盧塞納擁擠的街道上，身邊來來往往的盛裝人們，女人和孩子們都打扮得格外漂亮。許多臨街的陽臺也都站滿了人。

圣周是盧塞納一年中最重要的活動，而且這里的圣周游行以其獨特的“抬杠”方式聞名，被稱作“Santer f a”。盧塞納與其他地方不同，游行只允許男性參與。兄弟會的長袍和帽子選擇的是我最喜歡的顏色之一藕荷色，象征懺悔。前面講過，尖帽在中世紀時是小丑或雜耍者佩戴的帽子，被用來羞辱罪犯，罪犯會被迫戴上尖帽游街。在地中海國家的圣日或復活節(jié)慶典游行中，苦修士會戴上尖帽走上街頭，以此來表示贖罪，但他們會蒙面以防被人認出。然而盧塞納的圣周游行中，兄弟會成員不戴高聳的尖帽，不蒙面。這些懺悔者認為自己已經(jīng)得到了寬恕，可以大方露出面容?？磥砻總€地區(qū)的兄弟會都會用自己的方式詮釋對“圣周”的理解。

下午4點過，正是陽光最炙熱的時候，游行隊伍扛著銀制的華麗神轎開始沿著主要街道緩緩向大教堂方向行進。眼見16個壯漢抬著一尊圣母像，為首的幾個抬杠“大力士”滿臉漲紅，鉚足了勁兒，看樣子得有個幾百公斤。圣像所在的轎子金碧輝煌，鮮花錦簇。由于題材一樣，各教堂的花車唯有在裝飾造型上比拼，甚至有以名貴寶石鑲造圣母臉上的淚珠。只是天氣炎熱，辛苦了這些穿得不少的紫衣人。

眼看快到教堂時，游行隊伍突然停了下來，花車上扛著十字架的耶穌“活了”，居然抬起頭，活動了下手臂，這也是花車上的機關，“你看到了嗎？他在動。”旁邊一位老兄激動地指著花車對我說，大人們把孩子舉過頭頂，目睹這一“盛況”。我已經(jīng)滿頭大汗，在太陽里里站了兩個小時，擠在熱情高漲的人群中，感覺要中暑了。

隊伍在大教堂前停下，陽臺上一位歌手開始深情詠唱贊頌耶穌和圣母的《薩埃塔》，一種帶有弗拉門戈腔調(diào)的吟唱歌曲。然后教堂大門緩緩打開，圣像被小心翼翼地抬進去，儀式告一段落。我們也告別這些紫衣帥哥，匆忙趕赴下一場。

最美宮殿下的游行

格拉納達，入住酒店時竟然在前臺發(fā)現(xiàn)了一張圣周活動的時刻表，仔細看，當天下午就有一場游行在阿爾罕伯拉宮前舉行，頓時興奮起來。在這座西班牙排名榜首的古跡前拍攝圣周游行，當然不能錯過。

傍晚五點，我準時來到阿罕布拉宮的大門口。這座耗時一個世紀的偉大建筑，矗立在三座山丘上。我沿著紅砂巖外墻下向山坡上走去，遠遠便看見有警察在維持秩序，這個時間段游客已經(jīng)禁止入內(nèi)了。上前說明我是來自中國的攝影師，好心的警察還是讓我上去了。

安達盧西亞是連接歐洲和北非土地的要沖，阿拉伯文明曾使她一度成為西方世界中最繁榮和最美麗的地區(qū)之一。13世紀到15世紀，格拉納達一直是西班牙的最后一個穆斯林王國的首都，也是當年利比里亞半島上最美的城市。阿爾罕伯拉宮便是代表，這組建筑群保存完好，時光猶如停滯在從前。

圣周游行從教堂部分開始，比起之前“激情之路”的任何一座城市，這里的圣周顯然人氣最高。來不及仔細打量富麗堂皇的建筑，教堂的門已經(jīng)打開，人群開始涌動起來。游行隊伍從面前經(jīng)過，兄弟會成員手捧圣像，藍袍上描金繡銀，更加華麗。走在前面的少年提著香爐，表情嚴肅，后面抬圣像的人都罩在帷幕下面，肩上扛著沉甸甸的不只是花車，還有他們的信仰。

厚重的城墻下，我跟隨游行隊伍向著山下緩緩行進，能夠在這座夢幻般的城堡親歷圣周，猶如一場奇遇。不禁想起華盛頓·歐文在他的《阿爾罕伯拉》中的描寫，“富于歷史性和詩意的事物是如此緊密地交織在浪漫的西班牙史籍中。蘊藏在這座東方偉大建筑里的，該有多少逸事和傳說，真實的和荒唐無稽的。”

格拉納達圣周匯集了32個天主教兄弟會的活動，星期三晚上舉行“吉普賽基督游行”，屆時薩克羅蒙特山的洞穴外都會點起篝火。圣周星期四是“沉默基督”的游行，敲鼓伴隨，。圣周星期五黃昏之際，格拉納達最古老的兄弟會一一孤獨的圣赫羅尼莫兄弟會舉行游行，當?shù)厝搜b扮成《圣經(jīng)》中的人物，場面恢宏。星期日，復活節(jié)到來，燭臺游行為格拉納達圣周畫上句號。

這個春天，難忘的“圣周”之旅在阿爾罕伯拉宮——這座西班牙最美麗的宮殿前落下帷幕，堪稱一個完美的En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