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艷韜
2017年春節(jié)過后,陳斯像往常一樣把工作室收拾了一下,清點了下自己的和田玉貨品,想著按慣例該收拾一下去新疆和田的玉石市場轉(zhuǎn)轉(zhuǎn)了,但是看著柜臺的貨品,他又有點猶豫,這幾年玉石市場不是很景氣,貨品銷出速度慢,再去大量采購玉石,會不會對自己的資金鏈有所影響,原料產(chǎn)地的價格會不會又漲了一輪,市場原料良莠不齊,有沒有能看得上的玉料……這些問題久久在他腦中盤旋。思忖良久后,陳斯心中莫名的有—種激動,像和田有什么在遠(yuǎn)遠(yuǎn)地召喚他一樣,便急不可待地買了機(jī)票飛往新疆。
一落地,呼吸著久違的空氣,陳斯想“我又來了,真好!”想著企業(yè)關(guān)停那幾年,自己游歷在這個出產(chǎn)和田玉的地方,積雪、洪水、礦山……種種磨難和經(jīng)歷讓他常常默念:活著就好!也讓他更加珍惜和田玉石這天地孕育的精華,并以此玉石生意為畢生的事業(yè)。他愛玉,也懂玉,知道采玉之難,所以更能體會到玉石的貴重和分量。
走在和田玉料市場,每一個檔口的老板他基本都認(rèn)識,一邊寒暄幾句,一邊逛著??粗絹碓讲荒苋胨鄣淖蚜?,他心中感嘆:好的玉石真是越來越少了!這趟估計要白跑了。正準(zhǔn)備折返酒店,一位檔口的老板說:“朋友,生意不景氣,幫忙給開個張吧?!标愃箍粗呛献鬟^幾次的維族朋友,便停下腳步,努力在他的一堆料石中翻撿著能看上眼的原石。維族老板看著他的神情似乎沒有中意的,又不想失去交易的機(jī)會,便湊上來說:“幫個忙吧,價格都好說?!标愃剐π?,心中不忍,便撿起其中一塊紅沁的小原料說:“那就這塊吧!”一番價格的商討之后,他帶著原料回到酒店。因為再無合適的玉料,此次新疆之行便以此告終。
回到家后,陳斯清洗了紅沁玉料周身的泥沙,開了一個小的天窗,本就不看好它,也就沒想的去設(shè)計雕刻,想就這樣轉(zhuǎn)手賣了就好,便將這塊玉石隨便地擱置在柜臺。整個玉石行業(yè)的生意依舊比較慘淡,可是陳斯的工作室生意卻出奇的好,一開年便接連成交幾筆大單。玉雕行內(nèi)人都知道了陳老板,在這各方都經(jīng)營不善的情況下,唯獨他經(jīng)營有道,擴(kuò)建門面,擴(kuò)大了生意。陳斯也一掃年初新疆之行的陰霾,整日紅光滿面,喜氣盈盈。
一晃一年過去了,2018年的春節(jié),休息在家的陳斯無意中和金華一位玉雕師聊天,微信上你一句我一句的客套著,問及玉石生意怎么樣,那位玉雕師半開玩笑地說無活可做,讓他給救濟(jì)一下。陳斯是個豪爽的人,加之年內(nèi)生意不錯,便一口應(yīng)承下來:“開年給你挑塊料寄過去,你幫著做做,工錢你定吧!哈哈……”工作室一開工,陳斯就想著年初答應(yīng)朋友的事情,挑來挑去發(fā)現(xiàn)沒有幾塊合適的原料給金華的朋友了,正發(fā)愁之際,抬眼看見了前一年開了天窗的那塊紅沁玉料,一年無人問津,都有些落了灰塵,看著天窗的肉質(zhì)還可以,想著既然原料賣不了,那就雕刻一下看看能不能出手,當(dāng)下便叫了快遞打包寄出。
陳斯的玉石工作室依舊如上一年般門庭若市,忙碌的他早就忘記了這塊料,也從沒打電話詢問雕刻進(jìn)度。直到有一天收到了來自金華的快遞,快遞小哥邊送貨邊說:“老板這是買的啥呀,一路上香香的?!标愃挂矝]在意小哥的話,笑笑簽收了。打開包裹一看,才想起來是那塊紅沁的玉料。玉雕師將這塊玉料雕刻成禮佛圖,玉石上佛像慈目低垂,陽光下玉石通體隱隱泛著金色的光芒,去掉皮質(zhì)的玉石肉質(zhì)溫潤,色澤金黃,叩之泠泠作響,余音悠長。其色、其質(zhì)、其聲皆為玉中上品。陳斯暗暗驚到:做了這么多年玉石生意,差點打眼了。同時也暗自欣喜,這塊玉料買的太值了。于是,細(xì)細(xì)擦拭一遍,密封進(jìn)包裝袋,擺上了柜臺顯眼的位置。幾天后的午后,有點乏困的陳斯泡了一壺綠茶,想著把那塊新雕的玉石拿出來盤玩盤玩,便踱步走到柜臺取出裝著自封袋的《禮佛》,突然—股清香自袋中飄出,那股香味沁人心脾,如蘭薰桂馥,又如入芝蘭之室……一時間,陳斯聞香而立,竟自呆在了原地。良久之后,他才緩過神來,開始怔怔地看著手中這塊被自己多次輕視的玉石。“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金香玉?”這個思緒在陳斯腦中一閃。
接下來的幾天,陳斯?jié)M心滿腦都在思索著這塊玉料,他害怕是雕刻過程中,玉雕師用了什么特殊的拋光粉,便專程打電話詢問玉雕師,又怕是運(yùn)輸過程沾染了花香,便放置水中浸泡清洗,各種可疑排除后,他終于確定,香味的確是白玉石本身散發(fā)出,因自封袋中密閉幾天,所以會香味濃烈。而在開放環(huán)境中,玉石會有淡淡的清香縈繞。陳斯疑惑了,金香玉歷來存在于傳說中,難道會真有其物?他停下了手頭所有的工作,專程去各地拜訪專家,想求證金香玉的事情。但是,一年的求證過程,專家、朋友眾說紛紜。有的說金香玉只是傳說中對玉石的一種美好希冀,現(xiàn)實中應(yīng)該是沒有實物的;有的專家就很肯定的說這就是千年難遇的金香玉;還有的說這也許就是玉石質(zhì)地松散,吸收了一些香味,時間放久了慢慢就沒味道了……各種不同的觀點越發(fā)激起陳斯心中的疑惑,直到遇到著名文物收藏家盧鶴壽先生,他仔細(xì)查看了這塊玉石,確定說這就是金香玉,并激動地跟他說:古語有云“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和“有眼不識金香玉”說的就是你這塊玉。金香玉歷史上記載幾百年才出現(xiàn)一次,今日能見你這塊玉真是三生有幸。并推薦他去檢測玉石的香味成分,讓科學(xué)來給這一神物做一個報告。盧先生反復(fù)欣賞著這塊玉石,愛不釋手,當(dāng)場主動要求陳斯讓他在《中博鑒藏》欄目向藏友介紹這一神奇之物。
實驗室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做檢測的專家快步走到陳斯跟前,激動地說:“這塊玉石真的擁有26種香味,并且還是難得一見的和田玉材質(zhì)的香玉!太難得了!太稀奇了!”
陳斯心中一片漣漪:玩玉大半輩子了,為了玉吃過苦,受過累,而今玉也有靈,把王者拱手送到了我的囊中……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