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黑水氤氳出的舞蹈精靈

王靚彧

摘要：東北秧歌舞蹈是我國東北地區(qū)特有的民間表演藝術，具有極強的地域性、風格性，是東北人民從生活中凝煉出的結(jié)晶。王小燕是著名的東北秧歌舞蹈表演藝術家、教育家，本文研究依據(jù)其教學組合的動態(tài)呈現(xiàn)，進一步探究王小燕的東北秧歌教學風格及其成因，從而對東北秧歌展開更為深入的探索。

關鍵詞：東北秧歌 ? 地域文化 ? 生活習俗

中圖分類號：J70-05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文章編號：1008-3359（2019）24-0135-03

王小燕，漢族東北秧歌民間舞蹈專家，著名國家一級演員。1997年春晚在趙本山小品《紅高粱模特隊》中，飾演小辣椒一角，她出場雖僅有30幾秒，卻以其靈動的雙眼，艮俏、潑辣的舞蹈表演風格，給中國億萬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堪稱驚艷。多年來，她一直活躍于東北秧歌民間舞蹈的表演、教學領域，致力于東北秧歌課程的研發(fā)，矢志不渝的播撒著東北民間舞蹈的春種。

在王小燕的漢族東北秧歌教材體系中，她用獨具特色的個性化表演詮釋著自己對這片沃土的熱愛，她將東北秧歌的浪、穩(wěn)、艮、俏滲透進每個韻律、舞姿，并用自己生動、形象的表演引領著每一位學生，她用課堂釀造了一場舞蹈與文化并存的藝術盛宴。

一、地域文化浸染下的動作提煉

東北秧歌舞蹈是東北民間一門特有的藝術，它蘊藏著豐富的文化，王小燕的教學風格、舞蹈素材源于她所處的地域環(huán)境，她所舞、所傳彰顯的是質(zhì)樸且?guī)в袕娏覜_擊感的“黑土文化”。

（一）情景性動作提煉

王小燕從事東北秧歌表演、教育事業(yè)多年，她一直信奉著藝術為人民服務、展現(xiàn)人民生活的宗旨，多年來她不斷地深入基層，去民間汲取藝術創(chuàng)作的養(yǎng)分。在王小燕的東北秧歌教學組合中，處處都是東北人民生活情景的真實寫照，耕作在田間的人民、情竇初開的少女、撲蝴蝶的孩童、熱情直爽的姑娘……她運用東北秧歌舞蹈元素詮釋了不同的人物與情景，這種民間舞蹈經(jīng)藝術美化后的呈現(xiàn)，極為真實、傳神。

“藝術源于生活”這句話充分的體現(xiàn)在王小燕教學之中，在她的教學里每個動作都有出處可尋，例如“提領”“摸鬢”“抻袖”“拽襟”“提跟”等動作，源自姑娘見情郎前的一番梳妝打扮，它們是心境的外化，通過其講解可以體會到在東北姑娘熱情、直爽性格的背后，也隱藏著一份不為人所熟知的細膩與嬌羞。在富有地域色彩的東北地區(qū)，東北大姑娘與江南女子溫婉的美有所區(qū)別，她們對“美”的追求是質(zhì)樸的、純粹的，將這些搬到東北秧歌表演與教學中，無疑會傳達出東北黑土文化中敦厚的一面。

此外，王小燕教學組合的編排有著獨特的構(gòu)思。比如，王小燕教材中的表演性組合“月牙五更”一反東北秧歌艮俏、幽默的表演傳統(tǒng)，著眼于女人出嫁的情景。組合伊始，姑娘頭披紅蓋頭、端坐于房內(nèi)，閃爍的燭光映射出女子曼妙的身姿，如此韻味無窮的意境描繪了一個女人出嫁的時刻，這是一個縮影，此刻姑娘內(nèi)心對未來生活充滿了期許，同時又帶有一絲緊張，這個糾結(jié)的情感極為細膩，同樣是表現(xiàn)東北女人，王小燕通過對表演情景的設定，展現(xiàn)出了東北女人內(nèi)斂、成熟的另一種性格。王小燕東北秧歌教學組合所呈現(xiàn)的是情與景的交融，其教學組合風格更是剛?cè)岵?、張弛有度，這便是王小燕東北秧歌教學的魅力所在。

（二）模仿性動作提煉

王小燕在她的東北秧歌舞蹈教學中，時常會有對東北人民勞動、耕種的動態(tài)模仿，其中“踢步組合”的發(fā)展動機便來源于農(nóng)民的播種。王小燕在東北秧歌前踢、旁踢、后踢三種基本步伐的基礎上，創(chuàng)造性的提煉出插秧步，這一步伐來自田間，具有鮮明的特點。身體前傾、膝蓋微顫，腳位于踏步基礎上，融合了后踢步的發(fā)力方式，動作在前后交換重心時要求平穩(wěn)迅速，小而快，整體形成靈活的特點，卻又保留了農(nóng)民播種動作的節(jié)奏感。王小燕老師在授課時，經(jīng)常會為學生講解動作的由來，她說這一步伐源自自己真實的勞作體驗，插秧步伐其腳跟向下發(fā)力的動律節(jié)奏，實則是農(nóng)民播種時用腳跟來感受土壤稀松程度的動作，這一看似簡單的動作飽含了農(nóng)民對豐收的期盼。王小燕對農(nóng)民耕種動作的藝術化模仿，凸顯出了東北人民為迎來富足生活所付出的辛勤勞動，這一切又都在彰顯著東北地區(qū)黑土文化的靈魂。

（三）道具類動作提煉

東北秧歌民間舞蹈表演生動、富有情節(jié)，具備極高的觀賞性，這與其道具的運用密不可分，手絹花是東北秧歌表演最具代表性的道具，然而在遼闊富裕的黑土地上，舞蹈表演時所選用的道具同樣多元化，例如扇子、紅綢、高蹺、單鼓等等。在王小燕的《撲蝴蝶》教學組合中，她采用了雙扇演繹該情景，她將扇子時而化作蝴蝶撲閃的翅膀，時而又擬人化為捕捉蝴蝶的雙手，道具的運用與轉(zhuǎn)化，在扇子的一開一合間，表演的一眺一憋間，將撲蝴蝶的場景呈現(xiàn)得極具層次感。東北秧歌教材中傳統(tǒng)的《撲蝴蝶》組合，經(jīng)其改編煥然一新，同時，她的教學也填補了傳統(tǒng)東北秧歌教學雙扇表演的空白，并集趣味性與藝術觀賞性于一體。

二、獨具特色的審美要求

王小燕認為東北秧歌是東北地域文化的直接體現(xiàn)，是東北人民在開放、自由的生存環(huán)境下必然會形成的，她所教授的東北秧歌承載著東北人民對生活的態(tài)度。

（一）腰部的動律突出

東北秧歌舞蹈節(jié)奏鮮明，動律感強，在王小燕的課堂教學中她會特別強調(diào)東北秧歌“浪”的風格特點，她所追求的表演風格置于動作層面來分析，便是腰部動律的突出。東北秧歌的腰部動律分為三種：上下動律、劃圓動律、前后動律，而下肢雙膝屈伸、壓腳跟等動作的發(fā)力點均為腰部，可見王小燕在教學中突出強調(diào)的腰部動律是東北秧歌表演的關鍵。

東北秧歌表演有句俗語“活在手上，扭在腰上，艮在腳上?！蓖跣⊙鄬ρ縿勇奢p重的處理，快慢的要求，配以腳下多樣的步伐，將東北秧歌的“浪”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同時，腰部動律與東北秧歌的音樂節(jié)奏戚戚相關，腰部發(fā)力的動作在與節(jié)奏相互契合的情況下，會產(chǎn)生收放自如的表演特點，這也是王小燕強調(diào)腰部動律的又一原因。在她的教學編排中，《動律組合》緊隨《手絹花技術》，她認為動律是東北秧歌表演的基礎，將腰部動律加以突出、強調(diào)，無疑會更加凸顯出東北秧歌表演的“浪”，這也是東北秧歌舞蹈審美、表演風格的核心所在。

東北秧歌與其它秧歌相比較，不同之處在于動作與動作之間的連接與起承轉(zhuǎn)合的方式，東北人民性格直爽，行事風格從不拐彎抹角，所以它動作的發(fā)力也是直接的、有力地，會給觀眾帶來熱情奔放的觀感體驗;而當腰部在劃圓動律下，這種直線性動作所帶開的沖擊感會相對被削弱，隨之而來呈現(xiàn)出的便是東北秧歌“浪中帶穩(wěn)”的另一番韻味。王小燕在教學中所強調(diào)的腰部動律，以及她對腰部的重點訓練成為了其教學中的閃光之處。

（二）手絹花技術的生命所在

王小燕所塑造的東北大姑娘形象被譽為經(jīng)典，她抓住了東北女性身上熱辣與柔美、奔放與成熟的雙重特征;另一方面，她在舞蹈中對道具“手絹花”的運用可謂靈活多變、得心應手。王小燕在授課時曾說到，“手絹花技術需要勤加練習，它是扎實的基礎，想要將東北秧歌跳好，手絹花必須活在手上。”通過王小燕自身的演繹，不難看出手絹花在她的眼里并不是單一的技術，而是東北女性內(nèi)心情感的外化，這無疑為東北秧歌的手絹花技術賦予了新生命。

東北秧歌手絹花技術的發(fā)展與傳承已歷經(jīng)數(shù)載，無論是大眾所表演的民間舞蹈，還是舞臺化的藝術作品，它都成為東北秧歌表演中不可或缺的形式。在手絹花技術的加持下，王小燕配以生動的面部表情與眼神，將東北秧歌的“艮”“俏”“穩(wěn)”“浪”演繹地盡善盡美，且具有鮮明的個人特色。

（三）表演藝術的升華

“藝術源于生活，但又高于生活?！蓖跣⊙嗟臇|北秧歌表演與教學充分體現(xiàn)著這句話，她取材于生活，卻又不是對真實生活的臨摹，而是藝術家充滿情感體悟與想象的再創(chuàng)造。王小燕的東北秧歌舞蹈教學，來源于東北人民生活中的點點滴滴，我們從中感受到的是舞蹈藝術的真實與生命力。對于王小燕來說，東北人民的文化習俗是她藝術創(chuàng)作的根，對東北文化的理解是她為自身表演與教學埋下的種，而最終經(jīng)過藝術美化的教學呈現(xiàn)是她積累多年所結(jié)出的果。

三、結(jié)語

王小燕是白山黑水氤氳出的舞蹈精靈，她提煉的舞蹈素材源自東北地域下的黑土文化和人民生活習俗，她對東北民間舞蹈賦予了自己獨特的藝術理解，因此，王小燕所演繹與傳授的東北秧歌，不同于藝術院校雅化后的民間舞蹈，也不同于東北百姓、民間藝人帶著自娛性質(zhì)和抒情性質(zhì)的舞蹈，而是她個人表達的藝術化呈現(xiàn)，以及對傳統(tǒng)東北秧歌舞蹈的再創(chuàng)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