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求您,再給我一次機(jī)會,讓我笑著活下去……”十二歲的少女躺在汽車的后座上,雙手虔誠地交疊在胸口,喃喃自語道,“祈求您,再給我一次機(jī)會,讓我笑著活下去。祈求您,再給我……”她不停地重復(fù)著這句話。事實上,她也不知道她在向誰祈求,反正奶奶說了,只要虔誠祈禱愿望就會實現(xiàn)的。
她念了一路,車子也顛簸了一路。道路越來越崎嶇,車頂?shù)木G色越來越濃密,樹枝“啪啪”地敲打著車頂,似乎要把車子劈成兩半。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開車的爸爸終于忍不住說出心中的疑惑:“這是什么鬼地方,路這么難走?”
“好像越來越暗了?!弊诟瘪{駛座的媽媽突然尖叫起來, “啊——小心!”
右前方突然冒出一個人影,眼看就要被車子撞到,隨著媽媽的尖叫,車子猛地一偏,擦上了一棵樹的樹干,發(fā)出“吱”的鳴響。少女并沒有受到太大的驚嚇,她努力穩(wěn)住自己躺在后座的身體,嘴里嚅動著,用只有自己能聽得到的音量繼續(xù)虔誠地祈禱:“祈求您,再給我一次機(jī)會,讓我笑著活下去……”
爸爸穩(wěn)住劇烈顛簸的車子,然后讓自己冷靜下來。他透過后視鏡看到,路邊冒出的根本不是什么人影,而是一尊隱藏在樹林里的古老雕像。
這尊雕像看起來年代久遠(yuǎn),上面長滿了青苔,布滿了銅銹,看不清面部,只是隱約感覺那是一尊古怪的雕像。它的上半身是人類的樣子,但下半身好像是……蛇尾?爸爸不太確定。
“嚇?biāo)牢伊?,會不會開車?。啃⌒狞c兒!”媽媽責(zé)備爸爸。
“我可是有十幾年駕齡的老司機(jī)了,你不要亂指揮。如果你剛才沒叫,我們現(xiàn)在還穩(wěn)穩(wěn)地行駛在路上呢?!?/p>
“行行行,你厲害!快點兒好好開車吧。”
聽著爸爸和媽媽的拌嘴,少女的心里意外生出一種滿足感。爸爸媽媽很健康呢,真好……
少女雙眼放空,盯著顛簸的車頂,嘴唇嚅動:“祈求您,再給我一次機(jī)會,讓我笑著活下去。”
“嘴怎么這么干?是不是渴了?”坐在少女旁邊的奶奶輕輕地拍著少女的背部。奶奶的手干燥而溫暖,仿佛有種神奇的力量,總能撫平少女的不安。
少女吃力地?fù)u了搖頭,繼續(xù)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得到的聲音祈求著。
在開車的爸爸又忍不住問:“媽,您確定是這條路,沒錯嗎?” 他們已經(jīng)在山里開了好幾個小時,導(dǎo)航早已失靈,再繼續(xù)往前開怕是會迷路。
“就是這條路,沒錯。”奶奶憐愛地拍著孫女的背,肯定地說。
“可是前面……沒路啦!”爸爸透過車窗看見前面出現(xiàn)了一個斷崖,密不透風(fēng)的綠色突然就消失了,蔚藍(lán)的天空呈現(xiàn)在大家眼前。
“?。 敝宦爧寢屢宦暭饨?,少女感覺自己的身體騰空了,失重了兩秒,又“砰”地掉在后座上。
“到了,起來吧?!蹦棠膛牧伺纳倥?,“這就是女媧廟了?!?/p>
少女坐起來,大片的彩色撞進(jìn)她的眼里。整片山林開滿了花,樹上開的粉櫻,地上結(jié)的雛菊,一片姹紫嫣紅,連綠葉都被擠到了縫隙里。漫山遍野的花就這樣搶占著人的眼球,令人目不暇接!
“哇,好美,好多花……咦?櫻花和桂花明明不是同一個季節(jié)的花,怎么會同時開呢?還有桃花和梅花……”媽媽看著車外,眼里的驚艷慢慢變成了慌張,“好奇怪啊。”
空氣中彌漫著濃濃花香,靜謐而美好,時間仿佛忘記了這個地方。
野蠻生長的花海間有一抹黑色,那就是奶奶心心念念的女媧廟。
少女本來以為女媧廟是巍峨壯麗、高聳入云的,可是眼前的景象讓她有點兒失望。
這座女媧廟又小又破,四面的墻被煙熏得黑乎乎的,屋頂?shù)耐咂彩菛|缺一塊西缺一塊。廟里的光線很差,除了一張褪色嚴(yán)重的破舊紅桌子以外,再沒有其他擺設(shè)。破舊的紅桌子上放著一尊黑乎乎、披著紅色絨布的神像。
奶奶扶著少女走向神像。只是,當(dāng)她走近了,反而看不清神像的樣子。那神像好像根本沒有打磨過似的,只是一個形似人形的木頭樁子。
不僅是少女,爸爸媽媽更是遲疑。爸爸問:“這就是您說的那座十分靈驗的女媧廟?”
“這個廟,有神仙?!蹦棠躺衩刭赓獾卣f,“快,快祈愿吧?!?/p>
當(dāng)人走到盡頭、毫無辦法的時候,是什么都愿意相信、什么都愿意嘗試的。
爸爸媽媽立即燒香,虔誠祈禱:“求女媧娘娘保佑我們家寶貝手術(shù)成功,保佑……”
奶奶扶著少女,跪在女媧像前破舊的蒲團(tuán)上,蒲團(tuán)上的刺扎得少女的膝蓋微微作疼。奶奶催促少女道:“寶貝兒,快許愿啊,心誠則靈。”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