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肉類產品需求及飼料原料進口趨勢

陳普青，丁雪艷

1 我國糧食需求預測

直到20世紀末，中國居民飲食中90%的熱量都來自碳水化合物，如大米、小麥、小米、豆類和塊莖。人們預期，生活水平的提高將導致對牲畜和飼料谷物需求的增加，從而超過我國本土的生產能力。在1996年的一份報告中，美國農業(yè)部對我國21世紀的糧食進口進行了12次預測，這些預測是由各種分析人士和機構做出的，他們估計我國的糧食進口總量在2000萬～5000萬公t（Gale等，2012）。一項預測甚至警告說，我國將需要進口數億噸糧食。但這些預測夸大了我國在21世紀頭10年的糧食進口需求。在2007年前，我國一直是糧食凈出口國。2004～2005年期間，我國從泰國進口少量優(yōu)質大米和小麥，以補充國家儲備。這些預測也未能預測到我國對大豆的巨大進口，從1995年的7500萬美元增長到2018年的400多億美元。目前有跡象表明，我國對進口谷物的需求大幅增長，其中大部分來自美國。2018年谷物進口增至2000多萬t。其中包括310萬t玉米和13萬t DDGS，DDGS是玉米生產乙醇的副產品，主要用作飼料（王文濤和肖瓊琪，2018）。我國70%的小麥進口來自美國，到2013年我國首次成為美國和澳大利亞高粱的主要進口國。

2 勞動力和飼料供應緊張給畜牧業(yè)帶來結構性變化

在過去的幾十年里，我們國家利用豐富的非谷物飼料和未充分利用的勞動力資源，在對飼料谷物需求很少的情況下實現了畜牧業(yè)產量的大幅增長。處于養(yǎng)殖行業(yè)的農民渴望通過飼養(yǎng)畜禽來獲得更高的收入。小規(guī)模的養(yǎng)殖戶依靠廣泛存在的作物殘茬、廢物、植被和其他生物質作為飼料，而就業(yè)不足的家庭成員通過提供勞動力飼養(yǎng)動物來增加家庭收入。從20世紀80年代開始，我國各級部門制定了促進畜牧業(yè)發(fā)展的各項政策措施，包括支持飼料加工行業(yè)的發(fā)展，并對高產畜種的進口提供補貼。建立各項動物的生產能力指標，包括飼料轉化率、采食量和日增重都有明顯改善。

作為我們國家最大的農產品進口項目大豆，盡管沒有受到20世紀90年代國內外大多數預測的關注，但卻在我國畜牧業(yè)繁榮中發(fā)揮了作用。進口大豆榨油后為動物提供蛋白原料—豆粕，改善動物飼料結構，提高養(yǎng)殖生產力。進口大豆使農民專門種植玉米，玉米的產量和凈收益都高于大豆（周新安，2018）。2013年玉米種植成為我國最大的單一作物。有跡象表明，我國對飼料谷物的需求已達到一個轉折點，因為勞動力供應趨緊和飼料成本上升迫使我國畜牧業(yè)發(fā)生重大結構性變化。過去5年，經濟增長吸收了農村剩余勞動力，農村人均工資開始以每年15%～20%的速度增長。勞動力短缺、動物疾病的壓力和生活水平的提高促使農村一部分散養(yǎng)戶退出畜牧生產。最近，畜牧業(yè)生產日益成為一種專業(yè)化的產業(yè)，養(yǎng)殖戶開始注重動物的最大限度生長，用商業(yè)飼料代替從農村收集的廢物和飼料。

不斷增長的飼料需求提高了成本，促使飼料加工廠和畜禽生產商開發(fā)新的飼料原料，如從美國進口的DDGS和高粱。更重要的是自2009年以來，我國已從一個玉米出口國轉變?yōu)槊磕赀M口3～5百萬t玉米的國家。2014年我國政府宣布了一項新的糧食安全戰(zhàn)略，即已默認需要進口飼料谷物。該戰(zhàn)略仍然強調自給自足的重要性，但它允許適當的進口，關注糧食（大米和小麥），而對玉米自給自足的重視程度較低。我國正努力進入經濟發(fā)展的新階段，這一階段將以持續(xù)的城市化和更加注重提高全體人民生活水平為特征。城市化和生活水平的提高可能會促使人們進一步改變飲食習慣，而向規(guī)模更大、資本密集型的農業(yè)模式轉變，可能會促使人們更多地使用飼料谷物，而不是傳統(tǒng)的本地來源的飼料（于瀟萌和劉愛民，2007）。食品安全事件、疾病流行及對廢物管理的重視進一步推動了規(guī)?；B(yǎng)殖的發(fā)展，促使散養(yǎng)戶退出養(yǎng)殖行業(yè)。

3 未來飼料和肉類的需求趨勢

筆者認為，在未來10年盡管經濟增速低于前10年，但我國經濟將繼續(xù)保持強勁增長。我國人口預計將以每年0.3%的緩慢速度增長，但城鎮(zhèn)人口將越來越多。城市化率已超過50%，預計到2023或2024年城市化率將超過63%。生活水平的提高及超市、餐館和自助餐廳供應的食品種類增加，將促進飲食變化，并為新食品在我國市場站穩(wěn)腳跟創(chuàng)造機會。預計我國肉類消費的增長速度將與過去10年的趨勢相似。豬肉在我國的肉類經濟中扮演著核心角色，我國占世界生產和消費的一半，但家禽也越來越受歡迎，主要是因為它比豬肉價格更具有優(yōu)勢。餐館、快餐連鎖店和自助餐廳在使肉類消費多樣化方面起關鍵作用，因為許多餐館以特定種類的肉類或雞肉為特色，且牛肉和羊肉在人群中越來越受歡迎。

到2023或2024年，人均豬肉消費量預計將增加6.6 kg，是家禽消費量（2.7 kg）的3倍多，是牛肉消費量（0.85 kg）的7倍多。但家禽在我國肉類消費中的份額越來越大，在未來10年，人均肉類消費量每年將增長2.4%，而人均豬肉消費量的年增長率預計為1.5%。該預計消費量沒有考慮魚類和貝類，它們是我國飲食中重要的蛋白質來源，而且還在不斷增加。我國幾乎所有的肉類都是自己生產的。我國豬肉、家禽和牛肉產量從1986年的約2000萬t增加到2018年的逾8500萬t，其中增長最快的是20世紀80年代至90年代初。作者認為，未來5年內豬肉、家禽和牛肉的產量將增加約20%，達到1億t。由于每生產1 kg肉大約需要3 kg飼料，飼養(yǎng)數量龐大且不斷增加的動物將是一項越來越大的挑戰(zhàn)（于洪偉等，2012）。最近，飼料消費的增長有所加速，隨著我國畜牧業(yè)轉向更集中的經營模式，更密集地使用商業(yè)飼料。我國動物還食用各種谷物、蛋白粉、麩皮和谷物的外殼，這些商品的日益使用預計將支持肉類產量的擴大。

我國大豆和玉米進口量將繼續(xù)增長，大豆進口量預計超過全球大豆進口量的70%，而我國玉米進口量預計將增至2200萬t。我國豆粕供應將主要依靠進口大豆，但進口玉米消費占比不到10%。預計未來我國將占全球玉米貿易增長的40%，這種快速增長將使我國成為玉米的主要進口國。美國可能是我國進口玉米的主要供應國，但包括烏克蘭、阿根廷和巴西在內的其他國家也將發(fā)揮作用。美國也是一個重要的大豆供應國，占我國大豆進口的40%以上?？傊覈衩缀痛蠖惯M口可能會讓美國生產商受益。

我國畜牧業(yè)面臨著成本上升、疾病、環(huán)境法規(guī)和資源限制的壓力。如果生產無法維持目前的增長速度，從進口飼料原料轉向進口肉類，我國肉類進口可能會進一步增加。一些東亞鄰國已在遵循這種模式。豬肉在我國肉類生產和消費中的主導地位是傳統(tǒng)農業(yè)體系的遺產，隨著經濟的城市化和現代化，這種傳統(tǒng)農業(yè)體系正變得問題重重。面對土地短缺，大多數農村家庭傳統(tǒng)上飼養(yǎng)豬作為多樣化的小規(guī)模農業(yè)經營的一部分。豬可以消耗各種廢物、植物和草料，并為谷物和其他作物提供有機肥。有數據顯示，每年我們國家有近8億頭豬被宰殺，相當于每2人就吃掉1頭豬。傳統(tǒng)的小規(guī)?；蛏B(yǎng)系統(tǒng)現在正被規(guī)?；B(yǎng)殖取代，但豬仍然占主導地位。目前，豬糞已很少用作肥料，已成為一個主要的環(huán)境問題。2013年上海黃浦江發(fā)現漂浮著數千頭死豬，這讓我們國家環(huán)境部門開始關注死豬處理問題。

過去幾十年，我們國家許多地方政府因推廣養(yǎng)豬業(yè)而受到獎勵，但現在他們認為養(yǎng)豬場選址、建設和運營困難重重。法規(guī)和土地使用計劃越來越多地將養(yǎng)豬場限制在遠離人類定居點、道路、市場和水道的指定區(qū)域。其他動物品種在數量增長的同時也受到飼料資源、成本的限制。草原和牧場稀少和退化限制了肉牛、綿羊、山羊肉和奶的供應。傳統(tǒng)上，大部分牛肉都是由役畜供應的，但隨著機械化程度的提高，其數量正在下降，而家禽生產也受到禽流感疫情的影響。此外，飼料添加劑和藥品的濫用也是我國消費者日益擔憂的問題。我國肉類生產將繼續(xù)保持強勁增長，但肉類進口預計也將增長。豬肉進口預計從2018年的119萬t增加到200萬t，其中美國、加拿大和歐盟是我國豬肉和種豬的主要供應國。

牛羊肉的消費主要集中在草原豐富的西部地區(qū)，但內地人越來越多的開始喜歡這些肉類，供應已落后于需求，價格也在飆升，但我國將繼續(xù)生產幾乎所有的肉類。但自2010年以來，牛肉進口大幅增長，預計到2024年將超過75萬t。盡管如此，目前我國進口的肉類僅占肉類消費的3%。我國牛肉進口主要來自大洋洲和拉丁美洲，因為在過去10年里，我國市場由于對瘋牛病的擔憂而關閉美國牛肉。作者對未來供應、需求和貿易的預測是基于當前狀況和現有數據。實際結果可能會有所不同，因為許多結構性、制度性和政策一直在變化（李金祥，2016），如2013年期間表現得很明顯，當時我國畜牧業(yè)受到肉類需求下降、禽流感疫情、養(yǎng)雞場濫用藥物事件曝光及生豬價格下跌的打擊。

政策的調整也使得對我國進口需求的預測變得困難。我國價格支撐使國內價格高于世界價格，從而在2012～2013年期間推動谷物和油籽進口的激增。2014年初，政府宣布取消對大豆和棉花的價格支持，此舉可能會促使更多農民放棄這些作物，轉而種植玉米。在此期間，創(chuàng)紀錄的玉米收成和需求放緩給我國玉米價格帶來了下行壓力。由于政府支撐價格，我國積累了大量的玉米儲備，而大量的國內供應可能會在未來幾年減緩我國對進口玉米的需求。未來我國飼料原料和肉類的進口還是需要根據我國新的法規(guī)、標準和政策而論。此外，我國也加大了適應我們以及向我們出口的供應商的檢驗和認證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