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行知音樂教育思想解讀
——以國難時期重慶育才學校為例

■張 華（重慶師范大學）

20世紀30年代，日本帝國主義有預謀地侵略我國領土，并制造“九一八事變”“西安事變”。在緊張的社會環(huán)境下，國人紛紛加入抗日救亡的戰(zhàn)線之中。國難當頭與民眾疾苦，使得作為抗日大后方的重慶各階層的人士也迅速組織抗日團體，他們以最貼近民眾的有效方式來拯救民族和國家，通過音樂的傾向性表達，傳播進步思想和抗戰(zhàn)勝利的思維導向，以現(xiàn)實主義的手法表達出激昂的民族情感，在重慶地區(qū)掀起廣泛的群眾性抗戰(zhàn)音樂熱潮。

陶行知先生為保證抗日救亡運動的有效推進，于1937年7月在重慶創(chuàng)辦了育才學校，倡導與實施藝術教育，旨在培養(yǎng)具有“抗戰(zhàn)和救國”才能的幼苗。在戰(zhàn)時重慶的育才學校，陶行知開展了藝術特修課程。他認為：幼兒作為社會成分中的一個特殊而又重要的群體，具有奇妙的魅力與獨特的發(fā)展?jié)摿?。音樂能夠幫助和引導孩子塑造個性意識，促進孩子在感知、動作、語言、情感、社會性等多方面的發(fā)展。陶行知先生還提出了“生活即教育”的觀點，其核心理念是強調對幼兒進行音樂實踐教育，從孩子的本能出發(fā)，最大限度地開發(fā)和培養(yǎng)其思維能力、創(chuàng)造能力和想象力等?；谶@樣的文化背景下，重慶抗戰(zhàn)活動便有了良好的基礎和人才儲備，并為抗戰(zhàn)時期的音樂教學工作的開展提供了有價值的范本。

■陶行知的音樂教育內涵

（一）陶行知的音樂教育理念

音樂教育，必須首先是對人的藝術教育。人本主義教育思想主張情誼教育為主，知識教育為輔。在抗日救亡的特殊年代，陶行知認為，教師應該加強對學生內心世界的了解，從而順應學生的個體差異，達到開發(fā)學生的潛能，激起其認知與情感的相互作用，而戰(zhàn)時教育的重要任務就是輸入救國意識。

陶行知在音樂教學中，運用的是一種獨特而新穎的教學理念，即“生活即教育”。陶行知始終主張音樂來源于生活，強調實踐的重要性。在學習音樂理論和技術的同時，注重學生對音樂的理解能力和審美表達。由此可見，育才學校雖然是為“抗戰(zhàn)救國”之需而建，但并非是一個“功利性”的學校，而是站在民族發(fā)展、文化建設的立場上來培育和造就專業(yè)性人才。陶行知在國家危難之時，建立育才學校，傳播教育思想，堅持認為：教育可以為民族解放提供強有力的文化支撐，想要得到抗戰(zhàn)的教育，就必須源于抗戰(zhàn)的生活。只有在國難教育思想指導下的教育實踐，才有可能為“抗戰(zhàn)救國”做出貢獻。

重慶作為抗戰(zhàn)時期的大后方，“抗日救亡運動，特別是青年運動，主要的活動是歌唱”。由此，在如火如荼的抗戰(zhàn)大潮中，歌聲便成為凝聚民心的重要手段，歌曲便成為反映民眾心聲的有力武器，而歌唱活動起著普及民主思想和救國理念的重要作用。正是因為陶行知意識到音樂對于培養(yǎng)學生和民眾的愛國情感有著強大的精神支持，便設立“音樂組”，并推廣“藝術生活力”的觀點，提高學生的審美表現(xiàn)力和民族向心力。

（二）陶行知音樂教學內容

1.音樂理論的學習

音樂作為特有的文化符號是人們進行思想交流的主要橋梁、是表達情感認同的行為方式。在音樂教學中，音樂以其特有的“聲音景觀”，形成值得記憶的文化風景。陶行知充分利用音樂的象征性表達，要求學生學習基本樂理、作曲、和聲、復調等音樂理論知識，將音樂娛樂的功能轉化成具有教育功能的文化現(xiàn)象，通過對藝術作品的審美觀照，繼而實現(xiàn)情感上的升華。在整個教學過程中，歌唱并不是唯一的教學內容，音樂理論的學習也是整個學習過程的目標，它與歌唱具有同等重要的意義和作用。

2.樂器的學習

陶行知曾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無利器而能善其事者，吾未之前聞。必先有種種設備，以應所攻各業(yè)之需求，然后師生乃能從事于生利；否則雖有良師賢弟子，奈巧婦不能為無米之炊何！故無農器不可以教農，無工器不可以教工?！睒菲魇菍⒁魳纺芰ν饣墓ぞ?。利用鋼琴、風琴、小提琴等樂器，開展樂器教育，在探索的過程中，親身感受樂器的音響魅力。通過樂器教學來訓練學生的節(jié)奏和創(chuàng)造力。鮮明的節(jié)奏、豐富的音色，不僅使得課堂學習多元化，還可以借助樂器進行有趣的即興創(chuàng)作。可以說，樂器的加入對音樂教學法的推動與發(fā)展有著很大的積極意義。

3.藝術實踐

陶行知巧妙地將實踐活動與音樂教學緊密糅合在一起，增強了學生身體的協(xié)調能力，更好地鍛煉學生的節(jié)奏感，提高學生的反應能力。在音樂教學過程中，以實踐表演為中心，鼓勵學生自行進行和聲創(chuàng)造，不僅豐富了音響和聲部，更重要的是培養(yǎng)了學生的創(chuàng)造能力。在實踐的過程中，一方面可以強化學生所掌握的藝術知識和技能，通過演出向社會籌款辦學；另一方面，通過藝術實踐活動，面向社會大眾弘揚民族精神和愛國傳統(tǒng)，以喚醒社會民眾加入抗日救國的思想覺悟。

（三）陶行知音樂教學思想的特色

1.綜合性

綜合性的發(fā)展是人類發(fā)展過程中歷來就有的特性。由于陶行知對“整體性”的追求，造就了他在音樂教學法中多重手段的運用。陶行知所要求的音樂學習，并不是單純地讓學生學會唱一首歌。他注重的是學習的過程，強調在音樂學習的過程中，學習者能夠學習節(jié)奏、節(jié)拍，了解音色、作曲等基礎的相關音樂知識。在音樂的教學過程中，學習者不僅能夠掌握相關的音樂知識，還可以促使其全方面學習，拓展視野，積累經驗。

2.創(chuàng)造性

創(chuàng)造性是陶行知音樂教育思想中的又一特征，也是最為突出與重要的教學原則。學生通過積極主動地參與音樂實踐和音樂活動，逐步表現(xiàn)出的一種對技能的發(fā)展創(chuàng)新，這種發(fā)展創(chuàng)新往往能夠產生新的靈感，激發(fā)想象力與創(chuàng)造力。

3.參與性

陶行知認為：“教學做是一件事，不是第三件事。我們要在做上教，在做上學……因此教學做是合一的。因為一個活動對事說是做，對己說是學，對人說是教……所以做是學的中心，也就是教的中心?！睂嵺`是人類社會發(fā)展的普遍基礎和動力，所以在音樂學習過程中，親身參與，真正地融入音樂，才能更好地理解音樂的存在、感受音樂的魅力、學習音樂的知識。

■陶行知音樂教學法在戰(zhàn)時重慶育才學校的應用

（一）應用狀況

重慶育才學校是陶行知先生適應時代需求所創(chuàng)辦的一所帶有實驗性質的教育機構，融合戰(zhàn)時教育理念，其理論核心是以“生活教育”為支撐。為培養(yǎng)適應抗戰(zhàn)需要的人才，陶行知聘請賀綠汀、任光、常學鏞等人分別教授基本樂理、視唱、鍵盤樂、弦樂、管樂、音樂欣賞、聲樂作品等課程。此外，還有眾多專家和進步學者曾先后到育才學校進行講學或短期兼課，代表人物有：歌唱家任宏、姚牧，音樂家馬思聰，作曲家李凌、夏之秋，鋼琴家巫一舟、范繼森，大提琴家丁孚祥、朱崇志，小提琴家黎國荃，舞蹈家吳曉邦、盛婕，歷史學家翦伯贊，文學家沙汀、光未然、何其芳，戲劇家田漢，詞作家安娥等。

陶行知雖不是專業(yè)的音樂教育家，但他深知音樂教育擔負著組織群眾和教育群眾的重任。由此，在國難教育開展過程中，他的教學思想形成了一套與時俱進的音樂教學法。他主張：音樂教師作為施教者，具備專業(yè)的音樂素養(yǎng)和教學技能是十分必要的。只有這樣，才能將音樂教學法的教學理念更恰如其分地貫穿于教學與課堂之中。音樂教學法對音樂教師的培養(yǎng)，并不是簡單地將理論和方法傳授給教師，而是讓教師參與到音樂的教學過程中去，在整個過程中教師可以更為直觀地感受這種教學法的樂趣，并從中得到一些教學啟發(fā)，從而可以做出正確的定位，更深刻、更準確地了解和掌握教學的方法和理念，根據“生活即教育”的核心教學理念，全身心地投入到教學中去，以此來加強學生的學習興趣、激發(fā)學生的創(chuàng)造力、培養(yǎng)學生的思維，并使其在學習的過程中體會到音樂無窮的魅力。陶行知的音樂教學法并不是某一具體的教學方法，而是一個大體教育方向，更重要地是教師對這一教學方式的應用和理解。結合我國國難教育文化的實際情況，培養(yǎng)更多專業(yè)的音樂教學工作者，從而推動“抗戰(zhàn)救亡”事業(yè)的繁榮與發(fā)展。

（二）應用價值

育才學校音樂組主任賀綠汀強調：“我們不僅要培養(yǎng)他們成為專門人才，而且要成為堅強的工作干部，使他們在抗戰(zhàn)建國的路程中發(fā)揮偉大的力量?！碧招兄魳方虒W觀本著先進的戰(zhàn)時教育理念和教學方法不斷地發(fā)展完善，使得這套音樂教學法在當時的育才學校得到了一定的應用，并產生了一定程度的影響。

長期以來，傳統(tǒng)的音樂教育一直是圍繞著學生，并對其進行知識與技能的教授，而音樂教師在課堂中傳授技能與知識時，總是以主導者的身份，對學生進行教學，學生主要的任務是接收教師傳達的知識，這樣的教學模式具有較大的局限性與弊端。教師在課堂的教學方式和理念也相對傳統(tǒng)，以灌輸式的教學方法為主，采取“教師教，學生學”的教學思想。在這樣的教育背景與基礎環(huán)境下，學生對所學知識并沒有直觀的感受，只是一味地接受，并非真正意義地親自參與到教學環(huán)節(jié)中，也就談不上創(chuàng)造思維了。因此，陶行知先生便提出“小先生制”，讓兒童成為自動傳播知識的“小先生”，使得人物角色“教學生變老師”，同時也賦予了“小先生”們不同的行動軌跡和“課堂”任務。為了鼓勵“小先生”制度的有效實施，陶行知還在工學團培養(yǎng)“小先生”的過程中，不斷發(fā)表如何讓小先生自動教別人的文章。他先后發(fā)表了《小先生》《怎樣培養(yǎng)普及教育的人才》《怎樣指導小先生》《小先生解》《小先生與民眾教育》《怎樣做小先生》《大不如小》等文論。而后，李凌為輔助陶行知的“小先生”制度，還編寫了13本《抗日小先生歌集》。

一直以來，傳統(tǒng)的音樂教育存在著多種多樣的問題，前進的腳步也一直受到局限。在國難期間，陶行知音樂教學法的教學方法和先進理念，更注重學生親自參與到課堂中，從人本性出發(fā)，對孩子進行音樂教學。通過直觀的體驗得出最深刻的理解，從而創(chuàng)造出形式多樣的音樂教學實踐，豐富音樂學科的教學內容。

■結 語

陶行知于國難期間在育才學校所形成的音樂教育思想，因其特殊的時代背景，其音樂教育實踐具有鮮明的大眾性的特點?！吧罱逃钡暮诵睦砟?，使更多的人參與到教學環(huán)節(jié)，不僅提高學習者的個人藝術修養(yǎng)，同時強化了音樂的社會功能，把音樂教育上升到“抗日救亡”的高度，賦予了音樂教育深厚的社會責任感。陶行知在國難期間實行的音樂教學實踐，通過其獨特的教育方式，激發(fā)民眾救國愛國的抗日激情，并將抗戰(zhàn)思想在普通民眾間廣泛傳播。一定程度上，推動了抗日救亡運動的發(fā)展，同時為新中國音樂事業(yè)的發(fā)展儲備了優(yōu)秀的人才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