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祎雯
據最近的統(tǒng)計數據顯示,我國有心血管疾病患者約2.9億,同時,因心血管疾病死亡占城鄉(xiāng)居民總死亡原因的首位,占居民死亡構成的40%以上。心血管疾病正日益成為威脅我國人民生命和健康的“殺手”。
而心血管領域有那么一群人,他們砥礪前行,探索在疾病治療的前沿,為尋找更新的技術,推廣更好的治療方法,爭取早日實現我國心血管疾病拐點而努力。今天,就讓我們一起走近同濟大學附屬第十人民醫(yī)院心內科主任、同濟大學心血管病研究所(十院)所長徐亞偉教授,聽他為我們解密心內科的那些前沿探索。
介入治療的改朝換代
現代人對冠心病的大名相信都“如雷貫耳”,一部分自己或親友患有冠心病的更是對它“談虎色變”。冠心病確實是現代人健康和生命的大敵,相應地,現代醫(yī)學對冠心病的種種干預和預防手段也層出不窮。這其中,不得不提的是冠心病的介入治療。介入治療對于藥物治療無法良好控制的冠心病患者來說,無疑是一個避免直接進行開胸手術的最佳選擇,它損傷較小,治療效果幾乎可用“立竿見影”來形容。對于介入治療,徐亞偉教授有很多看法與見解。
自從1977年世界上第一例血管擴張手術在美國成功施行,即開啟了冠脈的介入治療時代。一開始,醫(yī)學科學家們發(fā)現單純地擴張冠狀動脈,仍然容易再次發(fā)生冠脈血管的狹窄,從而發(fā)明了冠脈植入支架,到現在幾十年,漸漸發(fā)展到了“介入無植入”時代。
什么是介入無植入?這就要從支架的發(fā)展歷史來說。徐亞偉教授娓娓道來,向我們展現了一幅支架進化史。即使植入的目的是為了治病,但對人體來說,支架終究是一個外來物,而機體對于被外來物“入侵”的部位本能地會去“修復”,這就難免會在支架所在部位產生細胞增生。如何避免細胞增生而造成冠脈再狹窄呢?這就從第一代的全金屬支架,發(fā)展到了第二代的藥物支架,支架上涂布了抑制及殺滅增生細胞的藥物,以阻止其增生。然而醫(yī)學科學家并不滿足于此,藥物完全釋放后,用于涂布藥物的支架內膜是否也可完全降解呢?于是,以可降解高分子聚合物作為承載藥物的支架內膜,誕生了第三代支架——藥物洗脫支架。醫(yī)學科學不斷前行,現在,醫(yī)學科學家們正在尋找可以連支架帶藥物涂層一起完全降解的技術,亦即第四代支架——生物可降解支架(BVS)。“血管修好了,支架又降解了,這是多么美好的前景,這就相當于實現了介入無植入了,這是未來大家共同的愿望!”徐亞偉教授充滿憧憬地介紹。
然而,徐亞偉教授同時指出,生物可降解支架在目前還存在種種不足,比如目前的生物可降解支架主要由高分子聚合物為支架主體,在達到同樣支撐力的情況下,其厚度明顯超出金屬支架,難免占據更多管腔面積,并且降解也還不那么完全。“科學總是螺旋性上升的,目前的小瑕疵,才更激發(fā)了人們無比的創(chuàng)造力。隨著材料學的突破,這些難題都有希望被克服,現在生物可降解支架也已經開始進行各項臨床試驗。對未來我們拭目以待!”
阻斷房顫的血栓
腦卒中是另一種令人望而生畏的疾病,一位腦卒中患者可以令整個家庭陷入無盡的痛苦。我國是腦卒中發(fā)病大國,我國腦卒中的發(fā)病率是美國的5倍以上,而我國腦卒中有20%~30%是心源性的,即是因房顫所致。同時,我國又是房顫大國,因此,預防房顫導致腦卒中無疑至關重要。
房顫導致腦卒中,主要是由于房顫會產生血栓,血栓隨著血液流出心臟,堵在哪里就栓塞到哪里,堵在大腦就形成了腦卒中。由此可見,阻止房顫形成的血栓就可以有效預防房顫引起的腦卒中。過去,預防房顫導致腦卒中主要依靠抗凝治療,即用藥物阻止血栓形成。然而在治療過程中,以華法林為代表的傳統(tǒng)藥物需要長期觀測血液指標,而相對安全的新型藥物又比較昂貴。拋開一切因素,長期服用藥物也是一件讓人煩心的事。
近年來的研究發(fā)現,房顫時90%的血栓來自左心耳,封堵住左心耳,等于去除了90%來自房顫的血栓。2014年起,以Watchman和ACP為代表的左心耳封堵裝置通過我國藥監(jiān)部門認證,應用于臨床,造福于房顫患者。值得關注的是,我國自主知識產權的LAmbre封堵器,在2016年通過歐盟認證后,于2017年通過我國藥監(jiān)部門認證,正式應用于臨床。談到不同的左心耳封堵裝置,徐亞偉教授如數家珍。
“我們中心在LAmbre裝置方面,已超過了100例應用,積累了豐富的經驗。而所有類型封堵器的應用已超過400例,可以說對國際、國內各種封堵器的特性都有長足的了解。我們發(fā)現,目前為止,LAmbre封堵器對大多數患者能很好地使用,尤其是面對一些極端情況的患者,比如左心耳特別小、特別大,或是特別淺的,這時Watchman封堵器不能良好地植入,而LAmbre封堵器都可以達到比較理想的效果。所以目前來講,LAmbre是一個‘萬能的左心耳封堵的裝置,它將對推動封堵左心耳預防卒中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如今,設立于上海市第十人民醫(yī)院的左心耳封堵手術中心,在徐亞偉教授和他團隊的努力下,已成為我國最大的左心耳手術中心之一,相信將來能為更多的房顫患者帶去美好的希望。
拿出屬于國人自己的數據
隨著X射線的發(fā)現,可在X射線下顯像,以顯示人體血管結構的注射用造影劑也經歷了漫長的發(fā)展。如今,造影劑是介入治療和臨床診斷不可或缺的藥劑。
碘克沙醇作為一種等滲造影劑,2001年在我國批準上市,上市之初,因其高昂的價格和較低的腎毒性,主要應用于腎功能損害人群的血管造影。2009年,碘克沙醇被納入我國醫(yī)保目錄,其應用人群也越來越廣。但由于初期應用于臨床的數據量較少,碘克沙醇在世界范圍始終未形成多中心研究及大樣本數據。
2011年,由徐亞偉教授牽頭,全國95個研究中心參與,共20 185例患者入組的碘克沙醇上市后監(jiān)測研究臨床試驗正式啟動。2013年,這項“立足真實世界”的臨床研究公布成果時,在世界范圍引起了轟動,至今仍是造影劑領域全球范圍最大的多中心臨床試驗,現在國際臨床指南與碘克沙醇相關項目的制定,仍會參考這個試驗的數據。
說到這個臨床試驗,徐偉亞教授感嘆道:“國際多中心研究是未來臨床評價的一個方向,也是說我們要通過循證醫(yī)學、通過數據來拿到我們的依據。過去,我們病例多,但數據少,現在,我們也能做出屬于自己的、在國際上有影響力的數據了,這是屬于我們中國自己的東西!”
徐亞偉教授帶領著他的團隊,不斷探索在心血管領域的前沿領域。據悉,由十院心臟中心徐亞偉教授團隊打造的可穿戴人工智能設備正順利推進中,不久的將來有望為冠心病患者帶去福音;而他們團隊的心臟干細胞研究也已經進行到臨床前研究,距離大規(guī)模臨床僅一步之遙。醫(yī)學永遠是與科研關系最密切的學科之一,正是有著如徐亞偉教授一樣探索在前沿的人們,把我們的醫(yī)學科技一步步推動向前。
(徐亞偉教授每周一、四上午有特需門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