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沃金對羅爾斯差別原則的批判與發(fā)展

摘 要：羅爾斯的差別原則是社會經濟領域重要的正義分配原則，它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資源分配不平等的問題。然而，德沃金對羅爾斯的差別原則提出了質疑與批判，并在其基礎上發(fā)展了差別原則，提出了獨具特色的資源平等論。資源平等論解決了差別原則的一些固有弊端，并對資源分配研究具有重要的啟示價值。然而，資源平等論仍引來諸多質疑。

關鍵詞：羅爾斯；差別原則；德沃金；資源平等

在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之后，政治哲學的發(fā)展一度消沉無聲，很多哲學家一度認為政治哲學已不復存在或正在消亡。羅爾斯《正義論》的出現(xiàn)在西方學界引起了巨大的反響，不僅拯救了政治哲學而且促進了政治哲學的主題由自由轉向平等。由于羅爾斯的影響之巨大，因而在當代政治哲學的討論中，其他各種派別或學者均繞不開羅爾斯的正義理論。差別原則是羅爾斯正義兩原則中的第二原則，相比于第一原則的平等自由，它引起了更廣泛的討論與質疑。關于差別原則的討論與質疑既包括非自由主義學派及學者，也包括自由主義內部的學者。

羅納德·德沃金（Ronald Dworkin）是當代自由主義陣營的代表人物，他的思想與羅爾斯的思想較為接近，兩者均十分推崇平等主義，但關于具體的平等問題上兩者存在分歧。羅爾斯所強調的平等是基本善層面的平等，而德沃金則注重資源層面的平等。相較于羅爾斯，德沃金可以說是更為徹底的平等主義者。羅爾斯的差別原則雖然承認存在不平等，但不平等分配的前提是最大程度上有利于處境最不利者，處境最不利者是指享有社會基本善份額意義上的最少受惠者，羅爾斯在《作為公平的正義》中也明確指出：“最不利者是指擁有最低期望的收入階層（income class）”。但德沃金對此堅決反對，他認為差別原則對殘疾人是不公平的，并且也沒有給個人責任留有余地等。德沃金通過對羅爾斯差別原則的批判，也提出了自己的資源平等理論，然而資源平等理論也存在一些值得反思與談論的問題。

一、差別原則的內涵與外延

羅爾斯正義理論的核心是兩個正義原則，這也是其正義論的靈魂所在，可以說沒有兩個正義原則就沒有正義論。正義原則的第一個原則是平等的基本自由原則，也即自由優(yōu)先原則，正義原則的第二原則是具有平等傾向的分配原則，包括機會公平原則和差別原則。在這兩者正義原則中，第一原則是具有絕對的優(yōu)先性，也即“對前一原則的違反不可因較大的社會經濟利益的補償而得到辯護”。而在第二個原則中，機會公平原則也要優(yōu)先于差別原則。

羅爾斯認為生活在社會中的人是存在自然資質差別的，而這種差別會對資源分配產生重大影響，從道德觀念的角度而言，這種資源的分配是不正義的。因而，羅爾斯為了糾正這種不正義的分配方式，他提出了差別原則，也即“社會的和經濟的不平等應這樣安排，使它們在與正義的儲存原則一致的情況下，適合于最少受惠者的最大利益。”絕對的平等是不現(xiàn)實的，但如果必須承認不平等的合法性，那么就必須是在最不利者獲利的前提下?？梢钥闯?，羅爾斯的差別原則是以達到補償原則為主要目的的，也即是縮小人們之間因出身和天賦而造成的差距，這是一種實質的分配正義。概言之，羅爾斯的差別原則是通過一些基本制度的實施，盡量消除由于先天自然資質所帶來的個體間的不平等差異，使得天賦較差者能夠分享天賦較好者的部分利益，以縮小兩者之間的差距。

羅爾斯差別原則的一個關鍵點在于“最少受惠者”與“最大利益”。最少受惠者一般是指那些享有較小份額的基本善的群體，但這些人絕不是最窮的人，也不是社會中的懶漢，這些最少受惠者一般是擁有較少的機會、權力、收入和財富。最大利益一般是對人們合法期望的衡量，而最少受惠者獲得最大利益的前提條件是不對其他階層的利益形成損害。同時，羅爾斯也看到絕對平等可能就直接損害效率，如果存在不平等的分配，那么必須滿足最少受惠者的最大利益。這樣一方面保障了社會高效的運轉，另一方面也滿足了多數(shù)人對平等的訴求；其次，差別原則體現(xiàn)了一種互惠性。羅爾斯把整個社會看作一個合作體系，合作體系所產生的結果是每一位社會成員都能夠較之前獲得更多的利益。一方面，最少受惠者得到了得到了因天賦造成的不平等的補償，另一方面天賦較好者通過社會合作體系的制度獲得了更多的利益，因而形成了雙贏的局面。不僅如此，這種互惠性也對整個社會產生積極的影響，從而能更易形成正義的社會環(huán)境。而差別原則的互惠性是建立在自愿的基礎上的，是一種非強制的正義原則；最后，就差別原則的實現(xiàn)方式而言，它是以稅收為根本方式而建立的財產所有的民主制度。在羅爾斯看來，整個社會可分成較有利群體和較不利群體，如果實現(xiàn)兩者的同等分配，顯然是不利于兩者的積極性的，也即損害社會效率。而如果使得有利者獲得多于不利者的分配份額，并在使不利者獲得最大利益前提下，那么這就是一種正義。不利者的最大利益是以有利者對不利者補償?shù)淖罡叱惺苣芰闃藴实?。具體也即通過稅收的形式，實現(xiàn)不利者的最大利益。

二、對差別原則的詰問

羅爾斯正義理論中的差別原則受到了很多學者的批判和質疑，其中影響較大的是諾齊克和德沃金。諾齊克對羅爾斯差別原則的批判是建立在“自我所有權”基礎之上的，這顯然與羅爾斯所強調的自然資質較高者的獲利要以保障最不利者的最大利益為基本原則的理念相沖突，他認為自然資質也是屬于個人的所有權，是不能被侵犯的，“無論從道德的觀點看人們的天資是不是任意的，他們對它們都是有資格的，從而對來自它們的東西也是有資格的?！彼J為差別原則在自然資質較好者和自然資質較差者之間并不是中立的，而是偏向于自然資質較差者一方的。在此情況下自然資質較差者成為了目的，而自然資質較好者只是手段而已。

與諾齊克的批判所不同，德沃金對于羅爾斯把自然資質劃為分配的范圍是持贊同態(tài)度的，他認為這些天賦、社會出身等因素并不是個體自由選擇的結果，因而不屬于個體的應得。同時，德沃金指出如果是個體的選擇而造成的不平等問題就要區(qū)別相待了，這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羅爾斯對個體責任問題論述的不足。而個體責任問題，也是德沃金對于羅爾斯重點批判的問題。通過對處境最不利者的補償，的確縮小了處境最優(yōu)者和處境最差者之間的差距，在一定程度上實現(xiàn)了兩者的經濟平等，然而卻忽略了社會成員個體的選擇與行為的責任，這樣就會產生新的不平等?？梢哉f，羅爾斯的差別原則并沒有把社會成員個體的理想抱負、嗜好、職業(yè)、消費差別等考慮進去，“差別原則沒有把自身與個人聯(lián)系在一起……。它從原則上把自身與群體聯(lián)系在一起……，最后我們只會得到這樣的要求：它們之間的平等只存在于它們作為群體可能有差別的一個方面?！笨梢钥闯?，這一原則是一種群體主義的標準，它實現(xiàn)了群體的某種平等，但其平等的調控性也僅止于此。不僅如此，羅爾斯的差別原則是建立在原初狀態(tài)的基礎之上的，原初狀態(tài)屏蔽了許多相關個體之間差別的信息，而在此情況下個體的利益預期與無知之幕祛除之后的個體利益預期是完全不同的，而要求個體對其在原初狀態(tài)下的選擇負責顯然是不公平的。

除了對個體責任問題的詰難，德沃金對差別原則的補償問題也存在質疑。羅爾斯所言的處境最差者是就掌握資源的多少而言的，而這與個體的自然資質并沒有直接的關系，也即那些在生理或智力上天生的殘疾者并不必然構成處境最差者，而不對他們做出一定補償顯然也是不公平的。與此相對應，羅爾斯對那些“基本物品最少者”給予了更多的關注，這似乎是一種為了實現(xiàn)平等而平等的思想，德沃金明確指出，差別原則“只關心那些生活遭受最嚴重損失的人，盡管那些努力辛勤工作的人也受到嚴重傷害，這未免太不講情理了。”羅爾斯的差別原則自身就存在著自洽性的問題，一方面他認為天賦較好者應該是補償?shù)闹饕獊碓?，另一方面天賦較差者則不是補償?shù)慕邮照?，天賦在他這里顯然被區(qū)別對待了。除此之外，德沃金對羅爾斯“處境最差的群體”也存在疑慮。他認為這一概念過于籠統(tǒng)，無法具體制定與實施福利計劃，主要的分歧是對處境最差群體的選定范圍上?？梢钥闯觯挛纸饘α_爾斯的詰問是涉及多方面的，這也為其資源平等論的提出奠定了基礎。

三、資源平等論

在對羅爾斯差別原則的詰問與不滿的基礎上，德沃金提出了自己的理論方案——資源平等論。資源平等論是一種徹底的平等主義理論，在德沃金看來，平等不僅關乎正義的問題，還涉及到政府的合法性問題，“宣稱對全體公民擁有統(tǒng)治權并要求他們忠誠的政府，如果它對于他們的命運沒有變現(xiàn)出平等的關切，它也不可能是一個合法的政府。”這種平等的關切是一種至上美德，是每一個具有合法性的政府追去的目標所在。同樣，對于資源平等的界定也必然與政府的行為有關，“平等的關切要求政府致力于某種形式的物質平等，我把它稱為資源平等（equality of resources）”。

德沃金的資源平等論是以倫理個人主義為基礎的，倫理個人主義內含兩個原則：重要性平等原則和具體責任原則。對于這兩個倫理個人主義原則，德沃金均有清晰的界定，在他看來，重要性平等原則“從客觀的角度講，人生取得成功而不被虛度是重要的，而且從主觀的角度講這對每個人的人生同等重要?！边@一原則是對平等的關切的一種闡述，對國家而言，應當保障每一位公民都能夠受到平等關心與尊重的權利。公民的這種權利可以劃分為兩種，一是受到平等對待的權利，二是作為平等的人受到對待的權利。重要性平等原則是以人是目的為出發(fā)點的，強調個體間平等的道德主體，對于個體的經濟水平、性別、民族等并不予考慮。需要指出的是，重要性平等原則是承認存在個體間的差異，但無論怎么的差異，人們在取得成功、過好每一天、實現(xiàn)自身價值上是具有同等重要意義的；就具體責任原則而言，德沃金指出“雖然我們都必須承認，人生的成功有著客觀上平等的重要性，但個人對這種成功負有具體的和最終的責任——是他這個人在過這種生活?！睋Q言之，個體能夠在自我認知的基礎上，選擇過一種在資源和文化上所允許的生活，并對所選擇的生活負責任。具體責任原則并不對其他的倫理價值認可，個體只要保證自身的生活不是他人所強加的，并始終對其選擇的生活負責。不難看出，倫理個人主義兩原則都與政府的相關行為有密切的關系，然而政府并沒有在個人的生活中發(fā)揮過多的作用，只是一種“守夜人”的角色。

在倫理個人主義兩原則的基礎上，德沃金提出了資源平等理論。在他看來，當且僅當“一個分配方案在人們中間分配或轉移資源，直到再也無法使他們在總體資源份額上更加平等”之時，社會的資源分配才是公平、正義的。對于資源平等的實現(xiàn)，德沃金提出了具體方案：“拍賣方案”和“虛擬保險方案”。拍賣方案指的是所有的社會資源都要以商品的方式而被拍賣，買方的所有社會成員，他們不僅能夠平等的參加，而且擁有同等的購買力，在拍賣的過程中，每個社會成員都能夠買到與自己意愿相符合的商品?？梢钥闯觯挛纸鹪谶@里引入了市場經濟規(guī)律作為其實施資源分配的工具，并在市場機制下個體始終強調個體選擇責任的重要性。因而，這一拍賣方案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羅爾斯無知之幕下的困境，也即在無知之幕下個人不一定就會放棄冒險而選擇穩(wěn)妥的最不利處境者的最大利益，羅爾斯的無知之幕根本就是一種虛擬的實驗，而拍賣方案則為個人的任意選擇留下了空間，使得社會更加多元而多彩。同時，平等的關切與尊重思想在拍賣方案中也保障了資源平等分配的可能。資源拍賣本身是公平正義的，然而在拍賣結束后，人們在正常的生產和交換的生活中，資源又將會重新配置。而由于個體自然天賦、后天才能的差異，新的不平等很快就會出現(xiàn)。對此，德沃金的解決方案是虛擬保險方案，其包括兩個層面的內容：一是為了保障資源拍賣前的基礎平等問題，也即政府要對那些自然稟賦差的群體進行補償，使其能夠同社會其他人一樣實現(xiàn)平等的參與拍賣；二是為了保障資源拍賣后的長久平等問題。首先，對于殘疾問題，德沃金認為每個人天生發(fā)生殘疾的概率是相等的，因而每個人都面臨著這樣的風險，而為了降低這種存在的風險，可以訴諸虛擬保險，也即每個人都要上繳一定的稅費，以便于補貼那些天生或后天殘疾者。其次，個體之間的才能也是千差萬別的，而對于日后的才能個體何難準確的預測到，因而個體可以在對自身能力充分認識的基礎上，對自身的能力進行投保。這樣的結果可能也會出現(xiàn)不平等，但這一不平等不是建立在能力差別等其他不平等的因素的基礎上，而是在個人選擇的基礎上?？梢钥闯?，德沃金資源平等論的最大優(yōu)點是對個體的選擇和權利的充分尊重，既強調了平等又實現(xiàn)了自由，可以說在一定程度上自由與平等完成了統(tǒng)一。

四、資源平等論的反思

德沃金的資源平等思想不僅克服了羅爾斯差別原則的一些弊端，而且還具有十分深刻的理論價值：一方面他為我們進一步研究資源分配開拓了新的視角，另一方面他的理論與諾齊克的理論針鋒相對，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理論均衡的局面。然而，德沃金雖然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差別原則的弊端，但一些新的問題也隨之而來，他的理論也同樣引來了諸多批判與質疑。通過對資源平等論的反思，我們能更深入的了解資源分配的癥結所在，為進一步的研究奠定基礎。

（一）資源平等論的積極意義

德沃金的資源平等思想可以說是對羅爾斯正義原則的發(fā)展與超越：一方面具體責任原則是對差別原則的創(chuàng)新。在羅爾斯無知之幕的背景下，個體對社會背景和個人地位是一無所知的，這在一定程度上體現(xiàn)了社會整體的價值或最優(yōu)選擇，但并沒有充分尊重個體的不同意愿。德沃金的具體責任原則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這一問題，個人是擁有充分自由選擇權的，但個體也是要對自身的選擇負責的，同時他的拍賣方案也實現(xiàn)了社會整體的價值或最優(yōu)選擇，也即完成了個人與社會的價值統(tǒng)一；另一方面，重要性平等原則也是對差別原則的超越。羅爾斯的差別原則也承認存在不平等的現(xiàn)象，但要以保障最不利者的最大利益為根本前提。這一原則看似實現(xiàn)了極大的平等，然而對于因天賦較高而最大獲利者是不公平的，同時，殘疾人問題也在這一原則下不能得到公平的保障。德沃金是虛擬保險方案很好地解決了這些問題，使得平等問題更加徹底，而不平等的存在則是以個體的自由選擇為基礎的。

自由與平等之間的張力問題是近代以來政治哲學領域的重要問題，從霍布斯到洛克再到盧梭都在圍繞自由與平等建立自己的理論框架，而他們也都嘗試在理論上實現(xiàn)兩者的統(tǒng)一。羅爾斯同樣如此，但在其正義原則之間仍然無法真正實現(xiàn)兩者的統(tǒng)一。與他們所不同的是，德沃金對自由與平等的關系做出了新的解釋。對于自由他明確指出，“我所說的自由，是指人們有時所說的消極自由——不受法律限制的自由，而不是更寬泛的自由或能力。”而平等是政治社會的至上美德，自由的目的在于實現(xiàn)人們資源的平等，讓人們受到平等的關心與尊重。自由與平等并不是必然沖突的，自由是平等的一個方面，是實現(xiàn)平等的保障。此外，德沃金繼承了康德“人是目的”的理念，始終注重個體尊嚴的重要性。他認為社會的最終目的是讓全體社會成員過上有意義、有價值的生活，一方面要實現(xiàn)個體間的物質財富平等，另一方面要實現(xiàn)所有人的人格平等以及被同等尊重。

（二）資源平等論的局限性

資源平等論雖然解決了羅爾斯差別原則的許多固有弊端，然而在其理論的創(chuàng)新過程中，又產生了新的理論弊端。對資源平等論的批判與質疑不僅有來自自由主義內部還有來自于外部的詰問。資源平等論的局限性主要在于理論的可操作性問題以及個體責任的劃分問題。

首先，德沃金資源平等論是最大局限性在于其理論的可行性問題。一方面，在具體實施虛擬保險方案時很難確認哪些收益是自然天賦哪些是個人志向引起的；另一方面，在個人志向的選擇中仍然存在許多自然的偶然因素，這很難要求個體對其中的自然偶然因素負責。其次，德沃金所言的具體責任原則也存在一些問題。個人的確應當對一些“自愿的昂貴嗜好”承擔責任，但如果對非自愿的昂貴嗜好負責也是不公正的。著名學者柯亨認為，“我們應該對超出個人控制的一般而論的不利進行補償，相應地，我們也不能在不幸運的資源稟賦和不幸運的效用函數(shù)之間劃出一條線?！币布吹挛纸鹪趥€體責任的劃分上不是十分清晰，仍然存在需要解決的問題。再次，諾齊克對羅爾斯的正義理論提出了批評，而作為羅爾斯差別原則的繼承與發(fā)展者，德沃金同樣要面對諾齊克理論的考驗。諾齊克認為，“個人擁有權利，而且有一些事情是任何人或任何群體都不能對他們做的（否則就會侵犯他們的權利）?！币布磦€人的權利具有至高無上性，任何國家或個人都沒有理由剝奪個體的合法權利。因而，德沃金的虛擬保險方案就受到質疑，他同意政府對個體收稅以保障那些先天殘疾者；最后，德沃金的理論也受到了印度學者阿瑪?shù)賮啞ど呐校钟械氖强尚心芰ζ降壤碚?，他認為資源只是實現(xiàn)某種目的的工具，而可行能力平等也可以作為手段，并且相較于資源平等具有更大的可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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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田野，男，湖南師范大學講師，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