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悅
【摘 要】作為一名影響深遠的丹麥國寶級大師,比利·奧古斯特(Bille August)已經完成了人生的19部作品,每一部作品都傾注了他的心血。比利·奧古斯特作品所表現(xiàn)出來的進步思想和深刻內涵可以讓觀眾產生共鳴,進行深思,感悟對生命的意義,不但得到主流社會的高度評價,引起的反應更是空前激烈,這既為作品流傳的重要原因,也為比利·奧古斯特贏得人們的普遍尊敬。因此,從人文觀念植根解讀比利·奧古斯特及電影作品,其龐大而又細密的特性逐一浮現(xiàn)出來。而本文抓住人文情懷觀念方面入手,延續(xù)并深度剖析比利·奧古斯特的電影作品,以期為比利·奧古斯特的導演研究添加更多角度的注解。
【關鍵詞】比利·奧古斯特;命運轉折;人性探索;自我追尋
中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1007-0125(2018)27-0082-02
比利·奧古斯特的電影究竟要帶給人們什么——觀賞?思考?啟迪?……一目了然,導演自始至終注重著電影的精神內核,而具體則表現(xiàn)在影片對人性價值和人文情懷的關照上,這種關照并不是限制于自身或是某個國家,而是世上每個人都要涉及的問題。我想比利·奧古斯特的每部電影在這一點上都能給我們一些思考和啟發(fā)。
而什么又是人文情懷?根據(jù)相應的解釋,人文情懷是指從人道主義和人文主義出發(fā)體現(xiàn)出處世為人的一種胸懷。如今,對人文情懷的現(xiàn)實意義賦予了更多的內容,主要是做事和待人應從人的本性出發(fā),能夠全面地了解人,理解人,關心人,體諒人,尊重人,寬容人。進而在相對應之下,比利·奧古斯特總體在視聽上簡單真摯,沒有花哨的賣弄;沒有主觀的強迫;也沒有極端的風格,全片大量的固定景深等等鏡頭著實表達了導演的一種人文關懷和關注。
一、造化弄人的命運轉折忖量
法國社會學家皮埃爾·布迪厄指出,社會是由多個具有自身邏輯和必然性的空間組成的,在這些空間所建構的“場域”中,每個個體“就被拋入這個空間之中,如同力量場中的粒子,他們的軌跡將由‘場的力量和他們自身的慣性來決定”。在比利·奧古斯特的電影中,人物的命運走向一直充滿了未知數(shù),各個人物一旦有了相應的歸宿希望之后得到的卻是無法改變的轉折,他們無法呼喊,無法反抗,只能任由命運“坎坷”的起起伏伏,這不得不引起觀眾對于自身命運的聯(lián)想與思考。命運到底應該何去何從?何因何果?
《征服者佩爾》講述著一位年輕男孩佩爾經歷過現(xiàn)實沖擊之后想要改變命運從而征服世界的故事。年幼的佩爾跟隨年邁的父親在農場工作相依為命,父親想來再續(xù)婚姻能照顧父子倆的起居生活,年邁的父親看中了一起工作的仆人卻因年齡遭到傷害拒絕,看中了丈夫至今未歸的歐萊蒙女士并兩情相悅想要共同建造新生家庭卻在最后一刻得到歐萊蒙女士丈夫歸來的信息,一切變化得太快,轉折得太快,佩爾和父親始料未及地再一次失去得到愛情親情的機會,只在最后那么一瞬間。比利·奧古斯特在即將面對幸福喜悅之時給予父子倆重重的一擊。比利·奧古斯特坦言,自己特別忠于造化弄人的命運感呈現(xiàn),因為那是現(xiàn)實生活、現(xiàn)實人生的符合點。
比利·奧古斯特后期電影《退給發(fā)信人》把律師弗蘭克與“女犯人”夏洛特的命運緊緊聯(lián)系于一起,該片表現(xiàn)出了超強的運道思考:夏洛特因為與情人的親密導致車禍發(fā)生,也使得妹妹命運的變更,無法生育且成為盲人;夏洛特替妹妹頂罪成為殺人犯,最終卻因為弗蘭克的調查被無罪釋放,而妹妹因為內疚上吊自殺。一切人物的命運始終圍繞弗蘭克的發(fā)現(xiàn)之上。妹妹年輕的女孩因為意外成為了雙層“殘疾人”,她的命運不經意地發(fā)生了轉變,夏洛特一心想為妹妹頂罪,卻發(fā)現(xiàn)妹妹與丈夫并無殺人罪行,只是把孩子偷偷藏起來撫養(yǎng),夏洛特最終在夕陽的見證下重獲新生。兩位女孩相悖的命運變化——“由生到死”、“由死到生”,兩條原本想交卻又平行的線條是比利·奧古斯特想要帶給觀眾波折命運的凸顯。
同樣,其他影片中也有比利·奧古斯特的命運思考,《金色豪門》中一代家庭的興衰、《麻利的激情》中瑪麗與情人的甜蜜相依至知道真相的痛心離開,《再見巴法納》中曼德拉“自由宣言”的慢慢經歷等等,人的一生充滿未知,也遍布溝壑。比利·奧古斯特正視于人生不可能一生平坦、無憂,甚至造化弄人,正視于有些人命運多舛,一生飽受搓揉,更正視于真實純粹的表達。
二、洞若觀火的細微人性探索
善良、丑陋、美好、惡劣,最重要的是行為思想經過滲透轉變的情景,也許只有在比利·奧古斯特電影人物可以這么集中。在給人巨大心靈打擊的同時,產生強烈的命運感,放大了主要人物的精神力量,充滿了藝術的張力。為了彰顯人性的艱難和可貴,比利·奧古斯特細致探微。
故事時間跨度幾十年左右,國家的政治歷史,倒映在《金色豪門》的家庭中。有人將這部電影稱之為樸素、粗糲、不煽情的“史詩電影”。在往事重現(xiàn)面前,埃斯特本從極度“虐待”他人的革命堅持者到最終經歷生死之后的新思想接受者,他慢慢看到了應該和善地對待自己的親人,應該懷有溫柔情感地對待自己的家庭,比利·奧古斯特對于埃斯特本從年輕的偏執(zhí)到年老的從善變化把握可謂細致入微的深入探討。
《再見巴法納》更為突出關于種族歧視之間人性的表現(xiàn)。格里戈里作為監(jiān)獄官痛恨于黑人的自由宣言,但是他卻被曼德拉的思想逐漸感化,當他看到了國家官員對于黑人殘忍的虐待,當他看到故意謀害于黑人的親人家庭,當他看到無數(shù)人民妻離子散的慘痛場景,格里戈里無法入眠,無法平靜,他抽煙、呆滯、思考等等細節(jié)都是他內心的展現(xiàn),他通過與曼德拉的討論,甚至是“學習”,格里戈里明白了所謂“自由”的真正目的,于是他默默支持曼德拉。格里戈里代表著善良的人性本質,代表著寬容、理解、尊重,而這是比利·奧古斯特傳遞的最終內涵。
《孤星淚》雖然來源于已經改變無數(shù)次的《悲慘世界》,但是比利·奧古斯特著重于人性的表達方式更具有吸引力。故事結尾,緊追不放的沙威警察抓住了冉阿讓,導演故意于有意識突出有些時候人真的會洗心革面。他遇見了善良的人,明白了愛是人類唯一的希望。結尾的細節(jié)已經不重要了,鏡頭下可以肯定的是那是愛的力量,而寬恕是表達愛的最佳方式之一。比利·奧古斯特在這一版本的故事中重點表現(xiàn)人物的細微心理活動以及人物之間的關系。
在比利·奧古斯特有代表性的作品中,可以看到其中呈現(xiàn)出了對人性的拯救、迷茫、失望的交替出現(xiàn)和矛盾統(tǒng)一的態(tài)勢,可以看到其中各個方面和角度關注著人的生存困境,展示了人性與禮法、金錢、城市、政治等種種環(huán)境要素之間的矛盾沖突與對立統(tǒng)一。在此,比利·奧古斯特一度走出一條充滿人性探索的電影藝術之路。沿著這條道路,許許多多人性的閃光點和丑惡面展露無遺,這是導演對人性的關切的目光,也是導演人性方面的不斷改變的探索。
三、審視過后的自我答案追尋
海德格爾指出,世界先于人而存在,人是被拋入而存在的,人由于領悟其存在、過問其存在而得以存在,并看護著他的存在。比利·奧古斯特經于電影遵循著海德格爾對于人存在的看法,其影片投射命運轉折與人性探索之后,生命尋找終極答案的獲得,即生活到底需要什么!就如影片人物在思想掙扎審視自我之后,終得自我內心的發(fā)現(xiàn)和生命的真諦。
《去里斯本的夜車》是比利·奧古斯特層層遞進的尋找自我的影片。在接近2個小時的激情演繹中,比利·奧古斯特表現(xiàn)出令人敬佩的專業(yè)操守和專業(yè)水準。該片講述了心靈封閉已久的中年教師戈列格里斯跟隨一本書的尋找之旅。戈列格里斯因為紅衣女子的相遇從而發(fā)現(xiàn)葡萄牙作家普拉多的隨筆《文字煉金師》,里面不僅揭開葡萄牙獨裁政權時期黑暗的歷史,而且更是普拉多的不平凡的生平經歷。戈列格里斯由此被不可思議的人生故事吸引去尋找,而原本井然有序的生活突然變得生動絢麗。在里斯本受到心靈的碰撞和影響,戈列格里斯看到了不一樣的生活,他不斷地對比檢視自己,不斷地思考自己原本的生活。在一切大幕拉開之時,戈列格里斯終于知道了自己生活的原貌,無聊嗎?其實不無聊!導演運用戈列格里斯尋找的經歷,去詮釋生活的節(jié)奏和意義,不僅僅需要生活的原貌,更需要內心的歸屬。
而《瑪麗的激情》又是另一種姿態(tài)的內心答案釋放。導演鏡頭下的瑪麗生活在別人羨慕的生活里,但是瑪麗卻有著不為人知的痛苦,而遇見了真正的愛情之后,瑪麗毅然決然地拋下丈夫與女兒跟隨情人踏上愛情之旅,意想不到的卻是情人后來婚約的拋棄。導演令影片中的人物經歷了一次次的愛情受傷,原本寄托于男人生活的瑪麗重新認識到了自己的價值,即不能因別人而活,要靠自己的“站立”跟隨內心。關注內心,關注自我如何尋找到完整性才是比利·奧古斯特生命心靈之路肯定和支持的方式。
大愛無言,比利·奧古斯特就具有這樣的力量。他創(chuàng)造著精神世界種種考量呈現(xiàn)的電影,因為始終深情地傳達著生命文化價值的魅力;他創(chuàng)造著超越自身界限上升至每個人都要面對的人生電影,因為強烈的注入了人性價值的關懷。
四、結語
至今,比利·奧古斯特作品頗豐,其共執(zhí)導了19部電影作品,分別是《在我的生活中》、《兒童城》、《巴斯特的世界》、《青春歲月》、《征服者佩爾》、《善意的背叛》、《金色豪門》、《再見巴法納》、《去里斯本的夜車》等等,也憑借《征服者佩爾》、《善意的背叛》贏得了包括兩次戛納電影節(jié)金棕櫚獎、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獎,多次入圍柏林國際電影節(jié)金熊獎等極有國際分量的獎項。是以,比利·奧古斯特帶著高產量、高質量的電影,帶著類型多變的題材,帶著植根于丹麥的文化力量,帶著富有審美意象的影像特征,帶著始終貫穿的人文情懷,置身于過去與現(xiàn)代相當壯觀的電影世界之中,去領略,去翱翔,去顯現(xiàn)自我。作為聲名卓越且始終不渝的國寶級大師,比利·奧古斯特被授予丹麥和瑞典騎士勛章以及法國藝術與文學協(xié)會騎士勛章,以贊揚其對電影的貢獻與榜樣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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