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 峰 陳丹雅 史潮紅
(浙江省溫嶺市第一人民醫(yī)院,浙江 溫嶺 317500)
急性腦梗死(ACI)作為臨床上神經內科危急重癥之一,多是由于血栓與異常物質所致顱腦內局部位置的血液循環(huán)出現中斷或驟減,使局部腦組織發(fā)生急性供血不足,進而出現局部腦組織壞死及神經功能缺失[1]。而吞咽功能障礙(SFD)作為臨床上ACI后最為常見的并發(fā)癥之一,其發(fā)生率可達20%~65%,雖然多數SFD患者的癥狀會隨著腦梗死病情的緩解而恢復,但在其恢復期間仍會繼發(fā)營養(yǎng)不良、代謝紊亂、肺部感染等并發(fā)癥,會對ACI患者的死亡率有不同程度的影響[2]。而目前臨床上對于ACI后并發(fā)SFD的患者來說,早期的康復功能訓練是一種得到國內外學者廣泛肯定的治療方式。本療法雖然有一定的療效,但由于恢復周期過長和治療方式過于局限等問題,使其恢復效果差強人意[3]。而中醫(yī)學認為,ACI后并發(fā)SFD的患者可歸類于 “中風病恢復期”的范圍,可因具體致病因素的不同而分成多種證型,其中尤以氣虛絡瘀型較為普遍,而其病理性質多表現為虛實兼夾之證[4]。本研究依據SFD產生的機理并結合中醫(yī)學,進一步探究溫針灸療法聯合神經肌肉電刺激療法治療ACI后并發(fā)SFD患者的可行性及安全性?,F報告如下。
1.1 病例選擇 診斷標準:西醫(yī)診斷標準:符合《中國急性缺血性腦卒中診療指南(2014版)》中ACI的診斷標準[5],并符合《中國腦卒中康復治療指南》對于SFD的診斷標準[6]。中醫(yī)診斷標準:符合《中醫(yī)內科學(第10版)》對于氣虛絡瘀型中風病的診斷標準[4]。辨證標準的主癥:舌強語謇或失語,半身不遂,肢體偏枯,輾轉不利。次癥:面色萎黃,舌質淡紫有瘀斑或瘀點,舌苔薄白,脈細澀或細弱。納入標準:1)兩組病例均切合于相應的診斷及辨證標準;2)在入院時通過腦CT或MRI等檢查,得到確診為新發(fā)梗死灶的患者;3)神經功能缺損情況(NIHSS)評分在 4~20分之間;4)病程在 7 d以內的患者;5)患者年齡在18周歲以上,且生命體征穩(wěn)定;6)近1周內未服用可影響實驗結果藥物的患者;7)患者及家屬均自愿加入本項臨床試驗。排除標準:1)未有明確診斷的患者;2)雖診斷為ACI,但由于腦腫瘤、腦外傷、心源性疾病而呈繼發(fā)性發(fā)作的患者;3)妊娠或哺乳期的患者;4)合并有明顯的抑郁癥或嚴重的嗜酒、吸毒、濫用精神性藥物等精神狀態(tài)異常的患者;5)合并有嚴重臟器功能衰竭的患者;6)過敏性體質或多種藥物過敏的患者;7)治療期間出現手術指征或未按規(guī)定進行治療的患者。
1.2 臨床資料 選取2015年4月至2017年8月就診于本院康復科的ACI后SFD的住院患者94例,按就診順序隨機分入聯合組與基礎組各47例,兩組患者性別、年齡、病程、梗死部位、危險因素等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 見表 1。
表1 兩組一般情況比較
1.3 治療方法 參照《中國急性缺血性腦卒中診療指南(2014 版)》[5]給予兩組患者相應的 ACI常規(guī)治療。其中包括:抗血小板凝聚、抗感染、調控血壓、抗腦水腫等藥物治療。基礎組:除常規(guī)治療外,根據《中國腦卒中康復治療指南》[6]給予吞咽功能綜合性訓練。其中包括:頸部活動度、口唇閉合、舌肌運動、咽部刺激、空吞咽、屏氣、發(fā)聲、呼吸、咳嗽、進食等訓練,根據患者各自所處的時期,選擇適合的訓練項目,由易到難逐漸增加訓練的強度與深度。聯合組:在除基礎組的治療外,給予患者增加溫針灸療法聯合神經肌肉電刺激療法(NMES)進行治療。其中溫針灸療法的穴位選擇上包括:百匯、風池、廉泉、啞門、金津、玉液、豐隆、天突、氣海、血海,且將艾柱置于廉泉、氣海、血海、天突4穴,以所處區(qū)域的皮膚感受到溫熱感為宜,20 min/次,每日1次;而NMES治療所采用的治療儀是由美國生產的Vitalstim型電刺激儀,治療波形為雙方向波,寬度為700 ms,頻率為 80 Hz,強度最大為 25 mA,以患者的耐受度與肌肉收縮為度,且將兩組極板分別置于兩側頦舌骨肌與下頜舌骨肌的運動點,在刺激的同時練習吞咽動作,25 min/次,每日1次。兩組患者均以7 d為1個療程,共3個療程,在治療前及完成每個療程治療后分別設立1次隨訪,共4次隨訪。
1.4 觀察指標 詳細記錄和分析治療前與每個療程的臨床癥狀及體征變化;用標準吞咽功能評估量表(SSA)來評價 SFD 患者的吞咽功能[7];用吞咽障礙特異性生活質量量表(SWAL-QOL)來評價SFD對生活質量的影響[8];舌骨喉復合體動度檢查(在患者吞咽半流食時,使患者處于直立位,并直視正前方,通過X線透視檢查,分別測量舌骨與甲狀軟骨的上移與前移的距離)[9]。
1.5 療效評定 顯效:癥狀與體征積分減少≥70%。有效:癥狀與體征積分減少≥30%,<70%。無效:癥狀與體征積分減少不足30%。血、尿、便常規(guī)檢查等安全性指標的變化,對于ACI后并發(fā)SFD的患者經治療后恢復情況的影響[10]。
1.6 統(tǒng)計學處理 應用SPSS22.0統(tǒng)計軟件。計量資料以(±s)表示,組間比較采用t檢驗,計數資料結果以例數和百分率表示,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P<0.05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2.1 兩組各時間段吞咽功能及生活質量評分的比較見表2。兩組患者在經過全部療程的治療后,在標準吞咽功能(SSA評分)與吞咽障礙特異性生活質量(SWAL-QOL評分)方面,與治療前相比,聯合組患者均有顯著地改善(P<0.01),而基礎組患者均只有一定程度地改善(P<0.05);同時兩組患者分別完成第2療程與第3療程的治療時,聯合組的改善程度均要優(yōu)于基礎組(P<0.05)。
表2 兩組各時間段SSA及SWAL-QOL評分比較(分,±s)
表2 兩組各時間段SSA及SWAL-QOL評分比較(分,±s)
與本組治療前比較,*P<0.05,**P<0.01;與基礎組同時間比較,△P<0.05。下同
組別 時間 S S A S W A L-Q O L聯合組 治療前 3 4.4 2±4.2 3 9 4.3 7±1 7.2 2(n=4 7) 第 1 療程 2 9.5 3±4.0 3 1 1 4.7 2±1 6.3 1第 2療程 2 1.3 9±3.0 8△ 1 4 9.4 3±1 5.2 8△第 3療程 1 4.7 2±2.5 4**△ 1 8 0.6 9±1 8.1 8**△基礎組 治療前 3 3.6 8±4.5 8 9 5.5 2±1 7.5 3(n=4 7) 第 1 療程 3 0.6 1±4.1 4 1 0 7.3 3±1 7.5 4第 2 療程 2 5.5 5±3.5 6 1 2 4.7 4±1 9.6 3第 3 療程 2 0.6 8±3.2 2* 1 4 3.9 1±1 8.4 2*
2.2 兩組治療前后舌骨喉復合體動度比較 見表3。經過全部療程的治療后,在舌骨上移方面,聯合組與治療前相比,有一定的提升(P<0.05),而基礎組患者未見明顯變化(P>0.05),同時兩組相比,聯合組亦要優(yōu)于基礎組(P<0.05);在舌骨前移方面,聯合組與治療前相比,有顯著的提升(P<0.01),而基礎組患者只有一定的提升(P<0.05),同時兩組患者相比,聯合組亦要優(yōu)于基礎組 (P<0.01);在甲狀軟骨上移和前移方面,不管是組間比較,還是與治療前相比,兩組患者均未見明顯變化(P>0.05)。
表3 兩組治療前后舌骨喉復合體動度比較(mm,±s)
表3 兩組治療前后舌骨喉復合體動度比較(mm,±s)
組別 時間舌骨上移 舌骨前移 甲狀軟骨上移 甲狀軟骨前移聯合組 治療前(n=4 1) 治療后基礎組 治療前1 1.7 4±3.4 1 2.9 1±1.5 5 1 9.8 1±6.9 3 4.2 6±1.4 3 1 7.0 4±3.7 8*△ 7.3 9±3.1 4**△ 2 2.1 8±7.8 6 4.9 4±1.5 8 1 2.1 9±3.6 2 2.7 2±1.6 3 1 9.5 4±7.0 3 4.1 8±1.3 9(n=4 1) 治療后1 4.2 3±3.5 1 3.7 4±2.4 1* 2 0.8 3±7.4 5 4.5 9±1.4 9
2.3 兩組治療后中醫(yī)證候療效比較 見表4。在總有效率方面,聯合組較基礎組有一定的提高(P<0.05),但是在顯效例數方面,聯合組的患者要比基礎組患者有較大幅度的提升(P<0.01)。
表4 兩組治療后中醫(yī)證候療效比較(n)
SFD作為臨床上ACI常見的嚴重后遺癥,主要分為假性延髓性麻痹 (由于顱腦內局部組織發(fā)生缺血性病變后,單側或雙側皮質核束遭到損傷而引發(fā))和真性延髓性麻痹(由于舌咽、舌下、迷走等神經叢遭受核性損傷而引發(fā))[11]。其中多數ACI后并發(fā)SFD的患者屬于假性延髓性麻痹,是一種可逆性過程,均會隨著腦梗死后血栓堵塞程度的減輕而緩解,但在這一過程的持續(xù)時間內,會由于大腦的神經傳導束功能障礙,導致支配咽、喉、舌肌的運動功能障礙,使攝入的飲食與飲水不能經由口腔而準確地進入胃內,從而會引發(fā)營養(yǎng)不良、肺內感染、窒息等并發(fā)癥,進一步加重ACI患者的嚴重程度[12]。而經現代康復醫(yī)學研究發(fā)現,NMES能夠產生特殊的低頻脈沖電,其電刺激作用可以直接應用于局部特定的肌肉組織 (受到完整外周神經支配),使神經肌肉接頭處的軸突細胞發(fā)生去極化,從而發(fā)生動作電位,導致已經處于癱瘓的肌肉被誘發(fā)而重新收縮,可以模擬肌肉組織產生的自主性運動,以促進ACI后合并SFD的患者產生自主吞咽功能[13]。同時有研究發(fā)現,神經系統(tǒng)擁有重組能力和可塑性,在適當的刺激下,只要局部損傷部位的神經細胞尚未完全受損,其軸突、樹突、突觸均可發(fā)芽并再生,其損傷殘留部分可以通過功能重組來起到代償作用[14]。
中醫(yī)學認為,ACI后并發(fā)SFD的患者可歸結于“中風病恢復期”的范疇,而其中又以氣虛絡瘀型最為常見,是典型的虛實兼夾之證,其病因主要是由于患者雖經過積極治療病邪得到了祛除,但由于治療過程會消耗正氣,病邪雖祛而正氣未復,氣虛而不能推動血行,造成血瘀停聚脈道,脈絡痹阻,不能濡養(yǎng)全身,臟腑功能失調,同時亦會因素體虧虛,使一些引發(fā)中風病的風、痰、瘀等實邪,由于正氣不足,不能鼓邪外出,仍會留滯于經絡之內,阻滯經絡的正常運行,最終導致與腦相連的口、咽、喉的外竅功能異常形成吞咽障礙,所以其病情較為復雜[4]。但一般來說,對于ACI后合并SFD患者的中醫(yī)治法應遵循“標本兼治”的治療原則,以益氣養(yǎng)血、化瘀通絡為主,再輔以搜風化痰、滋養(yǎng)肝腎等法。
在溫針灸療法的穴位選擇上,以百會與風池兩穴配合開閉醒神以治其本,以廉泉、啞門、金津、玉液4穴配合以治療構音與吞咽障礙,以豐隆與天突兩穴配合以息風化痰,以氣海與血海兩穴配合以益氣養(yǎng)血,諸穴配合共奏開竅醒神、益氣養(yǎng)血、化瘀通絡、搜風化痰、滋養(yǎng)肝腎之功[15]。同時經現代醫(yī)學研究發(fā)現,溫針灸療法不僅可以通過普通針刺療法的穴位刺激作用,來提高腦部受損神經細胞和吞咽相關肌肉的興奮性與反射性,還可以通過置于其上的艾柱來達到溫補與溫通的作用,促進神經網絡的重組和側支芽的生長[16]。
在治療效果上,不論是從SSA評分和SWAL-QOL評分的比較結果分析,還是從中醫(yī)證候療效的比較結果分析,聯合組均要優(yōu)于基礎組,說明聯合組的治療方式更適用于ACI后SFD患者的治療。而舌骨喉復合體動度作為評價吞咽功能的一項客觀指標,可以較為準確地反映出舌骨上下肌群的協同功能,本項研究的結果與詹燕等學者[17]所得出的結論大體相同,均為應用NMES組的SFD的改善情況更為明顯。同時因為針灸治療具有無毒副作用,適用范圍更廣,處操作規(guī)范化,辨證條理化等諸多優(yōu)點,更說明此種治療方式較單一的西醫(yī)傳統(tǒng)治療手段更具優(yōu)勢,但也存在著諸如辨證不清,針刺方法各異,溫針灸療法易造成局部燙傷等問題,中醫(yī)學博大精深,需要更深層次地開拓創(chuàng)新和研究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