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石拓片巴黎受追捧

圖一 清乾隆 粉地洋彩鶴鹿同春如意瓶 高28厘米 1618.28萬歐元 蘇富比

巴黎時間6月12-13日，蘇富比、佳士得先后舉辦了4場中國藝術(shù)品拍賣，總成交額超過3700萬歐元。蘇富比上拍的名家遞藏金石拓片、乾隆瓷器，佳士得上拍的佛教藝術(shù)品行情較好。法國藏家舊藏的明拓本《泰山二十九字》以192.9萬歐元創(chuàng)造了法國市場上最貴中國拓片的拍賣紀(jì)錄，清乾隆粉地洋彩鶴鹿同春如意瓶以1618.28萬歐元創(chuàng)造了法國市場最貴乾隆瓷的紀(jì)錄。

本季受收藏投資者歡迎的中國藝術(shù)品都有一個共同特點(diǎn)：名家舊藏，收藏傳承清晰，且數(shù)十年未在市場出現(xiàn)過。這一點(diǎn)對藝術(shù)品投資者來說誠可鏡鑒——藝術(shù)品更適合長線持有。

乾隆瓷瓶和金石拓片創(chuàng)紀(jì)錄

本季巴黎中國藝術(shù)品拍賣數(shù)蘇富比的專場吸睛指數(shù)最高。3場拍賣收獲2995.65萬歐元，每場均不乏亮點(diǎn)，其中數(shù)單獨(dú)拍賣的清乾隆粉地洋彩鶴鹿同春如意瓶人氣最旺。

圖二 楷書《楊太后宮詞》手抄本12開（局部） 246.55萬歐元 蘇富比

圖三 《泰山二十九字》明拓本（局部） 192.9萬歐元 蘇富比

圖四 舊拓《大代華岳廟碑》45開冊（局部） 90.9萬歐元 蘇富比

圖五 宋拓《孔子廟堂碑》陜本33開冊（局部） 51.3萬歐元 蘇富比

圖六 宋拓大字本《唐顏魯公書麻姑山仙壇記》上冊48開冊（局部） 48.9萬歐元 蘇富比

圖七 宋拓、清中期拓本《薦季直表》 10開冊（局部） 39.3萬歐元 蘇富比

圖八 舊拓《茅山紫陽觀玄靜先生碑》25開冊（局部） 20萬歐元 蘇富比

圖九 清乾隆 紫檀云龍戲珠紋小柜 102×104×55厘米 39.3萬歐元 蘇富比

圖十 清乾隆 青花八吉祥紋雙耳扁壺 高49.7厘米 23.7萬歐元 蘇富比

圖十一 15世紀(jì) 泥塑彩繪觀音坐像 高101厘米 23.7萬歐元 蘇富比

圖十二 15世紀(jì)初 西藏 銅鎏金釋迦牟尼佛坐像 高46.5厘米 96.75萬歐元 佳士得

拍場“生貨”清乾隆粉地洋彩鶴鹿同春如意瓶（圖一），是私人收藏中的孤品，至今未發(fā)現(xiàn)同類品。此次估50萬至70萬歐元，拍到了1618.28萬歐元，是所知巴黎拍場上歷年成交價格最高的中國藝術(shù)品。此瓶底以紅彩篆書“大清乾隆年制”款，源自1890年以來的一個法國世家收藏，此瓶1947年就出現(xiàn)于該家族的遺產(chǎn)清單之中。法國吉美博物館收藏有一件與其類似的洋彩瓶，是法國收藏家Ernest Grandidier于1890年購自巴黎古董商Philippe Sichel。如意瓶為蒜頭斂口，瓶腹通景繪一幅鶴鹿同春圖，九鹿五鶴棲身奇石古松間，繪畫精細(xì)，寓意福壽康寧，瓶上的每一層紋飾均以描金線相間。陶瓷專家康蕊君推測，所繪“極有可能為乾隆御花園實(shí)景寫照”，“所繪之鶴鹿紋飾，極其鮮見于清宮御瓷，亦不屬于御窯常例。據(jù)《清宮瓷器檔案全集》記載，僅兩例洋彩鶴鹿圖如意瓶”，檔案記錄顯示分別出現(xiàn)于乾隆三十年、三十四年，可見其珍稀程度。

有趣的是，這件高價成交的瓷瓶拍前擁有者是一位年逾七旬的婦人，拍前并不知瓷瓶的珍稀程度，稱其為“中國式工藝品”，電話中向拍賣行的描述是：“花瓶上繪有動物，色彩飽滿略顯刺眼，下部有簽章”。她攜帶瓷瓶乘火車、換地鐵送到巴黎蘇富比拍賣公司時，僅用一個鞋盒來包裝。

“墨緣——德國私人舊藏中國書畫金石拓本”專場，也是本季中國藝術(shù)品拍賣中的一個亮點(diǎn)。此場上拍的27件書畫金石拓本拍得1057.9萬歐元，這還只是這位藏家的“零星小碎”。這位德國籍藏家1894-1922年間在中國搜集藝術(shù)品，在中國的近三十年里他與晚清政府官員、豪門顯貴有廣泛的交往。其中12件藏品與端方有直接淵源。部分書畫及拓本具端方題跋及鈐?。ǘ朔街　⒍朔剿接?、陶翁、陶齋鑒藏書畫），6件宣紙作品曾被收錄于端方1909年所編書畫收藏集《壬寅消夏錄》。上拍品中的金石拓本，不少有晚清名士的手筆，如李葆恂、陳伯陶、張祖翼、羅振玉、繆荃蓀等人。

28件拍品中17件成交價超過十萬歐元，其中2件價超百萬歐元。估價1萬至1.5萬歐元的12開楷書《楊太后宮詞》手抄本（圖二），竟然拍到了246.55萬歐元。手抄本曾被端方收錄于《壬寅消夏錄》，從其上的30方鑒藏印可溯其收藏傳承，其中不乏“毛鳳苞”“汪士鐘”“黃丕烈”“百宋一廛”“孫從添”“康生”等名家。

另一件價超百萬歐元的拓本是《泰山二十九字》明拓本（圖三），立軸裝，估50萬至70萬歐元，竟然拍到了192.9萬歐元。此拓本拓自山東的泰山刻石，刻石內(nèi)容是為秦始皇歌功頌德，相傳由丞相李斯刻寫，明代發(fā)現(xiàn)時刻文原有二百字，18世紀(jì)被毀，有一種說法是現(xiàn)在僅的兩件殘石只有9個字?！翱淌抛謸偙緜魇狼缚蓴?shù)”。晚清高邕之藏有一本，由此而將書齋改稱泰山殘石樓。孫星衍、梁章巨等收藏到一本后，竟然為其翻刻一石。巴黎拍賣的這本“系刻跋已斷本”，拓工精良，有李葆恂、王瓘、端方、章鈺、楊守敬等題記，曾經(jīng)馬曰璐、汪庸夫、繆筱珊、端方遞藏，吳昌碩35歲時曾為其題正書箋條。

估價8,000-12,000萬歐元的王懿榮舊藏舊拓《大代華岳廟碑》45開冊（圖四），拍至90.9萬歐元，此碑原在陜西華陰縣華山華岳廟，為北魏太延五年（439）道士寇謙之所立，內(nèi)容與《嵩高靈廟碑》基本相同，現(xiàn)早已不存，王懿榮藏舊拓本為海內(nèi)外孤本，此拓本清代晚期以來曾經(jīng)多位收藏大家過手，傳承清晰。

圖十三 13-14世紀(jì) 尼泊爾馬拉王朝早期 銅鎏金蓮花手觀音立像 高18.8厘米 36.75萬歐元 佳士得

圖十四 15世紀(jì) 西藏 銅金剛亥母立像 高41厘米 12.5萬歐元 佳士得

圖十六 犍陀羅風(fēng)格 灰色頁巖釋迦牟尼立像殘件 高129厘米 24.75萬歐元 佳士得

圖十七 15世紀(jì) 泰國 銅釋迦牟尼坐像 高102厘米 24.75萬歐元 佳士得

圖十八 清末 掐絲琺瑯佛塔 高64厘米 14.375萬歐元 佳士得

圖十九 明 象牙臥龍鈕方璽 8×8 厘米 47.55萬歐元

圖二十 清嘉慶 白玉麒麟鈕方璽 2.8×2.9厘米 13.75萬歐元

圖二十一 清乾隆青花躍龍捧壽海水折沿大盤 直徑44.7厘米 34.35萬歐元

此外，宋拓《孔子廟堂碑》陜本33開冊（圖五）以51.3萬歐元拍出，宋拓大字本《唐顏魯公書麻姑山仙壇記》上冊48開冊（圖六）拍得48.9萬歐元，宋拓、清中期拓本《薦季直表》10開冊（圖七）39.3萬歐元，舊拓《茅山紫陽觀玄靜先生碑》25開冊（圖八）20萬歐元。

常規(guī)的亞洲藝術(shù)專場，155個標(biāo)的流拍38個，成交額為318.47萬歐元。拍品估價偏低，成交價超過10萬歐元的拍品僅出現(xiàn)7件。略值一提的有3件：清乾隆紫檀云龍戲珠紋小柜（圖九）拍得39.3萬歐元，小柜保存原樣，云龍戲珠紋雕刻精細(xì)，市場上流通的類似器并不多見。清乾隆青花八吉祥紋雙耳扁壺（圖十）以23.7萬歐元成交，價格不算高。同樣以23.7萬歐元成交的15世紀(jì)泥塑彩繪觀音坐像（圖十一），尺寸高達(dá)1米，算是近年市場上成交價格較高的泥塑作品，由于材質(zhì)原因，這類造像在私人收藏中極為罕見。

佛教藝術(shù)品受歡迎

巴黎佳士得6月13日的亞洲藝術(shù)專場拍賣，240件出自中國、日本及東南亞地區(qū)的藝術(shù)品拍出189件，成交額749.7萬歐元。17件藝術(shù)品成交價格超過十萬歐元，全場成交品均價超過3.97萬歐元。中國藝術(shù)品占八成以上。17件高價成交品中，中國藝術(shù)品達(dá)13件。

佛像藝術(shù)品表現(xiàn)優(yōu)異，7件價格在十萬歐元以上。專場封面拍品——15世紀(jì)初西藏地區(qū)的銅鎏金釋迦牟尼佛坐像（圖十二）估30萬至50萬歐元，最終拍至96.75萬歐元，是本季巴黎拍場上最貴的中國佛教藝術(shù)品。佛坐像高46.5厘米，20世紀(jì)80年代至2012年之前一直收藏在法國，此后由新加坡藏家收藏。此像鑄造精美，鎏金厚重，佛陀的觸地印坐姿是佛造像的經(jīng)典姿勢之一，受尼泊爾造像風(fēng)格的影響非常明顯，從佛陀面像、身姿、雙層蓮花底座等局部可以看出。西藏這類造像的風(fēng)格可追溯至13世紀(jì)，如2017年5月31日香港佳士得以5094萬港幣拍出的13世紀(jì)西藏銅鎏金釋迦牟尼佛坐像（編號2804，高40厘米）。類似風(fēng)格的銅鎏金造像在拍場上價格高昂，2018年3月21日紐約佳士得以361.25萬美元拍出一尊約1400年西藏嵌銀銅鎏金釋迦牟尼坐像（編號306，通高52.7厘米），均屬15世紀(jì)西藏地區(qū)的造像精品。

拍賣公司資料顯示，源自美國慈善家約翰·戴維森·洛克菲勒三世舊藏的13-14世紀(jì)尼泊爾馬拉王朝早期的銅鎏金蓮花手觀音立像（圖十三），此次以36.75萬歐元成交。此像高18.8厘米，早在1977年11月即由紐約蘇富比釋出，觀音像優(yōu)雅的立姿顯示了尼泊爾紐瓦爾工匠高超的造像水平，這種立像的風(fēng)格可追溯至6世紀(jì)的石造像，是尼泊爾造像中極為流行的樣式，馬拉王朝佛教造像追求優(yōu)雅、勻稱的身姿，精致的面部、手部刻畫，嵌鑲寶石。

15世紀(jì)西藏的銅金剛亥母立像（圖十四），舞姿，“智慧”左手持嘎布拉碗于胸前，“方法”右手持法器鉞刀，兩件法器通常象征方式與智慧的結(jié)合，金剛亥母赤身裸體，下身穿珍珠裙，胸前飾項(xiàng)鏈，野豬頭的形象表明其身份。此像2001年以來出版、展覽不斷，此次以12.5萬歐元拍出，價格不算高。

中國木雕造像近幾年行情上升明顯，特別是元代以前的高古造像，在國際市場上表現(xiàn)不俗。此次佳士得上拍兩件木造像均順利拍出，其中一件為宋代木雕彩繪佛獅（圖十五），獅子動態(tài)逼真，呈跳躍狀，面部刻畫得神情兇猛，身體肌肉感強(qiáng)，充滿向前攻擊的力量。類似造型的獅尚未在拍場上出現(xiàn)過。獅子傳入中國大約在東漢時期，佛教傳入中國后，獅子在佛教里的形象的“驅(qū)逐邪惡”“保護(hù)佛教法律”。這件木雕獅子1995年由雅克·巴瑞爾（Jacques Barrere）的巴黎公司售出，此次拍得27.15萬歐元。

犍陀羅風(fēng)格的灰色頁巖釋迦牟尼立像殘件（圖十六），僅存的身軀表現(xiàn)了佛陀長袍上優(yōu)雅的褶皺，左手似乎拿著食物，24.75萬歐元的成交價在估價范圍內(nèi)。此像于1982年3月22日由法國巴黎藏家購入。犍陀羅造像近幾年受到藏家追捧，有限的遺存量推高了價格，中國藏家往往重視銅造像，石造像尚未真正進(jìn)入收藏視野。

東南亞地區(qū)佛造像近幾年在中國佛造像行情的帶動下，也水漲船高。15世紀(jì)泰國的銅釋迦牟尼坐像（圖十七），品相保存完好，坐像身姿可與同時期西藏、尼泊爾坐像相比較，但形象更具有泰國本土造像的風(fēng)格特點(diǎn)，尤其是圓潤的面部，以及大小相間的仰蓮底座。此像1982年10月27日由曼谷古董商Peng Seng售出，此次估2.5萬至3.5萬歐元，拍至19.95萬歐元成交。

清代宮廷鑄造的各種材質(zhì)的佛塔，可以說集室內(nèi)供奉佛塔鑄造工藝之大成，尤其乾隆一朝，金質(zhì)、銅質(zhì)、玉質(zhì)、木質(zhì)、瓷質(zhì)佛塔的數(shù)量與質(zhì)量空前絕后。此次佳士得上拍一件清末的掐絲琺瑯佛塔（圖十八），估1萬至1.5萬歐元，竟然拍到了14.375萬歐元的高價。

被中國買家推高了行情的璽印，價格堅(jiān)挺。佳士得此次兩方方璽都拍出高價。印文為“萬歷之寶”的明代象牙臥龍鈕方璽（圖十九），估10萬至15萬歐元，拍至47.55萬歐元。另一方清嘉慶白玉麒麟鈕方璽（圖二十）印文為“天祿繼鑒”，拍至13.75萬歐元。

本場拍賣的瓷器有限，只有三件成交價格超過十萬歐元。值得一提的是一件清乾隆青花躍龍捧壽海水折沿大盤（圖二十一），34.35萬歐元的成交也剛達(dá)最低估價。此盤由瑞士藏家古斯塔夫·盧普（1876-1961）于20世紀(jì)初購自中國。

上拍的中國書畫成交率最高，49個標(biāo)的成交了41個，不過價格不高，最貴的是一件署有仇英款的《清明上河圖》手卷（圖二十二），拍得12.5萬歐元。

圖二十二 仇英（款） 清明上河圖 手卷（局部） 12.5萬歐元 佳士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