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琬盈
讀完汪曾祺的《葡萄月令》,覺得他是在臨摹一種他眼見的人生。
葡萄的命運(yùn),也和世間一切事物一樣,有其興盛和衰微,提起來也可叫人生一點感慨。出窖、上架、吸水、抽條、膨大、著色、下架,是葡萄一生的過程。人呢?拉藤、請葡萄上架、施肥、澆水、噴藥、打梢、掐須、入窖、檢查。一樣陪著它忙活。人的活動像是葡萄一生中不可抗逆的外界因素,正如命運(yùn)。人生也一樣,自身的成長、外界的幫助或者打壓,都一樣。
從中還窺得汪老對自己人生的態(tài)度:隨意、從容、快樂。他視葡萄為朋友,幾乎要稱兄道弟了。不過不像是“同是天涯淪落人”,而是頗有“惺惺相惜”之感。“鳥獸草木,多是與人的生活密切相關(guān)。對于鳥獸草木有興趣,說明對人也有廣泛的興趣”。一個知識分子走進(jìn)農(nóng)村勞動,從陌生到熟悉,再到坦然地以朋友之名相稱,正是體現(xiàn)這種興趣,這種對人生的從容與熱情、隨遇而安,同時也給予了他新的發(fā)現(xiàn)和體悟。
對于食物,汪老勸大家口味不要太窄,什么都要嘗嘗。對于人生,他也是如此。許多東西,乍一見,不習(xí)慣,經(jīng)歷得多了,也就嘗出味道了。沒準(zhǔn)兒,還會喜歡那份不一樣的生活。
所以,葡萄的一生是他眼見的,也是他正在經(jīng)歷的,從物到人,從旁觀者到當(dāng)事者,生活情趣才是快樂的源泉。就算迷于生活之無常,也不妨礙生活之樂。審美生活,讓人不死于日常。
(閱讀篇目:《葡萄月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