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禮相融：清官后妃的日常與禮俗

張立峰

清代皇室發(fā)源于我國東北地區(qū)的白山黑水之間，其生活方式在保留滿族生活傳統(tǒng)的同時，也繼承和吸收了歷代王朝禮制，在起居、飲食、祭祀、節(jié)俗等方面形成獨具特色的清代后妃宮廷制度。這里在展示清宮后妃的若干日常生活片斷之余，也盡可能還原真實的清代后妃的宮廷生活。

甄妃晨妝圖 絹本設(shè)色 0.16×3.71cm 清華胥上海博物館藏

梳妝

清代皇家秉承祖訓，早睡早起。在一般情況下，皇帝每天早晨寅正至卯初（早晨四點至五點左右）就要起床，后妃們一般也多在清早五點至七點起床。在寅正（四點）時分宮門已經(jīng)開鎖，當班的太監(jiān)、宮女從宮外打來熱水，在后妃寢宮門外預備著。待后妃們的臥室里有動靜，宮女、太監(jiān)就要開始當差，后妃們起床之后洗漱、梳妝自然是頭等大事。

《宮女談往錄》記述了一位隨侍慈禧身邊達8年之久的宮女何榮兒對往事的回憶。書中記載，慈禧居住的儲秀宮臥室臨窗東南角有一架梳妝臺，這是慈禧的心愛之物。她親自研制的化妝品都放在這里，早、中、晚要在這里消磨好長一段時間。

慈禧早起梳妝前喜歡先泡手。宮女用銀盆端來熱水，將慈禧的雙手用熱手巾包起來在熱水盆里浸泡多時，把手背和手指的關(guān)節(jié)都泡得“隨和”。泡手之后是洗臉，慈禧不僅要洗臉，還要用熱手巾敷臉。然后，慈禧坐在心愛的梳妝臺前，由侍寢的宮女為她敷香粉。

后妃所用的擦臉香粉是用紫茉莉花籽粉所制。清代廣東盛產(chǎn)紫茉莉，花籽中天然帶有白粉，再將碎珍珠、麝香、龍腦等貴重香料以及金銀箔、朱砂等研成細末，和茉莉籽粉兌到一起，再摘來還沒有開的玉簪花，把香粉灌進花苞里，用線封口密封起來，最后裝進粉盒養(yǎng)上一陣，就成了兼具茉莉、玉簪及各種香料的幽香且純天然不傷皮膚的香粉。

乾隆帝妃古裝像 絹本設(shè)色 101×97.2cm 清 故宮博物院藏

敷香粉之后是點胭脂。胭脂擦臉時，先將小手指蘸一蘸溫水，把胭脂化開，用手指把兩頰涂成酒暈的顏色，仿佛喝了酒以后微微泛上的紅暈。也有用“抿子”擦臉的，抿子就是小刷子，后妃們的梳具里總要備上大小不等的幾把。筆狀的抿子用來沾取胭脂在兩頰涂抹，類似現(xiàn)代的腮紅刷。牙刷狀的抿子專用于刷刨花水、描細眉和大鬢，還有掃梳頭時落在脖頸、后背處的頭發(fā)污物的。

清代后妃的主要發(fā)式是梳“兩把頭”，所用的梳具有梳子、篦子、簪子和抿子等。梳頭時，先用疏齒的梳子大面積通發(fā)，再用密齒的篦子去除頭皮上的污垢。然后用月牙形狀、中等大小的梳子梳好“兩把頭”和頸下的“燕尾”，再用寸許長、八字形的小梳子整理發(fā)梢、鬢角。梳頭時要用抿子沾上“刨花水”這種天然美發(fā)用品，邊抿邊梳，既便于定型，又使頭發(fā)光可鑒人，還能散發(fā)出淡淡芬芳。頭發(fā)梳好后要戴上頭花首飾，這時要用一種長條形、兩端為半圓形的扁針撥開頭發(fā)，插入頭飾，再將扁針撤出，這樣可以避免插頭飾時弄亂頭發(fā)。

仕女簪花圖 絹本設(shè)色 223×130.5cm 清 金廷標 故宮博物院藏

梳完頭，后妃們還要點唇。這時就要用到“胭脂棍”這種專門點唇的工具，胭脂棍一般為紅木所制，一頭嵌上廣端收腹的圓形象牙頭，里面填滿紅絨，沾取胭脂，在唇上輕輕涂抹，點上一個紅紅的圓點，名曰“櫻桃唇”。這其中也有講究，嘴唇要以人中作中線，上唇涂得少些，下唇涂得多些，但都是猩紅一點，比黃豆粒稍大些，被稱為“櫻桃小口”，這樣才符合宮廷秀女的裝扮。

粉彩過枝蝠桃紋盤 清雍正 英國國立維多利亞與艾博特博物館

膳食

滿族風俗禮敬尊長，晚輩每日早起要向自家長輩請安，這一做法被清官所繼承。每天清晨，后妃起身梳洗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分別去皇帝、皇太后和皇后等處請安，問候起居，在各宮服役的太監(jiān)、宮女們也要向自己的主子請安。“打千”是最常見的請安禮式。打干有男女之別，女性打千為立正，右足稍后引，雙膝前屈、半蹲，兩手扶于膝上，口稱“請安”，復原禮成。

粉地粉彩開光萬壽無疆紋碗 清乾隆 放山居舊藏

請早安之后，就是早膳時間。在《紅樓夢》中，賈府實行的是一日兩餐制，只有早飯和晚飯，這其實源自于清官的飲食習慣。據(jù)乾隆年間纂成的《國朝宮史》記載，皇帝、皇后和妃嬪們每日正餐兩次，早膳在卯正以后（即早晨六七點鐘），晚膳在午、未之間（即中午十二點至下午兩點），晚上酉時（晚六點至七點）還要進一次“晚點”，即各種糕點之類的食品，不算正餐。

那么，清官后妃們的早膳、晚膳都吃些什么呢？

《國朝宮史》記載有后妃的“日用飲食原料額”，皇后每日的食材有“豬肉十六斤、羊肉一盤、雞鴨各一只、新粳米一升八合、黃老米一升三合五勺、高麗江米一升五合，粳米粉一斤八兩、白面七斤八兩、麥子粉八兩、豌豆折三合、白糖一斤、盆糖四兩、蜂蜜四兩、核桃仁二兩、松仁-錢、枸杞二兩、曬干棗五兩、豬油一斤、香油一斤六兩、雞蛋十個、面筋十二兩、豆腐一斤八兩、粉鍋渣一斤、甜醬一斤六兩五錢、清醬一兩、醋二兩五錢”。除了上述食材，皇后每日還供應白菜、香菜、芹菜共二十斤十三兩，水蘿卜、胡蘿卜共二十個，冬瓜一個，干閉甕萊五個，蔥三斤。早晚隨膳餑餑四盤，每盤三十個?；寿F妃、貴妃、妃、嬪、貴人、常在、答應等，每日份例也有詳細規(guī)定，依照等級下降而數(shù)量遞減。

孝賢純皇后親蠶圖·祭壇 絹本設(shè)色 51×590 4cm 清 郎世寧等繪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乾隆二年（1737年）十二月初四日，孝賢皇后富察氏曾在儲秀宮進早膳。據(jù)《宮中節(jié)次照常膳底檔》記載，皇后的早膳一桌十二品，照常點心四品，拉拉（滿語，即黏米飯）一品；跟桌飯菜七桌，每桌八碗，點心二盤。次送羊肉四方二桌，豬肉二方一桌，盤肉八盤一桌，干濕點心十二盤一桌；內(nèi)管領(lǐng)進爐食三桌，每桌八盤，奶皮、敖爾布哈（滿語，即油炸面食）一桌。正餐后還有小吃點心，“黃盤小食一桌，十五品，洋漆攢盒小食果盒四副”。由此可見其膳食之豐富奢華。

清官后妃的膳食份例是制度化的標準，如無特殊情況，有司必須每日按例恭備，不得擅自增減。這些膳食原料多由御膳房供應，具體烹飪則由各宮的膳房負責承辦。皇后、妃嬪等都是單獨開伙，在本宮獨自用膳。有時，皇帝也會與皇后、妃嬪等“聚座進膳”，大約為圖個熱鬧。后妃們每餐膳食多達幾十、上百種，如此多的食物一個人自然是吃不完的，剩余的一般就賞給本官太監(jiān)、宮女。清宮女官德齡在回憶宮廷生活時說：“（慈禧）太后愛把她吃余剩的東西賞給服侍她的人吃。如她要叫我把余下的東西吃掉或喝掉，那我就不能客氣，必先恭恭敬敬地向她磕一個頭，表示對賞賜的感激，接著便把所剩的東西全部吃喝下去?！?/p>

清代宮廷飲食有嚴格的等級制度，膳食的品種、用餐的食器要體現(xiàn)吃飯的人身份、地位，不能有絲毫僭越。比如皇帝要用金龍盤、金龍碗，金勺、金箸；皇后用里外全黃的暗云龍紋盤、碗，金勺、金箸。貴妃以下無權(quán)使用金餐具，要用“位份碗”來表示各自的等級身份，如貴妃、妃用黃地綠龍盤、碗，嬪用藍地黃龍盤、碗，貴人用醬地藍龍盤、碗，常在用五彩云龍盤、碗。

受蒙古族習俗影響，滿人多喜歡喝奶茶。入關(guān)以后，清官保留了飲奶茶的傳統(tǒng)，也逐漸形成飲清茶的風尚。后宮中的茶飲供應，依地位的尊卑高下，也有不同的“份例”。如皇后為牛奶五十斤、玉泉水十二罐、茶葉十包，皇貴妃以下份例遞減，地位較低的貴人、常在每日只有茶葉五包，牛奶、泉水等項則無定量，只能在嬪妃以上的“份例內(nèi)隨用”。

除了日常膳食，清宮節(jié)日慶典宴禮很多，如元旦、元宵節(jié)、端午節(jié)、中秋節(jié)、重陽節(jié)、冬至、除夕和皇太后圣壽、皇帝“萬壽節(jié)”、皇后“千秋節(jié)”等，都有宴禮活動。每逢佳節(jié)，皇帝與后妃聚宴，尤其以除夕乾清宮家宴最為隆重，是一年一度的皇家團圓飯。雖是聚宴，但并不同桌共餐，仍然是一人一桌。皇帝宴桌就置于乾清宮寶座前，皇后宴桌于御座東次稍后，左右設(shè)皇貴妃、貴妃及妃嬪宴席。后妃等入宴要按照禮制穿吉服、戴吉服冠，皇后率眾妃嬪向皇帝行禮，禮畢入座。筵宴開始，要進宴樂助興，有時還備有戲劇、雜耍等，以增加宴饗的歡樂氣氛。

祭祀

祭先蠶是清代唯一由皇后主持的國家重要祭典?；屎笥H蠶、躬桑禮與皇帝親耕的籍田禮十分相似，“古者天子親耕，皇后親蠶，以勸天下”，這表明皇后和皇帝一樣重視男耕女織的農(nóng)耕經(jīng)濟，并將親蠶作為“母儀天下”的國之大事?；屎蠹老刃Q禮為乾隆八年（1743年）制定，有祭先蠶、躬桑、獻繭、繅絲等程序。

《國朝宮史》記載，每歲季春皇后率妃嬪等行親蠶采桑禮，舉行儀式前要齋戒一天，親蠶禮當日皇后要在順貞門外設(shè)皇后儀駕，穿吉服、乘鳳輿出神武門，妃嬪、公主、福晉、命婦等隨行。到蠶壇稍事休息后便至桑園，皇后先用金鉤采桑葉三條，然后到觀桑臺上升座，觀看妃嬪等人采桑。因為后妃采桑非民間可比，皇后采桑用金鉤，妃嬪用銀鉤，筐的顏色也不同，后妃用筐漆以黃色；公主、福晉、命婦用鐵鉤，筐漆以朱紅色，所采集到的桑葉由蠶婦散在蠶箔上。然后皇后祭先蠶壇，行三獻禮，飲福酒受胙，樂止，親蠶儀式結(jié)束。

待到蠶成繭之日，蠶婦采選蠶繭獻給皇后，皇后再獻給皇帝、皇太后。再擇吉日，皇后率妃嬪乘輿出宮，至織室繅盆前，妃嬪侍立兩旁，先由蠶婦將經(jīng)滾水漬過的繭放入盆內(nèi)，以手抽絲握其總，跪進皇后，皇后接過后親手繅絲三次。然后，妃嬪等依次繅絲若干次，最后將這里繅得的絲染成紅、綠、黑、黃各種顏色，用來繡制皇帝祭祀時所穿的禮服。

我國古代的“五禮”之制以祭禮為首，清宮內(nèi)也頻繁舉行各類祭祀活動?！稘M洲祭神祭天典禮》記載：“我滿洲國，自昔敬天，與神與佛，出于至誠。故創(chuàng)基盛京，即恭建堂子以祀天，又于寢宮正殿恭建神位以祀佛、菩薩及諸祀位?！鼻宄瘎?chuàng)業(yè)之初，便在盛京寢宮正殿設(shè)諸神位行祭禮，入關(guān)后將紫禁城坤寧宮改成祀神之所。

坤寧宮是后宮之中舉行祭祀最頻繁的場所，常有皇帝、皇后乃至妃嬪參與祭祀活動。坤寧宮祭祀分朝祭、夕祭、背燈祭、月祭、四孟月祭等，宮中供奉有諸佛、菩薩、關(guān)圣帝君，也有蒙古神、薩滿神等，多為小塑像或畫像，供于小亭內(nèi)。

“朝祭”自凌晨四點開始，先將各神“請出”列于西炕上，供器及酒果等供品陳列炕下?；实叟c皇后倘若親臨，要按例在神前行禮、獻神肉后，帝、后先受胙，即“吃福肉”，然后分賜給王公大臣。夕祭約在黃昏四五點鐘進行，帝、后有時會親詣致祭。

除了上述祭祀，當屬“祈福之祭”最為皇帝、后妃所喜。“祈福之祭”又稱“插柳求福祭”，所祭之神為“佛立佛多鄂謨錫媽媽（滿語，柳神媽媽，為保嬰、育嬰的女神）”。祭祀前一天要從皇家御苑西苑砍一棵高九尺、徑三寸粗的完整柳樹，豎在坤寧宮廊下正中石座上。致祭時設(shè)祈福案于柳樹前，上陳供品，司祝一手擎神刀，一手拿神箭，神箭上系“練麻”拂拭柳枝，并頌神歌祝禱，皇帝、皇后行禮。司祝要先兩次將練麻獻給皇帝，皇帝則“三捋而懷之”。然后，司祝再一次獻練麻于皇后，皇后亦三捋后揣入懷中，表示“受福”。最后，皇帝與皇后同食福肉，既為自身祈福，祈求福壽綿長，也為子女求福，祈求子孫興旺。

節(jié)俗

“花朝節(jié)”為漢族傳統(tǒng)節(jié)日，期間有賞花、踏青等活動。清官以農(nóng)歷二月十二為花神誕日，通常在這一天皇后率領(lǐng)妃嬪去頤和園游春賞花，屆時由皇后等親手將紅、黃兩色綢料系于花上，宮女、太監(jiān)又將條條紅綢系于樹上，于是滿園彩綢飛舞，煞是好看。同日，園中還上演為花神慶壽的有關(guān)戲劇，供皇后及妃嬪們觀賞。

清官沿襲明代宮廷制度，定清明節(jié)為秋千節(jié)。節(jié)日當天在后宮的東、西十二宮院內(nèi)安設(shè)秋千一架，供皇后及嬪妃、宮女們嬉戲玩耍，直至立夏前一天才收回。時至今日，在翊坤宮廊下還保留有末代皇帝溥儀所安置的一架秋千。

清宮也過端午節(jié)，不過比民間更加奢華。屆時，內(nèi)宮各門上插菖蒲棒，房中貼“五毒”符，掛天師像、鐘馗畫等，皇帝及后妃等頭戴艾草，腰掛有“五毒”和“龍舟”等圖案的荷包，以禳毒氣、應節(jié)俗。五月初五這天，宮中還演出有關(guān)屈原的戲曲。

雍正十二月行樂圖·七月乞巧

絹本設(shè)色 188.2×102.2cm 清 故宮博物院藏

農(nóng)歷七月初七之夜，相傳是牛郎織女相會之期，為七夕乞巧節(jié)。同民間一樣，清宮中也有搭彩棚、裝蛛盆以乞巧的風俗。七夕當夜，在御花園中還設(shè)有“牽牛河鼓天貴星君”和“天孫織女福德星君”的牌位、香案及供具等，皇后親自行拜祭禮，“瓣香致敬，虔祝直省農(nóng)桑繁茂”。

清宮有皇后中秋節(jié)祭月、供月之俗。祭月的地點在御花園。園內(nèi)東向立一架屏風，屏風兩側(cè)擺有雞冠花、毛豆枝和鮮藕；屏風前設(shè)一張八仙桌，桌中擺一個特大月餅，周圍再綴以糕點和水果類，以為祭月供品。由于月亮屬陰，故祭月由皇后主持。當月亮初升之際，皇后親向月神行禮。祭月之后，按皇家人口數(shù)目將大月餅切成若干小塊分給諸人，每人象征性地吃上一塊，謂之“吃團圓餅”。此日，皇家眾人還佩戴“玉兔桂樹”等應節(jié)荷包。

漢族舊俗以臘月二十三日為“小年”，是日家家祭灶神，俗稱“送灶王爺”。清官祭灶也比民間更隆重，皇帝和皇后親至坤寧宮祭灶。這天傍晚，皇后先于皇帝入坤寧宮上炕，途中每過一宮門，太監(jiān)們都要放鞭炮驅(qū)邪?；实鄣竭_后，皇帝、皇后分坐炕兩邊，皇帝親自敲擊鼓板，唱《訪賢曲》，祈求玉帝派賢臣輔佐朝政。祭祀時，皇帝、皇后先后到佛前、神前、灶前拈香行禮。最后，焚燒神像，眾人跪侍火盡，送“灶神”升天。

歷朝賢后故事圖·身衣練服 紙本設(shè)色 30.6×37.3cm 清 焦秉貞 故宮博物院藏

后宮張掛“宮訓圖”，是宮中又一節(jié)令習俗。每年自臘月二十六張掛，至來年二月初三收下。宮訓圖是乾隆命宮廷畫家創(chuàng)制的十二幅畫作，表現(xiàn)“古后妃之有懿行者”，皇帝親書御制贊語。宮訓圖每宮只掛一幅，承乾官掛“徐妃直諫”、鐘粹宮掛“許后奉案”、延禧宮掛“曹后重農(nóng)”、景仁宮掛“燕嬙夢蘭”、永和宮掛“樊姬諫獵”、景陽宮掛“馬后練衣”等。例如，景陽宮懸掛的《馬后練衣圖》，其典故出自《后漢書·明德馬皇后》：“（馬皇后）即正位宮闈，愈自謙肅……常衣大練，裙不加緣。”此后，便以“馬后練衣”視作后妃儉樸的典范。這些可為后妃楷模的故事圖，實際上是教育后妃在新的一年中要謹遵懿范、襄助皇帝正肅倫理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