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美連
摘 要: 后真相時代,因個體主體性凸顯,事件成為共寫的文本,情緒和個人信仰在影響態(tài)度、形塑輿論方面具有重大影響力。研究考察了榆林產婦墜樓事件中的輿論,發(fā)現在網絡輿論的形成過程中,既往同類事件以告訴人們“怎樣想”的形式為后續(xù)事件鋪墊了思考問題的角度和方式,提供了認知范本;而傳播媒介中的“情緒偏好”和個體在現實同類事件中積聚的情緒和意見,則為后續(xù)事件的輿論走勢進行了情緒鋪墊。其結果是同類議題前后的網絡輿論呈現出相似的傾向,形成輿論刻板印象。
關鍵詞:后真相;網絡輿論;鋪墊效果;易得性;情緒
中圖分類號: G20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9-055X(2018)04-0095-09
doi:10.19366/j.cnki.1009-055X.2018.04.010
“后真相”一詞是《牛津詞典》選出的2016年度英文詞匯,意即“情緒和意見比事實更具有影響力”。英國“脫歐”和美國總統大選讓這個詞更為大家所熟知。如李普曼所言:多數情況下我們并不是先理解后定義,而是先定義后理解?!昂笳嫦唷钡囊粋€突出特點是感性大于理性,價值先于事實。因此,后真相時代,網絡輿論越來越出現標簽化的傾向:城管執(zhí)法必然是“暴力執(zhí)法”,老人往往與“失德”聯系,孩子必定是“熊孩子”……影響網絡輿論形成的因素日趨多樣、復雜。短期來看,網絡輿論的產生和形成是個“時空交錯的意見博弈過程”[1],是多方利益協商的結果;從長遠來看,“網絡輿論議題的一時引爆,與其長期涌動的狀況往往并行不?!盵2]5,是各種社會現實、心理的集中反映和爆發(fā)。因此,考察一個事件的輿論發(fā)展進程,既要關注輿論發(fā)展周期內多方共寫的輿論客體,也要關注一定時間跨度的社會現實、情緒等所形成的鋪墊效果。
一、后真相時代網絡輿論的特點
“輿”的本義是車廂或轎,引申為眾、眾人或眾人的?!拜浾摗保词潜娙说难哉?。李良榮為其下的定義是:在特定的時間空間里,公眾對于特定的社會公共事務公開表達的基本一致的意見或態(tài)度[3]。其基本要素有公眾、公共事務和基本一致的意見或態(tài)度三部分,其中輿論的主體是擁有自主表達權利的公眾,輿論的客體是以公共利益為基礎的公共事務。
(一)輿論客體是多方共寫的文本
在輿論的形成過程中,分散的個人意見要經過公開表達才能形成合意,最終形成的一致意見也要經過公開表達方能作用于社會。因此,公開表達既是輿論形成的必要條件,又是輿論形成的標志。新媒體尤其是自媒體與社交媒體的發(fā)展,個體獲得技術賦權,具有了被他人看見、獲得他人注意力的“可見性”。社會化媒體的“可見性”創(chuàng)造了公共領域的個體性主體,使個體作為主體重返公共領域[4]。與此同時,新媒體也為社會公共事件的傳播、輿論的形成提供了公開社會討論的平臺,構筑了一個相對獨立于政治和經濟控制的“公共領域”。因此,在新媒體語境下,表達渠道和平臺均得到擴展,傳統媒體壟斷信息、定義真相的權利被消解以至于重構,輿論主體的主體性凸顯,人人擁有把關、評價甚至是定義事實的權利,公開表達成為可能。傳播渠道的變化和個體主體性的凸顯,情感和理智集合體的輿論主體(公眾)和傳統媒體在彼此的互動中不斷書寫著事件的內容,輿論客體(公共事務)成為共寫的流動文本[5]。真相的呈現成為一個動態(tài)的過程,不同主體基于迥異的利益和立場構建著碎片化的事實,多元化的意見相互流動、碰撞。
(二)情緒是輿論形成的基石
在新媒體發(fā)展之前,傳統媒體是公開表達最主要的傳播渠道,掌握著事實真相的合法解釋權,輿論必須借助新聞媒介作為公開展示力量的舞臺。因對新聞客觀性和真實性的新聞專業(yè)主義職業(yè)操守的追求和堅守,傳統媒體反映、代表、引發(fā)以及引導的輿論主要是基于事實的解釋和理性分析。隨著媒介技術的發(fā)展,尤其是后真相時代,獲得技術賦權的個體在共寫事件文本的同時,模糊了私域和公域的界限,“出版理性”不再,意見和情感相互夾雜,網民討論與辯駁的最終目的往往不在于尋求真相,而在于尋求所謂“共識”,甚至“站隊”、投射。因此,真相的衡量標準亦隨之發(fā)生變化,變成以是否符合個人邏輯或者群體意識為標準[6]。眾聲喧嘩中搭建起來的輿論場,其基石不再是事實和真相,而是公眾個人的立場、觀點、情緒,甚至是偏見。
二、鋪墊效果:理解網絡輿論形成的新視角
“鋪墊效果”又稱“底色作用”“預示效應”等,最早出現在心理學研究中,稱之為“啟動效應”,指的是一個先快速呈現的刺激(啟動刺激)對緊接著出現的第二個刺激(目標刺激)的加工產生的或正或負的影響[7]。研究表明,鋪墊效果會影響人的認知、刻板印象和態(tài)度等。這種效果的產生,主要通過信息加工過程中信息接觸的“易得性”發(fā)揮作用[8]。李莉、張詠華則將其稱為“可接近性”[9]。易得性、可接近性的信息包括最頻繁接觸的信息和較近接觸的信息。這些信息相當于在個體頭腦中提供了一個“預示”,打上了“底色”,進行了某種“鋪墊”。當個體接觸新的信息或需要對事物下判斷時,往往會優(yōu)先調用記憶存儲中易得、可接近的信息,在新信息和鋪墊信息間建立聯系,并傾向于采取與啟動刺激、鋪墊信息相類似的屬性進行評估、定義,形成影響個體的認知和判斷的效果。越經常接觸的信息、較近發(fā)生的刺激,其鋪墊效果越明顯。此外,鋪墊效果還區(qū)分情緒鋪墊和認知鋪墊。情緒鋪墊側重的是個體判斷后續(xù)信息時其情緒色彩會受到前設情境中的情緒刺激的影響;認知鋪墊則關注信息的內容及其屬性對個體認知的作用。
20世紀80年代,鋪墊效果被引入傳播學領域,其研究主要集中于認知鋪墊。1984年,針對觀眾出現的暴力行為與大眾媒體提供的某些信息之間的關系,貝爾科維茨用鋪墊效果來進行解釋;1987年,艾英戈和金德在《至關重要的新聞:電視與美國民意》中,認為鋪墊效果通過影響個體對事件的判斷標準進而達到議程設置的傳播效果:通過喚起對某些問題的注意,并忽略另外一些問題,影響了觀眾對政府、總統、政治和公職候選人進行評價的標準[10]。之后,學者在研究中又引入了信息的“應用性”這一概念[11],認為前設情境能否適用于后續(xù)信息判斷還要依賴于前后情境的契合度和關聯性。應用性扮演著過濾器的角色,只有個體判定兩者相關,鋪墊效果才會發(fā)生。
之后,有學者指出,鋪墊效果更強調從認知到價值判斷和情感反應的跳躍。潘霽、張軍芳對鋪墊效果的發(fā)生機制進行了分析后認為,鋪墊效果的發(fā)生,是外來刺激使激活標簽獲得顯著性的結果,與個體的認知基模和圖式相關。在某種特定情境下,外來刺激包含多個激活標簽,或激活標簽連接多個認知基模,此時個體就必須選擇適當的記憶結構來對當下的情境做出合適的情感反應和價值判斷。如果把個人層面的這種情感反應和價值判斷放置到整個社會結構背景中來看,就會涉及社會各個子系統內部對某一話題領域主導框架的認定以及不同框架間的競爭[12]。鋪墊效果中的這種價值判斷和情感反應,實際上涉及情緒鋪墊,與情緒和意見占主導的后真相時代特征不謀而合,為后真相時代個體“先定義后理解”的認知捷徑提供了較為合理的解釋路徑。與此同時,鋪墊效果中社會各個子系統內部就“某一話題領域主導框架的認定以及不同框架間的競爭”的過程,實際上是“個人遭遇被網絡曝光—快速發(fā)酵—社會情緒開始傳染—社會大眾的共同想象—一般信念形成 (粗糙認知)”[13]的網絡公共事件輿論演變邏輯中各方意見博弈和社會大眾的共同想象的過程。至此,個體記憶結構對后續(xù)事件的情緒鋪墊與社會系統中的輿論形成有了勾連,這為我們從認知層面進而到情緒層面來理解網絡輿論的形成提供了一個全新的視角和闡釋策略。
然而,鋪墊效果屬于無意識的內隱記憶[14],其研究在心理學領域表現出更具象、更微觀的特點,而傳播學的鋪墊理論主要建立在中距層面,這使得傳播學研究多討論易得性中的“頻率”因素,而甚少論及其“近期性”[15]67。如關于網絡輿論形成和鋪墊效果之間的關系,既往的研究大都聚焦于鋪墊效果中信息易得性的頻率即習慣易得性以及認知鋪墊兩個方面。如廖衛(wèi)民以圖示的形式描述了鋪墊效果的過程:網絡輿論歷史記錄與當前刺激相聯系,個體通過暫時近用性、習慣近用性和應用性等相關性評估后啟動構念(如框架啟動),形成新的輿論意見和記憶;新的輿論意見和記憶連同之前的網絡輿論記錄成為新一輪構念啟動的刺激,如此循環(huán)往復,不斷累積、鋪墊[2]2-11。換言之,同類事件的既往輿論為之后的輿論進行了某種鋪墊,其結果是同類議題前后的網絡輿論呈現出相似的傾向。該研究就側重對網絡輿論形成的時序考察,而較少論及短暫易得性。同時,在傳播學研究中,較少學者會區(qū)分在心理學領域已較為普遍的認知鋪墊和情緒鋪墊。相對于認知鋪墊,情緒鋪墊對信息傳播也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如喻國明等人運用ERP研究方法對意識閾限下信息刺激進行研究,認為相對于中性表情,憤怒和愉快等具有明顯情緒傾向的閾下信息可以引起更強烈的反應,其影響也更為深遠[16]。后真相時代,情緒裹挾著事實,在態(tài)度形成中占據著重要位置,較近發(fā)生的事件對情緒又具有直接的影響,因此,綜合考慮易得性的頻率沿近期性和認知、情緒鋪墊對網絡輿論形成的影響就很有必要。本文旨在以榆林產婦墜樓事件為經驗材料,討論后真相時代鋪墊效果在網絡輿論形成中所起的作用。
三、案例引入:榆林產婦墜樓事件及相關網絡輿論
2017年8月31日20時左右,陜西榆林市第一醫(yī)院綏德院區(qū)待產產婦馬××從5樓分娩中心墜下,傷勢過重搶救無效死亡。之后,圍繞著“究竟是誰拒絕給產婦剖腹產”這一問題,產婦家屬和醫(yī)院紛紛發(fā)聲,各執(zhí)一詞,上演羅生門,也掀起了一波波的輿論熱潮。
(一)事件發(fā)展及輿論演變趨勢
整個事件的發(fā)展進程及網絡輿論演變趨勢如圖1所示。
圖1中數據來源于互聯網社會熱點聚合平臺知微事見對微博、微信、網媒的抓取,獲取數據的時間段為8月31日0時到9月18日1時。從圖1可以看出,整個事件的輿論大致經歷了形成、高漲、波動和最終淡化四個不同的階段。
8月31日事件發(fā)生到9月5日是輿論的形成階段。一開始事件只有《華商報》“二三里”App、《天天快報》App、“綏德資訊”微信公眾號等報道,傳播的內容大部分停留在對事件的介紹,有少部分傾向家屬的聲音。9月3日,榆林第一醫(yī)院官方微博@榆林一院發(fā)表了頭條文章《關于產婦馬××跳樓事件有關情況的說明》,事件開始進入大眾的視野。9月4日,@華商報發(fā)文《綏德待產孕婦墜樓死亡 院方稱曾三次建議剖腹產均被家屬拒絕》,成為此事件傳播的關鍵點。該微博在4日當日只有少量傳播,5日評論量和轉發(fā)量分別激增為52322、17004。網民們群情激昂,在探討其輕生原因之余紛紛譴責產婦家屬尤其是產婦丈夫和婆婆。盡管產婦家屬在5日中午通過@北京青年報首次表態(tài),表示不認可醫(yī)院發(fā)布的聲明,聲稱曾兩次主動提出剖腹產,但仍改變不了劍指產婦家屬的輿論態(tài)勢,很多網民甚至“現身說法”,歷數婆家的“惡行”。
輿論的高漲階段,也是此事件的傳播最高峰出現在9月6日,源于當日凌晨@榆林一院的“再次說明”,以及說明中公布的“產婦因疼痛難忍,曾兩次下跪要求剖腹產”的事件監(jiān)控視頻截圖。9時,醫(yī)院公布了監(jiān)控視頻。當天下午,產婦家屬做出回應,稱產婦是下蹲,而非下跪,并聲明曾主動提出剖腹產。羅生門局面形成。但這個時期輿論裹挾著網民憤怒的情緒,已脫離對“究竟是誰拒絕給產婦剖腹產”這一事實真相的探尋,而是停留在“我把你當老公,你卻把我當子宮”的憤怒的宣泄中。此外,聲討生育陋習、婆媳關系、醫(yī)鬧等輿論輪番出場,其中,“產婦自己的身體自己不能做主”式中女性作為生育工具自主權的喪失更是引起廣大女性的共鳴。
9月7日到11日,輿論隨著事件的不斷推進而出現了波動。相對于之前“一邊倒”聲援院方、聲討家屬的輿論,輿論質疑院方的聲音開始變大,但“不生孩子,永遠不知道自己嫁的是人是狗”的聲討仍遠占上風。從8日開始,隨著榆林一院產科副主任及當時助產師的接受采訪,輿論中質疑院方的聲音越來越大,但“恐婚”“恐育”“恐婆家”“恐醫(yī)鬧”等觀點仍然占據很大空間。之后,盡管各種傳播平臺上仍有零星信息,但隨著事件的平息,輿論也慢慢淡化。
(二)輿論淡化之后的聲音
9月11日之后,隨著醫(yī)院與家屬間達成和解,媒體對該事件的報道量劇減。從傳播趨勢圖中可以看出,12日之后的信息量主要集中在微信上。相較于輿論前三個階段主要以傳播事件雙方聲音、事件進展的信息為主的態(tài)勢,這時期的微信內容主要是公眾號對該事件的反思。而在反思中,整個輿論戰(zhàn)中“究竟是誰拒絕給產婦剖腹產”這個焦點已經模糊,反思的角度幾乎無一例外地回到了輿論形成初期的言論:“難產孕婦跳樓身亡!不生孩子,永遠不知道自己嫁的是人是狗!”(“男人女人那些事”公眾號)、“產婦想剖腹產遭家屬拒絕 女人生孩子命到底捏在誰手里”(“寶寶愛寶媽”公眾號)、“產婦跳樓自殺:比死亡更可怕的,是一個沒有愛的家庭”(“吳孟邗”公眾號)等。9月17日,26歲乳腺癌患者跪求丈夫救治的新聞再度將榆林產婦事件推向了“女孩子嫁錯人究竟有多可怕”(“教女人會打扮”公眾號)的討論。
綜觀整個事件的發(fā)展過程,不難發(fā)現,輿論主體——公眾在推進事件真相的呈現方面起著重要的作用,他們共同書寫著流動的事件文本。在輿論的聚焦之下,事件層層推進,逐漸逼近真相。然而,在輿論發(fā)展的最初階段,@榆林一院用兩份說明就帶動了公眾的情緒,而且這種情緒并未隨著之后醫(yī)院失職之嫌的浮出水面而消失,仍然具有較大的聲勢。而在傳播高潮過后,網民對事實本身的關注度下降之后,網絡輿論卻又出現了反彈,復歸對家屬的指責,網絡輿論帶有明顯的“后真相”色彩。在情緒和立場先行的后真相網絡世界,此種輿論是如何形成的呢?
四、鋪墊效果與網絡輿論:從認知鋪墊到情緒鋪墊
如前所述,鋪墊效果的產生主要依賴于信息接觸的“易得性”,較頻繁接觸的鋪墊信息具有“習慣易得性”,較近接觸的鋪墊信息具有“短暫易得性”,也就是說,鋪墊效果的強弱與同類事件的發(fā)生頻率和發(fā)生時間有關。在網絡輿論的形成過程中,鋪墊效果正是通過輿論主體長期頻繁接觸的信息和近期接觸的內容對人們的認知和情緒的影響起作用的。
(一)認知鋪墊:認知與態(tài)度
認知鋪墊是指物體的實質屬性刺激在認知上的作用[15]66。如電視劇中男主角為了女主角一擲千金,這能激活人們頭腦中關于“愛一個人的判斷標準”的認知,并使個體傾向于以“肯不肯為心愛的人花錢是愛不愛她的表現”這樣的認知來闡釋生活中的愛情。認知鋪墊實際上是告訴人們“怎么想”,鋪墊的是思考問題的一種方式和角度。
首先,從一定的時間跨度來看,相似事件的習慣易得性為輿論主體提供了看待同類事件的范本,鋪墊了思考問題的角度和方式。眾所周知,大眾傳播具有為受眾設置“議程”的作用,它以賦予某個事件、某個議題相對多的報道量的方式來告訴受眾應該“想什么”。大眾傳播這種凸顯議題的作用實際上為后續(xù)同類事件的受關注進行了鋪墊,即將人們的關心和注意力引導到特定的問題上。如過往的媒介對婆媳關系、醫(yī)患關系、生育問題等問題的強調,使后續(xù)的這類事件很容易成為人們關注的重點。此外,每一個議程、每一個議題均具有多樣的屬性和特征,媒介在對其議題進行凸顯時,不可能面面俱到地將其全部屬性和特征均等報道,而是選擇其中的一個或是幾個屬性進行強調,此為屬性議程設置。在論及議程設置的屬性設置時,麥庫姆斯則指出:“對一些客體,媒介不僅告訴我們想什么,而且告訴我們怎樣想?!盵17]媒介這種對某一特定議題某些屬性強調的方式,強化了此類議題此種屬性的易得性信息,表面上看是影響到了人們對這些議題及屬性的感知,實際上是塑造了觀察和思考某一特定議題的方式。如醫(yī)患關系、婆媳關系中強調雙方沖突,生育問題中強調重男輕女思想等,都以告訴人們“怎樣想”的方式來加強或改變人們對事物的看法或觀點。這種鋪墊是潛移默化、長久形成的,網絡上流傳的對各國影視劇觀后感的評價就是一種很貼切的反映:追美劇的不明覺厲,追英劇的基佬遍地,追韓劇的嫁不出去,追日劇的腰腹無力,追泰劇的好想變性,追港劇的特別入戲,追臺劇的悶騷娘氣,追國產劇的最擔心婆媳關系。
其次,從短暫易得性來看,同一時期同類事件在輿論走勢上往往會互相鋪墊。后真相時代,社交網絡的興起和算法技術的成熟及應用拓展了人們獲取信息的渠道和方式,基于個體社會關系的社交分發(fā)和基于算法推送的個性化服務大行其道。然而,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人們以社交對象作為信息來源,算法根據用戶行為記錄和內容標簽進行“智能推送”,很容易形成回聲室效應和信息繭房現象。人們固守在偏好的信息與意見的圈子里,相近的事件在相對封閉的環(huán)境中不斷重復,具有更高程度的易得性。這些事件因發(fā)生時間接近,彼此鋪墊,成為相互的評判標準。如榆林產婦事件期間,2017年9月1日《廣州日報》報道的妻子捉奸不成反被丈夫碾軋身亡事件,9月6日發(fā)生的遼寧鐵嶺38歲妻子獨自帶孩子猝死在家3天后才被發(fā)現,以及之后爆出的26歲妻子患乳腺癌跪求丈夫救治的新聞等,這些同一時期發(fā)生的事件,因事件性質類似,受鋪墊效果影響,人們往往會從同一個角度進行解讀,反映在輿論上則都是對不負責任丈夫的指責。因此,可以說,從前期其他事件的輿論走勢來看,根據鋪墊效果,榆林產婦事件的輿論也繞不開婆媳關系、是否嫁對人這些主題。
再次,從單個事件的發(fā)展歷程看,習慣易得性與信息傳播量有關,短暫易得性則與信息出現的時間段勾連。信息傳播量不僅包括媒體的報道數量,還包括受眾參與的傳播。信息的大范圍流通往往需要經過傳統媒體和社交媒體大V這兩個中轉站,因此媒體的報道量除了與事件相關的媒體報道外,還包括微信公眾號發(fā)布的文章和高影響力微博賬號發(fā)布的內容。后真相時代,多方參與共寫事件文本,文本成為溝通的介質。受眾參與傳播以人們以文本為介質所進行的點贊、評論、轉發(fā)等互動活動來衡量。一條信息的傳播量越高,人們接觸該信息的概率和頻率就越高,報道中所包含的對某一特定議題的思考方式對受眾的影響就越大,鋪墊效果也就越明顯。與此同時,在一個事件的發(fā)展中,短暫易得性信息主要指信息在整個事件中披露、展示的時間。一般而言,在網絡輿論的形成和高漲階段,人們急于了解真相,對事件相關信息處于渴求狀態(tài),此時披露的信息更容易影響個體認知,進而對整個事件的輿論走向有重大影響。這也是每每在事件發(fā)生之初,當事雙方都會試圖通過發(fā)布于己有利的信息的原因,目的是爭奪事件的解釋權,引導輿論。此外,一個事件當中,傳播量高且出現在事件發(fā)展初期的信息,其對整個事件的輿論發(fā)展的影響越大。榆林產婦事件中,知微事見官網的數據顯示,整個事件的數據量在2017年9月6日09時最多。對該時間段網媒、高影響力微博和微信公眾號三個平臺按渠道影響力大小分別提取關鍵傳播信息,發(fā)現影響力前8名的微博中有6條是《產婦跳樓事件監(jiān)控視頻首曝光:疼痛難忍兩次下跪》,2條是轉發(fā)秒拍視頻關于讓男人體驗生產疼痛的實驗視頻;微信上則是有5條譴責家屬,3條中立;網媒中有7條是敘述家屬拒絕剖腹產,有1條是《產婦丈夫的聲明:我說剖腹產醫(yī)生說等等》。而該時期也是網民對事件的參與度最高的時候。@榆林一院在6日凌晨所發(fā)的《關于8·31產婦跳樓事件有關情況的再次說明》轉發(fā)70586次,評論87309條,點贊91158次。@北京青年報《墜樓產婦家屬二度發(fā)聲:監(jiān)控中不是下跪,是疼痛時的下蹲動作》轉發(fā)11457次,評論75907條,點贊32480次。在事件發(fā)展的初期,高傳播量的于產婦家屬不利的報道和聲音為事件塵埃落定后的輿論奠定了基礎,12日之后微信公眾號出現的反思文章中會出現“一邊倒”的輿論態(tài)勢也就不難理解了。此外,百度熱門搜索詞也印證了這一點。在事件過去數個多月之后,在百度搜索中輸入“榆林產婦”四個字,自動觸發(fā)的熱門搜索詞依次是:榆林產婦丈夫視頻、榆林產婦下跪下蹲、榆林產婦跳樓、榆林產婦墜樓身亡。熱門搜索詞是一個社會的風向標,也是一定時期人們關注點和輿論的反映。
因此,作為輿論客體的社會公共事件發(fā)生時,網絡輿論的形成,不僅與事件自身的發(fā)展歷程有關,還與跨時期和同期其他同類事件的輿論有關。事件發(fā)展初期關鍵點高傳播量的信息以及同類事件的既往輿論以鋪墊的形式影響輿論主體思考問題的角度和方式,從認知層面作用到態(tài)度層面,進而影響輿論。
(二)情緒鋪墊:積聚和遷移
情緒鋪墊研究的是一定的情緒刺激對后繼信息加工的影響,它認為人的情緒具有遷移作用,容易將前設情境也就是鋪墊信息中的情緒色彩遷移到后續(xù)事件中,使其帶有與鋪墊信息相一致的情緒色彩[15]66。后真相時代,情緒是輿論形成的基石,在形成輿論中具有重要的推動作用。
從社會層面看,一定時期內社會上積聚的情緒形成了鋪墊效果中的習慣易得性信息,反映到輿論客體上,其輿論往往會打上特定社會時期特定情緒的烙印。我國正處在社會發(fā)展的轉型時期,各種社會思潮涌動,多元的價值觀形成了多樣化的社會心態(tài),目前主要存在群體性怨恨、浮躁功利、焦慮悲觀、娛樂泛化和極端偏執(zhí)五種不良社會心態(tài)[18]。媒體上,“從傳統媒體到新媒介,無不以負面信息為傳播導向。尤其是新媒介,從著名論壇到門戶網站再到微博,網絡空間充斥著斥責、不滿等負面情緒”[19]。在情緒的作用和傳播效果方面,國內外學者通過實證分析得出相似的結論:負面情緒比正面情緒更容易得到傳播。包含有情感信息的發(fā)帖比沒有包含情感信息的發(fā)帖會獲得更多的轉發(fā)量[20]。能激發(fā)敬畏、憤怒、焦慮等高能量情緒的文章更容易被分享[21]。微博負面情緒越強烈,其被評論轉發(fā)的數量越多[22]。而媒介是具有情緒偏向性的。在負面情緒中,憤怒情緒具有比其他情緒更多的數量和更高的比重,即存在顯著的“憤怒”偏好[23]。更多的轉發(fā)量、更容易被分享以及被評論轉發(fā)的數量越多,信息的傳播量就越高。高傳播量意味著高接觸率,高接觸率意味著高習慣易得性。網絡媒體上普遍存在的“社會怨恨”、憤怒等負面情緒和非理性情緒不斷累加、堆積,積聚到一定程度,就達到了弗洛伊德所說的“情緒水庫”的情緒強度閥,即“不歸點”。情緒一旦跨過了不歸點,個體就進入了非思維區(qū)也就是情緒區(qū),情緒就必須沿著它的軌跡,上升到頂峰,然后到達釋放點。當代城市生存壓力的劇增、婚后生活的不如意、離婚率的攀升等因素逐漸磨滅了部分人尤其是女性對婚姻生活的期待,2017年7月底“日本女星婚后老公每個月給11萬零花錢長期不回家”事件中眾多女性“只要老公給夠生活費,回不回家無所謂”的回復以及微博中“女孩子現在不努力,將來是要結婚的”的刷屏,都說明整個社會對婚姻生活、對丈夫的不滿甚至憤怒達到了“不歸點”。榆林產婦墜樓事件初期和傳播高峰后的輿論指向,實際上是這種情緒的一種釋放,是“網絡上各種長期以來積聚的情緒都在借這個案子宣泄自己的怨氣”。
與此同時,從個體層面來說,在與輿論客體相似的事件中,現實生活中輿論主體自身或周邊當下的境遇和情緒也以提供習慣易得性信息的形式遷移到輿論中。換言之,網絡輿論往往是輿論主體對自身生活和經歷的投射,網絡輿論中的情緒是輿論主體現實生活中情緒的反映與遷移。在榆林產婦事件中,十級疼痛引發(fā)女性情感共振,不管是事件本身的分娩險情,還是其中折射出的婆媳關系、丈夫態(tài)度等,都能在現實生活中找到原型。于是,在理解這個事件時,被情緒裹挾的輿論主體往往會仰賴認知捷徑,簡單地進行歸因,“先定義后理解”,先情緒后理性,從而形成了“在別人的故事里流著自己的眼淚”的共情效應。其最突出的表現就是相關信息的評論區(qū)成了網民自發(fā)生產的“故事會”的聚集地。在其中,有些網民講述了自身的經歷,如@玲聲玲語2007在榆林一院《關于8·31產婦跳樓事件有關情況的再次說明》中回復稱:“產婦的心情狀態(tài)跟家屬是有關系的,產婦最需要老公和親人的安撫?!痹谥v述了自身的經歷后,得出“很明顯這一家人太冷血了”的結論。@一只上班族則道出產婦面對痛苦時的心理:“我不害怕分娩時的痛,我做好了心理準備。我就怕身邊人因為我喊疼、喊難受而指責我嬌氣,說出一大堆當年生孩子是如何‘簡單容易……家人感同身受心疼我,我猶如鎧甲在身;可是哪怕他們多輕微的一句責怪,我再堅韌的鎧甲也只是一身玻璃?!毖韵轮獠谎远鳌S行┚W民則敘述親眼見聞,如@木登土申85就講述了自己陪產時的見聞:“當時旁邊的一個產婦,羊水很少,孩子宮內缺氧,心跳都是80多了。醫(yī)生讓她剖,死活不同意。后來……剖了?;貋碚f,羊水都綠了,胎便都在里面了。多虧剖了?!边@些故事匯聚成“評論故事會”,折射出世間百態(tài)。《紐約時報》曾發(fā)表過這樣的評論:社交媒體并非制造出了一個支離破碎的世界,它們只不過是折射并放大了既有的世界。同樣的,網絡輿論中輿論主體的情緒也并非憑空出現,只不過是現實情緒在網絡世界的投射和遷移。
從長期來看,一定時期社會中長期涌動的各種思潮和輿論主體當下環(huán)境中相似事件的體驗和情緒構成了輿論形成過程中鋪墊效果的習慣易得性信息;而從單個事件的發(fā)展歷程來看,在網絡輿論的形成和高漲階段發(fā)布的關鍵信息,其熱門評論中所蘊含的情緒則形成了短暫易得性信息。李良榮、于帆曾指出,網絡輿論存在著“前十效應”,即網絡中出現的新聞事件,前十位網民的意見和評論,對后續(xù)數十甚至成百上千的意見和評論的內容與態(tài)度有著決定作用。前后評論不管是在議題上,還是在態(tài)度傾向上,均具有相關性[24]。而在具體的操作中,“前十”只是個為了方便表述的理論具象,實際指代的是意見的先后順序會影響輿論形成過程的傳播規(guī)律。此種現象的形成,除了與“沉默的螺旋”理論和議程設置效應關聯外,還與鋪墊效果相關?!扒笆钡脑u論實際上是以提供短暫易得性信息的形式為后續(xù)的輿論進行鋪墊。同樣的,這種鋪墊除了意見鋪墊之外,更為重要的是會使輿論主體通過對環(huán)境中其他主體情緒變化的捕捉,產生情緒感染,使不同輿論主體間的情緒實現聚合。在新媒體環(huán)境中,以微博為例,這種短暫易得性信息主要出現在評論區(qū)和帶評論轉發(fā)區(qū)中。微博評論區(qū)分為按熱度排列和按時間排列兩種,默認按熱度排列。在用戶輸入評論內容的下方,是按評論點贊數進行排列的熱門評論;在轉發(fā)對話框的下方,也是熱門轉發(fā)評論。在榆林產婦事件中,仍然以9月6日輿論高漲階段@榆林一院的《關于8·31產婦跳樓事件有關情況的再次說明》和@北京青年報《墜樓產婦家屬二度發(fā)聲:監(jiān)控中不是下跪,是疼痛時的下蹲動作》兩篇報道為例。在前者的熱門評論區(qū)中,前5條中有4條出現了“斷子絕孫”“畜生”“不得好死”等情緒激烈的字眼,剩余一條是關于“產房外最能看透人性”的闡述。而在轉發(fā)區(qū)中,則是“醫(yī)生是最不希望自己的病人出事的”的聲音和眾人對“人渣”家屬的指責。后者也即@北京青年報的報道盡管是家屬發(fā)聲,但在評論區(qū)中,熱度最高的仍然是對丈夫“相當冷血”的指責,前10條評論中有3條是譴責家屬,其他的也多是對到底是“下跪”還是“下蹲”的分析后的負面傾向性表態(tài)。轉發(fā)區(qū)中,認為這只是“家屬方面的說法”和“人渣”的指責占了絕大部分。該事件中,盡管這兩條報道的內容大相徑庭,但輿論主體從“前十”的評論中透露出來的憤怒情緒卻是一致的。這種情緒極易被個體捕捉,并在群體內產生情緒感染。趨從性是情緒感染的一個特征,“以一種隱形的力量使個體在潛移默化中心甘情愿地成為某種情緒的俘虜,失去自身身份特征和個性感,甚至會降低自己的判斷力”[25],進而影響到輿論主體對事件的判斷,影響輿論形成過程。
五、結 語
林之達指出,受傳者的心理系統就像一個看不見摸不著的“魔箱”,起著能量轉換器的功能,使通過它的信息向心理能轉化,心理能進而外化為行為[26]。傳統的傳播學研究中鋪墊效果的研究都以實驗性研究為主,研究結果大都停留在受試者認知、態(tài)度改變過程中[27]。新媒體尤其是社交媒體發(fā)展之后,個體獲得了“可見性”,可以進行在線討論、分享、意見交流等,這些行為實際上就是心理能的外化。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說,鋪墊效果研究就是從心理學角度探討媒介信息對受眾的影響。后真相時代,網絡輿論的形成,表面上看,只經歷了“事件發(fā)生—公開討論—合意達成”這樣一個周期,實質上是長期以來各種社會現實和情緒累積鋪墊的結果。類似的認知、同樣的情緒經過反復傳播,作用于個體的心理系統,長此以往,作為心理能外化的網絡輿論的標簽化現象也就形成。
參考文獻:
[1] [ZK(#]田卉,柯惠新.網絡環(huán)境下的輿論形成模式及調控分析[J].現代傳播,2010(1):40-45.
[2] 廖衛(wèi)民.跨時期網絡輿論鋪墊效果的構念啟動與使用——基于人民日報“城管”議題微博的統計分析與時序考察[J].浙江傳媒學院學報,2015(1):2-11.
[3] 李良榮.新聞學概論[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4.
[4] 孫瑋,李夢穎.“可見性”:社會化媒體與公共領域——以占海特“異地高考”事件為例[J].西北師大學報(社會科學版),2014(4):37-44.
[5] 開薪悅,孫龍飛.“后真相”時代里的“新聞反轉劇”——對新媒體環(huán)境下輿論的再思考[J].上饒師范學院學報,2017(1):84-90.
[6] 劉宇軒,巢乃鵬.后真相時代的受眾心理與媒體策略[J].青年記者,2016(6上):15-17.
[7] 馬紅驪,方蕓秋.啟動效應的研究及其理論[J].心理科學,1992(5):35-42.
[8] MURPHY S T,ZAJONC R B. Affect, cognition and awareness: Affective priming with optimal and sub-optimal stimulus exposures[J].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1993,64(5):723-739.
[9] 李莉,張詠華.框架構建、議程設置和啟動效應研究新視野——基于對2007年3月美國《傳播學雜志》特刊的探討[J].國際新聞界,2008 ( 3) :5-27.
[10] [ZK(#]仙托·艾英戈,唐納德·R·金德.至關重要的新聞:電視與美國民意[M].劉海龍,譯.北京:新華出版社,2004.
[11] SCHEUFELE D A,TEWKSBURY D.Framing,agenda setting,and priming: The evolution of three media effects models [J].Journal of Communication,2007 ( 1) : 9-20.
[12] 潘霽,張軍芳.比較鋪墊效果和議題設置效果的發(fā)生機制[J].國際新聞界,2009(7):41-43.
[13] 姚邁新.互聯網輿論的演變邏輯與作用機制——對幾起網絡公共事件的解讀[J].行政與法,2010(6):52-56.
[14] 馬正平,楊治良.多種條件下啟動效應的研究[J].心理科學,1991(1):10-15.
[15] 林功成,李瑩.鋪墊效果研究:發(fā)展與問題[J].國際新聞界,2013(7):62-69.
[16] 喻國明,李彪,李瑩.意識閾限下信息刺激的傳播效果研究:基于ERP的實驗研究[J].國際新聞界,2009(2):29-33.
[17] 馬克斯韋爾·麥庫姆斯.議程設置:大眾媒介與輿論[M].郭鎮(zhèn)之,徐培喜,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8.
[18] 張介平.社會轉型時期哪些不良社會心態(tài)亟待紓解[J].人民論壇,2017(7):68-69.
[19] 隋巖,李燕.論群體傳播時代個人情緒的社會化傳播[J].現代傳播(中國傳媒大學學報),2012(12):10-15.
[20] Steieglitz S,DANG X L.Political communication and influence through microblogging—an empirical analysis of sentiment in Twitter messages and retweet behavior[C] //45th Hawaii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System Sciences.Hawaii,2012,3 (4):3500-3509.
[21] BERGER J,MILKMAN K.Social transmission, emotion,and the vitality of online content[J]. Social Science Electronic Publishing, 2010(1):1-53.
[22] 劉叢,謝耘耕,萬旋傲.微博情緒與微博傳播力的關系研究——基于24起公共事件相關微博的實證分析[J].新聞與傳播研究,2015(9):92-106.
[23] 徐翔.新浪社會新聞傳播中的“情緒偏好”效應與特征研究——基于新浪社會新聞的網絡挖掘與實證分析[J].國際新聞界,2017(4):76-94.
[24] 李良榮,于帆.網絡輿論中的“前10效應”——對網絡輿論成因的一種解讀[J].新聞記者,2013(2):50-53.
[25] 劉曉峰.情緒感染的內涵及其研究現狀[J].江蘇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5(3):139-144.
[26] 林之達.傳播心理學教程[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
[27] 尚富霞.鋪墊效果中的傳播心理學應用[J].傳播與版權,2015(9):6-8.
Abstract: In the posttruth era, individuals subjectivity is prominent; events become cowritten text, and emotion and personal beliefs in influencing attitudes and shaping public opinion have significant influence. Taking the maternal falling accident in Yulin as an example, the study has found that in the process of the formation of public opinion, online public opinion of similar past event has the priming effect in the subsequent one. It not only provides the cognitive model and tells people “how to think” through priming peoples thinking angles and ways, but also produces affective priming due to the “emotional preferences” in the media and the emotions and opinions that individuals accumulated in the real world. And it turns out that online public opinion of same kind of issues is very similar and a stereotype is formed.
Keywords:posttruth; online public opinion; priming affect; accessibility; emo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