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里（二）

忻鼎稼

三幕輕歌劇

克拉里（Clari）

（1823年首演劇本）

編劇：約翰·霍華德·佩恩

作曲：亨利·R.畢肖普

首演地點：倫敦科文特花園皇家歌劇院

第一幕

第二場

【伯爵豪宅中的另一個套間

【很安靜，偶爾有笑聲傳來

【威斯比娜跑著上場

威斯比：（呼喊）約克索！約克索？

【約克索上場

約克索：別喊，什么事？真要命，沒有我在身邊你就不能有一分鐘的安靜嗎？

威斯比娜：哦，約克索，怎么辦，我沒法讓你找來的戲班子的人離開飯桌！我們就該在演出結(jié)束后再給他們飯吃！

約克索：給他們飯吃是一個權(quán)宜之計，對這些人來說，這樣一頓晚飯可是大餐了！

【格隆尼奧的呼喊聲

格隆尼奧：（隱在后面，只聽見聲音）啊哈！啊哈！

威斯比娜：怎么回事！什么聲音？

約克索：（小心翼翼地）昏頭昏腦的如同我希望成為他們祖父，成為酒鬼大軍中的一員一樣，走，威斯比娜，我要把剛才見到的這些演員的表現(xiàn)告訴這個劇團(tuán)?！就贡饶韧顺?/p>

【格隆尼奧搖搖晃晃上場

格隆尼奧：（上場）啊哈！啊哈！伯爵真是個榮耀的爵士，我要支持他。

約克索：我想那應(yīng)該是為你自己能做到的最好的事了。

格隆尼奧：你說什么不許詆毀公爵！我接下來一周七天都會跟他一起用餐。

約克索：到底該怎么辦？暖場曲響了，該是演員上場的時候了。如果我們現(xiàn)在是在劇院里，那后果還不嚴(yán)重，畢竟沒什么人會為了暖場曲準(zhǔn)時到達(dá)。可問題是，這是一個私人演出！

格隆尼奧：不用怕——我的臺詞功力很不錯的——不信你試試。你拿著稿子，聽我說，你只要告訴我第一行就行，你將會看到我能說得多流利。

約克索：（拿起手稿）好的，來。（朗讀起來）“當(dāng)戲劇至高無上的陛下一出場……”嗨！多么令人困惑而冗長的序言啊，沒完沒了。你不會是在給我們講述關(guān)于舞臺的歷史吧？

格隆尼奧：安靜，你都把我的情緒打斷了?。ɡ收b）“當(dāng)喜劇至高無上的陛下一出場……”

約克索：（模仿他）他就像一個父親希望給孩子真正的教育！

格隆尼奧：根本不是你這樣念的！你把稿子給我，聽聽我怎么恰當(dāng)?shù)啬畛鰜?。（拿過手稿）“當(dāng)喜劇至高無上的陛下一出場……”

約克索：（制止他）喂！喂！你干什么？想糟蹋這位作者的詩嗎？

格隆尼奧：這叫特權(quán)。不知道你怎么稱呼這種權(quán)利？上帝保佑，糟蹋這首詩的就是作者本人——我只是執(zhí)行者?！爱?dāng)……”

【威斯比娜重新上場

【威斯比娜、約克索和格隆尼奧三重唱：

威斯比娜：約克索，趕緊，趕緊！

約克索：（對格隆尼奧）難道你沒聽到伯爵喚你的鈴聲？

格隆尼奧：（對威斯比娜）如果這是他的鈴聲，我喜歡他的品位。

威斯比娜：那是戲劇演員的開場鈴，只是一個提醒。約克索，約克索，他們在叫你。

約克索：我知道了。那序幕寫得明白無誤的，他似乎醉得上不了場了。

格隆尼奧：我喝醉了？瞎說！

約克索：若不說醉酒，就得找其他借口。

威斯比娜：最好的辦法是什么也不說。

格隆尼奧：啊哈！為了伯爵？什么伯爵？讓我來看！他有什么酒？哦！勃艮第葡萄酒！

【鈴聲響起

約克索和威斯比娜：聽！鈴聲又響了，我們現(xiàn)在去也許已經(jīng)晚了。

格隆尼奧：伯爵和他的酒永垂不朽！為勃艮第伯爵歡呼！

第三場

【一座被燈光照耀得十分豪華的花園，一個劇場搭建在它后方的樹林中。高高的舞臺正對著觀眾席，布景被由上而下的燈光照耀著。觀眾席上安排好了座位，大幕還沒有拉開。座位都被伯爵賭場的客戶坐滿了。

【音樂——莊重的進(jìn)行曲

【約克索從右邊進(jìn)場，手執(zhí)文明棍，安排客人們就座?？死镉刹魩е雸?，后面跟著威斯比娜和仆人們。全體出席者起立，有禮貌地向伯爵鞠躬。克拉里被伯爵安排在一個和他緊挨著的豪華座位上，威斯比娜的座位同她保持一段距離。進(jìn)行曲結(jié)束，伯爵的隨從帶著一份快訊上場。

隨從：一位從米蘭來的信使給我們帶來了這些消息，他們需要立即答復(fù)。

伯爵：（拿起并看了看這份快訊）朋友們，對不起，請允許我失陪一會兒，不要因我的缺席打擾你們的興致：這些鄉(xiāng)村演員正在候場，他們將以真誠的表演使你們開心：在他們表演結(jié)束前我會回來的。

【伯爵在隨從和奴仆的陪同下從右邊退出

【全體起立

【伯爵走出，后面跟著仆人，在他離開時，音樂響起一段簡短的開始樂曲，是戲劇開始前的準(zhǔn)備，此間克拉里招呼威斯比娜過來并要她站在自己的身邊

【舞臺上開始演出

【帷幕升起。背景出現(xiàn)瑞士鄉(xiāng)村的一片田野，舞臺的左邊是佩爾格林諾的家，右后方是一條可通向外面的橋。里奧迭從屋子里出來，動手修剪和灌溉玫瑰樹。此時樂聲轉(zhuǎn)為開場的交響樂。

里奧達(dá)：我的玫瑰花開得多么美呀！它們似乎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作為愛的禮物，帶著我所感受到的歡快給予我深愛的人。是的，這一朵要送給爸爸，這一朵要送給媽媽。（樂聲）

【佩爾格林諾從農(nóng)場的屋子里出來

佩爾格林諾：孩子，早安！

里奧達(dá)：啊，爸爸！我已經(jīng)為你和親愛的媽媽準(zhǔn)備了一份禮物。

佩爾格林諾：真的嗎？

里奧達(dá)：你看！意大利哪個城堡里的畫夠得上這一半美麗？是哪位“畫家”畫出這些美麗的畫？誰又能如此完美地復(fù)制出這些玫瑰花？你看，我送你的不是復(fù)制品，而是原作！

佩爾格林諾：我的好女兒！

里奧達(dá)：我不要回報，對于我而言，發(fā)自內(nèi)心的甜蜜微笑，比世界上任何物品更有價值。

佩爾格林諾：親愛的孩子，真情的面容總是被贊揚(yáng)為純真。

【里奧達(dá)跪下并接受她父親的祝福

克拉里：（低聲且略顯激動）看！看！她多幸福！多幸福！

【舞臺上開始演出

【音樂聲響起

【里奧達(dá)的父親正要離開，她迅速奔向他

里奧達(dá)：怎么！爸爸這么快就要離開我們？等到天涼快后再走吧。

佩爾格林諾：我的孩子，我的頭發(fā)在烈日下已經(jīng)變白了，那么多年我都在為別人拼命工作，從來沒懼怕過?，F(xiàn)在，我要為我親愛的女兒奮斗，我生命中充滿安慰，內(nèi)心有了寄托。我無怨無悔，每滴從我久經(jīng)風(fēng)霜的前額落下的汗水，都讓我年老的心感到年輕。

【樂聲響起

【佩爾格林諾擁著他的女兒，并從左邊退出

【佩爾格林諾的妻子從農(nóng)舍中出來，她靠著紡紗機(jī)坐下。里奧迭坐在她身旁，開始干活。一位貴族由他的仆人引著上場，他們在橋上望著佩爾格林諾一家

妻子：我親愛的，這么說來，可憐的贊納特的心情看上去比以往好一點了：莊園的主人準(zhǔn)備將她被燒掉的小木屋重新建造，并且作為漂亮的禮物送給她。

里奧達(dá)：的確該是這樣！我們稱頌他的好心腸，整個村莊都會傳頌他的慈善！而且，每次看到他，我都會心跳加快！

貴族：（對他的仆人）現(xiàn)在他不能出現(xiàn)，給我靠邊站，你們也不能出現(xiàn)。

【貴族和他的仆人退場

妻子：??！我的孩子！年輕女孩對一個英俊的年輕男孩一見傾心可不是一個好兆頭。發(fā)生這樣的事后，她應(yīng)該立即從漩渦中走出來。

里奧達(dá)：不！親愛的媽媽。無須關(guān)照我，你女兒的情感所在就是她的家。再也找不到其他任何一個地方像家一樣讓她樂于安憩了。

里奧達(dá)（唱）：

縱然游遍美麗的宮殿，享盡富貴榮華，

可是無論我在哪里，都懷戀我的家。

家，可愛的家，

我走遍海角天涯，總想念我的家。

威斯比娜：（低聲對克拉里）真要命！為什么唱的偏偏是這首歌。

【歌聲在重復(fù)唱著

克拉里：（克制著歇斯底里的尖叫）我不能聽……不能！哦，難受，難受，難受！

【舞臺上開始演出

【音樂響起

【貴族和仆人從橋的那邊上場，向母女二人走來

貴族：不用站起來。不要因為我的到來感到拘束。佩爾格林諾在家嗎？

妻子：是的，公爵。但此刻他去地里干活了。

貴族：糟糕！這真是不湊巧，我正好有一個緊要的事情要跟他說。

妻子：（站在一旁）緊要的事情！怎么會這樣？（對貴族）那，我去催他。希望您能好心等候一會。

貴族：別這樣說！我也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但這件事真的很重要

妻子：我現(xiàn)在就用最快的速度去找他，并立即將他帶到你面前。

【音樂聲中，妻子退出

貴族：（走近她）里奧達(dá)！

里奧達(dá)：（在側(cè)方）我正手忙腳亂，我……

貴族：已經(jīng)沒有時間可浪費了！原諒我的冒失。我經(jīng)?？匆娔?，我雖有權(quán)勢，卻從未有哪個人讓我有第一次見到你時那驚鴻一瞥的感覺。

里奧達(dá)：您怎么能對我說這些，這對我來說是絕對禁止的。離開我，我的公爵！

貴族：在你對我說幾句安慰的話之前，我不能離開，愿還有一線希望保佑著我！

里奧達(dá)：一線希望？我的公爵，我是一個誠實的農(nóng)民的女兒，沒有權(quán)利去聽像您一樣的男人的話。就算我已經(jīng)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心，我相信我還不至于失去原則，去坦然接受這種不會被原諒和救贖的錯誤。

貴族：你認(rèn)為我善于欺騙嗎？里奧達(dá)，那是為了讓你成為我的妻子，為了給你等級和名分！你的一句話能給你的家和你所愛的人帶來榮耀。

里奧達(dá)：（在側(cè)方）是的?。ù舐暤兀┪业墓簦遥íq豫地）……

克拉里：（對著威斯比娜）我要躲開，我要躲開。

威斯比娜：冷靜！我的小姐，請冷靜一點。那只是在演戲。

【舞臺上開始演出

貴族：往下說！往下說！

里奧達(dá)：等我媽媽回來吧！

【音樂聲起

【貴族雙膝跪下，捧起她的手，激動地吻起來，里奧迭哭泣

克拉里：怎么和我的遭遇一模一樣！之前還有其他的被害者嗎？

【舞臺上開始演出

貴族：哦，這美好的時刻！在未來某個清晨，我的里奧達(dá)，我心愛的里奧達(dá)，將成為我的新娘！時間緊迫，我們得趕緊動身去我的鄉(xiāng)村別墅。

里奧達(dá)：（退縮）天哪！

貴族：因為等級的關(guān)系，我才不得不這樣做：我們的婚姻必須在保密的情況下迅速完成，不然可能被阻止。一旦你成了我的妻子，我會帶著你榮歸故里。

里奧達(dá)：什么？丟下我的父母讓他們陷入痛苦和疑慮不安？

貴族：拋開這些幼稚的顧忌，當(dāng)你的父母得知真相后會贊成你的做法！到愛你的人這兒來！走向神圣的婚姻圣壇，你會得到真誠的祝福！過來，里奧達(dá)，過來?。ㄆ髨D領(lǐng)她過橋）

【音樂聲響起

【克拉里站起來準(zhǔn)備離開她的位置，威斯比娜立即跟上并阻止她，克拉里回到她的位置

克拉里：（向里奧達(dá)強(qiáng)烈示意，她的語調(diào)嗚咽，激動）不！不！不！

【舞臺上開始演出

里奧達(dá)：不要強(qiáng)迫我，再見了！

貴族：你還是如此固執(zhí)？那我就不客氣了。（亮了一下他的劍，里奧達(dá)尖叫了起來，昏厥在他的懷里）

克拉里：可怕的時刻來了！又來了！

【舞臺上開始演出

貴族：哈！一步遲疑全局皆輸！基多，準(zhǔn)備馬車，基多，快！

【音樂響起

【貴族抱著里奧迭過了橋，佩爾格林諾的妻子再次上場

妻子：好像聽有人在尖叫？里奧達(dá)在哪里？公爵已經(jīng)走了?。ㄋ奶帍埻┰徫野桑∥业暮⒆?，都不在了！怎么回事？不要走，不要走！（音樂）

【佩爾格林諾上場

佩爾格林諾：親愛的，誰在叫喊？哪來的呼號？

妻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這個騙子……我們的女兒，我的心肝，不見了！逃跑了！在那邊！那邊！誘奸犯，在那邊！那邊！（指著前方，箭一般地沖上橋）

克拉里：站到我面前，威斯比娜。他們將會明白！他們將會明白！

【舞臺上開始演出

佩爾格林諾：什么！逃跑？不要臉！哦！沒心肝的東西『難道你表現(xiàn)出來的純潔善良都是為了逃跑？哦！一個精心策劃的陰謀！消失了！這條毒蛇！虛偽的人！我為你哭泣！我要把你從被你丟盡臉面的家中清掃出去！一個父親對你的詛咒……

克拉里：（跳起來，沖向舞臺，摔倒在佩爾格林諾腳邊）不，不要詛咒她，她沒有墮落，她是純潔的。

【伯爵和仆人們重新出場

伯爵：我看到了什么？

【音樂聲響起

【伯爵和他的客人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站立著，威斯比娜扶起克拉里

【大幕徐徐降落

（第一幕終，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