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維城與《冰花》雜志

郭梅

《冰花》雜志是1929年郭維城（原鐵道部部長）和李正文（教育部原副部級干部）等進步青年在東北大學附中讀書時創(chuàng)辦的宣傳普羅文學（即無產(chǎn)階級文學）的刊物。該刊物受到時任中共滿洲省委書記劉少奇的關注，得到滿洲省委的指導，在東北廣大青年學生中產(chǎn)生了積極影響。

甲午戰(zhàn)爭后，清政府與日本簽訂了喪權辱國的《馬關條約》。1915年，袁世凱為了換取日本對其復辟帝制的支持，公然承認日本妄圖滅亡中國的“二十一條”。日本人在東北設立各種殖民機構(gòu)，對東北進行軍事、政治控制和經(jīng)濟掠奪。由于南滿鐵路的行政、軍事、司法都控制在日本人手里，東北大學同學外出通過南滿鐵路道口時，日本守備隊隨意盤查，無故找茬，如果在那兒停一停、看一看，他們非抓即罵，舉手就打。為了修建沈陽至鐵嶺的鐵路，他們強行把東北大學通往沈陽城里的一條大路截斷，擺上路障，豎起牌子，寫著“通行禁止！格殺不論！”那時，日本關東軍天天演習，鬼子的鐵蹄時常闖入東北大學的校園。

1927年，郭維城初中畢業(yè)后，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取了東北大學附屬高中，從此離開老家義縣到沈陽讀書。在沈陽，他親眼看到日本人在中國的土地上橫行霸道、欺侮中國人的情形，感到十分氣憤，進而深入思考：為什么日本人能夠在中國的國土上如此猖狂？中國怎樣才能強大起來？

1929年秋，郭維城進入高中三年級時，他和同宿舍的李正文開始閱讀李達翻譯的《現(xiàn)代世界觀》等革命書籍。他們看了這些書，感到哲學道理正確，內(nèi)容新鮮，很有吸引力，就悄悄地在同學中傳閱起來，這本書也成為他們學習馬克思主義的啟蒙教材。接著，郭維城、李正文把范德修、王德印、趙殿禮、朱家語等幾位同學組織起來，成立了讀書會，學習馬克思主義，交流心得體會。

沈陽有個綠野書店，是中共滿洲省委為傳播革命思想和進步文化讓第一師范教師劉丹巖開辦的，書店內(nèi)普羅文學類的進步書刊較多。郭維城常到綠野書店瀏覽魯迅、郭沫若、茅盾、高爾基等革命文豪的作品，以及《創(chuàng)造月刊》《太陽月刊》《鐵流》《拓荒者》《萌芽》等革命和左翼文學刊物。郭維城的閱讀量很大，他總是千方百計到處去搜集普羅文學書刊。為了得到更多的革命書籍，他還與赴上海讀書的同學聯(lián)系，讓他們幫助郵寄這方面的出版物，自己看完之后，就在讀書會同學中傳閱。

同年入冬后，參加讀書會的幾位同學考慮辦個文學刊物，一方面練習寫作，一方面宣傳普羅文學。那時沈陽天氣較冷，窗戶上總是結(jié)著花朵形狀的薄冰。議論起名時，王德印指著窗戶上的冰花說：“我們這個團體就叫‘冰花社，刊物就叫《冰花》怎么樣？”大家認為可以，刊物的名字就這樣定下來。

辦刊物需要經(jīng)費，他們就自己掏腰包湊集，你拿幾元，他拿幾元，他們的國文老師董袖石也給予資助，但還是不夠。于是，郭維城去找時任東北陸軍警備總司令的伯父郭恩海。郭恩海二話沒說，當即掏錢給郭維城，數(shù)目遠比同學湊的錢多。郭維城把錢全部交給了冰花雜志社，解決了辦刊經(jīng)費。這樣，郭維城等在東北大學附中辦起了文學刊物《冰花》，按照左聯(lián)的基調(diào)，宣傳普羅文學。

《冰花》由年僅17歲的郭維城擔任主編，開始為16開本，每周出一期，后改為月刊。所有刊登的文章，最初全部由冰花雜志社的幾位同學撰寫。那時，大家風華正茂、精力充沛、不知疲倦，一面上課學習，一面撰寫文章，雖然很緊張，但興趣頗濃，都感到很充實，干得非常起勁。

郭維城不僅在《冰花》雜志上寫評論、散文，還寫小說?！侗ā飞习l(fā)表的短篇小說《老爺嶺之春》，就出自郭維城之手。這部短篇小說講的是伐木工人和青年學生在抗日游擊隊的領導下，在老爺嶺舉行暴動，反抗日偽當局反動統(tǒng)治，小說樹立了工人和學生反日愛國的英雄形象。

《冰花》雜志發(fā)行幾期后，受到中共滿洲省委書記劉少奇的注意，他問省委成員楊一辰：“這個刊物很進步，我們同他們有聯(lián)系嗎？”楊一辰回答：“沒有聯(lián)系，是自發(fā)搞的?！眲⑸倨骐S即指示楊一辰設法與《冰花》取得聯(lián)系，楊一辰幾經(jīng)周折終于聯(lián)絡上了郭維城。

來找郭維城的是楊一辰和另外一個學生模樣的人，見面時沒暴露姓名（據(jù)說是饒漱石——筆者注）。楊一辰在與郭維城談話時說，《冰花》辦得不錯，要堅持辦下去，希望越辦越好。同時，楊一辰還向他們推薦了《唯物辯證法》《反杜林論》等馬克思主義著作，讓他組織大家學習。

《冰花》雜志從此在中共滿洲省委掛了號。按照劉少奇的指示，楊一辰每周到東北大學附中來一次，和郭維城交流思想，指導他學習革命理論，啟發(fā)其政治覺悟，《冰花》雜志很快成為黨領導下的宣傳革命思想的文學刊物，同時滿洲省委也要求共青團組織閱讀《冰花》。

許言午（原成都鐵路局副局長）回憶說：“我當年在沈陽交通職業(yè)學校讀書時開始閱讀《冰花》雜志，我當時是共青團員，《冰花》雜志是中國共產(chǎn)主義青年團遼寧省委要求共青團員們閱讀的一種刊物”，“有一篇刊登在《冰花》雜志上的小說里講一名革命志士被敵人殺害了，他的頭被砍下來掛在路邊的樹上，被害人的愛人和戰(zhàn)友們晚上來到被害人的面前，對著他的頭宣誓，一定要報仇雪恥，把革命進行到底……《冰花》等普羅文學刊物使我看到當時中國社會十分黑暗，實際上正處于被幾個列強國家瓜分之際，這些作品強烈地激發(fā)了我的愛國熱情，并促使我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冰花》雜志在東北大學及其附中廣大師生中產(chǎn)生了很大影響。東北大學學生、共青團員李英時當時對馬加（遼寧省文聯(lián)原主席）說，全國的左翼文藝運動現(xiàn)在很活躍，東北大學附中同學郭維城和李正文辦起了《冰花》雜志，咱們也辦一個文藝刊物吧！于是，他們辦了個名叫《北國》的進步刊物，宣傳普羅文學。從此，馬加發(fā)表了大量宣傳抗日的小說、散文等，逐漸成為我黨的知名作家。

《冰花》雜志發(fā)行了20余期，由于它明顯的革命傾向性，1930年初被國民黨當局勒令停刊。但是，在劉少奇領導的滿洲省委的指引下，《冰花》的主辦者郭維城、李正文等人在九一八事變前后都參加了左聯(lián)，加入了共產(chǎn)黨。受《冰花》雜志影響的許多青年，也都陸續(xù)走上了革命道路，成為抗日戰(zhàn)爭、解放戰(zhàn)爭和社會主義建設的中堅力量。

（編輯 葉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