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祝?！窞槔治龇g策略中的歸化與異化處理

楊茜

摘 要：翻譯作為溝通不同語言和文化的橋梁，在跨文化交際中起著不可替代的作用。在翻譯過程中，譯者可以選擇讓譯入語讀者靠近作者，使譯文比較客觀地還原原作的風(fēng)格與文化內(nèi)涵；也可以選擇讓作者去接近讀者，使原作的譯文更加接近譯入語讀者所熟悉的文化背景，以上提到的即翻譯的歸化與異化問題。本文旨在通過對《祝?！穬蓚€英譯本的對比，分析歸化和異化的翻譯策略在其英譯本中的運(yùn)用及產(chǎn)生的不同表達(dá)效果，并由此得出歸化與異化作為兩種不同的翻譯策略，在跨文化交際中均扮演著十分重要的角色，是辯證統(tǒng)一的兩個方面。

關(guān)鍵詞：歸化；異化；《祝?！罚晦q證統(tǒng)一

一、引言

《祝?！肥囚斞福?881.9.25-1936.10.19，浙江紹興人，著名文學(xué)家、思想家）第二部小說集《彷徨》中的第一篇文章，最初發(fā)表于1924年3月25日。這篇小說深刻反映了封建禮教“吃人”的本質(zhì)，對于思想解放、開啟民智具有深遠(yuǎn)影響，同時由于其特殊的時代背景，它在中西方文化交流中也扮演著十分重要的角色。

楊憲益（1915.1.12-2009.11.23）是中國著名翻譯家、外國文學(xué)研究專家及詩人。在外文局的要求下，楊憲益與其夫人承擔(dān)了《祝?！?（The New Years Sacrifice）的翻譯工作（以下簡稱楊譯本），并于1960年由外文出版社出版。埃德加·斯諾（1905.7.19-1972.2.15），美國著名記者，于1928年來華，曾任歐美幾家報社駐華記者、通訊員。斯諾譯版的《祝?！罚˙enediction）于1936年出版（以下簡稱斯譯本），收錄在《活的中國》中。鑒于楊譯本和斯譯本都具有十分重要的影響，本文將以這兩個譯本為例，分析歸化與異化這兩種策略在文學(xué)作品翻譯中扮演的不同角色。

二、歸化與異化理論

歸化與異化的思想最早源于德國哲學(xué)家施萊爾馬赫（Schleiermacher）1813年一場題為“論翻譯的方法”的演講。他在演講中提出：“有兩種翻譯方法，譯者要么盡可能不去打擾作者，而讓讀者向作者靠攏；要么盡可能不去打擾讀者，而讓作者向讀者靠攏?！痹诖搜葜v中，雖然歸化和異化這對名詞并沒有被冠以此名明確提出，但其各自的具體內(nèi)涵已見雛形。1995年，美國翻譯理論家勞倫斯· 韋努蒂的《譯者的隱身：一部翻譯史》（The Translators Invisibility： A History of Translation）問世，里面使用了一對關(guān)鍵術(shù)語：domesticating translation & foreignizing translation，中文分別譯作歸化和異化。之后，韋努蒂批判地繼承了施萊爾馬赫的思想，認(rèn)為異化翻譯是一種另類文化實(shí)踐，它發(fā)展在本土處于的邊緣地位的語言和文學(xué)價值觀，包括因抵杭本土價值觀而被排斥的異域文化[1]。

與韋努蒂相對，奈達(dá)（Engene Nida）是歸化翻譯拍打主要代表人物，他主張“功能對等”理論，即在翻譯中，譯語要使用最貼切、最自然的對等語再現(xiàn)原語的信息[2]，首先要達(dá)到語義上的對等，其次要達(dá)到風(fēng)格上的對等。關(guān)于歸化和異化的明確定義，英國的《翻譯學(xué)詞典》（Dictionary of Translation Studies）之后給出了較為統(tǒng)一的說法，即將歸化翻譯定義為在翻譯中采用透明的、流暢的風(fēng)格以最大限度地淡化原文陌生感的翻譯策略。將異化翻譯定義為在一定程度上保留原文陌生感、故意打破目標(biāo)語言常規(guī)的翻譯策略[3]。

歸化和異化作為兩個重要的翻譯策略，在中西方漫長的翻譯研究過程中經(jīng)歷了近百年的發(fā)展與完善。關(guān)于這兩者孰優(yōu)孰劣，不能一概而論，它們都有各自的優(yōu)缺點(diǎn)[4]。一部譯作只有當(dāng)它能夠很好地把歸化異化結(jié)合在一起加以運(yùn)用的時候，才有可能成為一部優(yōu)秀的譯本。同時，歸化和異化的選擇還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如政治環(huán)境、風(fēng)俗習(xí)慣以及翻譯目的等。因此，我們在翻譯時要充分考慮原作的文化內(nèi)涵，適當(dāng)選用歸化與異化，以便更好的還原原作的“精神風(fēng)貌”。

三、楊譯譯本與斯譯譯本的對比

楊譯本和斯譯本的祝福雖在風(fēng)格上相差甚遠(yuǎn)，但從譯者的母語背景來看，這兩個譯本都具有相當(dāng)大的代表性。楊憲益先生來自母語為漢語的語言環(huán)境，對原作品的文化背景有深刻的了解。相比之下，他對譯入語文化背景的了解程度要低一些。相反，埃德加·斯諾的母語為原作的譯入語，對譯入語語言及文化背景熟悉，原作語言及文化背景則相對欠缺。這是造成兩人不同翻譯風(fēng)格的主要原因。楊憲益譯作忠實(shí)原著，語言淺顯易懂；而斯諾斯諾譯作辭藻華麗，修辭甚多，為了讓西方人更加清晰明白地了解中國文化，加了很多腳注[5]。接下來是幾個例子供讀者親身體會兩個英譯本之間的不同之處。

例1：

原文：“祥林嫂？怎么了？”我又趕緊問。

“老了?！?/p>

“死了？”

楊譯：“Hsiang Lins wife？ How was that？” I asked again.

“Shes dead.”

斯諾譯：“What has happened to her？” I demand in an anxious voice.

“Aged.”

“Dead？”

在這個例子中，母語為漢語的讀者很容易就能理解“老了”的意思。中國人向來對于死亡問題比較避諱，因此當(dāng)涉及到和死亡有關(guān)的詞語時往往用委婉與代替，所以這里的“老了”并非年紀(jì)大了的意思，而是“去世了”的意思。楊憲益在譯文中巧妙地把原文“老了。”“死了？”這兩句話直接譯為譯入語讀者理解起來無障礙的“Shes dead.”簡潔明了，含義準(zhǔn)確。因此我們可以理解為楊憲益在翻譯此部分時充分考慮到了原作的文化背景，采用了歸化策略，再來看斯諾對于這兩句話的處理：“老了”對應(yīng)“Aged”，他把原文的兩句話按照字面意思直接翻譯成英語，沒有充分結(jié)合原作的上下文及語言文化背景，從而發(fā)生了誤譯現(xiàn)象。對譯入語讀者來書說，斯諾翻譯的這兩句話很容易給讀者帶來這樣的誤解：祥林嫂是因?yàn)槟昀喜湃ナ赖摹?/p>

例2：

原文：衛(wèi)老婆子來拜年了。

楊譯：Old Mrs. Wei came to pay her respects.

斯諾譯：Old woman Wei called to kou-tou and offer felicitation. Kou-tou refers that the prostration made at this time in wishing greetings.

在例2中，楊憲益對原文進(jìn)行歸化處理，把“拜年”翻譯成“pay her respects”，在這個過程中，極具中國特色的“拜年”不僅丟掉了它本來的韻味，同時，我們也很遺憾地失去了一個向外傳播中華文化的機(jī)會。相反，在斯諾的譯例中，他將“拜年”翻譯為拜年的標(biāo)志性動作“kou-tou”，與此同時還給“kou-tou”做出了解釋，屬于異化的翻譯策略。這樣一來，譯入語讀者更容易把“拜年”這個詞放到原作的文化背景中，從而對“拜年”得到更清晰深刻的理解。綜合考慮，在本譯例中，還是斯諾的譯本更勝一籌。

例3：

原文：所以只得暫寓在魯四老爺?shù)恼永?。他是我的本家，比我長一輩，應(yīng)該稱之曰“四叔”。

楊譯：So I had to put up temporarily with a certain Mr. Lu， the fourth son of his family. He is a member of our clan， and belongs to the generation before mine， so I ought to call him “Fourth Uncle.”

斯諾譯：I stay with Lo Shih Lao-ye， a relative one generation older than myself， a fellow who ought to be called “Fourth Uncle”， according to the Chinese family way of reckoning.

在此例中，原作的這句話涉及到很深的中國傳統(tǒng)輩分關(guān)系，這無疑在無形之中增加了譯入語讀者理解的難度。首先來看楊憲益的譯本：楊先生在此處還是一貫采用了歸化策略，把“魯四老爺”這一中國傳統(tǒng)的尊稱翻譯為西方文化里很常見的的“Mr. Lu”，除此之外，他對本例的翻譯基本按照原文的順序進(jìn)行對應(yīng)翻譯，沒有加相應(yīng)的解釋說明性的單詞或句子。相比來看，斯諾的譯本則屬于異化翻譯，這樣就能對西方讀者了解中國文化起一定的導(dǎo)向作用，讀者看到這里，才更有可能情不自禁地想了解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比如對“魯四老爺”的翻譯：“Lo Shih Lao-ye”，雖對西方讀者是異化，但后邊加了解釋說明性的“according to the Chinese family way of reckoning.”，這樣一來，就很完美地做到了還原原作與便于理解相結(jié)合。另外，斯諾在翻譯本譯例時還對原本的句子進(jìn)行了整合，把原句按照自己的理解最大可能地還原了真實(shí)情境。

四、結(jié)語

從以上的對比分析中我們可以看到，文學(xué)作品的翻譯相對于其他類型的文章來說要復(fù)雜的多，除了還原原作的真實(shí)風(fēng)格與文化之外，譯者更需要綜合考慮其他很多因素，才能給譯入語讀者像讀母語作品一樣的感覺。雖然在以上提到的例子中楊憲益的譯例運(yùn)用的都是歸化策略，斯諾德譯例運(yùn)用的都是異化，但是所謂歸化異化并不是完全對立的。根據(jù)實(shí)際情況，對待譯作品進(jìn)行分析之后，綜合采用歸化異化以及其他各種翻譯策略才是最好的選擇。歸化有利于文本的閱讀，而異化有利于文化的傳播，兩者沒有優(yōu)劣之分，總之，在翻譯實(shí)踐中，具體情況具體分析，找到最適合的翻譯策略才是最高效的選擇。

參考文獻(xiàn)：

[1]蔣驍華，張景華.重新解讀韋努蒂的異化翻譯理論——兼與郭建中教授商榷[J]. 中國翻譯， 2007（3）：39-44.

[2]吳敏煥.奈達(dá)“功能對等”理論下考古發(fā)掘報告的翻譯[J].考古與文物， 2011（4）：111-112.

[3]張小曼，胡作友.歸化異化翻譯觀在中國的接受[J].學(xué)術(shù)界， 2009（5）：75-82.

[4]都玉姣.淺談翻譯策略中的歸化與異化——以《紅樓夢》英譯本作對比[J]. 中國校外教育， 2017（30）：77-78.

[5]崔巧林.歸化與異化視角下《祝?！酚⒆g本對比研究[J].文教資料， 2017（16）：31-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