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氏家訓》的外譯流傳情況

張大英

（青島理工大學， 山東 青島 266520）

《顏氏家訓》由南北朝時期著名的文學家、教育家顏之推寫成。顏之推（約529-591+），字介，原籍瑯邪臨沂（今山東臨沂北），先世隨東晉渡江，后寓居建康（今江蘇南京）?！额伿霞矣枴肥穷佒朴浭鰝€人經(jīng)歷、思想、學識以告誡子孫的著作，全書共有七卷，二十篇，分別是序致、教子、兄弟、后娶、治家、風操、慕賢、勉學、文章、名實、涉務、省事、止足、誡兵、養(yǎng)心、歸心、書證、音辭、雜藝、終制。

《顏氏家訓》是中國第一部成體系的家訓，不僅在中國傳播流傳而且還外譯流傳到國外，在世界家庭教育史中也有一定地位。目前《顏氏家訓》研究主要是相關(guān)的本體研究，目前《顏氏家訓》研究主要是相關(guān)的本體研究，傳播與接受研究主要討論《顏氏家訓》在國內(nèi)的流傳，比如《〈顏氏家訓〉傳播與接受》（2016）等，本研究則是專門關(guān)注《顏氏家訓》的外譯流傳情況，主要分為《顏氏家訓》的日語外譯流傳情況、《顏氏家訓》的韓語外譯流傳情況、《顏氏家訓》的英語外譯流傳情況三部分進行討論。

一、《顏氏家訓》的日語外譯流傳情況

顏之推的《顏氏家訓》不僅在中國影響深遠，而且早就傳到日本。唐代中葉，“日本一位入唐留學生吉備真?zhèn)鋵W成回國，把一冊《顏氏家訓》帶到日本”[5]（179），他還以此為范本，效法《顏氏家訓》一書的體例，撰寫成《私教類聚》一書，成為日本第一部家庭教育著作。

根據(jù)我們查找到的資料，《顏氏家訓》的日語譯本主要有宇都宮清吉（1905-）的《顏氏家訓譯注》（平凡社，1969年），日本漢學界大家岡村繁先生（1922-）還著有文章評宇都宮清吉譯《顏氏家訓》①。還有久米旺生等編譯的《顏氏家訓》（1990）②，林田慎之助也翻譯了《顏氏家訓》（2018）③。

《顏氏家訓》在日本的外譯流傳也進一步促進了相關(guān)學術(shù)領(lǐng)域的關(guān)注、引用和研究，比如佐藤一郎④、勝村哲也⑤、池田恭哉等對《顏氏家訓》⑥關(guān)的研究。還有日本中國史研究學者守屋美都雄（1915-1966）的《中國古代的家族與國家》一書中，有一系列有關(guān)《顏氏家訓》的論文。日本教授太田辰夫在他的名作《中國語歷史文法》一書中，引用了《顏氏家訓》[7]（58）。限于篇幅，我們在此無法一一列舉，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這些關(guān)注引用研究同時也會進一步促進《顏氏家訓》的在日語外譯流傳，擴大《顏氏家訓》在日語世界的傳播與影響。

二、《顏氏家訓》的韓語外譯流傳情況

顏之推的《顏氏家訓》也早就傳到韓國，比如韓國傳統(tǒng)家訓《后松齋·家誡》就引用過《顏氏家訓》[11]（217）。

根據(jù)我們目前查找到的資料，《顏氏家訓》的韓語譯本譯者主要有林東錫（）、車順福、鄭在書、盧暻熙、樸貞淑（）、劉東桓等，譯本的底本大多采用的是王利器的《顏氏家訓集解》。具體情況如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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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車順福韓譯的《顏氏家訓》（漢韓對照本）收入大中華文庫?？梢钥闯?，主要是近幾年的譯本，說明《顏氏家訓》在韓語世界進入21世紀之后得到較多關(guān)注。

除了專門譯介的譯本之外，另外還有不少對《顏氏家訓》的研究，比如我們搜索韓國Riss網(wǎng)站得到研究《顏氏家訓》的相關(guān)學位論文8篇⑦，其中以《顏氏家訓》為題的學位論文4篇，即《顔氏家訓通六朝·貴族層倫理觀》（1974）、《南北朝末-隨初過度期的·士大夫像:顔之推「顔氏家訓」中心》（1979）、《顔氏家訓硏究》（1997）、《『顔氏家訓·書證』譯註》（2014），這些學位論文顯示出《顏氏家訓》在韓國教育中的影響力。搜集到學術(shù)期刊論文29篇，其中以《顏氏家訓》為題的19篇，這些論文內(nèi)容除了從語言學、歷史學等角度對《顏氏家訓》進行研究之外，還有不少涉及《顏氏家訓》的教育思想以及對現(xiàn)代教育的啟發(fā)意義。這些研究雖不是專門譯介，但從更深層次和更廣領(lǐng)域內(nèi)進一步促進了《顏氏家訓》的流傳。還有其它相關(guān)研究中的介紹引用等，這些研究雖然不是專門研究《顏氏家訓》，但是提到《顏氏家訓》，對其進行介紹引用等也間接促進了《顏氏家訓》的流傳，擴大《顏氏家訓》的影響力，比如韓國金長煥(Kim,Jang-hwan)在《顔之推〈寃魂志〉輯校硏究》一文中多次提到《顏氏家訓》（A Study on Compiling Scattered Manuscripts of Yan Zhitui’s Yuanhun zhi），另外還有相關(guān)書籍資料等三百多種，無法一一列舉。這些翻譯與研究互相促進，共同推動《顏氏家訓》在韓語世界的傳播。

三、《顏氏家訓》的英語外譯流傳情況

著名學者楊聯(lián)陞關(guān)注過《顏氏家訓》。早在1943年，楊聯(lián)陞在準備博士論文選題時，曾寫信請教過胡適：“自漢至宋的史料中，有什么相當重要而不甚難譯又不長的東西嗎？”胡適先生建議他譯注《顏氏家訓》，不過后來楊聯(lián)陞決定譯注《晉書·食貨志》，沒有翻譯《顏氏家訓》。1962年，作為中日雙方的合作項目之一，楊聯(lián)陞應邀到日本京都大學講授《鹽鐵論》和《顏氏家訓》?！耙驗楫敃r世界上僅有中文版本，他深感在講授《顏氏家訓》時，有許多專英文有術(shù)語用不好表達；同時他也體會到有眾多東西方學者渴望了解《顏氏家訓》?！盵9]（014）

美國漢學家博晨光教授（Lucius Chapin Porter，1880-1958）曾經(jīng)對翻譯《顏氏家訓》有興趣。博晨光1880年出生于中國天津，父母是美國公理會的傳教士。他在中國度過童年后，返回美國接受高等教育，先后就讀于伯洛伊特學院(Beloit College)、耶魯大學神學院等高校，畢業(yè)后返回中國，曾任燕京大學哲學系教授、系主任，直到解放前夕才離開中國。1936年博晨光與鄧嗣禹（1905-1988）以《顏氏家訓》英譯本作為課題，申請到燕京大學司徒雷登研究項目基金，這是燕大當時兩個項目之一，兩人合作進行了部分翻譯，后因戰(zhàn)爭等原因擱淺。后來由鄧嗣禹獨立承擔翻譯工作。1966年，英譯本《顏氏家訓》在出版時，為了感謝博晨光對這本書翻譯工作的支持，緬懷兩人共同合作的美好時光，鄧嗣禹在書的封頁上寫道“這本書專為懷念博晨光，1880-1958”。

鄧嗣禹《顏氏家訓》的英文譯本1966年由E.J.Brill出版社出版。鄧嗣禹,字持宇，湖南常寧黃洞鄉(xiāng)人。1932年燕京大學畢業(yè)后，留學哈佛大學，與林語堂、陳寅恪等同為哈佛燕京學社成員，師從著名漢學家費正清先生，于1942年獲博士學位，后長期任教于美國印第安那大學，并被哈佛等名校聘為客座教授，是尼克松首次訪華時的代表團成員之一。鄧嗣禹的譯本是以周法高1958年出版的《顏氏家訓匯注》為參照藍本，增加了大量的注釋、參考文獻、索引等內(nèi)容。另外，譯者還將三部分內(nèi)容補充在書中：其一是1961年周法高在臺北出版的《顏氏家訓匯注補遺》；其二是陳縏發(fā)表的 “讀《顏氏家訓》札記”；其三是1964年王叔岷在香港大學出版的《顏氏家訓集注》。這些成果的引用，進一步豐富了西方讀者對于《顏氏家訓》原著的理解程度。鄧嗣禹的英譯本為了幫助西方讀者更好地理解《顏氏家訓》的內(nèi)容，體現(xiàn)原著學術(shù)價值，譯者在準確理解和精心翻譯的同時，首先在譯著的開篇增加了長篇引言，內(nèi)容包括：（1）家訓在中國的地位和作用；（2）顏氏家訓的寫作背景；（3）作者顏之推的個人經(jīng)歷；（4）作者在社會和教育方面的思想；（5）本書在哲學素材方面的綜合優(yōu)勢；（6）本書與佛教與儒家學說的關(guān)系；（7）關(guān)于翻譯方面的陳述。1966年，第一版書籍出版之后，鄧嗣禹為了加強西方讀者對于書中縮寫詞的理解，同時方便查找書中的相關(guān)資料，在原著的基礎(chǔ)上另外增加三部分附錄內(nèi)容：縮寫詞列表、參考書目提要、補充了索引等內(nèi)容，將譯著由原來的228頁增加到245頁，并于1968年再次出版。目前，1966年的版本僅收藏在臺灣“中央研究院”圖書館中。美國漢學家丁愛博（AlbertE.Dien）于1973年發(fā)表書評指出：“英譯本《顏氏家訓》本身很好閱讀，值得高度贊賞。……鄧嗣禹的譯本將非常有助于未來的六朝研究”⑧。王伊同在《鄧嗣禹先生學術(shù)》一文中，評價英譯本《顏氏家訓》“開南北朝經(jīng)典英譯之先河”⑨。

《顏氏家訓》的另外一個英譯本是宗福常的《顏氏家訓》（Admonitions for the Yan clan:a Chinese classic on household management）漢英對照本，收入大中華文庫，外文出版社2004年出版。該譯本以王利器所作《顏氏家訓集解》(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7月第1版，中華書局1993年12月增補本第l版)為底本進行英譯。

另外，美國漢學家華茲生在與導師吉川幸次朗聯(lián)合完成《文心雕龍》的翻譯后，曾經(jīng)以翻譯《顏氏家訓》向福特基金會申請資助[14]（45）。漢學家田宇利CU（rich Theobald）的網(wǎng)站上，有對《顏家訓》的介紹。英國史懷梅（Naomi Standen）所著《忠貞不貳？遼代的越境之舉》（Unbounded Loyalty:Frontier Crossings in Liao China）參考文獻“史料”部分中列出《顏氏家訓》[10]（253）。美國漢學家丁愛博（AlbertE.Dien）2000年在他的文章《一位六世紀父親關(guān)于文學的忠告：〈顏氏家訓〉第九章評論》(A Sixth-century Father's Advice on Literature:Comments on Chapter Nine of "Yanshi jiaxun")中對《顏氏家訓》第九章進行了研究和評論[1]（65-82）。美國哈佛大學田曉菲2006年在她的文章《中國中古早期的子書》（Masters Literature(zishu)in Early Medieval China）中提到《顏氏家訓》，并用了三段文字來介紹該書，認為該書具有子書的性質(zhì)。還有很多以英文寫作的相關(guān)研究提到或者引用《顏氏家訓》，在此無法一一列舉。這說明《顏氏家訓》在英語世界也有一定影響力。

四、總結(jié)

總起來說，上述《顏氏家訓》的這些外譯流傳情況反映出這部關(guān)于家庭教育典籍的世界影響力，而且外譯流傳也進一步促進了相關(guān)領(lǐng)域?qū)Α额伿霞矣枴返年P(guān)注引用和深入研究。實際上《顏氏家訓》不止有日語、韓語和英語的外譯流傳情況，本文限于篇幅僅就這三種語言所收集到的材料進行了分析，有很多其它語言的材料還有待繼續(xù)收集，值得進一步研究。另外《顏氏家訓》的外譯流傳不僅僅是外國專家學者的貢獻，還有不少中國專家學者所做出的努力，都值得關(guān)注。相信新時代《顏氏家訓》還會進一步外譯流傳，各方攜手努力不斷擴大中國傳統(tǒng)家訓文化在世界上的影響力。

注釋：

①參見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岡村繁全集隨想篇》（2009）第二部書評篇部分：三評宇都宮清吉譯《顏氏家訓》。

②久米旺生〔ほか〕編·訳，徳間書店,1990.4。

③林田愼之助訳（講談社學術(shù)文庫,[2476]）講談社,2018.2。

④《顔氏家訓小論》，《東京支那學報 (通號1)》，1955.06p.192～205。

⑤勝村哲也：《顔氏家訓·歸心篇と寃魂志をめくって (學界展望)》，《東洋史研究會》，26(3),1967.2。

⑥池田恭哉：《顔之推における顔氏家訓と寃魂志》,《中國思想史研究》35,2014.6。

⑦搜索時間為2018-04-12。

⑧參見Albert E.Dien對“Family instructions for the Yen clan:Yen-shih Chia-hsun”的書評，Journal of the American Oriental Society,Vol.93,No.1,1973：84。

⑨《燕京學報》新四期，北京大學出版社，1998。

⑩http://www.chinaknowledge.de/Literature/Diverse/yanshijiaxun.html Books by Yan,Zhituihttp://www.gutenberg.org/ebooks/author/2476